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是这样待我的!”
月仰天大笑,笑得悲怆,相濡以沫的人便是要这般爱她,却原来一片真心竟是错付。
耳也连连磕头,对宁朝来道,
“求公子饶过月,她腹中还有孩子,属下愿替她死。”
耳也的额头上很快殷红一片。
宁朝来不屑的笑笑,横竖都是孽缘,她摆手,与这事儿没有干系的人都匆匆退下。
“本公子说到做到,说饶一人,便饶一人。启娘,自本公子接管这紫竹林,此番还是头一次遇到叛主的事吧?也好,杀鸡儆猴,活腻了的人,便送他一程。”
启娘点头离去,不出片刻,紫竹楼上空缓缓落下一个有一人高的铁笼,铁笼中有两只体格健硕,目光锐利的狼。
笼子上空并无盖,想来,人便是从那里扔进去的。
宁朝来低头,看着手中的折扇,道,
“早在初入紫竹楼时我便说过,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待时机成熟,便给你们一笔钱财你们隐出紫竹楼,执手共度余生,可惜,你们等不及了,连最后一年也等不得。”
“公子,属下愿意代月去死。”耳也还在不停的磕头,决心为月赴死。
宁朝来看向另一个男子,男子却是推脱道,
“公子,是她要逃出紫竹楼,她用孩子要挟,我没有办法才帮她的。”
月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男子,她要是早点知道他是这样无情的人,她不会为她搭上一生,还有腹中无辜的孩子。
“动手吧。”宁朝来淡淡道,声音略显凉薄。
别人的爱恨情仇,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形如鬼魅的三个黑影出现,脸上都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鹜的眼睛,犹如鹰一般扑向自己的猎物,那个负心的男子。
赤手空拳带着风声,动作快而狠,三人随便一人的功夫便高出男子许多,更何至于三个人同时出手,男子自知打不过,便扑向宁朝来。
嚷嚷道,“公子,不是我,该死的分明是她!”
男子离宁朝来,不过四五寸距离。
太叔奂已往前挪了脚步,随时准备要了那人的命。
只是男子根本没有靠近宁朝来的机会,转眼被其中一个戴面具的人一掌打在肩上,鲜血喷涌。
转瞬间,一人提起男子的衣襟,施展轻功向上跃起,站定在铁笼边缘,手一松,便是男子一声凄厉的叫声。
另外两人拿来与铁笼一样大小的铁框,将铁笼的上方盖住。
第一百九十六章 搔首踟蹰()
男子落入铁笼中,鲜血的味道惹得两只狼垂涎三尺,朝着男子步步逼近。
男子与两只狼在笼中打斗,狼虽凶猛,却只有天生锋利的爪牙。
男子一跃,附上铁笼,可旋即便跳回原位,铁笼像是才从火中取出的一样,灼热的烫手。
男子面露凶残,发狠将拳头落在其中一只狼的两条后腿上,两只狼太过凶猛,他只能忍出一只狼的攻击而去除另一只,一声狼嗥,却是两条腿齐齐断裂,另一只狼扑在男子身上,凶残的撕咬,生生扯下那人一支胳膊。
“真情只存在于畜生当中,人,往往是连畜生都不如。”
宁朝来冷笑,从袖中扔出两柄飞刀。她要做的,便是毁了男子的双腿,男子费力躲闪,飞刀穿过铁笼,直直落在竹干上,竹拽曳,叶上的雪不停的往下落。
却看那男子,虽躲过了飞刀,却被那狼又扯下另一只胳膊,鲜血疼痛,恐惧同时向他袭来,分心之时,又是两把飞刀躲过去,插入他的双腿。
是该死了,宁朝来平静的看着两只狼一口一口扯下那人的血肉,而那还在躲闪,背靠在铁笼上,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紫竹楼。
“何顷!”月惊呼出口,奔向铁笼那方,暗中的人似是想阻止,宁朝来摇头,纵使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情,伤人伤己。
竹上的飞刀被月拔下,继而射向一只狼的勃颈,她却是再救不了他,面目全非着苟延残喘的他。
月痛苦的拍打着铁笼,含泪看着她心爱之人的血肉被两只狼一点点吞入腹中。
“玉面罗刹,你杀了我孩子的阿翁,我要你偿命。”
月嘶吼着向宁朝来扑来。
宁朝来平静的看着月发狂般的奔向自己,她懂得,只有失去,生无可恋的人才能做到这般狠戾。
耳也骤然起身,一掌打在月的眉心,看着月嘴角的一抹笑意,轻声道,
“你既是爱他,无法割舍,便随他去吧,带着你们的孩子。”
