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想了想,便回了一封信。
等到将信件写完,她才踱步而去偏厅。
偏厅之中一抹玄色身影坐的笔直,面上笑容温润,纵使被夏楠冷落了这么长时间,也丝毫看不出一丝急切。
倒是他身旁之人目露不快,却又因身旁之人过于宽容淡然而不好发作。
胡海回了蒋家,先是告罪了一番,又即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胡海原本等着接受这位少东家的怒火,可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东家,竟比他还沉得住气。
这座府邸他居住已久,这些年来以为已经握在手心,所以也没将夏楠这么一个娇娇小姐放在眼底,可没想到,昨日他竟然连自己的大门都进不来,今日这个大小姐更为股份,将他与蒋四少爷带到这偏厅之中,还晾了他们半天。
胡海从未如此憋屈过!
正当他怒火正欲喷薄而出时,眼角瞥见一抹浅色倩影正缓缓而至。
只见那人步若踩莲,每走一步,唯美的裙摆便随之荡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那人面色恬淡,唇角轻扬,美眸却看不出一丝神色,她的目光却从未停留在胡海身上,直至落在蒋四身上。
“蒋四公子,让您久等了。”
“夏小姐好闲情。”
两人对视一眼,便闲聊了起来。
蒋四并不将来意说清,只是一道说着些不予轻重的话语,夏楠也跟他周旋,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如此这般来来回回十几回,倒是一旁的胡海焦急了起来,只见他目光不停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定定地望着蒋四,可奈何蒋四却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我听闻,夏小姐命人在庄稼处种莲藕大豆?”
“蒋公子消息可真够灵通。”夏楠不语否认。
“看这情形,夏小姐是不准备与我蒋家合作了?”
“夏楠多谢蒋公子好意,只是这一半土地,着实过多了,都知商人重利,蒋公子您是如此,而我亦是如此。”
让利一半,岂不是亏?(。)
090 回京()
“原来如此。”
蒋四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神色。
夏楠望着这个人,全然看不透他。
蒋四面上总是一片温和,似是什么事情都不足以让他动容。
“夏威侯府远在京城,这边的地也不好管理,不知夏小姐是否有意,将这边的土地与蒋家,蒋家愿以双倍价钱将这块地买下,不知夏小姐意下如何?”
这是强买?
蒋四这个人,给夏楠的感觉就是笑面虎。
“哦?双倍价钱。”
“是的,如今市面上一亩地的价格顶多值一百两银子,蒋家愿以二百两银子一亩地的价钱将地买下。”
这价钱听着着实诱人,夏楠也表现出一副兴致盈然的模样。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蒋家如此看重夏楠的这块地,这让她很难不发生联想。
脑中划过锦盒的模样,夏楠瞳孔一缩。
蓦地将两者起来。
若是蒋家的目的不在于地,而在于地里深埋的锦盒
可这锦盒里有何秘密,是让蒋家趋之若鹜非要得到的。
夏楠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
“蒋公子,您给的条件着实是好,只是这地并非在我手上,处理些事物还好,只是这大权,我却做不了主。”
“夏小姐不妨多加考虑,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多叨扰了。”
蒋四倒是彬彬有礼,只是一旁的胡海却有些焦灼。
蒋四出了门,脸上原本挂着的温和神色瞬间褪去,面上森冷阴寒,目光森森望了一眼胡海,愣是让胡海不由得一个激灵。
胡海弓着身子,丝毫不敢开口。
蒋府高挂着鎏金牌匾,上面写着两个鎏金大字,何其光辉。
蒋四前脚踏进蒋府,胡海后脚就要跟上,可没想到他反脚就是一踢。
胡海猝不及防,身子猛地往后仰,摔了一个狗啃食。
“蒋公子您这是?!”胡海虽气愤,可却愣是按住脾气不敢爆发。
蒋四面上冷笑,将他狼狈的模样全数收入眼底,薄唇冷笑。
“蒋家不需要废物。”
“你!当初蒋家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如今就要一脚把我踢开吗?”
胡海大声指责,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你当初叛变夏家,他日又怎知是否会同样叛变蒋家,这样的人,我蒋家不敢要。”
蒋四说完,便径自走进府中,任凭胡海一次次想要闯进去,却被门口守门的小厮一次次拦住推倒在地,摔得一身狼狈。
“当初是你们与我做了承诺,可如今却背信弃义,蒋家还自诩什么淮南大户,我看全都是假的!”
