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逆子,没听到我的话吗?”镇北王再次怒吼出声,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而咳嗽不止。
小十三赶紧上前劝阻。
原本视陈果儿为仇人的赵五这会也一改常态,劝起了镇北王,“父王切莫激动,等治好了父王的伤势再斩杀这妖女也不迟。”
然而,镇北王根本听不进去。
他认定了陈果儿是仇人,说不定赵家被满门抄斩也是她的主意。
“你们两个忘了辽南府是如何失守的,忘记玉婵是怎么死的,忘记了赵家一百七十三口是怎么死的了?”镇北王咆哮出声。
陈果儿则是眉头紧蹙。
镇北王说的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他这是欲加之罪。
“大丈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镇北王气喘吁吁,眼珠子几乎要瞪出血,“与其在仇人手下苟活,生有何趣?”
赵五和小十三却犹豫不决。
话虽如此,可眼下救活父亲最重要。
陈志忠也心急如焚,他是既担心陈果儿,又担心镇北王。
他胸口的伤处随着他的愤怒和不断挣动,又撕裂开了几分,再这样下去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挽救不了他的性命。
一代英豪就这么落幕实在可惜,同时陈志忠更担心的是之后的事,陈家一大家子恐怕也一个都别想跑。
屋子里静的只有镇北王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舒然间,一声冷笑打断了这一切。
发出笑声的是陈果儿。
“懦夫。”陈果儿下颌微扬,不屑一顾的看着镇北王,凛冽的眼神写满了嘲讽。
她这样子,让镇北王更是心头火起,身子更激烈的挣动了起来。
他是大名鼎鼎的镇北王,他马踏疆场,浴血杀敌的时候,这小妖女还没出娘胎呢。
大魏的江山有一半是他镇北王打下来的,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是懦夫?
赵五眉头紧蹙,想要上前,却被小十三拦住了,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陈果儿说的那些话小十三也难以忍受,但他直觉她不会胡乱说话,要知道这种情况下,激怒甚至辱骂镇北王,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父王震怒,连他也保全不住她。
“辽南府失守是你守卫不力,与我何干?”陈果儿声音清脆,“辽南府城墙高大,铁甲战车根本派不上用场。如果我真的投敌,为什么不干脆把火炮也给他们,相反还帮你们守城?”
陈果儿说的句句在理,而且都是实话,这些哪怕赵五不承认,但镇北王未必就查不到。
“赵玉婵之死只能怪你。”陈果儿继续道:“要不是你攀权附贵,把她嫁给了三皇子,又怎会被自己的女婿设伏,让你最宝贝的女儿落得如此下场?”
镇北王喘息的更厉害了,如果眼神能杀人,陈果儿已经死一万次了。
“至于赵家一百七十三口,他们是因为你而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陈果儿大声道:“出了事你不想着检讨,反倒迁怒于八竿子打不着的我,是不是一旦我承认了那些罪过,你心里就好受了点?”
镇北王直翻白眼,胸口剧烈起伏,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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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1章 屠夫()
“如果是这样,那好,你就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好了。”陈果儿冷哼,“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却还跟你说了这么多,真是浪费口水。”
陈果儿妙语如珠,连珠炮般的一番质问,让镇北王一句话也说不出。
陈志忠在一旁都要吓傻了。
他才知道陈果儿如此的伶牙俐齿,虽然这些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看镇北王父子三人哑口无言的样子,就知道陈果儿说对了。
但他们怎么办?
眼下他们一大家子的命都攥在人家手里,逞口舌之快而后被统统杀掉?
