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缥冷笑一声,放下望远镜道:“太子死了!”
秦暖讶然问道:“刚才中箭落马的就是太子?”
衣缥道:“不错!他大概被追急了,跑到大长公主这里来求救命!”
秦暖不解道:“他干嘛求大长公主?”
衣缥道:“英王在长安呢!如今这路上,皇家之中,辈分最高,最有威望的只有大长公主咯!”
秦暖想了想,随即气愤道:“他凭什么啊!郡主被刺,同他脱不了关系!他还想找公主救他?他怎么不去找韦太后救命!”
衣缥道:“今晚,恐怕韦家也被灭了,要灭太子,怎么可能不灭韦家?你没看见,那皇帝老头儿都窝在帐篷里面不敢出来?那死老太婆更不敢冒头了!若她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必死无疑!不过白昭仪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秦暖忽地就想起了原本的唐明皇的逃跑路上的“马嵬坡兵变”,那一场兵变后,杨贵妃被赐死,杨国忠杨家被灭,太子李亨和唐明皇分道扬镳,登基称帝,唐明皇被成了“太上皇”。
而这眼前的逃亡路上的兵变,太子被杀死,韦家被灭,估计接下来的同样是盛王李琦称帝,此间的老皇帝一样被儿子给“太上皇”了。
唯一的不同是这不过是从洛阳逃回到长安,唐明皇则是直接从长安逃命,那一路的凄惶和落魄简直不能述说。
历史简直是惊人的相似,可是这里的相似,却让秦暖心底发寒……
“走啦!没什么看头!”李猗放下千里眼,拨转马头,准备回程,忽地长眉一挑。轻喝了一声:“谁?”
有细碎的马蹄声从小山坡下上来,很快穿过稀疏的树林,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虽然只是影影绰绰的一个坐在马背上的影子,秦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她正担心着的羊昀!
“子曜!”她不由惊喜出声。
羊昀驱马至近前,跳下了马,叫了一声:“郡主!”而后又向着秦暖道:“阿暖!”
虽然他的面容只有黑乎乎的一团,秦暖还是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欣喜、关切和担心。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秦暖急急问道,脚下几步就跑到了他面前,她忽地想起李猗和衣缥在旁边看着呢,又倏然收住脚步,差点伸出来的手也背到了身后。
羊昀道:“我看到丁银了!所以我想,郡主大概就在附近,看这周围的地形,多半就是此处了!”
………(未完待续。)
第294章 强弩之末()
羊昀说着话,向前走了一步,恰好在秦暖身侧,望着李猗问道:“郡主的伤如何了?”
秦暖就在他的身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气息当中,面庞不禁微微有些发热,抬头望着他的侧脸,虽然眼中只能微微看出个轮廓,但却又似能看到他的脸上最细微的神情变化一般。
她知道羊昀这看似随意的一步肯定也是为了与她站得近一些……
李猗答道:“没事了!”
羊昀皱眉道:“这天寒地冻,最易伤肺,何况郡主本身就有伤!”
李猗不以为然道:“你问阿暖吧,我的伤已经好了!我不放心来赶来看看,果然正遇上了,不然还不知道外祖母会不会被这场混乱牵扯进去!”
秦暖见李猗提及她,忙点头道:“嗯,郡主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子曜,今晚的这种事,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牵扯进去啊!”
羊昀低头看着她,沉声道:“放心!”抬手将她头上的兜帽给拉严实了些。
他说“放心”两字,醇厚的声音便自有一股让人放心的力量,秦暖不由就放心地绽颜一笑。
只是羊昀的手停在她的帽沿上的时候,她忽地心中就生出万般不舍来,“你跟我们一起回江南吧!”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只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要小心!”
“放心!”羊昀又重复了一句,语气低沉有力,直透进她的心里,随即他拉着秦暖的手,对李猗道:“郡主还是快立刻此地!之前乱着,周围都无人警戒,如今太子已亡,盛王掌控了局面,天也快亮了,他还会派人四处搜查追捕太子一派的党羽,你们千万别被人看到了!”
说着他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紧紧握着秦暖的小手向小坡下走去。
他的手温暖又干燥,将秦暖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柔和的热力通过掌心,顺着血管直传到心里。
小坡很短,很快就走到了坡脚,羊昀停下脚步,低声道:“快上马!”
