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夏抱着她好一会儿,见小姑娘闭着闭着眼睛呼吸沉稳的模样,脸上不知道在哪里蹭到了灰,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满尘土,心里就越发的难受,同时也忍不住发狠的想着一定要给那些人好看。
他抱着小土坐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似的站了起来。
原本是想将小土放下的,可是心里又有些不放心。
索性小姑娘才几岁,就算一直抱着也不是很累,想了想,就将怀里的小土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出了院子。
村长家在整个村子里算是比较大的了。
原本整个村子就跟一个大宗族似的,而村长就类似于族长的位子,住的自然也是最好的类似于普遍意义上的主宅之类的屋子。
宁远夏抱着小土,从村长的院子里出来没多长时间,就遇到了和村长协商完然后过来找他的工作人员。
两人还没进去就碰到宁远夏,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莫名尴尬。
宁远夏并没有心思琢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个什么表情,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将这两人都记下了,然后干脆利落的开口提出要求。
“我妹妹的身体我很担心,所以对于你们这个节目可能是不能参加了。现在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对于这种情况有没有个什么章程?”
来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脸上就带笑:“真是巧了,我们过来找你也是想说这个事儿的。”
他这样说了一句,然后顿了一下,神情踟蹰。
宁远夏瞅着他这做作又故作为难的表情就只觉得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不过他今天大喜大悲,这会儿也真的是懒得发脾气了。
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在附近瞅了瞅,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有能休息的地方,却也不怎么想回村长刚给安排的屋子里去。
没办法,那屋子又黑又小,可能是冬天住的,设计的时候里面就只留了一小扇窗户通气,这会儿还封的严严实实。
让小土休息的地方,说是床上,其实也就是那种土炕——就是宁远夏只在书里见过的那种传说中的土炕。
上面只薄薄的铺了一层垫子,床单也是那种格子的织布老床单,坐上去都是硬的,让自家妹妹细皮嫩肉的就睡在这里,宁远夏只是一想心里就心疼的不行。
——这会儿他显然已经忘记了,不但是小土,就是他自己,也是要在这地方整整睡上一个半月才能回去的。
心里想法很多,不过想着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他目光在周围溜了一圈,实在是没看到有什么能休息的地方。
可这会儿天还热着,在这大太阳底下站一会儿,不说本来小土这会儿就舒服,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
心里纠结的同时瞥见路边树下横放着一根古老的电线杆子,宁远夏一咬牙,就朝着那边扬了扬下巴,道:“看你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不过我还抱着妹妹,可没有力气听你在这里长篇大论,就去那边坐着说吧。”
两个工作人员被他挤兑了一番,也不生气——他们这些打工的,向来习惯这样的场景。
更何况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几个人就过去在那电线杆子上坐了下来。
说起来这电线杆子平常倒也是被村民们坐惯了的,到了跟前瞅瞅也没有宁远夏想象中的那么脏乱。
几个人顺着这电线杆子派派做好了,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才由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打开了话题。
“你妹妹这个情况我们也是了解了的,按理说就是直接让你们回去也是应该的。
可是这节目你大概也听说过,为了防止有的嘉宾闹事各项措施做的很到位——当然我不是说你这是闹事。”
“本来按一般情况来说,送睨过来的车到镇上就会离开,由我们工作人员和负责跟拍的摄影和你一起步行到目的地。
——分给你的两个人也就是我们俩了。”
那小哥说话也很是有技术性了,话里话外将他们两个人的为难说的清清楚楚,又刻意强调了对他们兄妹二人已经很受照顾这一事实,一番话连消带打,最后总结下来,就表达出一个,他们不能在这会儿就让宁远夏兄妹二人就这么离开。
他话说完,宁远夏就面无表情的沉默,看起来煞是冷漠,让这两个工作人选心里竟还有些打怵。
他们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刚刚来这里的几个工作人员并负责人一起开了个小会,负责人将话说的漂亮,可真要回去这是个事儿却咬死了不松口。
他们迟疑的提出意见的时候,还被意味深长的警告了几句,话中分明表明了那小姑娘自己运道不好,和他们节目没有关系。
——那语气中的凉薄甚至让两个人心底不住的发凉。
等负责人并司机几人风风火火的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两个人一合计,这才模模糊糊的意识到,宁远夏这小哥怕不是有人故意要整他。
说真的,他们这节目办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是没见过被整了送过来的小少爷。