陈志忠脊背冒凉风,觉得活不过今晚了。
“说到底,不过是你不肯面对现实罢了。”陈果儿冷哼,“有种的找你的仇人报仇去,跟我在这吼算什么本事,你这个镇北王也不过是空有其名……”
镇北王怒极攻心,终于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父王。”赵五和小十三这时候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双双要上前查看。
却被陈果儿拦住了。
“别动。”陈果儿说话间又朝陈志忠喊道:“大伯,快过来帮忙。”
说话间,陈果儿又抄起了手术刀,飞快的剔除镇北王胸口的腐肉。
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就是为了激怒他,昏过去总会好一些吧,至少不用清醒着承受那些痛苦。
而这时候,三人才明白过来陈果儿的意思。
陈志忠忙颤抖着跑过来,帮陈果儿递沾了酒的棉球以及白布。
赵五和小十三怔怔的看着,虽然那景象实在难以入目,他们却无法别开眼神。
“你们俩也别愣着,赶紧过来帮忙。”陈果儿匆忙间回头,“按住王爷的手脚,别让他乱动。”
虽然现在镇北王昏迷了,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醒过来,刚才陈志忠绑的并不太结实,绑带被他挣动了一番已经有些松了。
赵五和小十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陈果儿下刀的地方距离他们父亲的心脏不远,若是镇北王突然惊醒,说不定就会刺穿他的心脏。
当下两人分别固定住镇北王的手脚。
“一定要按稳了。”陈果儿一边飞快的剔除腐肉,一边忙里偷空吩咐着。
四个人都神色严肃,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只是这样一来,赵五和小十三就更加清晰的看到镇北王胸前的血洞,一时间两人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尤其看到腐肉随着陈果儿的动作不断被挖出来,伴随着阵阵的恶臭和脓血,血腥的场面令二人胃里一阵阵的翻腾。
他们虽然也算是上过战场,但也都是在大后方指挥,而且次数有限,这等血腥的场面并未见到过。
那些伤兵残将处理伤口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故而两人都难以忍受。
然而陈果儿却好像司空见惯了一样,她的注意力很集中,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她甚至一点点不自然都没有,冷静的就好像屠夫在杀猪。
赵五和小十三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心中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蔓延。
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顿时两个大男人都不约而同的撇开了脸,觉得他们还不如一个小女子,这有点丢人。
随即他们也看到了陈志忠,发现他虽然竭力镇定,却也是一脸的惨白。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缝好了。”陈果儿的话打断了赵五和小十三的胡思乱想。
两人仔细看向镇北王,虽然脸色还十分苍白,但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些,而且呼吸也很平稳。
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最好能买到安宫牛黄丸,或者紫雪丹也可以。”陈果儿突然道。
陈志忠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怕镇北王会发热,当下表示他的身边就带了。
这两种药都是退热的良药,价格昂贵不说,并不是很容易买到。
以前李氏发病的那次,陈果儿能买到也是侥幸。
但陈志忠之前在太医院,再名贵的药材也不缺,自然也随身携带了一些。
陈志忠忙回去拿药。
赵五也派人下山去买,他还是不太相信陈志忠和陈果儿,如果能买到的话,他不会用他们的药。
“父王这算是无虞了?”赵五转向陈果儿。
眼睛里黑沉沉的,不再是担惊受怕,带了一丝阴狠。
他依旧想杀了陈果儿,况且父王之前也是这么吩咐的。
卸了磨还留着驴有什么用?
陈果儿扫了他一眼,心中一凛,感知到了危险的临近。
“两天之内屋子里不能断人,现在还没有过危险期,有事随时找我大伯和我。”陈果儿道:“还有这伤口是用鱼线缝上的,七天后还要拆线,到时候我亲自来拆。”
这是在警告赵五这几天里他不能动陈果儿,否则镇北王照样不能活命。
至于七天之后,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五和小十三都瞥向镇北王已然被包扎好的胸口,刚才陈果儿缝线的时候,用了一种很怪异的手法。
他们自认为无法拆除那些线,除非再把伤口剖开,可那样一来不是白缝了吗?
嘱咐好了这一切,陈果儿早已经累到虚脱。
这只是很小的外科手术,但那是在现代,眼下条件如此艰苦,陈果儿也忙活了两三个时辰才忙完。
陈志忠送来了药。
眼下镇北王并没有发热,暂时用不到,赵五让他把药留下,准备带他下去。
“五爷……”陈志忠迟疑的看了眼陈果儿的脚,“可否让小人给果儿医治脚伤?”
赵五心下冷哼,最多七日,他就会亲手结果了那小贱人的命,她那脚治不治还有什么价值?
