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奂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已经拿定了主意。
皇帝只是笑眯眯盯着太叔奂的脸,笑得满脸褶子。
太叔奂被看得不自在,随口问,“今日怎么不见丽妃娘娘?”
平日里,丽妃可是最喜欢来这御花园的,几乎每次入宫都能与丽妃撞见。
“丽妃身子不适,需静养,受不得御花园的香气。”
皇帝虽放柔了语气,但言语间还是有挥之不去的阴霾,似是不大待见丽妃。
可前些日子还听说皇帝十分喜欢丽妃,时常会跑到丽妃寝宫坐坐,怎么突然又转了性子?
不过,皇帝可是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的衣冠禽兽,生来想法就与正常人不同,多几件让人诧异的事也是应该。再说了,太叔奂可没心思理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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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朝来说要睡觉,不过是想讲太叔奂撵出去。听了太叔奂对海棠的叮嘱,知道太叔奂要出门,宁朝来便起身了。
等海棠替她收拾打扮好,她便说要出门。
海棠哪里敢放宁朝来出门,可宁朝来的性子,太叔奂尚且要吃瘪,不敢硬碰硬,她又怎么敢说不。
宁朝来手里的扇子伤了她们不要紧,要是伤了宁朝来自己,她们可全都没命了。
好在宁朝来知道自己身子虚弱,成不了事,也没打算走到哪里去,便是一人退了一步,由海棠与芍药两人陪同出门。
海棠知道这已经是宁朝来最大的让步,想着太叔奂也说了要宁朝来走一走,便答应了。
宁朝来出去,自然是去见乌氏小楼的,步子也是冲着乌氏小楼的宅子,只是才走到半道上,就遇到了前来传话的贺赖。
贺赖得知宁朝来被太叔奂带回长安,便也不会再去匈奴,与宁朝来差不多前后脚到的长安。
只是此时看宁朝来的神色有些奇怪,似是愤怒又是不解。
愤怒的是宁朝来让他白跑一趟,感觉自己被捉弄了,不解的是,宁朝来那么在意宁相生的死活,为什么会半道改了主意,随太叔奂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千金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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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是找了其他地方吗?”宁朝来问。
她能趁着太叔奂而出来将军府,乌氏小楼势必也是跟她有同样的想法,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王子在千金阁等着女公子,女公子只管去就是。”
言罢,贺赖瞥一眼齐齐变了脸色的海棠和芍药,冷笑着先走了。
“女公子,”海棠拽住宁朝来的袖子,“千金阁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女公子若是有话要同那个王子说,等大人回来人上门就是。”
当初宁朝来不就是因为进出千金阁才落得个臭名昭著的?要是重蹈覆辙,太叔奂一定回扒了他们的皮。
在说,那个乌氏小楼是匈奴人,对宁朝来又存了别的心思,他将宁朝来约去千金阁这样的地方,指不定是存了不好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宁朝来去。
宁朝来用扇子拨开海棠的收,毫不犹豫的跟上贺赖。
芍药急得跺脚,“海棠姐姐,这可怎么办,我们两人又拦不住女公子。”
海棠年纪比芍药大,加上一直服侍太叔奂,也冷静得多,她对芍药道,
“你回府中去等着大人,大人回来你便将此事禀报黑他。”
海棠安排了,连忙撵上宁朝来。
有个人陪着,总不会是坏事。
千金阁中歌舞升平,只是不如从前那般门庭若市,但也有许多听曲儿的人。
宁朝来领着海棠刚步入千金阁,的目光都落在了她们身上,就没见过有人带着婢女开这些地方的,但众人只是打量,看着宁朝来眉宇冷清,婢女穿着华丽,知道是富贵人家,他们不敢说三道四。
头顶便传来一声爽朗的笑,“任云女公子,风采更甚,男子装扮,同样动人,不知可否有幸邀女公子对饮几杯,共诉衷肠。”
宁朝来抬头,是二楼栏杆处举着酒杯的乌氏小楼,笑颊粲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宁朝来拱手,遥遥一拜,道,
“王子相邀,却之不恭。”
“好,女公子爽快。”
乌氏小楼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转身进了房中。
“女公子请。”站在楼梯口的贺赖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朝来对海棠道,“你不便在比逗留,若要等我,出去对面的茶坊等着。”
在宁朝来迈步之前,海棠再次抓住宁朝来的袖子,恳求道,
“女公子不可……喝酒伤身子,女公子还是随奴婢回去吧,大人回来,若是不见女公子,定会生气。”
宁朝来冷冷看着海棠,海棠被宁朝来身上的寒意震慑,莫名松了手。
待宁朝来上楼,底下的人也议论开了。
“这便是宁家女公子?五年不见,性子但是冷了不少,看来真的是紫竹林的玉面罗刹,难怪连陛下都要让她三分,若不是她要辞官,谁敢动她?”
