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郡主若是为谋害妾室胎儿反栽赃陷害药膳坊云小姐一事前来,不若听本官一句,”郭腾扬可没他父亲那般好性子,开门见山拒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不顾情面开口拒绝,让柳如意面上好不尴尬,不过到底是经过调教的,微楞片刻,便又恢复郡主姿态。
直接命令:“郭大人,我劝你一句,得罪献王殿下,可是得不偿失的。”
二皇子献王殿下乃袁淑妃所生,而袁淑妃与济宁侯夫人袁氏乃同胞姊妹,济宁侯府自然是站在献王一队的,而献王又是太子之位的强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柳如意拿献王来压他,意思再明显不过。
只是,她这算盘打错了,郭腾扬只认当今圣上熙宁帝,从不参与任何一派的党争,她的威胁如同儿戏一般毫无意义。
柳如意自信满满,甚至没有看清他眼底一闪而过地嘲讽之色。
而郭腾扬开口的话,足以将她冻至冰点,心灰意冷,“本官受陛下赏识,衷此一君,陛下要臣死,臣定不会苟活一刻。文阳郡主还是死了这份拉拢之心吧,我这府中比不上将军府,恐污了郡主千金之躯,这就送郡主出府。”
他毫不客气的捅破这层窗户纸,赶走柳如意,简单粗暴表明了他对党争的态度立场,这也让献王彻底死了招揽之心。
纸包不住火,柳如意的所作所为终是被杨朝宗所知,怒斥了她一番,却也是于事无补。
纵使她害了自己的子嗣,就是太尉府大奶奶这一身份,杨朝宗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带着厚礼前往太师府向郭子仪父子谢罪,并说自己绝无偏袒之意,但凭郭腾扬依法裁决。
郭杨两家因政治立场不同,关系自是不会好的,但这是父辈之事,与杨朝宗无关,他与郭腾扬同在朝为官,免不了会打交道,自是不会将关系处理不当的。
柳如意得知丈夫去往太师府,甚是生无所恋。
就在她刚从太师府回来之时,被她派去献王府上的人回报,献王事务繁忙,无暇顾及此事,而袁淑妃更是着了风寒,贵体有恙。
柳如意悲哀苦笑,她这是被抛弃了吧,而杨朝宗去往太师府谢罪之事传来,更是在柳如意胸前插了一刀,致命一刀。
人若没了希望,自是胡思乱想,柳如意猜测,杨朝宗这是不打算搭救她了,正好休了她,抬夏无忧为正室
她与夏无忧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就这样败北,将正室之位拱手让人,让她怎能甘心?
可现如今,能救她的只有献王和袁淑妃了,而这二人对她弃若蔽履,她唯有死路一条。
就在她心灰意冷,不知所措之时,丫鬟剪秋献计:去求云端,让她撤诉此案
第八十三章救人性命的信息()
夜将黑,下过雪的金陵格外寒冷。
跟在一顶靛青色小轿子旁的丫鬟,踩在末过脚踝的雪地上,寂静无人的街道上顿时唏唏唰唰作响。
看她那娇俏红润的青春面庞,岁数该是不大的,却让那紧抿的一字嘴生生败坏了整体的美好,呈现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天色愈暗,出门已久还未到,轿子里的人有些压不住心气了,带着一丝愠怒埋怨:“剪秋,小半个时辰了,怎还未到云宅?若是本郡主受了冷,过了寒气给恬儿,你可担待不起!”
轿子外艰难迈步的剪秋,闻声顿了一步,冻得青紫的嘴唇抿的越发紧了,紧闭的唇瓣白的吓人。
“郡主莫急,前面就是云宅了。知您厌烦,奴婢还是要说一句,在云小姐面前务必不可摆出这般姿态了”
“行了,行了,本郡主知道了。”剪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急切打断,不想再听。
索性这沉默并未持续多久,拐了个弯儿,果就来到云宅门口。
侍卫递过名帖,静候等待,不消片刻,刘云亲自出来,临着轿边正声道:“郡主冒雪而来,实乃我云宅之大幸。刘云在此替我家小姐多谢郡主好意牵挂,小姐身子已好了许多,静养些许时日,便可下床了。届时定当亲临府上谢郡主大恩!”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容不得柳如意开口就赶她走了,纵是旁人,都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更何况高高在上荣宠不断的云阳郡主柳如意呢?
果真,刘云还未行至门前,就听见唤他的名字:“刘管家且慢!”
