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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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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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若仅凭这被收买之人的一面之词和不知何时让人混进侍郎府去的一件摆设,就想定了我的罪,我万万不服!”

    武尚华笑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本宫不妨告诉你,真的假不了。任凭你舌绽莲花,也逃不了这铁证如山的罪责。”转头吩咐身边人道:“把宫禁出入录拿给她看!”

    金嬷嬷顿时连连点着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行至阮良娣身前,居高临下的将册子打开,翻了几页点给她看。阮良娣顿时软倒在地,恨声道:“你们谋划此桩构陷已久,当真滴水不漏。”

    我与纨素对视一眼,打算起身为阮良娣向皇后求一个自证清白的宽限日子。

    岂料金嬷嬷突然一脸正气的朝皇后跪倒,双手捧着册子道:“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婢子发现这出入录上写的清清楚楚:东宫撷英殿宫人沅茜,腊月出宫计七次,出宫事由均为往阮良娣母家阮侍郎府上传话。其中有五次皆与曲良媛旧婢赤芙同出宫门!”

    我顿住身形,心中嗤笑。当即道:“我旧婢赤芙嫁与东宫属官为妻,入宫陪我说说话是报过皇后娘娘的。怎么金嬷嬷连这样的小事也要拿来做做文章么!”

    金嬷嬷猛然抬头,腮上赘肉抖动,道:“皇家内苑,何来小事?既然良娣私运财物回娘家已是证据确凿,为其夹带出宫作掩护的曲良媛旧婢赤芙便是共谋!”

    武尚华摆手道:“嬷嬷错了。一个婢女能有这样的胆色?自然曲良媛是共谋才对!”

    武尚贤朝皇后和武尚华道:“二位娘娘,东宫风气不正,若放任不管必成大祸!眼下,必须杀一儆百。”

    一个娇柔无比的声音忽然响起:“唷——这位大人动不动在皇后宫中喊打喊杀的,春儿好怕!”

    众人寻声望去,是应淳春。着一件百蝶穿花的莲青色冬衫,从殿外款款而来。从坤宁殿外射入的逆光恰恰为她镀了一层光晕,衬着她的雪肤花貌,恍若神妃仙子一般,途经之地便如百花绽放一样。

    她经过武尚贤带来的几名兵士身边时,捧托盘的那名兵士因怔住了,手中托盘竟脱了手。眼看玉摆件要坠在地上跌的粉碎,武尚贤率先回过神来,顺手捞住了。狠狠瞪了那兵士一眼,那兵士方才惊觉,连忙拿稳了托盘。

    武尚贤将摆件放回托盘,朝应淳春一礼道:“并非尚贤要喊打喊杀,实在是东宫有人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因此惊着佳人,并非我本意。”

    应淳春大惊失色,挥袖斥道:“大胆!我乃太子姬妾,岂容你言语轻薄?”旋即奔至皇后座下,哭诉道:“请娘娘为春儿做主!”

    皇后尚未开言,武尚华已经立起身来,柳眉倒竖,伸指点住应淳春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她身后金嬷嬷赶紧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武尚华便又道:“原来是东宫无宠的姬妾啊,还不赶紧闪一边儿去!误了本宫的大事,仔细你的皮!”

    殿内一时安静的可怕,只余武尚华尖利声音的隐约回声。皇后不满的对武尚华皱了眉头。

    我放下嵌蓝宝的黄铜手炉,不咸不淡的道:“太子妃威势赫赫,东宫诸人不免噤若寒蝉。可难道不许人讲一讲道理的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网打尽() 
武尚华恼怒道:“还有什么道理讲?如今人证、物证惧在,阮硕人、曲小莞勾结,盗取皇家珍玩,该依律褫夺封号,废为庶人。”

    我直视武尚华道:“太子妃娘娘,您这是要把东宫有位分的侧妃都一网打尽呀!”随即粲然一笑,道:“这可真是太子妃的大事!”

    武尚华一滞,反应过来自己言语失当,可很快无所谓的道:“本宫处事,素来严谨公正。你即便智计百出、牙尖嘴利又如何!还能推翻这些铁证不成?”

    武尚贤此时上前扯了扯武尚华的袖子,示意她收敛脾气。自己躬身禀道:“禀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内侍婢女出入宫门,皆要搜身。这二十一件财物要夹带出宫,宫门守卫必有内应。微臣已经查过了,阮良娣的族兄正是右监门府的阮颀人阮参将。而沅茜出宫七次,均为阮参将当值的日子!”

    武尚华朝皇后郑重一拜:“母后明鉴,阮氏一族私盗珍宝、把持宫禁,实在居心叵测!恳请母后对阮硕人、曲小莞予以严惩,以正内坤。同时报与父皇,缉拿阮侍郎、阮参将,查其蔑视皇族、监守自盗之罪,以正朝纲!”

    清脆的击掌声响了起来!我站起身,笑道:“太子妃忧国忧民,心系内宫前朝,实在叫我等不得不击掌赞叹!”

