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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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满目-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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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瞬间都沉默了,只有露西的呼噜声还在震天响。爸爸妈妈很难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日日看着的孩子,已能够如此深刻地认识这世界,再不是从前那个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爸爸妈妈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了。他的世界,终将是他自己的,跋山涉水还是草木清平,终将是他一个人的征程。

    “好,我说不过你们,但伸张正义的同时保护自己总是没错。而且,你要保证,要先做到这一点。”妈妈等了片刻,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嗯,我知道了。”张沐远也是很知道进退,此时又乖乖地跑到厨房重新削了一盘梨回来。一手一块儿,喂到爹妈嘴里。诶唷,此动作好像有点眼熟哦。

    安抚了爸妈,张沐远又检查了露西窝窝的安全情况,白天分泌的肾上腺素可能有点过剩,所以还是不困。不过他困不困,此时都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念念,你睡了么?”回屋关大灯开小灯,静音模式开启,是此刻必然的挂念。

    “没有。”一秒,何佳念就回复了。她这晚上过的是极其不安生,就等他一个信儿,才好有这夜的安眠。

    “都处理完了,之前乱哄哄的没来得及给你发信息,让你担心了。”张沐远当然知道何佳念熬到这会儿是为了什么,所以他自然得认错。

    “嗯。”何佳念点点头,嘴角偷偷勾了一勾。其实只要看到他发的一个字,自己有多少担忧多少埋怨瞬间就可以烟消云散,这里面有种魔力。

    “我补偿!”张沐远觉得何佳念肯定还是没消气,自己也确实不对,于是不用人说,主动投降。

    “你怎么补偿?”何佳念看了这个,只觉得张沐远可爱,可她狡黠着有点好奇。

    “我再给你的月光宝盒里加一个愿望。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看可好?”张沐远还记得拔根儿那次自己输了,所以那第一个愿望就是何佳念的了。

    “啊?哦你还记得。”何佳念低头咯咯地笑了,那次张沐远受伤,两人手忙脚乱,谁还有心顾着这个。可重承诺的他却一直都记在心里,这样的他,让她想一个人收藏。

    “那当然!我是谁啊,说话算话,是不是特别有浩南哥的风度。”说他胖他还喘起来了。

    “你可别当浩南哥,我我受不了。”何佳念回得迅速,因为她说的是心里话,但她说得辛苦,因为她突然记起中午那阵心痛。

    “念念,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看不了你为我掉眼泪,我知道我这么说特别自私,但是我明白我心里疼你肯定比我还得疼。我不但没履行诺言要哄你笑,我还让你为我哭,我真的”张沐远写到这儿,也是言语滞抑。

    “我知道了apologyaccepted。但我现在就用第一个愿望。”何佳念怎么会不明白事出有因,又怎么会不了解张沐远的侠肝义胆,只是他受伤,就是她的心伤,不讲逻辑。

    “嗯!”张沐远顿时笑了出来,念念肯原谅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以后再也不能受伤。”何佳念这话说得像是愿望,更像是祈祷。

    “嗯!英雄救美的那种不算!”张沐远因为被原谅之后的轻松,脑回路又开始乱搭起来。

    “哦。”何佳念无语,想想自己也是连累张沐远不少,心里有一点虚。

    “见义勇为的那种不算!”

    “”

    “尊老爱幼的那种不算!”

    “张沐远!”

    “追跑打闹的那种不算!”

    “再见!”

    “哎哎,念念,念念我真的错了。我周末找你一起报寒假的辅导班去啊。”

    “好。”

    月朗星稀的夜里,两只白天里滚了一身泥土和眼泪的小企鹅此刻的毛色显然已是灰蒙蒙湿哒哒,可他们终于停止了斗嘴,在一遍又一遍因为对彼此疼爱的保证中,更清晰地认识了他们各自的分量,因为太沉太重在对方心里,所以自后更要加倍爱重倾尽全力也要守护,可以永远被享用的安心。

第76章 迷路 麋鹿 米露(一)() 
一入冬,流感就开始蔓延了。何佳念的妈妈担心女儿得病,虽然嘴上不说,却日日看着她喝下板蓝根,然后还经常把她的校服泡84里面。这不,这周末一忙,泡时间长了,何佳念的校服左胸口上的校标干脆从深蓝色退成了橙色,还略微带那么点儿荧光。这让何佳念简直无地自容,她最怕的就是在班里显山露水,她愿意一直默默不被看见。但距离订下次校服的时间还很长,何佳念只能硬着头皮穿着上学。

    卜爱文和陆宇辰问了句怎么褪色了,就没多余的反应了。

    可张沐远看到了,却是在心里又笑了个来回,他的念念就是独一无二,连校服被消毒液洗褪色了都能褪得这么精妙,正好是缝线的校标,妙妙妙。啧啧,这滤镜,厚度堪比城墙遗址。

    在又一轮紧张的期末考中,寒假终于骑着小毛驴姗姗来迟。

    可这个寒假,也让张沐远以及何佳念领略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酷的冬天。因为连他们这样的好学生竟也要开始没日没夜地往返于辅导班了,全无一点间歇。

