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感情,你可以将我现在帮忙他们的这件事,当做是因为他们救过我,所以我想尽自己的一点力气来帮他们做一些事。也可以当做是……萧珏,因为萧珏行动不便,所以既然萧珏要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只是帮萧珏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果然是这样。”月蝉松了口气,好像证实了什么,“你果然是喜欢大人的。”
我猛吞了一口口水,差点呛死。“月蝉姑娘,我想你可能真的误会了什么。嗯……这,我的意思是,我跟谁都不存在任何喜欢与否的感情。只是单纯的朋友间的情义,你明白吗?”
第四十五话 一场噩梦()
“朋友的情义?”月蝉好像对这个说法并不是很理解,她重复了一遍,然后很疑惑地想了半天。“难道你不是因为喜欢青山,或者大人才帮忙的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无意伸手抹了下眼睛,“喜欢也分很多种,而我对大家只是一种最简单的好感,喏,就像我对你一样,对你,对书兰玉兰,都是一样的,觉得可以成为朋友,没有敌意的那种感觉,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亲近,但是,不会有任何非正常状态下的事情发生。”
我意图解释,可是月蝉听得更加迷茫。
“算了,”我只能放弃,“你只要知道,我只是把你们都当成朋友就行了。没有其他以外的什么感情。”
月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她的神色并没有完全放轻松,还带着阴沉。
“还有什么事吗?”其实我想问她,关于青山和玉山分家的事,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时机是否合适。
月蝉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我能感觉到,她是有事情想要向我求助的。因为她这时候的眼神,很像沈世京遇害前来找我时的那个眼神。
她又让我想起了沈世京,想起了那个我还没有完全处理完的案子。
我一直很想要逃避来着,逃避面对,是因为我的问题,才使沈世京遇害。如果我那时相信她的话,不那么自负,我答应帮她,她就不会带着失望回到家。更不会在绝望中受到沈再阳的攻击,惨死在洗手间里。
“霍汐姑娘?霍汐!”
直到月蝉出声叫我,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走神儿了。
“霍汐,你没事吧。”月蝉似是因为我的反应有些担心,她看着我,又问,“你看起来不太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了?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的确有些烫。“没事,不用担心,可能感冒了。”
“感冒?”月蝉不懂。
“我是说,风寒,可能是受了风寒吧。”我纠正自己的用词,“对了,还没有问你呢,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霍汐,如果我跟你说的话,你别取笑我啊。”月蝉犹豫了半天,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那个,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不会把他的事告诉别人呢。”
“这是什么问题啊。”这个问题有什么可以取笑的吗?月蝉还一本正经,特别小心地问……是青山?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的吧,既然怕我取笑,那么就可能是替她自己问的。“这要分情况吧,喜欢一个人虽然也很重要,可是,没有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做坏事,如果是为了救他,那么你所做的事就是对的。即使他现在不理解,也总会明白你是为他好的。”
我的这些话,应该是给了她一些信心。从月蝉听了这些话之后的反应,更加让我确信,她所担心的事是有关青山的。“青山做什么了?”
月蝉听到这句话,竟然突然吓到了,她立马站起身来,眼神游移不定,“不是的,我什么都没有说,不是因为青山,只是,只是我自己好奇而已。霍汐……谢谢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要回去再考虑一下,我,我不会让他做坏事的。”
月蝉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我刚要追出去,就看到萧珏停在院子中,月蝉正面碰到萧珏,吓得魂儿都丢了,为难地问候了声“大人”,月蝉什么都顾不上地就跑出了院子。
萧珏侧耳听着,直到月蝉离开之后,他竟直接找到了我的方向,却只说,“生病了还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这么大的风,莫不是嫌病得还不够重吗?”
这人怼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书兰和守望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他们姐弟,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说吧。”萧珏转动轮子,行到房间中来。
我走到他身后把门关上。“有什么话想说?难道他们把你抛弃自己去说悄悄话了?”