并非耳也狠心,只是他太了解紫竹楼的可怕,月若落入他人之手,只会死的痛苦,那便让他送月去吧。
月的身子如枯败的竹叶一般往下落,被耳也抱在怀里,她微笑着闭上眼睛,他死了,她从未想过独活。
雪花纷纷,缓缓落下,隐隐约约的狼嗥声却是此起彼伏,无比悲伤。
“她叫沈怜月,江南人,所住地方叫百姓庄,带她走吧。”
同是女子,宁朝来本不想为难。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世间,真的有这样痴情的女子。
黑影晃过,却是耳也抱着月离开了。
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横飞的血肉,换了别人,早该被吓得发抖,但宁朝来面无波澜,满眼的鲜血,她既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恶心。
太叔奂以为,宁朝来再如何也只是个女子,之前杀花蓉不过是做给他看,可此时他才发觉,他根本不了解她。
“你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让那个女子活命,却还说留她一命,若她真不愿死呢?”太叔奂问。
“太叔将军,这便是被风花雪月束缚了的女子。”宁朝来仰起脸,对太叔奂笑道,“即便我不动手,她自己不也是要寻死吗?她腹中有孩子,若是她能想到那条鲜活的生命,我饶她一命不是不可以。”
雪花当头落下,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太叔奂困在其中。
“真正令你动了恻隐之心的不过是江南二字。你是玉面,眼里没有人命,又怎会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按紫竹楼的规矩,她的死法该是那笼中之人一样,可你没有,不仅如此,你默许了她让那男人死得轻巧了些,青梅竹马,都是江南人氏。宁朝来,我可有说错?”
说到后面,太叔奂的声音愈发冷了下来。宁朝来的留情,不过是因为那两人是江南人氏,而与宁朝来青梅竹马的柳兰,也是江南人。
宁朝来轻笑,不置一词,太叔奂都说得这样清楚了,她还能装作听不懂吗?她就是柳兰给那两人网开一面又如何,她愿意就好。
只是,江南江南,这样美的名字,在她听来却那样凄婉哀伤。
太叔奂走到伞下,居高临下看着宁朝来,冷冷问,
“既然你那么喜欢柳兰,那么放不下柳兰,为何还要答应嫁给乌氏小楼?”
“嫁给乌氏小楼?”撑伞的启娘一愣,“公子,你答应嫁去匈奴?”
宁朝来看着太叔奂肩上的雪花,眸子也跟着变冷,双手划着轮椅要走。
“宁朝来。”太叔奂扣住宁朝来肩膀,“你只能回去将军府。”
宁朝来扯开太叔奂的手,起身站到一边。
启娘收伞,以伞作剑对着太叔奂,道,
“太叔将军,公子腿已经好了,便不去将军府打扰了。”
“不可能!”
太叔奂说话的瞬间,将伞从启娘手中夺过,直奔向宁朝来。
宁朝来旋转扇柄,看着细针飞向太叔奂,太叔奂打开伞,将细针尽数挡在伞上。
太叔奂是铁了心要将宁朝来带回将军府去。
单打独斗,宁朝来不可能是太叔奂的对手,启娘纵身一跃,张开双臂挡在宁朝来面前。
道,“太叔将军,紫竹楼不是将军府。”
“我知道。”太叔奂嗤笑一声,迅速收了伞,将伞抵在启娘的眉心,道,“让开。”
启娘不动。
泠令带着五行而来,持剑围在太叔奂四周。
“朝来,你是要逼我血洗紫竹楼吗?”
太叔奂眼睛看着宁朝来,手里的伞看似轻巧的打向启娘左肩,启娘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
“你若执意要逼我,我便亲手毁了你这容身之所。”
太叔奂说话的同时,余光往泠令与五行身上扫视一道。
宁朝来拨开启娘的身子,走到太叔奂面前。
太叔奂伸手过来,手要碰到宁朝来之际,宁朝来打开折扇,扇子直打太叔奂胸口。
太叔奂没有躲避,生生挨了一下,再扣住宁朝来拿扇子的手腕,将折扇夺过,扔到一边。
幸好宁朝来拿折扇是伤他,而不是以自杀要挟他。
“好,好一出痴心的好戏。”
乌氏小楼拍着手,笑语盈盈的从林子里走出,身后跟着断了一臂的贺赖。
太叔奂此时最恨的就是乌氏小楼,他不上门找麻烦算好的了,乌氏小楼还敢自己来找不快。
太叔奂松开宁朝来的手,迈步走向乌氏小楼。
贺赖上前一步,挡在乌氏小楼面前,仅有的手臂里抱着一把长剑。
“太叔将军息怒。”乌氏小楼笑道,“让朝来嫁去匈奴的人又不是我,同意嫁去匈奴的人也不是我,你生我的气有什么用?”