可平心而论那些大部分也是开玩笑的意味更重一些,大家看着小少爷出个丑乐呵乐呵,只要在结尾的时候刻意的洗个白——最后非但不会影响到个人形象,反而更添了人气。
像这样实实在在的想要置这兄妹两人于死地的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第六百零九章 变形记(七)()
尽管宁远夏强调了自家妹妹这情况以及人命关天的重要性,可两个工作人员就是不松口。
甚至还苦口婆心的将现状——即司机和其他人已经离开,现在就算他们想走,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向宁远夏分析了一遍。
村子里的人向来不怎么出门,最多每年过年的时候整个村子里组织着村民一起,真要有事儿去镇上,就得自己步行七八个小时——这七八个小时的时间还是以在地里劳作惯了有把子力气的庄稼人的速度。
真要按宁远夏这细皮嫩肉的身体还要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的状态,可能走不到镇上他自己就得跟着一块儿被送到医院去了。
两个人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然而千言万语说的再多,他们也不过是个打工的,上面人的吩咐,他们拿了封口费,再多再明白的话也不能多说。
尽管他们心里是觉得这兄妹俩可怜的紧,可他们自己日子过得也是凄惶,这世上闲事那么多,他们不过一普通老百姓,要管怎么管的过来。
宁远夏面无表情的将两个工作人员的话消化了一番,手不由自主的将怀里的小姑娘抱得更紧,可心里却也开始茫然无措起来。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得傻白甜,听完这两个人的话也就明白了,那送自己过来的人根本就是想让他们兄妹两人都折在这里,甚至这一目的连一点儿掩饰都没有的就表现的清清楚楚。
——想必对方是觉得他已经必死无疑,也用不着多费什么心思了。
宁远夏听完当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被气笑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还给他整这一出?真当他年龄小就是个傻子?
他冷飕飕的笑了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瞥了两个工作人员一眼,一句话也不多说,直接转身抱着小土又回了村长的屋子。
留下那两个工作人员被他那一笑笑得心里不自觉一个发凉,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强自说笑起来。
宁远夏进了屋子用背将门靠的关上了,然后刚刚还撑的很足的气势一下子就泄开了。
他有些无力的挪到土炕的边缘儿坐下——这间屋子里甚至连个凳子都没有。
然后禁不住将怀里的小姑娘抱的越发紧。
若只是他一个人的话,就算破罐子破摔都没什么,可抱着妹妹,他心中不自觉就生出了诸多顾忌。
——他一定要好好的带着妹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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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一觉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宁远夏还在炕上睡着,房间里十分昏暗又憋闷,只有一扇通气用的小窗户开着,其中透进来一丝光亮。
小土抬手,自然的在胳膊上一拍,就将刚落在她胳膊上的蚊子拍死,然后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整的。
她也是很久没有这么虚弱过了。
偏生还不能用妖力将身体进行调整。
因为刚过来时毫无节制的透支,这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大的改变——最多也就只能慢慢一点一点的调养。
小土一时之间就有些发愁。
按这情况,等宁墨夏的身体调养好,也不知道都到什么时候了——万一要费上个几十年就厉害了。
她翻了个身,从炕上爬起来,趴在窗子边上朝外面瞅了瞅,又回头看了一眼宁远夏,就轻手轻脚的从炕上爬了下去。
——由于这身体腿太短,她下去的时候差点儿都够不到地面,最后硬生生用胳膊巴着炕沿儿吊着滑了下去。
好不容易站在地面上,小土十分心酸的抹了一把脸,然后打开门走到了院子。
院子里摄像机已经架好了,她出来的时候摄影人员扛着一个小型的看了她一眼,小土就弯着眼睛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说起来宁墨夏的身体也是相当的玉雪可爱了。
圆嘟嘟的脸颊圆嘟嘟的眼睛圆嘟嘟的小嘴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一样,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这会儿她这么朝那工作人员一笑,就让那人心里忍不住软了一下。
他站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朝小土挥了挥手,小土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了那人跟前,然后仰头看他。
孙兴低头看着小姑娘仰头看着自己时乖乖巧巧的模样,简直一瞬间心都要化了。
他伸出手,原本想要摸摸小姑娘软乎乎的脸颊,不过手抬起来就意识到小姑娘嫩生生的皮肤和自己又是褶子又粗糙的手放在一起并不合适,于是有些尴尬的将手拐了拐,轻柔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小土自然没有错过这人的小动作,心里稍微有些惊讶,不过面上却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毫不客气的又送出去一个甜甜的笑。
“叔叔,你在干什么呀?”