“甭说玉面罗刹……没看见方才那人吗?那可是匈奴的王子,听说两人五年前就眉来眼去了。”
“可不,有传言还说,陛下有意让宁家女公子嫁去匈奴,这不才给了凤阳公主的称吗。”
眼看着这群人叽叽喳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海棠走到众人跟前,寒着脸道,
“祸从口出的例子还少了是吗,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找人拔了你们的舌头。”
被一个婢女如此羞辱,加之宁朝来上了楼,有人便不服气了,站起身来,食指指着海棠,威胁道,
“有这回事还怕别人说道吗?宁家女公子从不带婢女,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海棠笑道,“我是将军府来的,这位爷不信的话,等会儿我家大人来了就知道了。”
那人弱弱的收回手指头,哼哼着出了千金阁,瞬间跑得没影。
他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怎么敢真心与人作对。
宁朝来,太叔奂,乌氏小楼,三人跺一跺脚,长安城都得抖三抖,他不敢招惹。
其他人同样噤若寒蝉,掏出银子付了酒水钱便匆忙离开了。
李素舞站在后院的大门口,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人不畏惧宁朝来,不忌惮乌氏小楼,唯独提起太叔奂时变了脸色,可见,太叔奂很有威信,有成为君王的资质。
房中,宁朝来与乌氏小楼之间只隔了一张木桌,桌上摆满各色菜肴,多是清淡之物。
宁朝来道,“本是去江南一趟后便去匈奴的,未曾想中途出了岔子,回来了长安。”
乌氏小楼轻笑,温柔道,“朝来不用解释,事情是怎么样的,小楼心里都清楚,不会怪朝来的。”
“那么,王子可以告知我阿翁的下落吗?可不可以让我先见他一面?”
乌氏小楼清楚的感受到宁朝来的期待与不安,她很在乎宁相生的下落。
要不是太叔奂中途拦截,宁朝来是一定会去匈奴的。
看似刀枪不入,实则重情重义,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妙人?
乌氏小楼心中感慨,往宁朝来碗里夹了菜,叹气道,
“每次见到朝来,朝来都比上一次见面清瘦,能有什么事能比身子更。”
“王子……”宁朝来拧起了眉头,她是来与他说事情,不是来吃饭的。
乌氏小楼仿佛不知,只细心的为宁朝来布菜,柔声道,
“不急,你先吃点东西。今儿早上不是只喝了两口清粥吗,一日复一日的都这样的话,身子吃不消的,你先吃点,吃了以后我们再说话。”
宁朝来真的没有胃口,碍于乌氏小楼的面子,味同嚼蜡的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
看出宁朝来是确实吃不下了,乌氏小楼递过手绢给宁朝来。
宁朝来一面擦嘴,一面听乌氏小楼说,
“朝来中毒已深,虽尚未伤及五脏六腑,可若是一直耽搁,不过一个死字。此时此刻,当真不先问问解药在何处吗?”
“难不成解药在王子手里吗?”宁朝来反问。
问过之后,乌氏小楼没有答话,宁朝来的神色正经起来。
千机有解药?解药在乌氏小楼手里?
乌氏小楼始终含着笑,为宁朝来倒了一杯热茶。
“别人来讨要,我自是不给,可若是朝来要,事关朝来性命,我可以将解药双手奉上。”
乌氏小楼说的不知真假,但照乌氏小楼的性子,恐怕没有那么好说话。
解药什么的,宁朝来也不敢奢望。
若是要嫁去匈奴,与乌氏小楼成亲,她宁可少活些日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各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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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什么都求得,就是这人命强求不得,王子就不要安慰我了。”宁朝来笑笑,将手绢放到一边。
乌氏小楼盯着那被宁朝来随手放下的手绢,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
这是他特意为宁朝来准备的,特意染了院中的花香,可宁朝来,竟是一点没有察觉。
也就他傻乎乎的将宁朝来随口一说的话当成真。
宁朝来目空一切,又怎会花心思去惦记那微不足道的香味儿。
他是太自信了,自信得居然忘了他是凭着宁相生才让宁朝来屈服的。
只觉得乌氏小楼的态度不如之前欢快,但宁朝来并没有察觉是那块手绢的问题,只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惹了乌氏小楼不快。
不管什么原因,她是不会刻意如讨好的。
她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不由感慨这茶是好茶,不过抿了一点,却是唇齿留香。
“可惜将军府院门高,不会容许旁的东西进去,否则,真想将这匈奴来的茶送一些给朝来。”
乌氏小楼云淡风轻说着,仿佛刚才的不悦都是假的。
宁朝来却是仔细的斟酌了乌氏小楼的这句话。
院门高,是讽刺太叔奂容不得他前去拜访,至于这匈奴来的茶……匈奴那块地儿根本就不可能种处茶叶开,乌氏小楼是在暗指宁相生?
