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微微一震,知道症结所在了。
看来,光靠看单一的教学视频学习,进步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
前世的他,用了十年的“辅助学习型生体CPU”,当然对那玩意儿了如指掌。那个东西可以在宿主学习的时候,一旦检测到宿主持续练习、却没有进步时,就给出警告提示。
具体的表现形式,就和打网游的时候那样,遇到玩家持续杀怪却没涨经验条,系统就会提醒:这个怪太低级了,灰名了,杀了也没经验值。要继续升级,请找更高级的怪。
现实中练技能也是这样,老是躺在那儿舒坦地重复练习已经会了的东西,是不会进步的。
终于,一番整理总结之后,一句结论浮现在顾诚脑海中。
“请寻找更好、更具体的学习对象,完成太空步技能。”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拿起衣服走到隔壁练习室观望。
一进门,好几个同期生都过来扣肩搭背地打招呼。
“诚哥,休息呢?这两天进步好快啊!”
“哪里,偶有心得。”
顾诚并不倨傲,随口搪塞过去,一边忙着用眼睛余光扫着场内在训练的人,尤其是那几个正在练太空步的。
“目标太空步技能鉴定中……掌握度65%,优于宿主,但差距不明显,不具备学习价值。”
“目标二太空步技能鉴定中……掌握度43%,毫无价值。”
“目标三太空步技能鉴定中……掌握度88%,高度模仿价值。”
88%!牛人啊!
审视到场内最右边那个少年时,顾诚的脑海里得出了“值得学习”的结论。
顾诚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另一个室友郑允浩么?于是他大大方方走过去,拍拍对方肩膀:“允浩,有两个动作请教你一下。”
“啊?哦,诚哥你说……”郑允浩是个14岁的少年,目前看起来还是挺尊敬顾诚的,或许是因为东夷人对前后辈比较讲究吧。顾诚问啥,他基本有问必答。
学无前后,达者为先。
尽管人家年纪小,但专精于街舞,顾诚向对方学习也不是啥丢脸的事情。
“就是录像里这两段动作,对,还有那个,你能给我具体演示一下么?”
“可以。”
郑允浩满口答应,然后照着做了好几轮。顾诚细细地审视着,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一边修正脑中的评判标准。
“新练习方式、评分标准GET,太空步技能掌握上限提升到80%。”
得到这条提示,顾诚对郑允浩道了谢,在旁边努力练习起来,偶尔有似是而非的地方,就让对方也跟着跳一遍寻找对比。
要想成功,光努力是不够的,更要有对的方法。
一天到晚越级杀灰名怪,是不可能升级的。
可惜,现实世界里大部分学习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浪费在灰名怪身上。
比如课堂里,无数学生听着老师标准化的大课教学,或许一堂课四十分钟里,只有七八分钟对他是有用的。
其他时间里,老师讲的内容都是迎合班上成绩最差学生的老生常谈,对好学生来说就是在浪费时间。
又比如做题目,很多时候盲目题海战的学生都在做自己已经会做的题目,浪费时间和生命,却不会鉴别自己到底该干啥不该干啥。
现实中,如果有些学渣觉得自己明明挺努力了,还是比那些轻轻松松的学霸成绩差好多,那多半就是把自己的“练级时间”浪费在了灰名怪身上。(这个讨论不考虑智力残障因素,假设学霸和学渣智商是一样高的)
一旦有人可以做到把学习的效率提高到和打游戏一样高,“不浪费时间杀一只灰名怪”,“一看到升级速度下降就换地图”,那他就可以获得一种非常恐怖的学习速度,甚至比没有这种意识的普通学生高出五倍。
顾诚此刻的爆发,就是这种样子。
他毫不怀疑,自己巧练一天,效果比其他人废寝忘食猛练一星期都强。
“顾诚那小子怎么这么猛?进步神速啊。”一群同样会参加选拔的训练生,看着顾诚的表现,几乎要吓尿了。
“好高,好帅,好有力。太有男人味儿了。”几个路过观望的女训练生,也偷偷看着顾诚的表现,一阵莫名的心旌动摇。
S…M家本来不缺帅哥,只是大多数太娘炮了。偶尔来两个男人味很足、又有成熟气度的男神,还是颇能吸引几分眼球。
最后,连前来巡视的安小姐,也频频投来嘉许的目光。
“这小子这次应该能选上了。”
“吃蓝色小药丸了吧,升级速度根本停不下来啊。”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这很正常,当一个人打网游的时候,时时刻刻被提醒“再杀五个怪,就能再完成一次任务”时,他的练级本来就是停不下来的。
网吧里那些误了饭点两小时以上的练级狂,都是这样被任务系统和成就系统牵着鼻子走的典型。
当顾诚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拿出网吧练级狂的“心流”境界,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
这天晚饭的时候,韩更彻底心灰意冷了。
顾诚最近这48小时内的表现,实在太生猛。
不靠PY交易的话,韩更的前途一片渺茫。
他只能在吃饭的时候借机把顾诚拉到一边:“诚哥,50万真太多了,你知道的,我家里不富裕……”
顾诚丝毫不为所动:“你可以借钱啊——都有选入HOT二队的前途了,把这个情况找懂行人说说,能借不到区区五十万么?”
