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说话依旧轻声细语:“这么多年了,你依旧这么不客气。”
“少废话,给还是不给,算本宗欠你一个人情。”靳无缘的语气十分不客气,但声音却温雅如墨客。
男人忍俊不禁,闭目说道:“本座已着徒儿将不死还魂草作为贺礼给你送过去,现在应该在路上。”
许久之后,一声暴怒在耳边响起,连他周身的云层都震散了:“荧怀,你这个黑心的家伙居然骗了本宗一个人情。”
荧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这么有活力,看来是过得不错了,不过这次大寿……
想到这里,荧怀的神色有些凝重。
如果佛宗的人前来贺寿,以靳无缘那脾气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荧怀有些无奈,将一丝神识放在剑道宗,若到时候真出什么事情,他好歹有个照应。
戮神殿,靳无缘无奈扶额,早知道法修切开都是黑的,他怎么就不长记性老是送上门让荧怀宰呢。
罢了,先救如是再说。
想到那药草在大寿之日才能到手,靳无缘便沉下脸来。
“枫儿,来戮神峰。”他传音道。
半个时辰后,首刹峰下。
段商、沈青梦和左烟、殷翎四人正眼巴巴盯着峰顶,直到一声冷淡的‘进’传出后才松了口气,他们在舞如是的允许下朝着峰顶赶去。
首刹峰不像戮神峰,这里没有宫殿,有的只是一片竹林。
落霞洒在半头山峰,另半头山峰却诡异的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舞如是闭关修炼便在半头雪山寒冰洞,偶尔体悟又在竹林。
当段商他们到来时,与舞如是一般无二的引妄便在竹林招待他们。
坐在竹林中的亭子里,引妄一身红袍的看着四人眼中不起波澜,宛如一潭死水般空寂:“你们来我首刹峰所为何事?”
左烟柔婉一笑,说:“沈师妹许久不见大师姐,听说大师姐出关了便要请我们前来看望。”
殷翎点头附和,绝口不提大师姐翘家三年的事:“没错,我也是受沈师姐所托。”
沈青梦看着引妄毫无感情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中暗骂左烟和殷翎出卖自己,口中娇声道:“宗门内一直在传大师姐走火入魔的消息,我也是担心大师姐才想带着大家一起看看,还请大师姐勿怪。”
引妄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情绪和威压却让沈青梦遍体生寒,神色都忍不住扭曲了起来。
那一眼沈青梦心中最阴暗最负面的情绪无限放大,没有直接失态到与众人针锋相对还算沈青梦定力好,但也仅此而已。
引妄本就是心魔,能轻而易举的引出每个人最深的执念,而执念成魔本就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坐。”引妄开口,几人盘膝坐在石桌前,桌上放着一壶茶一个茶杯。
引妄拂袖从桌上拂过,凭空出现四个茶杯,她执起茶壶给杯内添满茶水,挑眉道:“请。”
这边五人正看似和睦的喝茶叙旧,戮神峰的氛围却阴沉森寒。
“他们佛宗没有请帖还有脸前来我剑道宗?”戚枫满脸嘲讽:“谁知道他们前来是不是又准备超度哪个魔头。”
靳无缘沉着脸:“你莫非忘了,如是跟你们父亲一样,修的是无情道。”
“是啊,父亲也修的是无情道。”戚枫眼里满是杀机:“所以他佛宗就认定了父亲会为祸苍生让我们家破人亡?”
戚枫深吸口气,周身杀机肆意,愤恨的眼睛坦然对上靳无缘:“他们这次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针对如是吗?他们佛宗吃饱了撑了整天盯着我们家?”
靳无缘听到这话神色却平静了下来,但整个宫殿的温度却陡然降低,以往儒雅的声调也充满了冰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保护好你妹妹。”
戚枫努力平复下心情,说:“此次祖父大寿,我定然会准备好,也会保护好如是,祖父放心。”
伏罪崖,舞如是放下茶杯,杯中的画面就此消失。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摩擦着腕上的菩提石,眼里闪过一丝冰冷。这整天将‘慈悲渡人’挂在嘴上的佛修还真是让人意外。
他们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佛宗,上辈子她究竟不知道多少东西。
舞如是垂眸,神色平静淡漠,却无端令人浑身发寒。
坐在首刹峰的引妄忽然眸色一闪,在心底问道:“何事?”
