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那个叫月的女子也是在这雾气里行进么?那时候,她的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呢?是对新生活的兴奋和忐忑、还是为远离故土背弃父母而黯然伤神?她有没有意识到,那在一旁撑船的斗篷男子,不是她要等的良人?
雾里的小水珠轻轻的扑在我脸上,有些潮湿,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环境里,似乎远远传来了渺茫的歌声,像是有人在轻声低唱,声音软绵温转,带着潮湿的水汽,挠人心窝。
就在我神思恍惚之际。忽然感到船身稍稍倾斜了一下。这让我忍不住回转了头。湖水平静无波,连稍急的水流都不曾出现,更不可能忽然让船身倾斜。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船刮住了什么东西,二是有什么东西上来了。我转过头,祈祷出现的不是第二种情况。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你怕什么,它就是来什么。一只青绿色的手掌扒在了船舷上。我顺着手掌往上,骷髅兄正用它那无辜的两个黑眼洞直直的盯着我。
一刹那,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大白小白还是大黑小黑啊,快上来,刚刚可吓了婆婆一跳~”
一边说着,我一边伸出手臂示意骷髅兄上来。没想到,在我手臂挥舞到它附近的时候,它一下子扑了上来,咬住了我。我用力一提,一个浑身挂着水藻水草的骷髅就水淋淋的落在狭窄的船舱里,一条藏黑色的尾巴从水草里伸出来。
“砰砰砰~”
“当当当~”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我总是把那身份不明的骷髅兄制服了——掰开了它咬住我胳膊的嘴巴,顺便踩住了它的尾巴。那层层厚厚的青苔和水草脱落些许,仔细一看,那裸露出来的骷髅是黑白相间的~
“……”我。熊猫骷髅?大黑和大白无常的后代?也许都不是,只是一般人类的死去留下的骨|架而已。我扫了一眼它那想缩起来的尾巴,有些不确定起来。好像这三种推测都没有长尾巴的可能性。
“你是谁?”百无聊赖的我,玩起了审问游戏。骷髅兄没有说话,更加用力的拽自己被踩住的尾巴。但哪有那么容易得逞,我加大了脚的力度。可能是实力太过于悬殊,它似乎痛的闷哼了一声。
我又问了几句,见它没有与我在月下闲聊的性质,我也失去了耐心。欺负一具骷髅,真不是我这种老神仙做出的事儿。于是,我准备松开踏住它尾巴的脚。
但我却没有想到,在那电光火石间,它已经飞快的俯身,咬断了自己的尾巴。等我发觉,它已经迅速的溜到了船边。那没有皮肉的嘴巴上含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断尾,血滴一点一点的滴在船舱上,就像开出了一路的红色小花。断了尾巴的骷髅用空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头扎进呃水里。这一眼,让我有些悚然的觉得,接下来的旅程,可能会有些不太平。
小船继续缓缓前行,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一般。如果不是那一路蜿蜒至船舷消失的血迹,我可能就觉得,真的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直到雾气慢慢散尽,遥遥看见湖泊里出现的宫殿时。这湖里,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奇怪或意外的事。
我仰着有些发酸的脖子,正准备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在那骷髅消失之后,我一直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中,挺直了脖子,眼睛眨也不眨的四下打量。但是,没有丝毫异常出现。正当我想松一口气时,却发现,变故早已发生。
映着明亮的月光,我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我的背上赫然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好像是我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一样。它一部分缠绕在我脖子上,牢牢的依附着我。正是这“包裹”压的我起不来身,造成了我脖子的酸痛。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暗暗想着办法,要怎么样才能一招把它从我的背上弄下来而不让它“一不小心”弄断我脆弱的脖子。火诀?不太靠谱~,它从水里来,会怕火么?如果不是火,那光怎么样?还是变个身,演一出金蝉脱壳?它会不会随着我一起缩小啊……