她做出一副好奇的表情,瞅着孙兴手中的摄像机。
孙兴犹豫了一下,就将摄像头对准了小土,另一个工作人员何进源就在旁边介绍说这是这次“变形记”的重要角色巴拉巴拉之类的。
——话里的意思俨然小土也参加了这次节目了。
小土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反驳,就只乖乖的看向摄像头,然后在何进源说让自我介绍的时候萌萌的歪了歪脑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她乖萌的没有丝毫防备心的样子,何进源和孙兴对视了一眼,就饶有兴趣的故意问起了一些比较有诱导性的问题。
小土心知肚明这些人为了收视率,又收了钱要摸黑宁远夏,对于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自然装傻跳过。
不过整体上一问一答,一时之间气氛看起来倒还算是和谐。
几个人正说着,就见宁远夏拖着鞋拉开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跑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一只胳膊才抽空往袖子里塞。
小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出来,也不和何进源说话了,直接转身蹦蹦跳跳向着宁远夏奔了过去,同时也不忘眉开眼笑的叫着他:
“哥哥!”
宁远夏看见小土好好的跑过来,才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摄像头,侧过身慢条斯理将衣服整理了一下,正好接住奔过来的小土。
“跑慢点,别急。”
等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他脸上才露出一点儿笑意。
第六百一十章 变形记(八)()
小土伸出肉乎乎的胳膊抱着宁远夏的脖子,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乖巧jpg”。
宁远夏抱着小土,然后侧眸凉飕飕的看了一眼孙兴和何进源,这才抱着小土转身将她放在了房檐下的小凳子上。
他们两个昨天晚上睡觉的房间并不大,里面也是一眼就能看完,因而宁远夏也不再细看,只将小土放好了,自己才开始洗脸收拾。
两个人也没废多长时间,就有人过来——是和宁远夏交换的那孩子的父亲,姓张,看起来四五十来岁,很老实淳朴的样子。
宁远夏手里牵着小土,见他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又自顾低下头和小土低声说着什么,并不对张父亲有什么交流。
张父亲站在旁边十分局促的看着,搓着手嘴巴张了好几次,也没说出个什么,只把旁边拿着摄像机跟拍的孙兴和何进源急得不行,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手舞足蹈的示意。
张父亲转头看着孙兴,又为难的看向带理不带理的宁远夏。
好半晌小土瞧着他实在是尴尬,扯了扯宁远夏的袖子笑眯眯仰头问道“伯伯早上好呀。您7是有什么事情吗?”
终于有人搭了话,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儿,张父亲还是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着小土,努力做出一副慈祥的表情朝小土笑道“早,早上好。伯伯找宁后生是有点事情。”
——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宁远夏在这家里是要和其他人一样干农活之类的。
昨天因为有小土这个不稳定因素,节目组并没有强行有什么要求,不过偶尔一次可以,要是一直对宁远夏放宽要求,不说上头同意不同意,这要真播出来观众都能骂死。
宁远夏原本是不大想理会张父亲的,不过小土不停的扯着他衣袖,不想让妹妹不高兴的宁远夏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个看似真诚实则非常官方的微笑。
“张先生早上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说的客气,虽然语气其实十分疏离,然而张父亲还是禁不住产生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挠了挠脑袋,笑得十分憨厚
“他们说你今天是要跟着我去地里的,这两天正好地里要拔草要拾落果,你收拾好了咱们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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