“诚哥……这……”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周五之前不筹钱,那就是60万了。”
韩更彻底震惊了:“什么?你怎么能……怎么能坐地起价?太不要脸了。”
“怎么不要脸了?我开50万的时候,是建立在你我晋级机会五五开的客观条件下的,相当于这个名额值一百万。这两天我明显进步了不少,当然要抬价了。如果你再让我练下去,说不定就是70万,80万。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顾诚撂下这堆话,就把呆若木鸡的韩更甩在了身后。
韩更也是一个16岁的少年,涉世未深,显然无法抵挡顾诚的谈判压力。
顾诚很清楚,这时候绝对不能温和地讨价还价,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彻底震慑住对方,让对方先下决断去筹钱,时间不等人。
就好像拆迁的时候,成功的商务谈判人员,绝对不能让钉子户产生“拖得越久我越能要高价”的心理预期——不管杀人立威也好,徙木立信也好,必须雷霆绝杀。
当天晚上,韩更终于通知国内的家人了,
但是韩更的父亲得知儿子遇到了硬茬的对手,心中大惊,不肯信这个邪,眼巴巴从国内办签证、订机票,试图以探亲的名义帮韩更谈判。
顾诚这边倒是很淡定,压根没当回事儿。每天继续苦练,进步很是神速。
转眼到了周末,也就是顾诚开给韩更的最后通牒日。
顾诚没等来钱,却等来了韩父约他吃饭谈判的消息。
他不由得心中冷笑。
“还回国请爹?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6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交易达成后,第二天就是周日。距离公司选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天下午,顾诚终于收到了第一笔钱。
为了交易方便,双方用了近似的汇率,把60万人民币折算成1亿夷币交付。也就是先给5000万。
拿到钱,顾诚马上去银行存了。回公司的路上就开始盘算:明天如何撩拨仇家朴恩浩、怎么套口供录音、然后偷袭揍人求开除,金蝉脱壳……
“小顾!你怎么在这儿?”
走到距离公司只剩一个拐角的时候,一辆保姆车在顾诚眼前停下,一个女人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是舞蹈教练安小姐。
“难道是韩更那厮想鱼死网破告发我?不至于这么蠢吧!”
顾诚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差点以为自己和韩更的幕后交易,被公司发现。
“安小姐,您这是……我就是去买点东西。”顾诚故作镇定地搪塞。
“我们去吃西餐,公司报销的哦。你最近表现不错,刚才我还想找你呢。”
顾诚羞赧地挠挠头:“找我?怎么突然想到去吃东西,又没什么喜事。”
“你们最近表现不错,犒赏一下还不好?想去就麻溜上车!”