不过好歹现在还要用到他们,赵五颌首,算是答应了。
陈志忠大喜,陈果儿的脚再不医治,怕是会落下病根,说不定成了跛子。
小十三叫进来人,把陈果儿和陈志忠依旧送到了他的住处,眼下陈果儿他们还有用,五哥不会对他们动手。
而他还要留在这里侍病。
陈果儿和陈志忠回到了小十三的屋子里,这里虽然简陋了些,但好在干净整洁。
陈志忠给陈果儿把错位的骨头重新接上,又抹上了跌打油,菜说起了她刚刚说镇北王的那番话。
“以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了。”陈志忠神色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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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2章 想通了()
陈志忠担心极了,同时也是后怕不已,要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赵家父子手中。
一旦镇北王发怒,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大伯放心,我这是用的激将法。”陈果儿往外面瞄了眼,才小声道:“我要是不那么说,镇北王肯定不能气晕过去,那咱们还怎么治疗?”
陈志忠蹙眉,他被堵的哑口无言。
切肤之痛,痛入骨髓,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了的。
他活了几十年,迄今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到的就只有九爷有这般毅力。
虽说青出于蓝,但镇北王毕竟上了年纪,一口气提不上来依旧会危及性命。
“那也过于鲁莽了。”陈志忠打断陈果儿欲辩驳的话,严肃道:“大伯知道医者艰难,但应该多体谅病家,同时也求得他们的体谅。尤其王爷的病更多的在其心,你说那些话,岂不是雪上加霜?”
陈志忠一介文人,没什么凌云壮志,但在他心里始终把病家放在第一位,尤其病家和自己及全家的性命联系在一处时。
刚才镇北王震怒之际,甚至有可能一命呜呼,他不许陈果儿拿病家的命开玩笑。
他是个真正有医德的人。
陈果儿也肃然起敬,但她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她当时说那些话除了一吐为快,也是想骂醒镇北王,出了事要想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迁怒别人。
好像把过错推给了她,他们就没犯过任何错一样。
可事实呐?
根本不是这样。
事实上是魏帝早想除掉镇北王,其余的都不过是恰好赶上契机罢了,有没有她陈果儿,该发生的照样会发生。
谁知道她的话还没等说完,镇北王就被气晕过去了。
这气性还真够大的。
“大伯,你放心吧,我不会拿病家开玩笑,更不会拿咱们一大家子的命开玩笑。”陈果儿也端正了态度,随即又俏皮的一吐舌尖,“而且还是这么有来头的病家。”
哪怕私心里陈果儿根本不想救镇北王,但她必须得救。
她不是圣母,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怀,镇北王曾经要杀她。
但时移事易,眼下的情况是,只有镇北王才能保住他们的命。
一旦镇北王死了,再没有人能拦住赵五杀她的脚步,小十三也不可能阻拦了。
陈果儿在赌,赌镇北王能念在救命之恩下放过她和老宅众人。
同时陈果儿也是在拖延时间,只是不知道七天的时间够不够孔甲子的人赶来?
陈志忠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心里依旧觉得陈果儿那么做太过于冒险了,但仔细想想,如果当时镇北王不气晕过去,他们也确实无法进行下去。
而且陈果儿当时命在旦夕。
两相权全取其轻,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的,陈志忠最终还是认同了陈果儿的做法。
只不过心里认同了,嘴上却不行,依旧教导她要以病家为先,“这是咱们陈家的祖训,更是医德。”
陈果儿也规规矩矩的坐着,表面上认真的听训,心里却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知道庞金魁的手下有没有逃出去的?
如果没有,那可就真的凉凉了。
一眨眼,两天过去。
这两天里,陈果儿和陈志忠每天都要去看镇北王,并且在他那里逗留差不多一整天。
镇北王是在第二天的夜里醒来的,当时随侍的是小十三,他激动不已,当下就找来了陈志忠和陈果儿。
陈志忠给镇北王诊脉过后,说恢复的很好,“只是还有点发热,应尽快服药以防患于未然。”
小十三立即取了药,用温水化开,伺候着镇北王用下。
药是安宫牛黄丸,赵五的人没有找来,这个是陈志忠的。
镇北王安然醒来,就证明了陈志忠和陈果儿并没想加害他,否则不会是这番光景。
而且小十三从头至尾都没怀疑过他们。
他相信陈果儿。
镇北王的伤势也在一天天的恢复当中,只不过他依旧心情郁结。
经历了被朝廷出卖、驻地失守、惨遭灭门,镇北王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他从人生最巅峰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原本鬓边只有几根白发,这会已然变得满头的花白,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锐利。
此刻他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镇北王,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我知你那日的那些话都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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