“明天?”钟漓月一惊:“太匆忙了吧?”
“很多事情容不得拖拉,当断则断,我知道你也舍不得自己的心血,但命最重要,难不保他们对明月做了什么,万一动刑”
钟漓月一想到那些血腥的画面,便立刻投降:“别说了!我们走,走就是了。”
“明日你们先出城,然后我去找谨言要人,你们在城外等我们。”
“我们一走,他们就真的能放过明月?他们不怕我们再回去?”
“他们定会在暗中安排人一路‘护送’我们。”
钟漓月凝思片刻后,点了点头。他们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如果要返程回去,估计不到城里就被杀光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钟漓月有些措手不及,躺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娘子,任何事都有为夫在,你无需多虑,嗯?”沈兆言搂住她,轻声哄道。
钟漓月咬咬唇,犹豫了一下,问道:“兆言,如果你娶了骆云芙,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了?”
沈兆言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了当地答道:“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娶她的。”
“骗人!你不是说过,只要不娶我,那娶谁都一样的吗?”
“她不一样。”
钟漓月心里一酸,问道:“哪里不一样?她长得最漂亮?”
“她太过歹毒了。”沈兆言却答道:“我爹之所以冒着危险救他们一家,只是因为心中内疚。本来一桩姻缘,他却想悔婚,这对骆家和骆千金的名声都不太好,幸而骆家后来出了事,不然,我爹真当要为难了。”
“你爹为什么想悔婚?”
“有一次宴会,他无意之中看到只有六岁的骆云芙亲手捏死了不小心啄了她一口的鸟儿。那只鸟儿她养了一年多。但是杀它之时,她的眼神如同魔鬼一般。我爹说,女人可以丑,也可以穷,但是心肠绝不能狠毒。所以,我爹便借着那个机会悔婚了。”
“不对,她好像一直都认为你对她有意思,难道不是因为被你误导的?”
“我自小不喜说话,她却总是对人颐指气使,有一次她伤了人,我便教训了她几句,从那以后她便总是缠着我。可能她以为,我不理别人却与她说话,便是对她有意吧!”
这个套路,有点狗血!
“你们之间,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钟漓月狐疑道。
沈兆言低头看着她,正经地说道:“别人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唯独你,让我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钟漓月心中一甜,嘴上却还是问道:“什么心思?”
“想完全地占有你,不让别人窥视一角。想像珍宝一样,将你捧在手心里,细心地呵护。”沈兆言真挚地回答道。
世间最甜的,莫过于听喜欢的人对你说的甜言蜜语。
钟漓月忍不住吻住他的唇。
沈兆言伸手抚摸着钟漓月的头发,视若珍宝般地凝注着她,脸上隐隐地,透着一丝复杂。“早些睡吧!”说着,他像哄孩子一样,手轻轻搭在钟漓月的肩上,一拍一拍的。
感受着来自他的温暖,钟漓月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刚拂晓,钟漓月便被沈兆言唤醒,而此时,他已经收拾好了一切。钟漓月愈发地觉得事情不对劲,她呆呆地任由沈兆言带着回到娘家。
之前沈兆言已经通知过他们,所以,他们也已经收拾停当了。
一家子人坐着两辆马车,向城外驶去。
“漓月啊,我们能不能回一趟村子?家里还有些东西,我想带着”钟老四凄凉地道。
马氏点点头,眼神殷切地看着钟漓月,附和道:“我们走得太匆忙了,家里还有很多东西没用,背井离乡在外头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
第二百四十章:大团圆()
“爹娘,钱财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兆言说过,会托朋友把我们的家当都折现成银票的。而且我身上也带足了,够我们重新生活的。”钟漓月安慰道。
“你怎么能直呼夫家的名字?”马氏呵责了她一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老四气愤地道:“大少爷突然就说要我们都走,我们想多问几句都来不及。他人又去哪儿了?”
锦月怯怯地开口问道:“大姐,我们走了,那二姐她”
钟漓月看着一大家子人脸上的凄凉与落魄,于心不忍,只好耐心解释道:“沈家的二少爷刚坐上当家人的位置,心里不踏实,所以以明月相要挟,逼迫兆言带着我们离开浣京。只要我们离开了,他们就会放了明月。兆言就是去接明月的。”
大家听了以后,都有些忿忿地。
“同样是一个爹生的,二少爷和大少爷好不一样啊!”娇月怒然地道。
“不管别人怎么样,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你们说呢?”
