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陈年的卷宗,不过这些卷宗有一奇,那便是翻了就停不下来了。”
他笑了笑:“是前任族长的小法术,大意是要人细细浏览,我此刻无心此事,就由你来分卷。”
傅蕙娘微微颌首,就用手指翻开了最近的一本卷宗。
上面写的是狐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数十万面前,不过那时候仿佛人人安乐,竟没有什么关于征伐的描写。
再往后就有了族长,祠堂,还有许多记载,上面有的不少记载都很奇怪,比如说狐族于某日受人大恩,既不说是谁的恩德,又不说是什么样的恩德。
傅蕙娘正皱眉,陈子烨说道:“这卷宗我从没有仔细看过,因为只有接任族长的人,才能得到卷宗的彻底信任。”
傅蕙娘没有抬头:“所以呢?为什么让我来整理卷宗?”
“我以为你会愿意看的。”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愿意看,即便是这么含糊的三言两句。
很快就到了珍宝卷,里面所说的龙珠凤尾就不说了,连息魂香的来历用途也交代的特别明白。
按照交代,息魂香的用处不仅是能迷人而已。往生亡者,生养残魄都可以。这么一看,反而是生养残魄最为厉害了。
等她将桌上这些有关狐族的一切都看完了,正预备要跟陈子烨道谢的时候,却突然进入了睡眠。
是一间没有踏足过的屋子,而她周身无力,眼睛上被蒙了黑布。有人推门踏进来,正在靠近她。
她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梦!这一定是陈子烨捣的鬼。
傅蕙娘试图运起灵气却发现她就像个空水桶一样,空荡荡
“为什么不行?我把你藏在这儿,看看谁会来找到你。”进来的那人笑声极低哑,她不知道那是谁。
“你有病!”这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让她发现这仿佛不是她的本意。
她没有想要这么说话,这是梦?但又不是梦。是幻境?又不像是。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当时和她一样,尝试起运了灵气吧。
“是阿,我病了。我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带有余热的手贴在她面颊上,却让她从心底发寒。
“不阿,我还有药。你,你就是我的药阿”
这人声音沙哑,自说自话。唯一能让人感觉到的就是恐惧。
目不视物的恐惧。
她又试着提运了灵力,对方说道:“别挣扎了,你不知道的么?我用的是我族至宝,息魂香阿。”
我族!对面的人是狐族的,“她”也是狐族的。
方才她仅说过的三个字,让傅蕙娘生出一丝熟悉感觉,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这是我千辛万苦从无名堂里取出来的阿,要是被老太婆发现,我不死也得死了。”
那双可怕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着。“真是幸运,你说是不是阿?”
“她”不说话了,似乎在寻找机会。
“不想说话吗?没关系阿。只要你人在这里,是死是活,其实我没太多所谓的。”
“她”还是没忍住吐出了两个字——“卑劣!”
“怎么说都行,我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
那双手虽然在“她”面上颈上游走,但终归没有再进一步。
“假如我们都是人就好了,我一定要打断你的腿,再弄瞎你的双眼,铐着你,那你就哪儿也去不了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当然,现在你也不能走,你走不出去阿,门口有阵法。”
那人很愉快地样子,连音色都好了很多:“我每天来陪着你,你想,多好阿。”
真是自说自话的王八蛋阿!
“要不然我把这黑布揭下来吧,我也舍不得你那么怕。”
太好了!揭下来,就可以透过这双眼睛去看看,对面的究竟是谁了。
那人将这布脑后的结打开,并轻声说道:“其实我很舍不得你。很舍不得。”
眼前的黑布一圈一圈的掉落下来,就在即将要揭晓真相的时候,她突然就醒了!
正对着的还是陈子烨饱含笑意的脸。“怎么样?前任族长的小法术,看完了卷宗会做一个美梦,我猜你会喜欢的。”
傅蕙娘站起身来,怒视陈子烨,将几本卷宗重摔到桌上。“你自己做一个试试好了!”
接着傅蕙娘咬牙切齿地看向陈子烨:“你就是想摧毁我的精神,是吧!”
“蕙娘,我是有心和你修好的。怎么会故意让你感觉到不快?”