秦暖忽地就有了想哭的感觉,这样短暂匆忙的见面,反而让人心里更加难受……她抓住了羊昀的手没有松开。
羊昀双手将她的手用力捂了捂,随即松开,将她腰肢一托,送她上了马背,低声道:“天快亮了!”
似是解释,又似是叹息和无奈。
再多的不舍,同安危相比,都得放在一边……
他在秦暖的马臀上抽了一记,马儿便驮着秦暖向前小跑起来,秦暖伏在马背上,双腿一夹马腹,让马儿跑得更快些,咬牙没有回头去看他,若是回头去看他,她恐怕真忍不住会哭……
羊昀扭头看到李猗同衣缥等人也上了马,低声道:“保重!”
李猗道:“你也要小心,我还等着你叫我姑姑呢!若是不好,你就回江南!”
说罢,一打马带着衣缥几人迅捷地消失在黑暗的树林后。
羊昀一个人默然在黑地里站了好一会儿,才纵身上马,向自己的宿营地走去。
这边,秦暖纵马奔出了很远,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幸而有马蹄声的遮掩,她的脸上又裹着厚厚的棉巾,别人并不能发现她哭了……
直到天大亮之后,前方的视线中出现了大长公主的车队,丁银依旧在后,他远远地就发现几人跟了上来,于是放缓了马速,等他们上前。
公主府的侍卫也自然发现了这跟上来的几人,只是看到他们似是同丁银一起的,倒也没过来盘问,毕竟,这人几句话就能让公主跟他一起去江南。
几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公主的车队后面,丁银同李猗并辔齐驱,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没事吧?”
李猗摇头,对他道:“你去告诉殿下一声,请殿下辛苦些,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路!”
秦暖看到丁银打马冲到了前面的车队中,没过多久,就看到车队提速了,不论是拉车的马还是驮人的马都全力奔驰。
毕竟谁大家都知道今日或者明日,叛军便会兵临洛阳城下,谁也不知道洛阳城的守军究竟能不能守住城池,更不知道他们能守多久。
衣缥叫了一名手下上前,叫他用最快的速度先赶回淮南,调一队人马在淮南道的西北边的光州接应
这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向东行多远就折向南行,没再向徐州方向行走,直接从汝州豫州南下直入淮南道。
三天的马不停蹄,终于进入了淮南道的光州地界。
这里依旧同扬州有千里之遥,不过如今好歹是李猗的势力范围了,不必担心再遇上危险和意外,况且,何况就有人马来接应。
虽然一路上尽量照顾高龄的公主殿下,不敢赶得太急,不过,公主殿下依旧有些吃不消,一进入淮南道后,绷紧的精神一放松,便有些无力为继了,恹恹地躺倒了。
幸而随行的有公主殿下的专用医官,为公主诊治一番后,说只是太过奔波劳累,并无大碍。
秦暖看到李猗听了丁银传来的消息后,明显地送了一口气,释然道:“就让公主在光州歇息几天,再去扬州,一路缓缓行便可!”
她朝公主居住的驿馆看了看,对秦暖道:“阿暖,这些天,你也赶得极辛苦,要不,你陪公主一起,在这里休息几天,再同公主一同去扬州?”
秦暖问道:“姑姑,你呢?”
李猗摇头:“这外面人多眼杂,我不能露面!况且,我必须尽快赶回扬州去!”
秦暖想了想:“我还是同姑姑一起吧!”
“也好!只是还得疾驰两三天,你吃得消么?”
秦暖一咬牙:“能!”
她估么着,李猗这样子急,必定是有不可耽误的重要事情。
“那好,现在就走!”
秦暖默然,拿起衣缥给的药酒,又灌了一口,这已经是衣缥给的第二瓶了。
两天后的傍晚,一行几人终于冲进了扬州城,一路并不减速,径直打马从后门冲进了王府。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秦暖跳下马后,忍不住叹息一声:“终于回来了!”
李猗从腰间荷包中掏出一样东西,道:“阿暖,你看!”
秦暖回头一看,她手中黑乎乎的一团,赫然是一枚那山谷中小箱子里的那种小手雷!
秦暖震惊地抬头,她什么时候悄悄地藏了一枚?
然,还未等她问出来,李猗就头朝下往地上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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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95章 送药()
“啊!”秦暖忍不住惊叫起来“姑姑!”忙扑过去想接住她栽倒的身体——
一个黑影倏然而至,在她刚刚伸出手之际就接住了李猗,秦暖只来得及捞住从李猗手中滑落的那个“铁团”。
丁银一抱住李猗,就向府内冲去,同时嘴里叫道:“你去找花夜!”