全家人互相看了看,娇月和锦月倒没什么,小五最舍不得他那些才刚认识不久的小伙伴们。不过想想最起码一家人都在一起,不免又庆幸许多。
马车出了城门便停了下来。
钟漓月站在小山坡上张望着城里,没等多久,一辆马车便向他们这儿缓缓驶来。
当帘子掀开,明月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全家人抱头痛哭。
责骂声、怨恨声,伴随着明月悔恨的眼泪交织在了一起。
钟漓月望着空空如也的马车,脸色骤然一沉,赶紧拉开明月问道:“兆言呢?他没和你一起出城吗?”
明月擦了把眼泪,摇摇头,连忙从身上掏出三封信递给钟漓月:“姐夫他让我先走,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钟漓月心里‘咯噔’一下,先打开其中一封,上面是一份名单,记载着不同的姓名和地址。
钟漓月又连续打开另外两封,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沈谨言贪生怕死,但是姚夫人和骆云芙不怕,她们十年磨一剑,宁可殊死一搏。沈家只剩一个空壳也没关系,所谓破船还有三千钉,这样正好可以重新换血,让姚氏一族进来。若想不被姚氏一族架空,就得釜底抽薪,拿出朝廷这块盾牌。如此一来,沈家有可能就会面临被株连九族的危险。沈兆言虽然被沈家逐出,但是,他身上流着的始终是沈家的血脉,所以,他誓死要和沈家共存亡。
“漓月,你我成婚多日,腹中若是有了孩儿,便做好母亲的本分,带着全家人找处桃花源林,好好将我们的孩儿抚养长大。京中财产,这几日便将它们如现兑出,设法给你。若是不得,多等一年,若我不与你重聚,便另嫁他人吧!另附赠一份名单及信件,所列皆是曾受沈家恩惠之人,将来以他们为中转,以便不联。”
“大姐,姐夫说了什么?”大家围着呆愣的钟漓月,问道。
钟漓月眸光黯淡,沉默了片刻,她猛地抬起头,将信件收拾起来,道:“我们上车吧!他还有别的事,过段时间才能与我们汇合。”
“那我们去哪里等他?”娇月问道。
“他给我地址了,我们走吧!”钟漓月看着名单上的第一个地址,决定先去那儿。
全家人重聚在一起,本是件欣喜之事。若是在一年前如此,钟漓月便不会如现在这般难受。她心中的牵挂像春日的野草一般,疯了似地长了一茬又一茬。
她的肚子,也像皮球一样,渐渐变大。
两个月前,沈兆言透过名单上的第一个地址,给钟漓月送了一千两银子。她的店铺正值生意红火之时,不难脱手。
可是,没有了那个人,她要这些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钟漓月坐在窗户前,手放在肚子上,发起了呆。
第二天,大家发现钟漓月不见了。她的枕边放着一千两银票和一封简短的信,锦月识字最多,她念道:“我去找孩子的爹了,你们留在这儿等我们。”
全家人都急疯了,想去浣京找,又怕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钟漓月终于回到了浣京。她来到落败的沈家,见到了焦头烂额的沈兆言,他皱着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钟漓月斩钉截铁地答道。
沈兆言却没有给她好脸色,他怒然看着钟漓月,呵斥道:“性命攸关,你不顾自己,也不顾孩子吗?”
“我不管,如果他还没出生就没了爹,那还不如不让他出生。”
沈兆言扬起手,‘啪’一巴掌扇在了钟漓月的脸颊上。
钟漓月瞬间清醒过来。
“漓月!漓月!”沈兆言抓住她的肩膀,担忧地唤道。
“兆言?”钟漓月先是一愣,然后说道:“我知道错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孩子抚养长大的,我一定会好好教他做人。他已经没了爹,我不能再让他没了娘。等他长大了,我再去地下找你。我说过,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的。这一次,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多等我一会儿。”
“大姐在胡言乱语什么?上午还好好的。”全家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一定是看到姐夫回来,高兴得糊涂了。”娇月说道。
沈兆言抚摸着钟漓月消瘦的脸庞,轻声说道:“漓月,我来了。”
钟漓月怔忪地看着他们,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看到床边坐着一脸焦急的沈兆言,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还在梦里?!”