    我目光转寒,道:“更要为太子妃排除异己的高明手段喝一声彩!这不仅是要东宫从此再无阮良娣,更是要将阮氏一族连根拔起啊!阮侍郎担心旁人押送不够尽心,亲自带队押运辎重粮草补给,半月前去了平叛前线。当此战时,你兄妹二人不以国事为重,却只记得在这里构陷忠良!难道你们不知道,前线统帅正是你们的祖父武建业大将军?你们此等作为,岂不教天下人寒心、自此再无人敢为武氏送粮草!”

    武尚贤顿时脸色一白,武尚华却将她兄长扯到一边,斥道:“这宫内偷盗之事与前线粮草之事,可是两件事!有功当赏、有罪便当罚!你以为可以相互抵消么?”

    我颔首道:“太子妃说的在理。可既是论罪,便没有只听一方的道理,请太子妃容我问一问详情。若真有罪,再罚我们不迟。”

    武尚华迟疑片刻,退几步坐回桌案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谅你也翻不出水花来。”

    我微微一笑,冲沅茜道:“沅茜,你为阮良娣私藏了几件珍玩呢?”

    沅茜不假思索的道:“二十一件,婢子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点头道:“很好,记得清楚就好。宫婢都由内宫尚文局教导过,粗通翰墨。你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儿,把这二十一件珍玩的名称写出来,样子画出来!你去阮府将珍玩交与何人、或藏在何处,也清清楚楚的写下来吧!”

    武尚华立即出言阻止:“胡闹!她一个婢女,哪里有这个能耐?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我笑着不紧不慢的道:“不用画的精细,只用有个轮廓大概就行。她既然经手私藏、夹带出宫、交与阮府这一系列的事情,对这些珍宝自然印象深刻!就应当画得出。”我瞥一眼沅茜额上滴下的汗珠,忽然肃声:“还是说,她根本从未做过这些事,所以根本不晓得这些珍玩都是些什么样子!”

    皇后已让人送了笔墨纸砚来。

    沅茜跪在那里,抓着毛笔在纸上先画了童子执灵芝骑象摆件的样子出来。

    我淡淡笑道:“沅茜,这一件就不用画了。殿上之人都看到了,知道是什么模样。”

    沅茜闻言一滞,双肩又开始抖动。

    金嬷嬷此刻低声道:“沅茜,你可要好好把器件名称写出来,那册子上涂改过的地方可是一清二楚呢,万没有让你混过去的可能!”

    沅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开始运笔书写。半盏茶功夫后,低声道:“婢子写完了。”

    我起身取了纸张看去:果然写了二十一件珍玩的入库记名儿。心中知道这是方才金嬷嬷递话点醒了她的缘故。当下笑问道:“怎么全是干瘪瘪的入库名儿,一件样子都不画?我常去撷英殿,这里面有一大半都在阮良娣内殿陈设过好几个月的,难道你一件也画不出么?你不是她身边日日侍候的心腹侍女么,难道你竟是个进不了内殿的心腹?”

    我将她写的那张纸递给叶尚宫呈给皇后过目,自己施施然走回桌案后坐下,又笑道:“那也奇了,这等隐秘之事,难道要在大庭广众的地方吩咐你去办?阮姐姐也不怕隔墙有耳么?”

    武尚贤开口道:“这婢女胆小如鼠,因听了主子的话偷盗皇家物品而一直良心难安,今日在殿上又受惊过度,画不出有什么稀奇!不是都写出名字了吗?退一万步说,微臣带人去侍郎府起出的赃物可是板上钉钉、不容狡辩。”

    我目光淡然看向武尚贤,他眼中惊艳之色很快被戾气掩去。我笑道:“武大人,你可起出了二十一件赃物?”

    武尚贤目光闪烁,强应道:“暂时只找到了这一件。其他的,必定被阮府的人藏的太深,或是已经转手卖出也说不定。”

    阮良娣反驳道:“我阮府门户颇严,想来你们要找人混带珍玩进去栽赃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自然只有一件!”

    我故意开口:“武大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道京中有哪家挂招牌的店铺敢收来历不明、打着内库火印的珍玩?”

    武尚华嗤笑道:“你真是孤陋寡闻。京中还有黑市啊,他们有什么不敢收的!”

    “那与黑市谈价、送货的是阮府哪位执事?总不能还是沅茜吧,那她可真是包揽一切啊!”

    应淳春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出宫后何时回宫都是有限定时辰的。这个婢女如此能干,竟然短短时间就能办妥这许多的事来。阮姐姐,妹妹斗胆想问您讨了去,您可不能小气不给。”

    阮良娣道:“这样的背主贱婢,妹妹敢要?小心哪一天就被她害的百口莫辩!”

    

第二百一十九章 豆蔻和罗() 
应淳春笑道:“妹妹不怕,皇后娘娘素来是明察秋毫的睿智之人,自然会让宫内一片清明。”

    我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句:好个千伶百俐、口齿乖巧的美人儿!

