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拳劲尚未及体之前,一股极其冰冷、凝聚精炼的真气早袭体而至,天罗地网般把周宁笼罩在内,其凌厉处,远超周宁的估计。
周宁哈哈一笑,调用长时间真气稳固了即将爆裂开来的瓶身,握紧了手中的瓶身疾旋过去,瓶口的火光借着酒精和细面粉的助燃,火光大盛。里赤媚没有想过,在那样的情况下,周宁还会使出这样一招,周宁这话刚刚说完,里赤媚的拳风就已经袭到了身前,紧接着――被里赤媚冰冷的拳风所激,那瓶口的火光非但没被冰封,反倒是越发旺盛了起来。火光狂舞向丈余开外,里赤媚顿时感觉一股灼热扑面而来,大有火烧眉毛之感。
周宁又是一下挥过来,火光呼啸而过,大喝道:“人妖兄接我一招!”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夜空,火光惶然杂乱,这句话含劲喝出,传遍了整个战场,众人都抬头望向了周宁,
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人影晃动间,里赤媚身形飞快的蹑至,周宁手拿着瓶子,第三次信手挥了过去,火光暴绽三尺有余,顿时人人色变,在迫退里赤媚的同时,只听见“呼”的一声轻响,火焰跃动了起来,在湿透的帆布上,火焰开始熊熊燃烧,紧接着沿着断裂的桅杆,迅速蔓延开来。
“啪嗒”一声,周宁半跪着掉落在地上,里赤媚想要冲过来,却被徐子陵和杜十三拦了下来,在不远处,有人大喊着:“来人!灭火!”脚步声纷乱,甲板下面有人举着火把奔跑上来。
周宁旋身挥了过去,火光飞溅,紧接着,在舱壁上,楼顶上,都燃起了大小不一的火苗,火光呼的一声冲天而起。仅仅片刻的功夫,就把整艘巨舟都染得通红。
赫连勃勃忍不住又一次望向了这边,他的口中大喊着:“周宁,你疯了吗?快给我停手!”
在这时候,赫连勃勃已然心神大乱,首次想到这场仗已在糊里糊涂中败个一塌糊涂。不但没能夺得太平玉佩和和氏璧,还意外的损失了石勒这个顶级高手。
寇仲大笑道:“痛快,痛快,赫连鸟人,再接我一刀!”弓身扑起,人刀合一,右手呼的挥刀,运劲送出螺旋气劲,震得赫连勃勃手腕发麻,后者仓促之间接招,忍不住连退了数步,啪嗒一声撞破了舱壁,发出一声闷哼声。
火光杂乱、苍白的月亮挂在天上,巨船在倾颓,船上里的火势,却越来越大了……
不断的跳水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一些划桨的异族水手们见势不妙,跃入了洛河之中,朝着岸边游过去。
火把、火光的光芒映上那片夜空。然后在这艘巨船上,亮起的火光开始不断的延绵开去。
不远处,寇仲持着井中月朝这边奔过来,攻向了从地上弹起的赫连勃勃。
赫连勃勃在第一时间挥枪架住了寇仲的全力一斩,随后滚地避了开来,双目闪烁着怨恨的光芒,望向了寇仲。
在不远处,里赤媚终于迫开了杜十三和徐子陵的合击,飞扑向了周宁。
周宁这时候刚刚点燃了船舱,望向了里赤媚,默念起了卢纶的《塞下曲》。
李广虚影在半空中出现,引弓搭箭,射向里赤媚,与此同时,里赤媚把天魅凝阴发挥到了极致,犹如鬼影一般飞了过来,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李广的箭射中了空气,周宁看着那身影过来,没有退后,望向里赤媚迅速接近的身影,他劈头盖脸的将瓶子掷了过去,无巧不巧恰好砸在里赤媚前冲的轨迹上,里赤媚挑了挑眉头,收起了右拳,左拳向前轰了出去。
……拳头和瓶子相撞。
轰――砰――的巨大响声,瓶子结结实实的爆炸了开来。漫天的光焰随着玻璃碎片狂舞,转瞬之间,里赤媚就劈头盖脸的中了无数发玻璃碎片,全身被高浓度酒精泼了个正着,随着一声惨到不像人的惨叫声,里赤媚全身被熊熊的火焰点燃了,瞬间成了一个火人。
他的身躯飞出了几丈远,哗得一声跃入了洛河中,隐约可看见在河水里冒起一阵青烟。
没人能猜得到里赤媚究竟有多惨,这就是不懂化学的结果啊,周宁有些不忍的收回了目光,这时候,赫连勃勃知大势已去,迫退了寇仲之后,跃进了水中,泛起一阵涟漪。
天津桥已经近在咫尺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船已经彻底失控了,笔直的撞向了天津桥,哪怕是断了一半的桅杆,仍是高出了天津桥少许,眼看便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走!”周宁呼喝了一声,其余三人心领神会,齐齐跃向了桥头。
后面传来砰的一声,巨船轰然撞上了天津桥,船楼的顶端硬生生的被削去了一半,终于颓然倾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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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二章 乱局()
月亮斜斜的挂在半空,秋风呜咽着吹过了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半片残帆,火星四处飞溅。
周宁在空中舒展了一下身体,轻盈的落在了星津桥的栏杆上面,紧接着身后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巨大的楼船撞在了天津桥的桥沿上,随后桅杆断折,船楼的顶端硬生生的被削去了一半,这艘大到不像话的巨船带着熊熊的火光,也随之倾颓,侧翻进洛河里,河面上随之露出大大的漩涡。