“今天上山查得怎么样?”萧珏进到房里,就把身上的狐皮大裘解下。
“有发现。”我走到身边,将他推到火炉前取暖,然后自己在一旁坐下,“根据山洞里的线索和弗昇所说的话,可以推断出,在他们上山寻找玉山的两个时辰之前,玉山就已经离开了山洞。山洞里的柴火熄灭两个时辰,大概就是青山离开之后,玉山就因为什么事也走了。”
“柴火熄灭了两个时辰?”萧珏暖了暖手,沉思着,“如果玉山还来得及将山洞里的柴火熄灭的话,那么他走的时候应该并没有遭到挟持,是自己在一个并不急迫的情况下离开山洞的。”
“没错,这就是问题最关键的。如果他当时离开的时候并不急迫,还有心思去注意把火堆熄灭,那么他离开之后为什么没有跟青山再联系呢?青山的焦急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可以确定,青山是真的很担心玉山。玉山在离开山洞之后,青山就和他失去联系。那么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玉山因为不放心,所以在青山离开之后,他随着下山了,然后刚到村口就发现,村里的人已经打捞出长景的尸体,他怕自己的事暴露所以直接离开,找了新的地方藏身。因为这段时间青山一直和其他人在一起寻找玉山下落,使玉山没有机会同他联系。”我向他说出我自己的猜测,“然后是第二种,玉山不是凶手,他自己也清楚,而且,他可能看到了之后向长景袭击的那个人,并且被对方发现。这应该可以解释,为什么大家还没有发现长景尸体的时候,他就要跑到山上去躲起来,这样反而更容易被怀疑是凶手不是吗?我想,他当时在躲的不是将他误认为是凶手的其他人,而是真正的凶手。我在山洞里还发现了一个偏小的脚印,确认了一下,这段时间上山的人中都是身形健硕的男人,那个脚印应该不属于后来上山寻找玉山的人的,也不可能是玉山自己的。所以可以这么推测,当时玉山离开山洞的时候,山洞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是那个人怂恿玉山离开的,是因为玉山认识那个人,所以才会跟他一起走。那个人应该对玉山不存在任何威胁,玉山才会在一个完全没有戒备的状况下,灭了火堆跟他一起离开山洞。而之后,或者是那个人把玉山藏起来了,或者,是那个人把玉山囚禁起来了。”
萧珏一直静静听着我的分析,等我说完,他想了很久,舒了口气。“其实,我也认为你说的那两种可能,或许是对的。”他停了片刻,又继续说,“上一次我们去探望青山,我告诉青山让他休养两日。便是有意要他和其他人暂时分开,如果玉山现在是自由的,他会想尽办法同青山取得联系,既然我们找不到他,那就给他创造机会可以被青山找到。村里的人继续在山里寻找玉山,那村子里的人就少多了,玉山想要找青山的话,就容易多了。”
原来他那时候就打这个主意了。
“可是,既然你都说了,村子里的人少了,大家都到山里去寻找玉山了。你就不怕玉山偷摸来见青山的时候,村子里没有人?”那这不等于饵下好了,却忘了撒网吗。
“你放心吧,月蝉不是给了最合适的借口吗?”萧珏笑说。“是月蝉担心偷袭青山的人会再次找到青山,所以拜托我,安排村里的人留意。所以,我特别请大家多留意一下。”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是我担心多了,他把这一切都布置妥当了。“既然都安排好了,那静等玉山回来就好了。对了,月蝉刚刚的反应那么奇怪,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为什么进门到现在,你一句也没有问过?”
“因为,”他俯下身去,靠近火炉,搓了搓手,“我听到了。”
他、听、到、了?!“怎么可能?!”