如今这片的人,无人不知晓胡海早已入了蒋家门,如今蒋家翻脸不认人,胡海被挡在门外,脸面全丢。
他恼羞成怒,一声声在蒋家门外怒骂,来往的人侧目,望向他的眼神更是愈加鄙夷。
胡海骂骂咧咧没得到路人的同情,更是因此将以往积累的好名声败坏,如此气急之下,他更是口不择言,乱骂一通。
夏楠听闻他的事之后则是冷笑一番,胡海这辈子,只怕无人敢要他了。
而后胡海却厚着脸皮找上门,苦求夏楠让他回来,夏楠并不理会,胡海连门都没进,便被门口的小厮一顿暴打。
她如此又在淮南呆了两天,周树时不时向她报备。
这些日子,莲藕大豆的种子已经顺利种下的,没了胡海从中作妖,果然进行得很顺利。
周树身上有着农户的质朴真诚,夏楠对他甚是满意,与童先生商量的一番,准备让郑管事带一带周树,等到他有独当一面的本事时,便将这一块的地交由他管理。
周树大为震惊,极力推托,最后在童先生的劝说之下,还是应了下来。
夏楠的返京日定在两日后。
不知不觉已在淮南呆了六日,加上往返的时间,这一来回就得大半个月。
废了这一些时日,夏楠多半是比较关心侯府里的情形。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是发生了何事,可是与前世的轨迹有变化?
她不知,只能尽快回程。
夏楠回京时,有好些佃户目送她离开,有些更是塞了一些玉米窝头与她,夏楠也不推拒,便收了下来。
一年免租,纵然是今年收成不好,也够这些佃户赚的了,他们又怎能不感激夏楠呢。
马车摇摇晃晃,垂挂在四角的鎏金珠子不停晃动,偶尔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让车里人的思绪思绪翩跹。
夏楠思绪飞远,蓦地想起,去年那一双覆在自己手上温暖的手。
来时京城路。
又是一次来时京城路。
前世她凄惨而死,重活一事,有许多事情都随之改变了,可又好像,许多事情都未曾改变。
淮南的事情若非是需要个能做主意的人出面,夏楠或许不会前来。
遇到阎珏,也只是一个意外。
对了。
阎珏!
夏楠蓦地想到,她回京似乎还没与他道别!
抱月坐在马车上,只见她双手环抱着包袱,微垂着头,许是马车摇摇晃晃过于惬意,她的眼皮不知啥时候也垂了下来,脑袋随着马车晃荡。
夏楠瞧着她,唇角露出浅浅一笑。
目光触及她怀里的包袱,不由得暗自猜想。
锦盒
据纪氏所说,这地是当年容氏的陪嫁,也就是说,这地实为容氏之物,又或者说,是容家之物。
蒋家怎地跟容家扯上关系了?
夏楠着实思索不出来。
她便也作罢。
当马车再次挺稳时,已是回到了熟悉的玉林胡同。
夏楠下了马车,脚踩在土地上,一股由心而出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一回来,便立马往韶松堂而去,而她还未踏进韶松堂,纪氏早在门前等着她。
“我的楠姐儿可总算回来了,瘦了。”
纪氏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满是怜惜。
夏楠与纪氏拉了些家常,便回了夕颜阁。
夕颜阁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这些时日她不在府中,丫鬟婆子们倒是没有偷懒,守门的婆子见她回来,双眼直放光,里头的翩若见她回来,急忙安排底下的丫鬟去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副大丫鬟风范。
“姐儿您这一路劳累了,婢子去给您烧些热水,洗去一身的疲倦。”(。)
091 坑骗()
次日,夏楠起了个大早。
翩若端着雕花铜盆,里头装着些热水,夏楠起身洗漱了一番。
“姐儿怎地不多睡会,您昨日才回府,定是劳累。”
“这些日子早起惯了,睡不下。”
洗漱完毕,小厨房便上了早膳。
夏楠口味偏淡,只见桌上摆放着两三样小菜,一碗白粥,一叠桂花糕,一叠酥卷,,用过膳,夏楠便练起字来了。
一手好字绝非一日之功,她从不敢懈怠。
屋里熏着的熏香清甜怡人,让人神清气爽。
夏楠很是喜欢。
目光触及香炉,便见里头一缕细烟缓缓从里头升起,随之在空中发散开来,似是一层薄雾。
忽而听闻院子里几个丫鬟的嬉笑声,原来是在踢毽子。
夏楠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窗前,饶有兴趣望着外头正欢快玩耍的丫头们。
这几个小丫鬟都是三等丫鬟,平日里无事便聚在一起玩耍,也好打发些时间,这会儿玩得正欢,根本没注意到屋里头夏楠的眼光。
“姐儿,这几个小丫鬟不懂事,婢子去制止她们。”
翩若见夏楠正盯着几个小丫头看,以为惹得夏楠不快了。
“让她们玩去吧,这夕颜阁,有难得的笑声。”
她忽地瞥见门口海棠花开得正艳,便对翩若说道。
“你去折几朵花儿来,花儿娇艳,放在琳琅法彩瓶中,与之相衬,定然漂亮极了。”
夏楠方说到琳琅法彩瓶,便见翩若微怔了脸色。
“这是怎地了?”