顾诚内心是拒绝的。
毕竟明天他就准备揍同事求开除了,这时候再接受公司的小恩小惠,有点不地道。
他又不是吊丝,也不差蹭吃蹭喝。
可是,实在找不到推辞的借口。
毕竟,如果这时候就显得太过不合群、言辞闪烁;明儿个揍了同事之后,很容易被人怀疑成“早有预谋”,而非“临时起意”。
那样的话,事情的处理结果就很难按照顾诚预设的剧本走下去了。
他一咬牙,决定还是随机应变。
“那就谢了,运气真好。”顾诚酝酿了一个假笑,拉开门上车。
保姆车还算宽敞,是7座的。
除了安小姐和顾诚之外,车上本来就坐了五个练习生,两男三女。
顾诚看到了这几天指点自己练舞的郑允浩,立刻坐到他身边,亲切地打招呼。另外一个男生顾诚不熟,问了才知道叫黄伦硕。
三个妹子里面,有即将出道的权宝雅;还有个年长些的,名叫张娜拉。最后一个小姑娘从来没见过,看着比权宝雅还小两三岁,应该是刚来的新人。
见顾诚上车,新人小萝莉很拘谨地走到他面前欠身问好、自我介绍:“顾诚前辈,我是新来的郑秀妍。刚刚从米国回来,以后请多多关照。”
“哦,不客气。”顾诚根本没在意自己说了些啥,纯粹有口无心。
反正过几天,这些人就不可能再见面了,还关照个毛线。
开车的安小姐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顾诚解释:“今天这顿饭,一来是你们几个最近训练表现最好,犒赏一下。二来也是秀妍第一天来,大家照顾一下新人。”
闲聊之间,车子开到了一家法餐厅,安小姐让大家先进去,爱吃啥先自己点。她要找地方停车。
一行人当中,除了安小姐以外,年纪最大的是张娜拉,19岁还没捞到出道机会;反而要看着比她小6岁的权宝雅出道,想来内心是崩溃的。
东夷娱乐公司从来不缺乏一把年纪还出不了道的零配件。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酷,外人又有谁能体会。
顾诚的身份不上不下,乐得跟着前辈后面混。
六人找到位子坐下,女服务生很快殷勤地过来点菜。张娜拉等三人都趁安小姐不在,赶紧叽叽喳喳点了好吃的。
“我要海鲜炒饭。”
“肉眼牛排。”
“BBQ猪扒加照烧鸡!”
女服务生一一写好,然后看向剩下三个人。
郑秀妍第一天来,有点怕生,也怕点贵了安小姐不高兴,扯着衣角怯生生地看看顾诚,又看看权宝雅,说:“你们……先点吧?”
权宝雅温柔地摸摸郑秀妍的头发:“别怕,我们没想好呢。你想吃啥,就自己点,安小姐很和气的。”
郑秀妍被安慰了一句,顿时有股如沐春风的暖洋洋错觉,犹豫了一下:“那我要一个……嗯,鱿鱼卷配焗薯蓉,就好了。”
顾诚本来想最后的,不过看权宝雅没有点单的意思,他也就懒得等了。
“给我虾球肉酱起司焗面。”
权宝雅的眼神微微一亮,似乎内心斗争了一下,嘟了嘟嘴,说道:“我也一样。”
可惜,下一秒钟,一个声音就打断了权宝雅的幻想。
“不行!你吃沙拉和海鲜!”
是安小姐停完车回来了。
权宝雅的眼神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果然还是被阻止了么。
“都快出道的人了,控制身材!不许吃奶油甜食和油炸肉食!”
安小姐交代完,就对女服务生交待了两句,试图强行把权宝雅的意面给换了。
训练生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反抗安小姐。
顾诚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种管理风格,简直不拿人当人嘛!
不过他也就在心里谴责一下,并没打算抱不平。
然而下一秒钟,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
“别人怕处分,所以不敢说话,我怕什么?本来就打算闪人了。提前表现出一点‘不服公司管理’的桀骜倾向,还能铺垫一下‘后续剧情’。”
按照他设想的“剧本”:自己可以不服管,但是不能不合群。
这么一揣摩,顾诚就敢据理力争了。
“没必要吧。一顿饭而已,哪里就长肉了。既然不让人好好吃,何必带人家出来呢。”
听了顾诚的仗义执言,权宝雅委屈的目光里,条件反射地闪出几分感激,但随后又黯了下去,被无力感所取代。
她扯了扯顾诚的袖子,示意他别胡说八道拉仇恨。
安小姐也生气了:“顾诚你说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进步,就不把公司制度当回事了!我这是为小雅好,将来身材不好红不了,那都是她自找的。”
“那也用不着这样,大不了痛痛快快吃一顿,晚上回去跑步机上多跑20分钟,不也一样?她才13岁啊,这么小就这样营养管理,你不指望她长高了?”
安小姐本性还是讲道理的,只是东夷人迷信权威的毛病太重,所以一开始才疾言厉色训斥。
冷静下来之后,觉得顾诚的话确实也言之有理,她便不为己甚,神色稍缓:
“那就下不为例,这次给你换回意面。不过,今晚要回公司睡,睡前的跑步机锻炼也要增加到半小时,我会监督你的——可以做到么?”
“我可以的。”权宝雅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营养管理的风波算是过去了。顾诚心中却更是阵阵烦恶,觉得这公司一天都呆不下去。
“谢谢。”顾诚正在胡思乱想,权宝雅扯了扯他的衣角,冲他感激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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