“让殷翎去寻找一块儿引妄石,该怎么做你心中清楚。”清淡阔远的声音没有情绪道。
引妄拥有舞如是除却柳云止的记忆,当然清楚引妄石的来由。若非引妄石,她也不会重现人前,当初在东夷山古墓外她被舞如是杀掉便不会出现了。不过她却不会因此感激那和尚的,毕竟她与舞如是才是一体的。
引妄眯了眯眼,立刻应道:“好,我知道了。”
知道引妄明白自己意思了,舞如是才将此事放下。她心神一动,一个玉瓶出现在手中。
郝然便是在凡间救了柳云止的生命之基,那从东晟剑圣古墓中带出来的东西。
舞如是没有忘记她前往东夷山的目的,是自己祖父寿辰准备贺礼。
她另拿出一个空的玉瓶,倒进去三滴生命之基后便将整瓶生命之基封好扔到戒指中的角落里。
看着手中装着三滴生命之基的玉瓶,舞如是唇角勾起,就用它作为祖父的贺礼吧。
但这贺礼只能私下给了,若被其他人知道,难免为宗门招来灾祸。(。)
第95章 我放不下她()
首刹峰上,其他人都离开了,唯独殷翎被留了下来。
看着引妄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眉眼流转间的魅惑妖异,殷翎心下一个哆嗦,老老实实问道:“大师姐是有什么吩咐吗?”
引妄唇角勾起,随手摘下身边的竹叶,问道:“你三年前建立的情报组织如何了?”
殷翎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剑道宗范围内,无事不知。”
引妄表情没有变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也看不出情绪来:“知道菩提石吗?”
听到引妄转移话题,殷翎心下一松,立刻回道:“知道。”
“那你知道引妄石吗?”引妄漫不经心的问道,似乎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考考殷翎。
殷翎也并未多想,直接回道:“引妄石,能引人妄念,一念成魔。”
引妄点头,将竹叶随手一扔,那片竹叶便如划破苍穹的利剑斩在了不远处的山峰上。
听着轰隆一声大响,看着山峰上的建筑倒塌,殷翎打了个寒颤。
若他没有记错,那应该是沈青梦的清波峰……
“去吧,带一块引妄石给我。”引妄淡淡的说道。
殷翎半句疑问都不敢说出口,直接领命就走,仓皇的背影看得出殷翎被吓得不轻。
当然吓得不轻了,殷翎拍拍胸口头皮发麻,大师姐很明显就是在威胁他啊。
首刹峰安静了下来,但清波峰却闹了起来。
沈青梦刚刚走下首刹峰便眼睁睁看着自己华丽的宫殿瞬间成为一片废墟,那上空激荡的剑气不要太明显啊。
仇人是谁一目了然。
“舞如是!”沈青梦愤恨的叫道,一字一顿咬地极重,简直恨不得将舞如是抽筋扒皮。
段商站在她身边,颇为疑惑:“大师姐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毁了清波峰?”
沈青梦冷笑一声:“她都明目张胆毁了我呢,一个小小的清波峰算什么。”
说罢,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师姐,你去哪儿?”段商在她身边喊道。
沈青梦头也不回:“去戮神峰找宗主。”
至于靳无缘怎么安抚沈青梦就不得而知了,此时剑道宗脚下的坊市,柳云止一袭玄色宽袍广袖雍容华贵。可那嘴边的讥讽的笑意和眼里邪肆冰冷的神色让他整个人显得特别阴沉黑暗。
那强大的气场让周边人自发的让开路,完全不敢惹。
本来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地方他走过去硬是变的鬼气森森,阴冷黑暗。
这哪是前来贺寿啊,这分明就是寻晦气呢。
柳云止随手拉住迎面走来的人,语调缓慢中带着某中奇异的韵律,问:“你是剑道宗弟子?”
随着他话语的出口,这方天地的气氛陡然阴沉了下来。
曹正吓得一个哆嗦,忍不住握住剑,小心翼翼的说:“没错。”
他看着柳云止虽然惧怕,却不会太担心。毕竟这里是剑道宗,想要寻仇或搞事也要掂量掂量了。
柳云止眯了眯眼,没理曹正心里在想些什么,问:“你们宗门内近两个月可有新收的弟子?”
曹正松了口气,原来是找人不是寻仇,他认真想了想,摇头道:“并没有。”
“真没有?”柳云止冷声问道,那眼里的扭曲黑暗差点没将人给吓死。
曹正一脸欲哭无泪的回道:“真没有。”
柳云止松开手,沉默了片刻,转身便走。
已经第七个人了……
他抬头望天,深不见底的眼里满是茫然,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样。
若云如没有来剑道宗他该去哪里找?