宁朝来一把拉住太叔奂的手,道,
“太叔将军,王子说的没错。”
第一百九十七章 静女其娈()
太叔奂扭头看着宁朝来握住他的手,乌氏小楼亦是看着两人贴在一处的手。
宁朝来松开手,对泠令几人道,“你们都下去。”
泠令几人收回长剑,很快没影儿了。
乌氏小楼笑着说道,“这一别回来,朝来的腿好了,多亏了太叔将军的悉心照料。”
“启娘,带太叔将军去古宅的大堂里坐坐。”宁朝来道。
她和乌氏小楼要说的话,不想让太叔奂听了去。
太叔奂却是脖子一梗,他就是不走,便要听听宁朝来与乌氏小楼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是他听不得的。
启娘摇头,胸口上那么大一道口子,鲜血还在不住的往外流,太叔奂竟跟个没事人一样。
论执着,宁朝来恐是比不得太叔奂。
“太叔将军留下也好。”乌氏小楼让贺赖退到一边,笑道,“我说的事与太叔将军也有关。”
“听说太子殿下回长安了,朝堂上又该是一场风云,朝来还是回去吧。”乌氏小楼道。
宁朝来拧眉,她如今不想卷入朝堂是非,只想找到宁相生,与宁相生隐居山野,不问世事,乌氏小楼却要她留下?
宁朝来朝乌氏小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王子借一步说话。”
太叔奂不愿出去,她与乌氏小楼出去就是。
看太叔奂猛然出手,紧紧扣住宁朝来的手腕,乌氏小楼只笑笑,并没有动作。
太叔奂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就怕乌氏小楼趁他不备将宁朝来带走。
宁朝来拧眉,却如何也甩开太叔奂的手。
“在朝来嫁去匈奴之前,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乌氏小楼坦然看着两人的动作,笑对太叔奂说,“太叔将军与朝来相识多年,会将朝来当做亲妹妹一样好好对待的。”
太叔奂手上骤然使力,宁朝来只觉得手腕快被捏碎,偏又被太叔奂束缚着,动弹不得。
“小楼便告辞了。”乌氏小楼要走。
“王子留步。”宁朝来急忙道。
乌氏小楼笑望着宁朝来的玉颜,“我叫你朝来,你称我王子,岂不见外?朝来叫我一声小楼,我会欣然答应的。”
哪里容她开口,太叔奂赌气似的加重手上的力气,宁朝来痛得咬紧牙关。别说甜甜的叫一声小楼,就是开口说话都成问题。
乌氏小楼笑笑,转身离开。
走出紫竹楼后,贺赖问,“王子不是中意宁家女公子吗,看了太叔奂对她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生气?”
是个人都得生气!
乌氏小楼面上闪过一抹杀意,若不是动不了太叔奂,他早让太叔奂跟柳兰一道去见阎王了。
“王子,”贺赖低声道,“宁女公子如今对你可是言听计从她搬去与王子同住,她也不会不同意,便不要让她住在将军府了……”
太叔奂将宁朝来看得那样紧,一步也离不得,要是断乌氏小楼的念头,对宁朝来用强,生米煮成熟饭可不好。
乌氏小楼冷哼,宁朝来受他威胁是真,但绝不会受他摆布,他若强逼,宁朝来说不一定会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再等上一等吧,等宁朝来等不了了主动来求他,那么,太叔奂那里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将宁朝来带走。
雪越下越大,太叔奂终是松了手,将伞打开,撑到宁朝来头顶。
宁朝来揉揉快被太叔奂捏断的手腕,没好气儿道,
“太叔将军也该走了。”
“我等你,你不回我便不回。”
太叔奂没有发怒,然,这样平静的要求宁朝来去将军府也是一种不满的发泄。
太叔奂爱站,便让他站个够,宁朝来转身进了竹楼。
启娘捡起地上的折扇,跟着宁朝来回了房间。
“公子,太叔将军说的嫁给匈奴王子是怎么回事?”启娘问。
今日宁朝来对乌氏小楼的态度,明显与以前不同,启娘想,宁朝来一定是有求于乌氏小楼。
宁朝来掏出书信递给启娘,启娘一看,面色大变,“这,这是丞相大人的书信?”
“阿翁在乌氏小楼手里……”宁朝来往圈椅上一坐,“乌氏小楼用阿翁来要挟我我答应陛下的赐婚,但他并不急着让我嫁去匈奴。”
“许是……”启娘沉思,“许是忌惮太叔将军。公子想想,陛下赐了婚,应该是天下人都知道公子要嫁到匈奴去了,可我们,谁都不知道,看匈奴王子对太叔将军的态度,多多少少不敢硬碰硬。”
“若只是那么简单便好了。”宁朝来叹气,乌氏小楼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他要她去朝堂,定是别有用心的。
“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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