“眼盲的人,通常听力会比眼不盲的人要好一些。”他若无其事地解释说。
“是吗,这真是太好了。”我嘟囔了一句,这人一向如此,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天色暗了,村子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我很累,身子很乏。早早的就睡下了,在昏昏沉沉之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了那个2016年,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好像是医院的长廊上。从当时到穿越,我用了一段时间去适应一切的变化,可是从过去回到未来,我好像更加没办法适应周围一切的变化了一样。我尝试着和旁边的人说话,却没有看得到我。我只能在一个个房间之中徘徊。
然后我就看到了自己,插着很多管子躺在那里。
我怎么也抓不到我自己,感觉不到那个世界的一切,就像是一缕孤魂,再也回不去了。躺在那里的,似乎只是我的躯壳一样。我夺路而逃,没命地奔跑着。
跑了很久。
特别久。
我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又变成了有萧珏的这个时候。那种古朴的房屋和院落,纵横的田地和一些人家晾在院子里的兽皮、肉干。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年迈的长者,身形魁梧皮肤黝黑,他看起来很凶,他张了几次嘴,我都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所以走了过去,想要知道他说了什么。
“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他突然大喝一声,这一次我听清楚了。可是脚下变成了万丈悬崖,我慌神了……试着站直身体,可是那个人却向我一步一步逼了过来。他突然伸出手来,推了我一把……
我尖叫着坠下了悬崖。
第四十六话 重病的霍汐()
“霍汐!霍汐!……”
几次在将要醒来和继续昏沉之间,我听得到有人在叫我,不断地叫我。
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我已经完全烧糊涂了,一个劲儿的发抖,脑袋快要炸开一样,浑浑噩噩地说着胡话,浑身酸疼,感觉得到骨头和骨头衔接的地方所传来那种生硬的触碰感。
昏睡得已不知梦境之外的所有情况。
可我隐约知道,有人狠狠地捏着我的脸,掰开了我的嘴巴,灌进了又苦又臭的药水。那药水涌进喉咙的时候,本能地抵触,使我呛了一下,可是灌入药水的动作却没有因此而中止,不断有苦涩的药水继续灌入嘴里,我的舌头都麻了……
然后,我又昏睡过去了。
天亮了,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投射进来,带着暖意撒在我的脸颊上,那温热的舒畅令我慢慢睁开了眼睛。身子仍旧很累,很乏,就像是半夜跟人打了一架似的,没有伤,可是酸疼得厉害。我吐口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脸上、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浑身都是汗。
“霍汐姑娘,你终于醒了。”月蝉推门而入,侧过头看到我坐起来又惊又喜,她放下了手中的水盆向我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松了口气,“还好,烧终于退了。你这刚好一些,可别再着凉了。”
她说着,伸手拉扯着被子给我又围上。
“我怎么了?”我实在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告诉我,一定是发生过什么才对。
“你病了,记不起来了吗?”月蝉说着,又去拿水盆,用粗布在水盆里涮了下,水盆里水气氤氲。她拧干了手中的布块,走过来要帮我擦脸,我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所以在她手中的湿布刚刚接触到我额头的时候,我就接了过来,告诉她我自己来。月蝉接着说,“昨夜你病得很严重,突然就发起烧来了,把大人都吓坏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大人那个样子呢!”
“我发烧?”隐约倒是记得,做了个噩梦之后,突然就难受了起来。不过也是,冒着大冷天,下到河里去寻找线索,之后萧珏给我准备的汤药我嫌臭就没有喝,不过昨夜昏睡的时候好像有些感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做梦。“那个样子是什么样子?萧珏现在在哪儿?”
“大人好像来了远方的客人,正在和那人说话。”月蝉说着,看到我掀起被子要起床,连忙上前劝阻,“你不能起来,病才刚好一些,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没事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又要抵挡月蝉的阻拦,这竟然又弄出了一身的汗。萧珏远方来的客人,总不会是那些害他从悬崖上跌落,瞎了一双眼睛断了一双腿的人吧。除了那些陷害他放逐他的人,我想不到其他可以被称为远方客人的人。那些人来干嘛?以萧珏现在的情况应对他们,也实在太悬殊了。好不容易摆脱月蝉的束缚,走到了门口,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手拉着门,回过头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月蝉被我这一句话问懵了,“昨夜你病了,大人和书兰一起照顾你的,正好今早我来探望书兰和玉兰,就让她们先去歇歇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昨夜灌我药的人是谁?
算了,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拉开门,一阵冷风吹来,差不多都要将我给吹透了。打了个哆嗦,披紧了外衣朝外面走去。昨夜会突然生病,其实并不意外,我之前重伤才好,抵抗力本来就弱,再加上折腾了这么几天,又是下河又是上山的,难免受了些风会感冒发烧。可是让我心有余悸的是那个梦。
为什么我会做那么一个梦呢?
那个男人对我说的话,却好像附和我的心思一样,真相就那么重要吗?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在村子里的一棵老树下找到了萧珏。
他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倒是十分从容,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侧颜依旧美好。不知道在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只是他忽而愣了一下,然后又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继续同那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