“漓月,这不是梦。”沈兆言心疼地拿起钟漓月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你病了。你这样子,如何养育好我们的孩儿?”
“你说得对,可是我好难受,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兆言。”钟漓月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沈兆言俯下身,轻轻地吻着钟漓月脸上的泪痕。
“以后我是不是只能在梦里才能看到你?”钟漓月越想越伤心,眼泪流得哗啦啦的,止也止不住。她感觉很热,热得想脱衣服。她一定是发烧了。兆言好体贴,他知道她热了,温柔地帮她脱衣服,还用他的身体帮她降温。
人死了身体也就凉了,冰凉的身体靠着好舒服啊!
她是不是也要死了?!这样是不是就能看到沈兆言了?兆言,我们一家终于要团聚了。
想到这里,她高兴极了,大脑的意识不断地涣散、涣散,直到彻底沉沦。
一夜漫长,却终究会醒。
太阳照进屋子里,洒了一片金黄色的光。
钟漓月感觉眼皮炽热,便抬起手想遮挡一下。但是,她的手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困着。钟漓月皱起眉头,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视线慢慢移向身边“兆言?”
沈兆言剑眉微微皱了皱,眼睛逐渐睁开了,然后将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放心地说道:“终于退烧了。”
钟漓月睁大瞳孔。
沈兆言展颜一笑,‘埋怨’道:“你发了一夜的烧,可把为夫给累惨了。”
钟漓月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沈兆言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
钟漓月吃痛,猛地一下回过了神来,“我不是在做梦!你也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我的宝贝恐怕要被你折腾死了。”沈兆言嗔道。
“你就知道心疼你的孩子!”钟漓月委屈地差点掉眼泪。
“我心疼的是你。”沈兆言摸着她的脸,笑道:“傻瓜!”
钟漓月闻言,立刻破涕为笑。
“漓月,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沈兆言说道。
“事情都解决了?皇上没有怪罪下来?”
“若是鱼死网破,沈家未必能脱身。但是,原来谨言不是沈家的人。”
钟漓月讶然:“什么?”
“我娘手中有一封十几年前的书信,可以证明谨言是陈婆的儿子,还有六爷,他也出面证明了此事。我爹当年娶二姨娘,只是为了刺激我娘,二姨娘为了报复,命人抱了一个孩子,然后陈婆便进了沈府。”沈兆言平静地说道。
钟漓月被雷得里焦外嫩。
好大一盆狗血!
“我娘已经削发为尼,到西山的清观出家了,六爷也远走他乡,上一辈的恩怨已经全部结束了。太叔公让我回沈家,重整大局。”
“那你的意思?”
沈兆言垂眸不语。
他怕她不高兴。钟漓月挑眉,故意问道:“他们让你休了我?”
“怎么会?你与我患难与共,他们有目共睹。而且你现在可是名震商界的奇女子,许多人想巴结你都来不及。只是,重振沈家必然会很忙碌,我怕没空陪你。”
“我相信你,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所以呢,作为交换,不管我干嘛,你也一定要支持我,行不行?”钟漓月‘暗算’道。
“你想回浣京继续做生意?”沈兆言当即明白了钟漓月的心思。
钟漓月嘿嘿一笑,“在家多无聊啊!我相信,强大的男人一定不会害怕自己的娘子比自己厉害。”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出去奔波,我们的孩儿怎么办?”
“在不影响带孩子的情况之下,怎么样?”钟漓月保证道。
沈兆言犹豫起来,“只有夫家无能才会让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我若是由着你,不知要被外人说成了什么样子?!”
“我家相公是谁呀,会在乎那些凡夫俗子的想法?哎呀,相公,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你就从了我吧!”钟漓月开始撒娇大法
沈兆言听这些话还是蛮舒服的,但是
双方展开了一场甜蜜的拉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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