衣缥闪身消失在原处……
秦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铁雷,紧跟着丁银冲向李猗的住处……
只是她的腿慢,等她喘吁吁地奔过数道回廊和几道门来到李猗的住处昭晴苑的时候,李猗已经被烟罗等人好好地安置在床上了。
明亮的烛光下,李猗的脸愈发显得苍白无一丝血色,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若有若无。
秦暖恍然醒悟过来,自己这一路上都理会错了!
自那日从微山出来,李猗受到的打击就不小,只不过一直强撑着!
她一路都强撑着,丝毫不露端倪,直到将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了,回到了家中,这口气一松,终于倒下了!
丁银心里很明白,可是只要李猗自己不承认,他也无法,所以,从山中出来后,素来话多的他一直都少言寡语,时时都盯着李猗的状况。
他心里的不安与沉重秦暖发现了,只是可笑当时秦暖还以为丁银是因为秋枫雪而心里吃醋。
衣缥也明白这点,所以出山谷的路上,他就提及了要秦暖做他女儿的事情,虽然他确实有此心思,同时也是为了转移李猗的注意力,不然没必要那么急切地提出来。
就秦暖自己不知道,还以为李猗郡主就是这样地心志坚定,不会为情所困,不会伤春悲秋郁郁寡欢……
可是再坚强的心,也是肉长的心,忍得住痛,不代表不会痛,不代表不会受伤……何况她本来就胸肺受伤未愈!
李猗选择的这条路真是辛苦又艰难……
她抬眸看向丁银,丁银半蹲在床前,手指一直搭在李猗手腕的脉门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一瞬,嘴唇紧抿,脸色比床上的李猗还要难看。
外间的门口忽地卷进一股冷风,厚厚的门帘卷起处,衣缥携着花夜进来了。
丁银立刻起身站到一边,将床头的位置留空出来。
花夜也不多言,伸手指搭上了李猗的脉门,顿时,房间中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花夜的眉头皱了起来,半晌不语。
即便是上次李猗受伤的时候,也没看到他露出这样凝重和不悦的神情来。
顿时,众人的心提了起来,却又不敢出声问询。
好一会儿,花夜才收回了手,恼道:“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说话间,一双凤眼紧瞪着丁银:“你们究竟去干嘛了!都说了要好好养伤的,怎么就弄到这样?”
丁银低头不语,也不辩解。
花夜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愤愤地哼了一声,拿过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莹润的小玉瓶,小心翼翼地倒了颗药丸出来,放到小碗里,拿温水和玉匙轻轻捣溶了,然后让烟罗喂进李猗的嘴里。
这时,丁银才轻声问道:“阿猗她究竟怎么样了?好治么?”
素来好脾气的花夜很是烦躁地推开了他,然后一指屋内里间和外间的人,道:“你们都出去!烦!”
随即又道:“烟罗留下!等药效上来了,我要施针!”
软罗等人立刻悄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门外,花夜看到丁银没动,又推了他一把:“出去!”
丁银看看花夜,又看看李猗,老老实实地走出了房门外。
秦暖不觉得自己比丁银更有特权,亦不想影响此时明显焦躁又恼怒的花夜,毕竟他一会儿就要施针治疗,也悄声没息地出来了。
烟罗能留下,是因为她也精通医理,能给花夜打下手。
秦暖四下环顾,李猗近身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垂头站在廊檐下,人不少却静寂无声。
丁银抱臂靠着廊柱,半仰着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衣缥也没走,站在一处阴影下。
虽然他就站在那里,可是若非特意去找他,根本就不会让人注意到那儿有他这个人。
秦暖心中满是不安,她走到衣缥旁边,轻声问道:“大人,郡主应该没事吧?”
她急于想获得一个答案,她觉着从衣缥嘴里说出来的答案应该是最靠谱的。
衣缥低头看了看她,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来:“没事!”
听到衣缥说“没事”,秦暖微微松了口气。
“你去旁边屋里呆着!别郡主没好,你又冻病了!”衣缥补了一句。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秦暖还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冬夜的寒风还真冷。
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添乱,于是从善如流地走进了旁边的房间,托着腮,巴巴地等着花夜的结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花夜才才出来,俊脸依旧板的紧紧的。
丁银忙问道:“这么样?”
花夜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丁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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