转念间,我已经想出了若干个解决办法,但又立马想出不妥之处把它推到。就在我为怎么挣脱它而苦恼时,一只毛茸茸的小手在不经意间贴上了我的脸颊。
我去~
被毛茸茸东西扫脸的体验让我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并且带走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立马果断拉开缠在我脖子上的东西空翻出去,将我背上的东西死死压在了身下。
呃~
虽然很直接粗暴,但效果是很杠滴。面对危险,本能的反应还是十分可靠的。看起来,这一记泰山压顶兼后空翻还是相当有效的。我听到了骨头咔咔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吱~”。
呃~
第九十章 葬月坡(四)()
那声像老鼠一般的惨叫是我背上那黑乎乎的怪物发出的,那骨头咔咔的声音是我由于用力过猛的摔断的左胳膊。至于为什么摔断胳膊么?是因为我后空翻时下意识的以左手撑地~
no作no待~
我强忍着手臂骨折带来的剧痛看去,被我压在身下的毛茸茸轻飘飘的东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只是空荡荡的水濑皮。
我掀开那摊在船舱内的水濑皮,下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逃的还挺快~,我碰碰已经开始淤肿的手臂,长吁一口气。
雾气已经消散殆尽,一座灯火辉煌的宏伟船楼出现在我眼前。那楼船目测有十几米高,看起来简直像是冲入云霄。若有若无的仙乐从辉煌灯火里飘过来。载我的独木舟,看起来就是大海里的一片小小的羽毛。我一下子被震撼,这是哪里?连刚才遭遇的袭击抛在脑后。
就在我惊叹不已时,船突然极速的旋转起来,像打着璇儿一般横冲直撞。我不得不牢牢抓紧船舷,以防止被抛到了湖里。奇怪的是,那船楼明明看起来离的的不远,但怎么也靠近不了那里,头晕目眩间,我似乎听见轰隆隆的水声。那声音仿佛从地底发出来一样,似万马正在广袤的草原里呼啸奔腾。
我有些晕。不时有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船不知是怎么了,不停地画圈,颠簸的人十分难受。我感觉喉咙间难受的厉害,就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拉开你的脖子又不断弹回来一样。酸涩的液体几乎快要从我喉间涌出。我小心翼翼的贴在船舱内,两手紧紧扣住船舷,指甲几乎要嵌入那松烂的船舷里-这只独木舟已经年代很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颠簸和风浪才慢慢停歇下来,船又恢复成慢慢向前行驶的状态。我缓过劲儿,睁开紧闭的眼睛,撑着船头坐了起来。
这一起身,我就后悔了~
“啊_”
我惨叫着,和船分离,一人一船从高大的瀑布水流上掉下来。下面,是布满橘黄色的灯光的华美宫殿。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我可以看清楼廊里倚着栏杆赏月的几位着装艳丽娇媚的女子,还有无数摆满桌子石台的食物和装饰着宝石的金杯里快要溢出的美酒,我甚至还可以清晰的听到清丽的小调和不绝于耳的欢声笑语。我想,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天堂。我一直坠,一直坠,但那欢乐华美的景象一直出现在我眼前,那灯火辉煌的楼宇一直望不到头。
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也许,那些记忆并不属于我。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脑海里还藏着这样一些记忆。
我仿佛在山顶,和一身玄衣的男子并肩看夕阳。风很大,吹起我们的衣衫和乌发,他温言和我说着什么,声音隔得很远,我听不清。但我还是露出了浅笑。又仿佛我在重重宫宇,一个人看天上清冷的月光以及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听着隔着重重帘幕楼宇传来的丝竹欢笑,我似乎在等谁,又似乎没有。
一直坠落,坠落。灯火辉煌的路途,似乎没有终点。灯火像阳光,温暖的裹住我,这让我有些许迷惑:也许我的胁下已经生出了翅膀。
是在飞么?我听着耳旁风呼啸的声音,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很轻,轻的快要飘起来,飘向那亘古的虚空。
就一直这样吧~
好么?
