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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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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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西忽然打眼瞧见那处一丛花后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面貌中正的年轻人温西不认得,但另一个穿着鸭青色锦衫的年轻公子,竟是杜少珏,温西无语,想起上回他说冷疏竹的那些话,她便想再飞过去把他踹进水里解解气。

    这边杜少珏正和秦朴在说话,压根没有想到到温西会在这地方出现的,所以不曾没有留意,他道:“刘士贺还是去了庞原了?”

    秦朴点头,“盛骏与方玉他们倒是不曾参合了,回了宁远山房做清淡学问。只是刘士贺,周王殿下使他为左锋参军知事,正去与毕周军汇合,我苦劝不住,送他出了长亭。”

    杜少珏皱眉,“他到底还是……唉……罢了,人各有志,我们只是朋友,又不能事事替他做主。”

    秦朴见杜少珏如此阑珊话语,也有些惆怅,“什么江东六士意气相投,到底还是各奔了前程,只是前方是锦绣大道我倒也祝他一路坦途可春风得意,只是……”

    杜少珏拍拍秦朴的肩膀,他近来也颇不顺意,虽说父亲有了打算,但他并不认为此事对于杜家来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转机,陈王他近年来步步为营,耐着性子布置安排,拉拢了他认为有用的人,待到时机出手迅速地拔除了一个个眼中钉,却从来对杜家有种既不为敌也不结交的态度,之前他还认为是杜家根基深厚,加上荆南的人马,陈王颇为忌惮顾虑,但如今蒋家与孟家都折戟沉沙,陈王的对手,越来越少了……

心无灵犀() 
杜少珏仰头看天,天边一行南飞雁,向着天高云阔的远方而去,更显得他足下困顿,他忽觉索然,又想到年初出游之事,在南华山与那隐居山中一心要做玄学的大哥杜少璞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那时他以为自己心志坚定,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然现在他却迷惘了。

    “少珏,我欲出京游学。”秦朴忽然道。

    杜少珏吃惊,看向秦朴,见他面色郑重,忙问道:“行义,何以这般仓促?”

    秦朴摇头道:“不算仓促,其实早已有此打算,天下学问何其多,我久在京中,如蛙在深井,眼见只有头顶这一片天空,又怎能有开阔胸襟?”

    秦朴不是轻浮之人,他既说出这番话,就表明他志向已定,杜少珏便道:“令尊如何说?”

    秦朴一笑,道:“他倒是颇为赞同,只是家母爱子之心深重,颇为不舍,还须得我开解开解才是。”

    杜少珏点头,道:“也好,大丈夫行当三千里,四海可为家,你这一去,必有所获。”

    秦朴却有些欲言又止,他今日约杜少珏见面,着实是有件心事的,他是个真心为朋友的厚道之人,那天见杜少珏在青楼买醉,却好像因为一个女子,似乎还牵扯到陈王府那家臣冷疏竹,这就不太妙了,他实在有些不放心,故而想在离去之前好好劝解一番,然思来想去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西,你在看什么?”

    二人正各有心思间,忽听隔水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秦朴还不曾反应过来,杜少珏却猛然面色一变,头立刻扭向传来声音的所在,却见那边水榭的窗边立着两个少女,其中一个立刻把窗扇给拍上了,剩下一边还开着的半扇窗边那个目瞪口呆的少女令他觉得有些面善。

    秦朴见杜少珏的面色不对,忙问道:“少珏,怎么了?”

    杜少珏没有再去揣测海雅的身份,倒是透过那半透不透的窗纱,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是温西,她想必已经觉得他是个搬弄口舌的小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日那般刻薄,但他一想到数月前在西郊山中,冷疏竹与她共乘一马的模样,那般亲昵的姿态,便令他觉得不爽至极。

    他本以为她不过是个山野的丫头,无甚教养,不知他一番好意,才几次同他顶撞。但他不曾想到那日她听了他那番话,会那般愤怒与哀伤,她从不曾对他示弱过,那日却因为冷疏竹而满面泪水,冷疏竹可以令她如此动容么?她有心,还有情,她不只是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

    杜少珏面上神色已然几般变化,他几乎冲动地想要去那水榭把温西给拖出来问个明白,但他脚才迈出一步,就猛然顿住,他要问什么?

    他要问什么?

    秦朴在旁看他忽然失落的模样,忙道:“少珏?”

    杜少珏低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没什么,行义,你若不仓促要走,等两日,我请几个朋友给你践行。”

    秦朴点头,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他好几眼,口中道:“好。”

    而水榭里边,海雅看那边两人已经离去,便去拉着温西道:“那两个人已经走了,你认得他们么?”