四人先后落在了桥头,杜十三领头向远处的房舍处射去,迅速的说道:“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根据我的消息,至少还有以上官龙为首的五批敌手在寻找你们的踪迹。”
“还有五批人?”听说这个,寇仲愣了片刻。
徐子陵一边沿着房舍狂奔,一边淡淡的道:“现在我们奔跑的方向暂时没有强敌。”
“唔。前方的玉树坊是洛阳帮的地盘,我们要想办法绕过去。
”杜十三苦笑道。周宁同样是苦笑,对方既已下了决定要对他们动手,当然不能只在一个地方围堵他们,做做样子,以天街为主要目标,其余属于洛阳帮的许多个坊市也到处都是对方的忍受。无论如何,这个傍晚都会是最热闹的一次狂欢。对于周宁三人来说,如何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已经成了他们最奢望的事情。
沿着天街疾奔,绕过了玉树坊,前面的街头开始有了人流。
杜十三一边狂奔,一边说道,“仲道今次好大的手笔,说不得就把匈奴和蒙元得罪的很了,匈奴先不说,里赤媚的师傅正是蒙古第一猛将扩廓,若不是他现在正在西北塞外跟岳飞对峙,单单扩廓一人就可让我们无比头疼。”
周宁亦是苦笑,说道:“杜兄不知,赫连勃勃正是弥勒教教主竺法庆的弟子,早在扬州,我就把弥勒教得罪得狠了,前日又在曼清院揍了竺雷音,大扫了弥勒教的面子,大活弥勒竺法庆也亲自出手,拦途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杜十三一震道:“竺法庆?“
周宁叹道:“不是他还有谁?这胖大和尚强的有些离谱。一身魔功已到了超凡脱俗的地步。”
杜十三瞪大眼睛瞧了他好半晌后,摇头道:“说来也怪了,竺法庆出了名的出手不留活口,为何竟会留下了你们的性命?”
寇仲冷哼一声,沉声道:“那就要比真本领才行。我承认单打独斗绝非他的对手,但三个人合起来,哪怕是竺法庆也奈可不了我们。”
杜牧吁出一口气,叹道:“若非亲眼看见,我当真是难以相信,仅仅几个月前你们还是不通武功的普通人。”
说着望向了周宁,“仲道,有一句话我想问,东西究竟是不是你们偷的?”
周宁首次生出无法对他说谎的感觉,和寇徐二人对望了眼,见他们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正是我们下的手,不过那和氏璧……已经被我们砸碎了。”
“砸碎了?”杜牧先是震惊,随后哈哈一笑,“赵氏有和璧。天下无不传。秦人来求。厥价徒空言,敢毁去这天下第一的至宝,三位实在是有种,我杜牧服了。”
周宁有些意外的望向了杜牧,问道:“杜兄这便信了?”
杜牧望了周宁一眼,笑道:“我杜牧交朋友向来推诚守正,委曲含宏,无私意猜疑之弊。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我自然是信的。”
寇仲竖起拇指赞赏的道:“杜牧果是好汉子,找个机会好好喝上一杯。我大哥并没有说谎,和氏璧真的被我们砸了,不过我大哥只向杜兄说实话,对外则是坚持不认的,还望杜兄包涵一二。”
杜牧点头表示了解,旋又有些讶异的望向徐子陵,问道:“陵少在想什么?为何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
”
徐子陵皱起眉头,说道:“我在想僧王法明此人,方才此人给我的感觉,他似乎看上了师妃暄,而法明和四大神僧似乎隐有角力,不知是否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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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讶道:“难得陵少感觉那么敏锐。不错,不过了空生性恬淡,否则角力的便不是四大神僧和法明了,他们的角力始于法明以僧王的法权,任命假和尚薛怀义为白马寺住持,现今佛门尚有不少反对法明的势力,不过被他以雷霆手段肃清了不少。慈航静斋派了师妃暄下山,除去为天下苍生拨乱反正之外,还为得是看看能否回天有术,而此正为法明任命薛怀义的本意。法明此人魅力非凡,对师妃暄早有觊觎之心,若是能征服师妃暄作他修欢喜禅的对象,不但可在禅功上作突破,慈航静斋势必声誉扫地。”
周宁听得目瞪口呆,若不是杜牧说给他听,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默默无闻的法明,居然有这样的野心。
杜牧淡淡的道:“师妃暄今次选择退走,除去怕趁机偷袭之外,未尝没有提防法明的心思,现在这个世道,佛门和道门同样混乱得一塌糊涂,即互相争斗,又内部倾轧。宫廷内的政治亦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现今洛阳城整个形势错综复杂。唯一办法是见步行步,摸着石头过河,随机应变。明天国宴,若是你参与,可试着向邵元节示好,邵元节是个异类。说不定便能借到势。”
他们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不远的地方,上百名洛阳帮的成员从路上过来,一拨拨的持刀持剑的人带着杀气汹涌而去。
四人有些骇然的转过了一个街角,钻进一个小巷子的时候,陡然听得有嘈杂喧阄的声音传过来。
“在那里――”
在朦胧的黑暗中,远远的有人在这样喊。四人面面相觑,片刻间,人声就已经朝这边过来了,听声音人数倒是不算太多。
“人呢?人在哪里?你们权力帮不是最擅长追踪么?”