不要停~
没有心事~
没有回音~
天地间除了风,就是我~
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初时诞生——从忘川蒿里。我的脑海里什么也没有,过去如一片空白。未来也是。一个忆不起,一个在等我去涂写。我有些恐惧,也有隐隐的快乐。我记不清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到何处去。我好像走了很远的路,看惯了风景,收获了温暖和笑容,也见识了凉薄与绝情。然后,就待在奈何桥,日复一日的劝过往的魂魄喝一口我的汤。看惯了悲欢,阅尽了沧桑。性子却从沉稳好奇变得油头纯真。
我想这样的活着。也许这样会比较不累。
也许吧,我想。
很多时候,我感到了自己的沉重。不知道是背负了别人的故事,还是自己的。有时候,我会很奇怪,为什么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但却觉得自己已经历尽沧桑?我试图去寻找答案,却没有任何结果。
在凡间的日子里,虽然小日子过得自在随意,但仍有一股莫名的东西被我压在心底。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甚至可以感觉它在慢慢长大,膨胀,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蓬勃而出。
“咚~”随着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独木舟缓缓沉入水底,我感觉眼前划过一个红色的东西。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胸口掉落,发出叮的一声,旋即,我便失去了知觉。朦胧中,我感觉自己在缓缓漂浮,像一池无根的浮萍。没有来路,亦不知归途。好像一切都归于混沌,无知无识,无悲无喜。
云子游醒来时,夏眠正倚靠在窗边就着晨光慢慢翻阅一本书。紫金葫芦挂在一棵矮矮的榕树上,榕树种在雪海池边,正源源不断的吸收雪海池的灵气。干枯的树干长出了新芽。
“嘶~”云子游撑着身体准备坐起来,却牵动了肚子上的伤口。
夏眠闻声,便疾步走了过来,扶起了云子游。
“多谢。”云子游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青年,明白是他在照顾自己,道谢道。
“不必客气。你的伤还没好,不要过多走动。以免引起伤口崩裂。”夏眠毫不犹豫的拐来云子游的客套,客观的提醒道。
云子游看着眼前容貌俊丽脱俗却清冷的不沾烟火气的男子,转眼看向窗户边被风掀翻的书籍。顿时他的嘴角抽搐起来:《美食是怎样练成的》。
“酒酒~”忽然间,一声温柔的呼喊惊醒了正沉浸在混沌中的我。是谁?谁在叫我?当我努力睁开了眼睛,想看看那个人的样子时,却发现眼前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
第九十一章 葬月坡(5)()
那声像老鼠一般的惨叫是我背上那黑乎乎的怪物发出的,那骨头咔咔的声音是我由于用力过猛的摔断的左胳膊。至于为什么摔断胳膊么?是因为我后空翻时下意识的以左手撑地~
no作no待~
我强忍着手臂骨折带来的剧痛看去,被我压在身下的毛茸茸轻飘飘的东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只是空荡荡的水濑皮。
我掀开那摊在船舱内的水濑皮,下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逃的还挺快~,我碰碰已经开始淤肿的手臂,长吁一口气。
雾气已经消散殆尽,一座灯火辉煌的宏伟船楼出现在我眼前。那楼船目测有十几米高,看起来简直像是冲入云霄。若有若无的仙乐从辉煌灯火里飘过来。载我的独木舟,看起来就是大海里的一片小小的羽毛。我一下子被震撼,这是哪里?连刚才遭遇的袭击抛在脑后。
就在我惊叹不已时,船突然极速的旋转起来,像打着璇儿一般横冲直撞。我不得不牢牢抓紧船舷,以防止被抛到了湖里。奇怪的是,那船楼明明看起来离的的不远,但怎么也靠近不了那里,头晕目眩间,我似乎听见轰隆隆的水声。那声音仿佛从地底发出来一样,似万马正在广袤的草原里呼啸奔腾。
我有些晕。不时有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船不知是怎么了,不停地画圈,颠簸的人十分难受。我感觉喉咙间难受的厉害,就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拉开你的脖子又不断弹回来一样。酸涩的液体几乎快要从我喉间涌出。我小心翼翼的贴在船舱内,两手紧紧扣住船舷,指甲几乎要嵌入那松烂的船舷里-这只独木舟已经年代很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颠簸和风浪才慢慢停歇下来,船又恢复成慢慢向前行驶的状态。我缓过劲儿,睁开紧闭的眼睛,撑着船头坐了起来。
这一起身,我就后悔了~
“啊_”
我惨叫着,和船分离,一人一船从高大的瀑布水流上掉下来。下面,是布满橘黄色的灯光的华美宫殿。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我可以看清楼廊里倚着栏杆赏月的几位着装艳丽娇媚的女子,还有无数摆满桌子石台的食物和装饰着宝石的金杯里快要溢出的美酒,我甚至还可以清晰的听到清丽的小调和不绝于耳的欢声笑语。我想,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天堂。我一直坠,一直坠,但那欢乐华美的景象一直出现在我眼前,那灯火辉煌的楼宇一直望不到头。
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也许,那些记忆并不属于我。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脑海里还藏着这样一些记忆。
我仿佛在山顶,和一身玄衣的男子并肩看夕阳。风很大,吹起我们的衣衫和乌发,他温言和我说着什么,声音隔得很远,我听不清。但我还是露出了浅笑。又仿佛我在重重宫宇,一个人看天上清冷的月光以及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听着隔着重重帘幕楼宇传来的丝竹欢笑,我似乎在等谁,又似乎没有。
一直坠落,坠落。灯火辉煌的路途,似乎没有终点。灯火像阳光,温暖的裹住我,这让我有些许迷惑:也许我的胁下已经生出了翅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