    温西皱了皱眉头,摇摇头,又点点头,“算是认得吧。”她可能与那位杜二公子八字不合,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还颇有口角,但明明是她的自己的事,与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老是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来教训她?真是管得宽。

    海雅却点着脑门想了想,道:“我好像见过那个高个的,觉得有些面熟,在哪里见过呢……”

    她想来想去,恍然大悟,“哦,之前在宫中,我去拜见林贵妃,他也在,好像是荆南杜氏的二公子,贵妃正问他父亲病情如何之类的。后来他走了,贵妃同人叹息,说什么杜二公子一表人才,家世卓越,那什么周家小姐有眼无珠,竟同人私奔了。啊呀,真可怜,难怪一脸晦气的模样。”

    温西扶额,那周家小姐私奔还是他自己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呢,他那一脸晦气是因为看见了她吧,也不知道她怎么得罪他了。

    *

    温西同海雅告别之后,想着既然出门了,天色还早,欲去见杜羽一面,他这些时日不曾回杜府,一直住在有岚居中。

    而杜羽的确也在有岚居,他不曾出门,陈王已答应将虎威营的符印交付于他,然那符印已被皇帝收回,陈王想再拿到手,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杜羽并不清楚皇家暗处涌动的秘辛,但数年前他与仙城公主之事,他便已经觉察出皇帝对陈王的不满。

    当年所有人都认为他夜宿北康坊而误了请旨是陈王所为,陈王也没有辩驳,但他与陈王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那日之前,他同仙城见了一面,仙城同他说陈王有性命之忧,她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人,能够信任的只有他,她请他救她弟弟一命,皇家无情,她生于那无情之家,却不想做那无情之人。

    所以他约了陈王见面相谈,不想饮过茶水,二人竟双双昏睡一天一夜,紧接着便是误了请旨,皇帝大怒,他被迫离京,事情就这般骤然发生,容不得他去思考去为自己分辨,也再没有再见到仙城。

    后来他几番思虑,那日他与陈王见面,是约在教坊司院的春风满月楼,而那日,有人在院中宴客,正是梁王,他们的举动早已经被盯上了,而能够这么做,能够将一切全然握在手中的,只有皇帝。事后,他明着是在处置他杜羽,实则却是在迁怒仙城,但他没有任何办法,他不能争取,不能言明,连多说一句话,都会给她带来灾难。

    那日梧月庵中,仙城对他说:命已如此,一切过往,皆如光幻影,明翼,你该走出来了。

    仙城的眉目中,只有看透了一切的平淡,是啊,他是该走出来了,那她呢?她的命不该是如此的,面对着仙城那连笑容都似乎带着心如死灰的模样,杜羽一瞬间明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是啊,一切过往,皆如光幻影,那过去他已经不能改变,那他应该给她实实在在的将来,她可以选择的人生,她能够自由的未来!

素君的决心() 
过去的他不能争取,不能改变,那现在的他,却可以!也必将可以!

    杜羽一瞬握紧拳头,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有什么能够用上的线,能够用上的人。

    一缕清香袅袅升起,小院其实很静,隔绝了街市的吵闹,只有流水可相伴。

    院门外响起三门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霖雨去开门,却见站在门外的是杜家的大小姐素君与她的一名侍女。

    霖雨一愣,忙将她们二人请进来。

    杜羽坐在榻上手撑着额头,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眉头微微散开,道:“素君?怎么来这里了?”

    素君进了屋内,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打量打量,见实在简素,不过竹屋草席,满墙图书,便道:“六叔这里正是清心之所。”

    杜羽一抬手,令霖雨退下,素君松了口气,面上也有了几分踌蹴之色。

    杜羽见她如此,问道:“素君,你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素君在茵席上走了几步,忽然就跪了下来,她道:“六叔请帮我!”

    杜羽看她这模样,面上有了几分凝重,京中女儿皆受娇宠,素君也不例外,往时皆是一副无忧无虑的娇憨模样,但他也知道这侄女并非懵懂无知的人,她年纪虽小,胸中自有水清山明。

    杜羽没有令她起来,只是道:“素君,你来求我的事,是你父亲母亲不允许的事,是不是?”