    还好,他俩是一起报的名,连座位也是挨着的,这让他们多少安下心来。

    早晨在这座城的冬日里开始得极晚,所以小心地骑行于略有薄冰的街道上时,常常只有一半天明。街灯不是接连亮起,而是还未来得及熄灭。

    虽然寒冷,但在这里,那股透彻总有些神奇。几分钟前你可能还在暖和的被窝里起床气极大,而几分钟后当你似乎不情不愿地站立在这让人瑟缩的清晨里,你一瞬间就没了脾气,转而不知不觉间竟有些许斗志,些许希望。此时,如果再让你恰巧碰上一两个卖鸡蛋灌饼或者烤红薯的小摊儿,你可能都要感慨下生活之如意馈赠了!神奇吧?

    当然,像张沐远和何佳念这样的人天生自带勤勉的bgm,所以无需这样的鼓舞,也能日日去上课而不叫苦连天。嗯,当然你也知道,他们有我们大多数人这时都没有的,来自喜欢的人的支持。啊,还是不虐狗了。

    张沐远通常会在抵达教室之前把早饭买好,然后接上何佳念一起找一间当日没课的大教室去吃。何佳念起初几天觉得这样太麻烦张沐远了,但尝试拒绝之后得到的完全是撒泼打滚般的卖萌求带,也就“厚着脸皮”接受了这样的照顾了。可一来二去,她竟有点儿每天都期盼这冷冽却温暖的清晨了。

    可这样的期盼哪里仅限于这一片刻。上课时抄笔记慢了有人给提词;饮料买回来“啪”地就自动拧开了;坐后排看不清黑板又不好意思问时总有人秒懂而瞬间举手提问;上厕所回来也再不用担心回教室的尴尬,因为总有一双目光独立于其他冷漠的目光,在远处等着她归来,带着浅笑与宠爱。

    辅导班里的那一排排长而窄小的座位中人头攒动,汗水混合了焦虑的气息,让人透不过气。但他们两人就靠着彼此这一点慰藉,竟也不知不觉间撑过了大半辅导班的乏味艰辛,坚韧可赞。而悄悄地,这样微酸而美好的光景,是因为环境的逼仄与陌生,比起在学校里更要亲近几分。

    这日两人中午刚刚从外面吃完刀削面归来,眼看着每天经过却从未踏足的培训学校背后的那一片小胡同,形容甚是规整,颇有古城遗风。一拍即合的二人想着时间还早,开心地一头钻了进去。

    不是雕梁画栋那种古建群,是最亲切踏实的真的有居民在住的那种青砖为外墙的一间间院子,有些屋檐下挂着几个配了蓝布的鸟笼子,有的门口有矮矮的不知名却绝对有了年头的石墩儿,有的人家为了不让过往的车辆蹭了自家的外墙,在水泥地上砌出半圆的一个轮子,有的不小心向门口望了下竟还有大鱼缸。虽然没看到鸽子,但走了几步,石棉瓦上一丛丛的草没风却突然晃了晃,行人屏息抬头,啊,原来是这院子里的猫大人。您此刻这是微服出巡了又?恨不得让行人都脱帽行礼,晶亮亮的眼睛仔细打量你一番,才能高冷又平淡地放你前行。

    张沐远和何佳念虽是走在胡同的冬天,但他们依旧被这里的宁静与平和打动了心肠。

    “念念,你喜欢住平房还是楼房?”突然温柔地发问。

    “我没住过平房诶,那还是楼房吧可能。”何佳念仔细回想,自己有记忆之后就跟着父母住在了他们的家属楼,似乎这座城那最传统的大杂院的生活她从未感受过。

    “我喜欢平房!其实我也没怎么住过,但我大爷以前住过,我去玩儿,房子从里面看好高啊,尖顶的,还有大房梁。就是上厕所得出门去,而且厨房还是公用的,有点吵,哈哈哈,但很热闹啊。”张沐远不过童年时短暂地住过那么几天,可留下的记忆却金闪闪。

    “嗯!那一定很有趣。”何佳念听这,仿佛也身临其境,想着一个夏日的午后,大家伙为了吃炸酱面还是麻酱面七嘴八舌,只有猫咪懒懒地躺在院中,不理你们凡人的各种尘嚣。

    然而,两人聊着聊着,左拐右拐,竟然迷路了!