那双眼里的森森鬼气缓缓消散,和煦如春风般的温暖染上了黑白分明的眼。他的眉微微蹙起,带着淡淡的担忧。
“碎星,你说娘子究竟在哪里?她孤身一人来到上界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那个高傲的性子若是惹出什么事情怎么办?”柳云止絮絮叨叨的说着碎星都没有空隙回答。
他轻轻摸了摸碎星的脑袋,忧愁的说:“怎么办?我很担心如儿。”
碎星从他手腕上探出头,小心翼翼叫道:“云止?”
“恩。”柳云止点头应声,忍不住又问:“碎星,我问你话呢。”
碎星吐了吐芯子,还没来得及高兴柳云止又变回来便被那一连串问题搞得头晕。
它晃了晃脑袋,说:“云如都杀了你了,你竟然还想着她?”
柳云止沉默了片刻,嘴角的笑意隐隐有些苦涩:“一定是我不够好,所以她才要杀我。可即便如此,碎星……”
他目光空茫的望着远方没有着落,无端让人觉得悲伤:“我爱她,我放不下她。我不忍心她受到半点伤害,我想要陪伴她永世。”
“即使她不爱你?”碎星疑惑的问。
柳云止抿了抿唇,坚定的说:“即使她不爱我。”
碎星甩了甩尾巴,这人类的感情最复杂难懂了:“即使她要杀了你你也不愿意放弃她吗?”
柳云止眼里满是悲哀,他声音温柔清雅,却偏偏让人有一种弥漫到骨子里的悲痛:“即使她还要杀我,我也放不下她。”
他缓步朝前走着,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
碎星,你可知道?其实有那么一刻,我是想要放弃她的。可放弃她,如万箭穿心、割肉剔骨。即便如此,我依旧割舍不下她。
我把她的优点刻意忽略,把她的不好无限放大。我恼过她,怨过她,恨过她,怒过她……
到头来,我还是放不下她。
所以,即便她要杀我,即便我们可能会互相折磨,即便她爱我,这一生,我也认了。
碎星不懂柳云止在想什么,它晃了晃脑袋亲昵的蹭了蹭柳云止的衣袍,奶声奶气的说:“云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你的。”
“那就好,省得你跟我两条心让我忍不住剥了你的皮。”阴森森的声音突如其来,吓得碎星一僵差点没掉到地上去。
碎星: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你怎么又变成大魔王了。
碎星泪眼汪汪,果然,温柔的云止才最讨人喜欢。
坊市内,曹正站在原地还有些哆嗦,就在这时,一只收拍在他肩膀上,吓得曹正立刻脸色惨白。
“小正子你拿东西你怎么这么一副见鬼的模样?”来人惊奇的问道。
曹正哭丧着脸,说:“殷师兄,你是不知道啊,我刚才碰到一个人简直太恐怖,他……”
正说着,曹正忽然顿住,因为他脑中关于刚才那人的一切记忆慢慢变得模糊最后消失。
曹正:“……”白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殷翎:去拿个引妄石都能被人吓成这副德行,啧。
随手将曹正托付给摆地摊的剑道宗弟子,他脚步飞快的朝着某处院落走去,这里住着的可是他的大军师啊。
柳云止漫无目的的走着,邪肆的眼里茫然依旧未退。
他果断将刚才关心云如的话忘记,还纠结着若云如没有来剑道宗他又能去哪里找呢,天元界这么大,他又没有追踪的……
等等,柳云止眼睛一亮。
他和云如之间貌似是道侣啊,既然是道侣他肯定能感应到云如在哪里啊。
腕上的碎星:妈的智障,现在才想起来。
可悲剧的是,之前温柔的柳云止没给它机会提醒,现在黑化的柳云止它完全不敢冲上去提醒。
碎星绿豆般的眼里泪汪汪的,妈的,小爷真是太怀念以前偶尔脱线但却温柔的契约者啊。
柳云止闭上双眸细细的感应了一番,这才睁开双眼,阴森森的笑了。
果然是在剑道宗。
可一路上他问了那么多人,都说近两个月来并没有新收的弟子,是哪里出错了吗?
云如悄悄拜入剑道宗没人知道,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柳云止脚步顿了顿,身形一闪,下一瞬已经来到宁息身边。
“你一直跟着我,想要做什么?”柳云止目光暗沉的看着宁息,周身气息邪恶森然。
宁息当场被抓包,不管他心里有多尴尬,面上却一派温润如玉:“大师兄说笑了,我只是来逛逛罢了。”
柳云止冷冷的看着他,直看的宁息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这才道:“跟上。”
宁息乖乖地跟着他,一路上半句话也不敢说。
他目光隐晦的打量着柳云止,眉宇间全是疑惑。
古怪,太古怪了。
以柳云止现在的表现明显已经入魔,可实实在在却没有入魔。他观察了这么竟然没有半点头绪,罗盘上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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