陈子烨吸了一口气:“我承认,这是我自作主张。但卷宗阅完之后确实是你可以问问你表哥。”
“抱歉,不奉陪了!”出了陈子烨的宅邸,在回去的路上,她瞧见了一名奇装异服之人在往狐族大厅走去。
傅蕙娘的步伐也不自觉地跟了过去。
一百三十八。舟行。()
说这人奇装异服是因为这服饰她不曾见过,不光是在晋国,在羌国也不曾,那便应该是吴国的来使了。
傅蕙娘紧随其后,到了办事大厅就再进不去了。“王上来使宣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咳咳。傅蕙娘将自己的小腰牌提起来在守卫面前晃了一晃:“你看,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狐族的执事”
守卫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很复杂,但还是跟她说了话:“里面只有族长在。”
那么她就等这使者出来的时候试着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吧,其实并不是能看出来,只是要这么走也太没面子了。于是傅蕙娘开始观赏起厅门,太阳,守卫的盔甲。
别说,狐族的人素质就是高,起码人家站在那里,虽然一脸难忍,但是一声也没吭阿!不知为何,越是这样她越想左动一下,右动一下可能是被贺练师传染了。
不一会儿那名使者就出来了,看着蕙娘在这里左走右走不禁皱起眉头。
“别看我,我这不是想进进不去么,我就在门口待着还不行啦?”又没挡你路!
那使者双手负在身后,笑了一笑:“也不是什么要紧,只是看你仪态不好,心下”这使者也没说心下怎么着,只是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王上旨意,每族出使四人前往水都议会而已。”
这使者可能是接到了陆臻的旨意吧,狐族如此重视这旨意,不许外人进去,这使者偏偏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守卫的脸色一瞬变得很难看。
傅蕙娘在思考,该不该为族里出这个头。出了这个头,东厅也是一样不喜欢她,说不准还会成为陆臻的弃子。不出这个头,她自己心里也是生气。不过是一名使者而已,就这样来他们狐族耀武扬威?
族长这才踏出来,意味深长地说:“看来傅执事同水都使者很是投缘,那么就由傅执事来送使者出门吧。”
论理说,使者代表君王。由她一个执事送,总是说不过去,可是若是真如陈子烨所说,她是在内定名单之中,那就又另当别论了。说不准陆臻或许会有私人的旨意传达给她?
傅蕙娘应承下来,就一路领着那使者往前去了。
“我看你这衣裳设计的倒很新奇,我在吴国和羌国都不曾见过。”傅蕙娘不提别处,反说衣裳。
“傅执事这回便是在随行之中的,不如到吴国看个够。倘若王上无有其他命令,你就在吴国久留又怎么样呢。”这使者说话始终带着一股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有些可爱的趾高气扬。
傅蕙娘遂学着他模样,颇有一点大摇大摆的意思:“诶,你们吴国人说话,都像你这样吗?”
“哼。”使者的下颌抬起越高。“我是王上的使者,岂同一般?”
她想笑还得忍着,肚子不是一般的疼!
“阿,那你们水都有多大,跟狐族比起来呢?”
使者一瞪眼:“萤烛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想到陆臻那泽臻四表的臻,她不由问道:“所以你们水都不会叫大明府吧?”
“不是。我们王上所居之地唤作大明宫。”
陆臻这德行也是够了,也不算没收获,起码,侧面了解了一下陆臻这人的脾性。以后一定要狠狠戳陆臻的面子才好,这样报仇才过瘾!
她和这使者东拉西扯打了二十四圈太极,狐族的门口也就到了,这使者临走说的最后一句是:“千万别迟了。我在水都等着你。”
按照他的话说,从水都出发的一共十五名使者,通知各族不以远近论,是以大小论。具他说,狐族是他的第一个落脚地。诸如一些人丁不兴旺,本领又低,譬如兔族,那便是晚通知的了。
送走了狐族使者,回去的路也是慢悠悠的,此去狐族前路未料,凤凰儿的去处也该好好琢磨。
一时半刻后就见到了行路匆忙的陈狐狸正在往狐族大厅走。陈狐狸头不曾回,却传音说了一句。“我和小宁被陈子烨的人手绊住了,未必能前往水都了。”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傅蕙娘还是理解到了陈狐狸的意思。忙回了一句:“我会注意他的。”
再有三天就是赶赴吴国水都的日期,其实她想过,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人界的修士,也或许会知道一些什么吧。