刘云闻声顿步,脸上已有些许不耐之色,怎奈她是郡主,身份差别迫使他再次回身,却令他蓦然一震,这已不是他能做主回绝得了。
只见柳如意身穿轻薄白纱,扶着剪秋的手缓缓走出轿子,质地轻盈的白纱随风飘动,黑发仅用一根细白绫束着,任它直直的垂落,就连平日里妆容精致的脸庞,今日也未施粉黛,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与之前认识的盛气凌人高冷孤傲的文阳郡主形象截然不同。
“郭大人秉公执法,文阳罪有应得,也算是给云小姐一个交代了。而我今日来,是诚心向云小姐道歉的,还望刘管家成全。”
柳如意难逃此罪这事,刘云略有耳闻,她说的又情真意切,更是印证了那些传言。
刘云斟酌一番,还是放她进去见云端了。
云端的闺房跟金陵的大家闺秀们的都不同,简单的黑白灰色调,几组红木家具对立摆放,中间放着一条原木长桌,一盆不知名的绿草位于其上,以博古架代替屏风,将这房间一分为二,云端的起居室就在其后。
柳如意怀揣着满肚子疑惑不解,想要走进几步,看清博古架后的空间是否别有洞天,被眼尖的剪秋拉住了,见她冲自己摇了摇头,柳如意这才撇了撇嘴罢休。
博古架后,云端的床位于中央,背后是一面塞满书籍竹简的书架墙,东西各一扇镶着七彩琉璃的落地窗,白色刺绣窗帘做装饰,南边的墙壁上是一个巨大的壁炉,正是那里边的烧的火红的柴火,才使得偌大的卧室暖意融融,再有就是最平常不过的梳妆台,和西边落地窗前的美人榻了,那里是云端午后小憩最爱的地儿。
当时将格局布置成此番模样,刘云等人皆震惊不已,虽史无前例令人眼前一亮,不过看的久了,倒是发现其中的好来了。
刘云此时进来,并未上前,隔着五米远的距离对话云端:“小姐,文阳郡主侯在门外,看样子是来负荆请罪的,我瞧着不像是作假的,便自作主张带她进屋了,还望小姐莫怪。”
“刘管家,你忘了是谁将小姐害成这般模样了吗?竟还带她来府上!是存心来给小姐添堵的吗?”连翘话直,扯着嗓门故意说给柳如意听的,声音自是不小。
弄得刘云尴尬不说,外头冻得瑟瑟发抖的柳如意脸上已经有些怒意了,她好歹是个郡主,若不是为求活路,怎会沦落至此?
柳如意贝齿紧咬,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日后定要寻个机会好好收拾她!
这时,又听得云端的虚弱声音传来,“无妨,她既诚心悔过,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以为她这是要见自己了,柳如意面上喜不自胜,又听她说:“她只是下令的,伤我如此的另有他人,况且被砸伤的是刘掌柜,该接受道歉的人是他才对,冤有头债有主,云叔,这些你该是懂的,我就不做吩咐了。”
“刘管家,你还是快赶她走吧,小姐刚吃了药,就别让她再累着了”
连翘的话声未落,柳如意自行进来,径自对着床上的云端跪地行大礼,吓得所有人纷纷噤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云小姐,是我糊涂了,害得你平白吃了这么多牢役之苦,明日定送来春梅那丫头任由小姐发落。只是今日这礼,小姐自是该受得!”
床上躺着的云端有些意外,在她看来,柳如意这般高傲之人,自是不会跟她再有交集,若真有,只怕也是不好的。
她深知柳如意不会因此事轻易送死,并不打算与她有太多牵扯,以免她日后报复。
遂让刘云打发了她,没成想她竟做到这个地步,莫非
“云小姐安然养伤,罪妇也该告辞了,只是走之前,我有几番贴己话可否说给云小姐听?”
得到云端首肯,刘云他们自行退避,只剩她二人在。
柳如意依旧跪着,靠着膝盖下隐隐的痛楚提醒着自己的失败处境,姿态放软求她:“云小姐,你若是放我这一马,我日后定当悔过自新再不肆意乱为,也绝不寻仇报复你!”
她竖着两根手指对天发誓,十分诚恳。
看来果然如云端想的一般,柳如意成了弃子了。
不然为何求到她跟前来了?
云端默不作声,又听柳如意说:“我知道,云小姐不会轻易答应,若我有重要信息告知,可否以此换我一条生路?”
第八十四章有人归来有人走()
许是清明将至吧,金陵连着好几日春雨霏霏,雨中的千年古城一片烟雨朦胧的泼墨画的即视感。
青石板的马路上,响起嗒哒急促的马蹄声,车辙途经之地溅起水花无数。
待马车停在云宅门口时,天还未亮。
鹿鸣敲了半天的门,来开门的却是留在西边的关雎。
不理会鹿鸣疑惑的眼光,关雎问候了一声,便低下头来搭手帮忙,将既明的行囊拿回宅子里。
全程沉默不语,甚至都没有和鹿鸣有半点眼光交流,他一个劲儿的躲闪忙碌,让鹿鸣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直到既明洗漱一番,换了干净衣裳,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后,温柔如水的吩咐关雎准备早膳,带去东边去吃时,关雎吞吞吐吐的模样实在惹人怀疑。
鹿鸣这才出声询问:“这才两个月没见,关雎怎的成了这般性子?扭扭捏捏的,有何难为情的吗?”