    按说是天天来的地界,迷路是否太过夸张?但这两位开始还记着路名,一会儿就随心所欲地乱逛了。此时诺基亚虽然坚强,但未带导航,这可让两人瞬间冒了汗。

    “咱们找人问问?”何佳念先想到主意。

    “可是这儿半天了也没见着人啊,咱们要不去敲敲门,看哪家有人在?”张沐远回想起他俩刚才这一通走了,可估计是大中午的,胡同里一个走路骑车的都没有。

    “别敲门这个是不是不太好。”虽然不用她去敲,但害羞的何佳念想想便不想尝试这个办法。

    “也是,一会儿人家以为咱俩推销的。”眼看就要迟到了,两人却越走越偏,张沐远他老人家此刻还能气定神闲,也是难得。

    “要不咱们顺着路往前走,还能走不回大马路去了?”何佳念显然更想尝试这种单机式方法。

    “行!反正咱俩在一起,找不着咱们就不回去了,嘿,你说巧不巧,书包还都背着了!”张沐远咧嘴一笑,顺着冷风呼出白白的哈气。

    “嗯!”何佳念也笑了,她十分认真地点点头。记得曾经有多少次,年幼的她最怕在陌生的地方迷路,一时间手心出汗,头脑里跳着疼,急得想哭却要坚强忍住,如今竟再不必怕了。寻常的寒冷中午,竟突然佐证了一个暖融融的事实,想想,便觉得心口有忽然的舒展。

第77章 迷路 麋鹿 米露(二)() 
朋友们,flag不能乱立,所以这下午他们还真就没回去。

    老城民居的胡同常有个回字形,可里面细小的路口极多,加上各种生活用品的搭建,五颜六色,枝叶错杂,所以若是不原路返回,可能真的要走到个尽头的出口才能脱身。

    不过他俩运气还有一丢丢好,胡拐八拐之下,喜从天降。一群戴红箍儿的大妈突然出现,原来是为社区的安全宣传画板报。一阵笑声,召唤了两只掉队的麋鹿,果断欢快地回到市井的喧闹中。大妈热情地用手一指,嘿,再拐两个弯儿,咱们就出去了!

    额,感谢大妈们,感谢这仅剩的路程,我们出来了!坚强着也要发表获奖感言,因为二位眼前已经是宽阔的马路,疾驰的车辆,和叫不上名的街区。这真心实力印证了一个成语,南辕北辙!这也正是胡同的魅力所在,进去别看路,走着走着,出来,曲曲折折,四五站地都能出去了。一个正午之旅,好像时光机般,把二位彻底带到了另一个未踏足过的时空。紧张中带了点点新奇。

    “得!咱们这是彻底不用回去上课了!”张沐远听着耳边的风,看看这眼前的市井颜色,说得乐呵呵。

    “这要不咱们想办法回去?”虽然是辅导班,但始终,对于逃课这件事,何佳念还是心里打鼓。

    “回去估计课都要下了,再说,咱们还要穿过那么多人,你想想,那么一大排人,还都得站起来,还”张沐远眼珠一转,刻意把回去上课描述得千难万险。

    “额那算了。”何佳念听着这些需要曝露在众人目光中的路程,就不免头大,无奈摇摇头。

    “嗯!所以,我们有一个无事可做的下午了!”哼,阴谋得逞了哈?

    “那我们去自习?”何佳念还是乖乖地顺着正常的思路想。

    “嗯”张沐远你又来了,用什么撒娇的二声!!

    “那你要干嘛去?”何佳念同学,思维请开阔一点。

    “你猜!”张沐远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猛地看进何佳念的眼里。

    “我猜不出来。”何佳念最怕他这样看着自己,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人看穿,所以又是一阵求助地面花草的闪躲,可惜花草还在冬眠,躲无可躲。

    “你看出这是哪儿了么,既来之则乐之,我们逛逛城南吧!”张沐远刚才也是愣了一会儿,现在却是指南针归航,认清了南北。可不是,这里已是南城的地界,和刚才培训学校的风格,竟是表面无不同,而内里的某种细腻的精神却是大大不同。

    “好。”对于城南的好奇,何佳念也有,可机缘巧合,竟一直无缘来见,如今和张沐远一起,自是良缘得至。

    他们在这街上先是寻到一家主卖文房四宝的店,推门一进,自是一室墨色含香,梅兰竹菊样样雅立,不疾不徐地淡然面对室外或是晴雨或是起伏的百态人生。

    店主老爷爷信步微笑,向来往的客人说说典故,以墨代色,闲时赠一两幅手书的对联。张沐远和何佳念也认真地在一旁聆听,乖巧地等待一页纹路清晰的墨宝。

    “我小时候写毛笔字都要买小狼毫呢,你看这儿都有。”何佳念走过摆满了各式毛笔的架子时,瞬间就记起初次与宣纸以及一得阁的相遇。

    “啊,那你还挺专业,我倒是都用白的那种,叫什么来着?”张沐远小时候不喜欢写毛笔字,暑假的描红本几次都差点让他给弄丢了。

    “呵呵,那是羊毫。”何佳念拿起一只细顺的羊毫,腼腆一笑。

    “哦哦。原来。”张沐远也笑了,转而又像店主爷爷说道,“爷爷,我要这两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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