    素君低头,她紧紧抿唇,许久,她才从胸襟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给杜羽,“六叔看了这封信便明了。”

    杜羽接过信,取出来看,一目十行,片刻就理清了思绪,这信落款为瑜。

    信中有深情厚意,令人动容,就连杜羽都能感受这字纸间的深深情绪,他记得素君曾有一名老师名叫沈瑜,而他如今在束城,领陈王之命。

    杜羽抬手,叫她起来,道:“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素君默默起身,走到杜羽对面坐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本来已经决定认了自己是杜家之人的命了,任凭父亲将她许配给任何能为杜家带来荣耀的人,不管是什么梁王的三公子,还是什么李家的少爷,张家的郎君。

    但沈瑜信中提到了那副春雨桃花图,是她在他的课上开了小差偷偷画的,那日,他们一起盯着那支桃花出了神。那幅图,她本来是想请温西交给沈瑜以作诀别,但没有想到沈瑜竟然……他究竟没有辜负了她的心,那她又怎么能去辜负他呢!

    素君已将下唇咬得一道齿痕深深,她终于开口:“六叔,若是素君无心,活上百年也如行尸走肉,可惜素君有心,那明日死去亦是值得。”

    杜羽久久地看着她,素君面容中有坚毅之色,他不由自悲,他之前痴长年岁,却不如一个晚辈看得通透。

    “好,我会帮你。”杜羽应下。

    素君一瞬间面上便绽开了笑容,如雨过天晴一般,整个人都明艳了起来,“多谢六叔。”

    杜羽叠回那封信,递还给她,笑笑道:“收好吧,这沈瑜文笔很好,也是个博学有才之人。”

    素君这才红了面庞,她接过信又收好,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又怎能对此淡然,那脸越发的红的如火如荼。

    杜羽将手指叩了几下案几,道:“如今沈瑜还在边城,想必一时半会也不能够回来,此事,你暂且不必焦急,容我想一想。”

    素君将头轻点,却还有忧虑,“六叔不知,父亲母亲他们对我……似乎另有安排……我怕……”之前梁王府之事虽然不了了之,但那绝非是因为二哥劝说,也非她摇头不允才使得父亲改了主意,事关终身,她也顾不得羞耻了。

    杜羽起身,拍拍她的肩膀,道:“这你先放下心来,大哥他如今,还需得等一等才会想你的事了。”

    他在京中还留有几个眼线,虽然他人出京却也没有彻底断了消息,他听说近来杜熠行事颇为小心,几次暗中不着痕迹的试探陈王动静,怕又恐令皇帝不满。若是眼下对素君的婚事有所谋划,恐会令有心人多加揣测,他还不至于做的这般明显。

    素君深信杜羽,她自小对这个不常在家却手段过人的六叔便颇有依赖,她拜托他的事他从来都做得十分妥当,既然杜羽这般说了,她就绝不怀疑。

    小院门口又响起敲门声,还伴着一声呼唤:“霖雨,是我,温西,开开门。”

    霖雨被杜羽指使退下去了,正在厨下忙碌,不曾听见。倒是素君一愣,却慌忙站了起来,“方才出门,母亲并不知晓,我要快些回去了。”

    六叔挑眉看她。

    素君面上皆是桃粉菲菲的红晕,沈瑜有这封来信,定然是温西的缘故,素君有些不好意思。

    她走到院门边,亲自去开了门,门外的温西惊讶:“素君?”

    素君眼眸如水泛起潋滟波纹,她看了温西一眼,掩唇羞涩一笑,“我、我回去了,你进去吧,六叔在。”说完就低头走了,跟在她身后的莲蕊对着温西匆匆一礼,笑了笑,忙追了上去。

    温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进门,抬头见杜羽坐在房内窗边,正看着她们笑,温西上前道:“素君这么怎么了?”

    杜羽笑着摇摇头,只是问道:“你找我也有事么?”

    “也?”温西眨眨眼,咧开嘴一乐,“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呀?”

    杜羽瞥见她腰上斜插的柄精巧的短剑,忽地眉梢一挑,自窗口跃出,顺势折下窗沿下的一枝竹枝,向着温西刺去,温西立刻抽出短剑应对。那竹枝柔韧无比,杜羽使得变幻多端,温西应付地有些吃力,然她知道杜羽的招式路数,几个回合下来,也不曾落得十分狼狈。

    一时,杜羽扔了那竹枝,道:“嗯,尚可。”短短时日温西已将左手剑法用得十分纯熟,定然下了番苦功。

    温西也收起剑,嘟囔一声:“你这是偷袭,不算。”

    杜羽哈哈一笑,走到院中坐下,道:“你这丫头又来同我耍无赖了。”

“老了”的杜羽() 
温西也走过去,却托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杜羽,杜羽被她盯着莫名其妙,不由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温西歪歪脑袋,道:“唉,我瞧你老了。”

    杜羽哭笑不得,他不过二十有六,自古三十而立,他这年纪怎么也算不得老了,这丫头定然有后半句等着他,他故意不接话,只是一叹,道:“是啊,我看你长大,可不是老了?”

    不想温西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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