翩若目带歉色,望向夏楠。
“姐儿,都是婢子不好,请您责罚。”
翩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夏楠双眉蹙成峰,目光落在床边的雕花木柜上,却见原本摆放在上边的琳琅法彩瓶不见了身影。
翩若做事仔细是好,可性子却软弱。
夏楠瞥了她一眼,便唤了鸳儿进来。
鸳儿一进来,正见跪在地上的翩若,又见夏楠脸色不太好看,眸子滴滴转了几下,便垂下了头,等待夏楠发话。
“花瓶呢?”
鸳儿目光触及夏楠,便知道她所指,似是在脑海中酝酿着思绪,不过片刻,她便哭诉了起来。
“姐儿,您不在的这些日子,三夫人可没少来我们院子里!”
三夫人?
李氏?
夏楠目光颇深,鸳儿看不懂她的神色,只能将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添油加醋倒是没有,只是措词用得重了些。
“您走后不久,三夫人便带着人来,说她最近身子格外不舒爽,还说是我们院子里有些东西摆放的风水位置不对克着她,这才让她不舒服,我们几个根本拦不住三夫人,偏偏三夫人带着的人又不准我们去通知老夫人,她便径自进了院子,将屋子里的东西乱摆一通,然后看中了您的琳琅法彩瓶,硬生生说就是这个花瓶克着她,便让人搬走了!”
鸳儿说得义愤填膺,眼角偷偷打量着夏楠,见她面色难看,便继续说道。
“姐儿,您可不知道,这三夫人,可真是让人生气,您说您一走,她便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把您的东西乱翻,弄得一团乱,这叫什么事嘛!若不是您自己发现了不对劲,只怕以后都不会知道了。”
鸳儿一直说,直直惹来翩若的几个眼神。
“姐儿,三夫人如今也是这侯府里的主人”
翩若是怕得罪了李氏,夏楠在府里会不好过。
夏楠挑眉。
“三夫人除了琳琅法彩瓶,还拿走了什么?你一并说与我听。”夏楠指着鸳儿。
她不过是这段日子不再府中,李氏便跳出来找茬了,是嫌她房里太清净了么?
解决完一个房姨娘,夏三爷又重新投入官场中,没有姨娘作对,她活得倒是逍遥自在,便又找上了夏楠?
真是不出来蹦跶就痒痒的人!
这边鸳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夏楠居然知道不止被拿走了一个花瓶!
“除了琳琅法彩瓶,还有一块上好的砚墨,一副字画,还拿走了您放在妆台前的景泰蓝红珊瑚耳环,说您不适合这颜色,太艳红,显得整个人过于妖艳”
夏楠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有什么话一同说了。”
“那婢子就说了!姐儿您不知道,三夫人竟然还想将您这张金丝楠木桌子给搬走!说是这桌子太金贵,您又不是男儿身,用不着科考,这桌子在您这儿浪费了。”
“后来呢?”
桌子还在。
“后来是碧彤姐姐冲了出来,死命不让三夫人将东西搬走,若不然,这东西也只怕再没影了。”
鸳儿一想起先前碧彤那个狠劲,便觉得这个身形瘦削的女子实则强劲。
夏楠冷笑。
李氏因为碧彤的出现,倒是不敢再与她强硬争执,有了先前因碧彤而吃了一亏的事情在前,她确实不敢再跟这个一推就倒的丫鬟争执在一起。
而且倘若事情闹大了,纪氏知晓她想要搬空夕颜阁的东西,还指不定要怎么扒她一层皮。
“走吧。”
夏楠唤着身后两个婢女。
“姐儿?我们去哪?”
“听雪阁。”
三个字从夏楠口中冷冷而出。
翩若定在了那儿,鸳儿却面露欣喜。
听雪阁是李氏所住之地,夏楠这次前去,定然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多带几个丫鬟婆子。”
她可不能任由自己被人欺负了去。
闻言,鸳儿双眼更是大放光彩。
夏威侯府里的人大都以为夏楠回了江南的家便不再回侯府,因此也没对她有多大期待,夏楠昨日回来时并未惊动其他人看,径自去了韶松堂,因此府里知晓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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