“多半就在这小巷子里罢,进去搜搜看――”
声音拉近,杜十三皱起了眉头,低声道:“是权力帮的人?他们怎会跟洛阳帮的混在一起?”
“权力帮?”周宁也随着皱起了眉头。
明月当空,在小巷子里,闷哼声,拳脚的声音传来,身体不断地抛飞,片刻后,十几个大汉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上被塞上了布条。
周宁四人已经换上了一套权力帮的制服,大摇大摆的出了巷子。
此时,数百洛阳帮和权力帮的精锐正从不同方向悄然散往城市里几个主要的地区,周宁、寇仲,徐子陵以及杜十三等人沿着洛河赶往集贤坊,刚才和赫连勃勃的天津桥一战开始让聚集在附近的近百个洛阳帮成员也靠拢了过来,远处传来了狼嚎声,一个名叫元限的男人朝这边掠了过来;石之轩面无表情的负手站在新中桥畔,衣衫被清风所拂,猎猎作响;洛河中,浑身焦黑的里赤媚爬了出来,双目闪动残酷凶毒的邪芒。
整个形势,前所未有的混乱。
…………
寅时过去了,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一路有惊无险的绕过了几队洛阳帮的人之后,集贤坊已经在望。
入坊后是一个以石板铺成的广场。在不远处伊水缓缓的流过集贤坊,随着捣捣的洗衣声,两个妇人正凑着一支蜡烛在那洗衣服,有若一张描写民间生活的图画。
杜十三领先左转入巷,又避到一旁,沿巷深进,不断打量两旁的房舍。
周宁苦笑道:“打从娘胎起,我便没想过有一天会过这样过街老鼠的生活,被人人喊打喊杀。”
杜十三哑然失笑道:“凡事都有代价的,你们毁了宝璧,总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罢?来!这边转。”
第两百五十三章 祝寿图()
三人依言右转至另一条巷内,巷口写着细柳巷三个大字,四人踏着石板砌成的路面朝前面行去。
远处传来了“咚!咚!咚!咚!”的四声一慢三快的打更声音,时间已到了四更天,从南面一路过来,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周围只有偶尔几间房间里有灯光透出,周围隐闻犬吠之声。
杜十三看了周围一眼,笑道:“现在刚好是四更,跟我回别院,仍可有段睡觉的时间。仲道兄想要见一见明天太阳的事情,当可不成问题。”
顿了一顿,旋又向徐子陵问道:“陵少,现在情况如何?”
徐子陵沉吟半晌,说道:“暂时还没有人跟上来。”
杜十三点点头,道了句:“跟我来!”忽地翻上了左方房舍的瓦面,沿着屋脊飞檐走壁,好一会后才跃落其中一所颇为幽静的别院内。
大门上方处有一方写上“樊川别院”四个大字的横匾,杜牧淡淡的道:“还有三日便是秋闱了,此处是我在洛阳读书的一处别院,除去我和几个随从之外无人知晓,仲道,两位小兄最近都可以在这里暂住,当个落脚点也好,绝不愁有恶客来访。”
杜十三一番好意,殷切诚恳,周宁都感到不好拒绝,当然,这等事情他也是没必要拒绝的,点头应下了。望向了“樊川别院”四个字,微微恍然,无怪杜牧在后世被称为杜樊川,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一个地名,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杜十三脚步不停,一路向前,推开了门。
这幢屋子极其幽静,院子中间栽了几竿幽竹,周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月照下清幽宁静,景致动人。
寇仲咋舌道:“杜兄……倒是个有钱人。”
杜牧笑道:“不过是托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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