三日之后,陈狐狸并没有跟来,同行的是陈子烨、小宁、还有另外一名狐族的长老。一路都是行舟的,她去透风却总能见到陈子烨也在外面透风。
“蕙娘,你还不曾去过水都。这会儿是在水上行走,等到了地方,舟船就是在水下行走了。”
虽然被陈子烨说的性起,但她也不想多问,想来多半是术法一类致使的。她不想多问,陈子烨偏偏多说。
“水都行中,不少化形以上的友族也喜欢以本真相露。尤其是龙族,龙身在他们眼中属于高贵。所以你到时候行走在水都,手边都是些螃蟹精,虾精,蚌精。”
傅蕙娘想到这次陈子烨力阻陈狐狸,又不想和他搭话,只是点了点头。
“甚至你一出手,就能察觉到水波在手上流动。”陈子烨使术法将一汪江水团聚在她手中,来回漂浮。“就像这样。”
就在她要理不理陈子烨的时候,小宁登上船板,冷目看来一眼。“子承父业吗?不错。”
子承父业,指的是傅蕙娘他娘和陈子烨的婚约。因来人是小宁,她只尴尬,却不生气。手上聚齐的水泡却突然破了,淋湿了她的裙摆。看来陈子烨也十分心绪不宁。
傅蕙娘转身进了船舱,为不惹人注意,他们都是乘船,并不御剑,此番行路的时间就长了起来。出奇的是,小宁也开始日日登船板,专挑着陈子烨和她说话的时候走过来,不冷不热说上那么一句。
几日下来她算明白了,这是冲着陈子烨来的。陈子烨面上不曾露,仍如常和她说话,有时在船板,有时在她门口。多半时候说的都是水都的风光,是以她也不很排斥。
小舟逐渐行到了吴国,向着水都去了。
一百三十九。果然。()
小舟日以继夜地往水都去,吴国多是由水岛构成的,奇花异果在智慧树的图典上也是不曾看过的。这一路为不引人注意,大家都是千万个小心的。
也许是陈子烨瞧出了傅蕙娘心中所想,至一处罕无人烟之境,竟飞身将树岛上的一个球形物什和一朵不知名的花摘下。然后一手一样飞身回来。
至傅蕙娘面前时,将那球形物什破开,里面色白如玉,还有些汁水。“此物唤作椰子。果肉薄软甘美,还可以酿酒。此次议事,未必有宴饮”
言下之意是说她不吃,就吃不上了。还一边将手递来,仅分与她一半。修道之人五感敏锐,那椰子之中,透出一股香气来。她以双手接过,正预备回屋内开吃。
“等等。蕙娘。”陈子烨唤住了她。
她转身回首:“嗯?”
陈子烨上前两步,转动手上鲜艳的花朵。“九重葛,拿去赏玩吧。”
这花名不错,只是香味却浓了一些,对于五感敏锐、且不喜欢这香味的人,简直是一种折磨。出于礼貌,还是接过来了。“谢谢阿。陈子烨。”
要是陈子烨只是单纯对她示好,那么她还是在以后尽量不和陈子烨打交道的好。毕竟有情皆孽,现在两人因为事务缠在一起也是很没办法的事情,以后尽量避开。
而且陈子烨比她修为高,即便她想赠物还人情,也很难赠出什么合用的了。
一个脚步路过她的门口,滞了一下很快就走了。毕竟是修道中人,即便是转瞬间的犹豫,也不会察觉不到。那步子是小宁的。远远上还有她在船板说的话,刮进她耳中。
“族副大人好兴致,只是别卖弄的连累了我和邱长老。到那时,可不是一份吃食,一朵花儿就能摆平的了了。”这话极刺耳,惹得傅蕙娘心里也有几分不愉了。
是说她太轻易被人收买,还是让她不要掉以轻心。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呢,即便是泥人,再三容忍下,也有几分气了。
陈子烨并没说话,她也步上船板。冲着小宁笑道:“表姐。”
出乎意料的是小宁没有出言,算是默认她的叫法了。“咱们东厅西厅虽然政见不和,但未必至于每次相见都动刀动剑吧?”
这边话音才落,又赶紧传音过去:“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是不要开罪了陈子烨。现在船上唯他修为最高,倘有什么差错,譬如说,我们都死了,他也能照样胡乱交差。何况这人口蜜腹剑,不可不妨,这些零碎小事,你又何必激他!”
半晌小宁都无声,最终踏步朝里去了。
又两日小宁都不曾冷言冷语或是讥嘲陈子烨了,她才呼出一口气。虽然那些话只是她的猜测,但他们确实不必在小事上惹得陈子烨跳脚。
这天夜里傅蕙娘在船板上饮酒,陈子烨不请自来。“过了这片海域就是无盐海了,到那时,我们会换乘一船,任何人在无盐海也使不了灵力和妖力,那里是唯一通往水都的道路。”
居然还有这样的所在?假设无船,修士们从此路过去,也不能一下子过得了太多,一旦到了水都,即便灵力可以使用,也是寡不敌众,所以水都的选址是真不错。
“陈子烨,咱们聊聊?”
陈子烨扫了扫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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