    武尚华听了斥责道:“不相干的人,给我闭嘴!”应淳春听了立时便一副娇滴滴受了惊吓的样子垂下头去。

    武尚华道:“即便其他赃物尚未找到,阮硕人的心腹侍婢已经全盘招供,直认不讳,这监守自盗的罪罚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紧不慢的道:“所谓人证,只有一人,阮府并无接应之人佐证;所谓赃物,亦是数目不对,不排除趁乱混入以图栽赃的可能。太子妃真要我等信服,只怕不能如此草率。”

    阮良娣道:“小莞你错了,欲加之罪,是不需要证据的。只看太子妃好恶罢了!”

    沅茜抬头看了一圈武尚华、武尚贤和金嬷嬷的脸色,突然言道:“所有的错,都是婢子的错,与我家良娣无关。”

    武尚贤立即接口:“是了,此婢是阮良娣心腹,犯下如此重罪,难道她主子没有任何责任?至少一个失察之罪免不了!”

    我见他已经没有再坚持咬住阮府起出赃物,没有再继续攀扯阮侍郎和阮参将,知道是适才所说阮侍郎为虎贲将军押送粮草之事渐渐起了作用。当下心头一松。

    只剩一个沅茜,好办多了。

    笑吟吟的看着沅茜道:“沅茜,你今日可有在撷英殿内殿侍候你家良娣?”

    沅茜抬头打量我一眼,低头肯定的道:“有的。”

    “今日殿内焚的什么香?”

    沅茜身子一颤,头低得更厉害。

    皇后清斥道:“说!”

    沅茜无法,迟疑道:“婢子不擅香道,不知是什么香。不过阮良娣素来清雅,她今日用的香闻着像是苏合香、檀香一类的。”

    我与阮良娣对视一眼,笑道:“沅茜,你胆色过人,到了这会儿,还敢赌上一赌。我不妨告诉你,今日阮姐姐殿中燃的香,是豆蔻和罗。甜腻馥郁,哪里是什么清心的檀香一类!你即便不通香道,也断不会把这两类香闻错。”

    纨素道:“她根本就没进过阮姐姐内殿,自然不知是什么类型的香!”

    阮良娣说:“她一直只是个殿外听传的三等侍婢,并非我心腹,自然不能进撷英殿内殿服侍。之前所说,我叫她犯宫规私盗珍玩,也是子虚乌有!不过是被人收买,要诬陷我罢了!”

    转身朝皇后叩首道:“母后,求母后为硕人主持公道!东宫良娣,岂能让人动则构陷,想冤就冤!此事决不能就此算了。”

    金嬷嬷见皇后已微微颔首,忙不迭的跪下,禀道:“且慢。沅茜已经说了她不擅香道,而且她这几日伤风,闻错了香又如何。这东宫珍玩至今还有二十件下落不明呢!为什么别人的陈设没出问题,单单撷英殿的丢了呢?”

    我吁出一口闷气,这个刁奴,当真可恶。转向皇后道:“母后,今日殿内,宫中掌事们都在,内侍省的司饰亦在此。不若请她辩一辩,看这位自称今日在内殿服侍的沅茜身上,是否有豆蔻和罗的味道!同时请人去撷英殿香炉中看看所焚香料余烬是什么香,东宫家令寺今日的用香记录上是否也是豆蔻和罗。”

    皇后颔首,唤道:“邓司饰,你擅制香,独步宫中。你且按良媛所说,仔细分辩后报上来。”

    坤宁殿内下首掌事内侍和女史们的座次里走出一位年过半百的女官来,朝殿内端正一礼,转头带人去了撷英殿。

    沅茜此时已经全然崩溃的样子伏在地上,口中道:“婢子错了。请娘娘饶命,请良娣赎罪,求太子妃救命啊!”

    武尚华眼中厉色一闪,金嬷嬷立即上前,不知拿什么东西将沅茜堵住了嘴。沅茜犹自挣扎,祈求的眼睛直直盯着武尚华,口中“呜呜唔唔”的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求救之声。

    武尚华见了,顿时将头别开,不去看她的眼睛。

    阮良娣依旧跪在大殿中央,此时开始自顾自的揉着膝盖。

    其他人唯恐惹火烧身,俱都低头饮茶,避开了彼此的目光交错和试探打量。

    一盏茶功夫后,邓司饰回来了。朗声禀道:“皇后娘娘,婢官已经查过,撷英殿内殿今日所用之香,确实是豆蔻和罗无疑。”她趋前在沅茜身边细细嗅了两下,禀道:“此婢身上,并无豆蔻和罗之香。”

    皇后点头道:“辛苦了。在本宫身边赐座。”邓司饰依礼谢过,半侧着身子坐在了皇后下首。

    武尚华冷笑道:“那什么豆蔻香,多半沾上了,此时又散了。邓司饰闻不出,也正常。”

    我笑着行至皇后座下,“邓司饰,我身上可有什么香么?”

    邓司饰已然笑道:“良媛身上的,正是豆蔻和罗。此香余味浓郁独特,婢官不用用力分辩,已能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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