他一问,既明也抬头看着自己,关雎备受压力,结结巴巴找借口:“这时辰还早,兴许兴许云小姐还未醒,不若先生先行用膳吧?”
说着就要走出去准备,被鹿鸣喊住了:“云小姐卯时就起了,这会儿了,怎能说未醒呢?我先送先生过去,你随后就将早膳端过来吧。”
等既明来到四宜园时,看到大门紧闭,烟囱里未升起青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推门而入,看到的却是人去楼空的萧瑟之景,既明把玩在手中的舍利子掉落在地,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鹿鸣欠身位于其次,看不清他的神情,想也知道,既明这是生气了,空气中的气氛都凝固了。
关雎端着早膳进来时,门大敞开着,他顺着地板上的水渍鞋印,进入内室,看到的是既明躺在云端的床上,贪婪而又享受的呼吸着仅剩的云端的气味儿,鹿鸣站在一旁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盯着他的目光似是能喷出火来。
令关雎陡然一震,脑子迅速转动,愣是想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云端离去的事实。
关雎认命的叹了口气,放下食盒直直跪下坦白,“云小姐五日前离开的,下落不知。未能看住云小姐,是属下失职,关雎甘愿受罚。”
说着就要废了自己的右胳膊,被鹿鸣眼疾手快拦下了,顺势一掌拍飞他,为他遇事从不想法子解决,只会自残谢罪而发火。
“云小姐住的好好的,为何会突然离开?你最好全盘说出来!”
压抑不住胸中呼之欲出的感觉,关雎噗嗤咳嗽一声,吐出了一摊恶血,一脸悲哀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鹿鸣,扯开嘴笑了,模样说不出的诡异。
“云端得罪了文阳郡主,自然是出去躲灾了呗,哈哈哈”
文阳郡主?浮现在鹿鸣脑海中的记忆全是不好的,心中起疑,又听他虚弱的说着。
“文阳郡主在药膳坊配了几副含有麝香的息肌丸,既害死了杨将军妾室腹中的胎儿,又将云端抓至京兆尹府九死一生。毫不费力处置了眼中钉,又能借云端之事趁机敲打先生,可真是一石二鸟好计策啊”
“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给先生?那云小姐后来又是如何脱身的?可有受伤?伤势可重?”
鹿鸣急迫提出四个问题,关雎不厌其烦一一解释给他和既明听。
“京兆尹大人廉清是何人?你还不清楚吗?云端能在他那里讨到好处?不过亏得此女胆识过人,聪慧机敏。靠自己的力量成为唯一一个活着走出京兆尹府地牢的人。伤得多深属下不知,从她躺了小半个月来看,怕是伤的不轻。至于为何不告诉先生呵,说了又能怎样,先生会不顾一切回来救她吗?”
关雎最后的冷哼不无道理,既明此行极为隐秘,历经重重艰难险阻,自然是只许成功的,怎能半路抽身而出?
他这话鹿鸣无语反驳,同时又为文阳郡主柳如意的小肚鸡肠而嗤之以鼻。
当日济宁侯府世子柳麟方不打招呼请走云端,惹得既明不满,而柳如意多嘴多舌奉劝了弟弟几句,反被他讥讽,这在金陵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敲打既明,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鹿鸣看着床上闭目享受仿佛真的熟睡了一般的既明,心中气愤不过,直说柳如意心胸狭窄。
而又听得关雎为她辩解:“身为郡主,都能放下身段上门求人原谅,怎能说其心胸狭窄呢?倒是先生你,哼,一派书生儒雅之貌,干的是何事!”
尽管他最后一句话明显刺痛了鹿鸣的神经,可其中的关键之处,却让鹿鸣暂且不追究他的口舌之过,追问:“你是说,柳如意来过云宅见过云小姐?”
鹿鸣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生怕是柳如意说了什么话来威胁云端,才使得云端带伤匆匆离开
而关雎的话恰好证实了他的猜测:“她俩在内室说了什么,再无第三人知晓,不过,文阳郡主走出来后,一脸释然,仿佛解脱了一般。”
他说的不假,柳如意那日在云端房里停留的时间不长,出来时一扫之前的惆怅失落,脸上挂着笑,很是轻松。
她走之后,云端一切照旧,该喝药时喝药,该吃饭时也不亏待自己,期间刘云问她是否修缮药膳坊的事,也被她以既明不在为由推脱了。
再之后,也就是三天前,云端招呼都不打就带着她的四个丫鬟和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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