是不太乐意她住在将军府,还是不太乐意她留在长安,
或者,是不乐意她还没有离开大汉?
“王子不必恼我,不是我迟迟不出长安城,只是如今处处受制于人,寸步难行,我有心离开也没那样大的本事一走了之。”
宁朝来伸手倒了一杯茶,神色恭敬的放到乌氏小楼面前。
“王子是聪明人,想来会权衡得失。朝来一副病容,配不上王子堂堂相貌,只要王子开口,除了朝来之外,这世间的女子,但凡王子瞧得上,朝来都愿当红娘。或者,王子开个价,金银也好,财宝也好,但凡朝来付得起,绝不还价。”
对待乌氏小楼这样狡猾的人,哪怕他要天价,宁朝来也绝不会还价,若他真的是那贪财之人,她才是真的放心,可乌氏小楼不是。
“世间的女子,我只知朝来,没听说过旁人,朝来这红娘是当不成的。”乌氏小楼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过了许久才看着宁朝来说,
“论起金银财宝,当真是太过俗气。要我开价,这价也不好开,毕竟朝来是无价之宝,不是可以用价钱来衡量的,况且,我要的,一直都是朝来,不是别的东西可以搪塞过去的。”
宁朝来何尝听不出乌氏小楼话里的意思,不赔上自己,他是断然不会罢手的。
她也想过赔上自己,随乌氏小楼去,可太叔奂那里,她真的黔驴技穷,找不到应对的方法了。
“王子,且不说我已嫁过一次,是为别人的细君,得称别人一声夫君,这样的身份,既配不上王子,也不可能嫁给王子。还有就是,王子也知道的,我身重奇毒,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就算嫁去匈奴,怕也是没命到达王庭的。放眼天下,德才兼备的女子比比皆是,王子只需细心寻找,总会找得到才貌名声远在我之上的女子,大汉虽没有合适的公主,但宗室女子却也不少。”
宁朝来讲清利弊,再将话题扯到了乌氏小楼另外选择一个女子身上。
乌氏小楼看不上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宗室女子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是能入他眼的。
“朝来不是陛下亲封的凤阳公主吗?怎么……”乌氏小楼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朝来莫不是恋上了将军府的绕指柔,忘了当日在文武百官面前应下的婚事,忘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阿翁!”
乌氏小楼在对宁朝来的态度上,与太叔奂是一样的,都是势在必得。
若说嫁给太叔奂宁朝来会成为笼中鸟,终日被束缚着,毫无自由可言,那么嫁给乌氏小楼的她便会成为离了水的鱼,即便有人相助,她也未必走得出那没有边际的荒漠。
远嫁匈奴,她除了任人宰割,别无选择。
乌氏小楼蓦地捉住宁朝来的手,紧紧攥在手心,说,
“只要朝来点头,还是愿意随我去匈奴,便什么都不用担心,我说了要带你走,若没有计策,怎会夸下海口。”
乌氏小楼的手不似太叔奂的冰冷,游走到哪儿都能惹出一片寒意,反是暖暖的,很柔,只是此刻,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手心有出了一层薄汗。
宁朝来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乌氏小楼,浓眉大眼悬鼻薄唇,长得是极美的,平日里温文儒雅,进退自如,颇得人好感,除开身上偶尔释放出的狂野天性,真的一点也不像匈奴人。
若乌氏小楼不是匈奴人,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侃侃而谈……
可惜,乌氏小楼不仅是匈奴人,还害得柳兰满门,他们是不可能把酒言欢的,迟早有一天,她要为柳府讨回公道。
“朝来怎么不说话?”乌氏小楼捏了捏手中的柔荑。
宁朝来轻笑,“王子说的花,不等于白说,我是因为出了岔子才回的长安,若没有意外,我此刻该是在去往匈奴的路上。”
乌氏小楼呵呵的笑着。
宁朝来忽而说道,
“只要阿翁平安无恙,我们能有团圆的一天,莫说出嫁,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朝来都愿意一试。但嫁之前,总得身上的毒解去,王子方才不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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