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笔- 第66部分

　　　　刘明一时好奇，就凑过去看他到底写写画画什么东西。

　　　　桌上一张微微泛黄的纸，旁边放着一支蘸满了墨的毛笔，这倒是和古色古香的茶楼风格挺搭调，要是这样的茶楼弄来挂着书法家头衔的老人家搞个主题活动之类的，一点也不意外。

　　　　可刘明定睛一看，那纸上却一个字都没有，而是弯弯曲曲的一些图形。

　　　　这是……三条？

　　　　这是……四饼？

　　　　我勒个去！

　　　　刘明很快就认出来，这纸上画着的，分明是一张张麻将牌上的符啊，条子和饼子都有了，只少了万字没见到过。

　　　　这是个喜欢垒长城的老头子？

　　　　然而刘明见过在纸上打谱，研究象棋、围棋、国际象棋的，真没见过在纸上研究麻将套路的。

　　　　稍稍仔细多看了几眼，似乎画的那些条子和饼子，也不成牌型，不是“清一色”，也不是“七小对”，完全零散的排列组合人更加摸不到头脑。

　　　　“先生，这位方叔叔的脑筋不大灵光，在我们店里做一点零工，没事的时候就爱搞些鬼画符的东西，没什么具体意义的，您不要在意……”

　　　　那圆脸的前台妹子倒是善解人意，还过来解释了一句。

　　　　刘明耸耸肩，又多看了一眼那张纸，实在一头雾水，还是抓紧时间去放水比较。

　　　　一通畅快之后，绕回所在的303室，再没见过那个奇怪的老头。

　　　　和蔡亮扯了会儿闲篇，关于生意、关于学校、最后连蔡小超的高考志愿都当做谈资，才让这俩本来应该很有代沟的人，聊了个把小时。

　　　　该走了吧？

　　　　刘明看看表，指向三点半，距离接龙雨曦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一小时。

　　　　“我去你马勒戈壁！你个老不死的眼瞎了啊？？”

　　　　刚要跟同样有些无聊的蔡亮打招呼，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破口大骂，嗓门极大，隐隐居然还有点熟悉。

　　　　“周启荣！”

　　　　蔡亮脱口而出，似乎有点吃惊。

　　　　两人出门时，刚好看到周启荣正论起手中的茶壶，直接砸了过去，对方一闪，茶壶摔在墙上，滚烫的热水洒了出来，一阵升腾的热气。这要是真砸在人身上，弄出个烫伤之类的毫不奇怪。

　　　　是那个怪老头！

　　　　刘明也认出来了，差点被茶壶砸到的这位，正是在纸上鬼画符，研究麻将套路的白衣老人。

　　　　“大哥，冷静！”

　　　　闻讯赶来的茶楼服务生，赶紧上前帮忙，拉住怒气冲冲的周启荣，甭管事情经过如何，先得给客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大哥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

　　　　周启荣举起手臂，亮了亮有一片明显水渍，还微微冒着热气的袖子，吼道：“续个水能给我续到身上来！你们这儿连残疾人都敢录用？瞎眼的都敢给客人倒水？”

　　　　声音很大，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很多正在包间内品茶谈天的顾客，大概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大多选择了作壁上观。虽然说事出有因，但这人也实在有点小题大做，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意外，还犯得上这么不依不挠么。

　　　　茶楼的负责人很快出现，不知是不是老板，也是选择了息事宁人的路子。

　　　　“哥，您看这样好不好。您这次的消费全部免单，我们再给您赔两百块的衣服钱。”

　　　　这个大概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提出了茶楼的解决方案，应该说还是挺有诚意的。

　　　　“我擦，洒点热水就倒找钱？怎么没洒我这儿，这波不亏嘛！”

　　　　“这茶楼走得高端路线，闹大了影响也不好，所以才想尽快搞定，可以理解。”

　　　　“两百块钱不多，但这态度已经可以了，那人穿的也不是什么好衣服，两百块都够买件新的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是，刘明身边的蔡亮反而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

　　　　“糟了。”

　　　　怎么？

　　　　刘明还没来得及询问，那边的周启荣，已经瞬间爆发。

　　　　“我去尼玛的！”

　　　　周启荣直接打掉那位店长伸过来的手，径直抄起墙角的茶壶，再次冲向那个白衣服的老头，冷笑道：

　　　　“打发要饭的呢？留着给你买棺材吧！老子也让这老东西尝尝味道，大家扯平！”

　　　　果然不出蔡亮所料，觉得大大丢了面子的周启荣，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拎着茶壶居然想要用热水伤人，除了了解这货的蔡亮之外，可以说没人想到这种过激的行为，场面一时大乱，有人上去试图阻拦又有点害怕那壶滚烫的开水，也有人试图拉开傻呆呆站在原地的那个肇事的老头……

　　　　“住手！”

第141章　耳光响亮（）　
该出手时就出手嘛！

　　　　刘明自己先服下龙血龟鳖丸之后，正觉得浑身精力充沛无处发散，刚好遇到这样的场合，当仁不让地就冲了上去，一把就捏住了周启荣的手腕，微微用力。

　　　　“哎哟！”

　　　　周启荣只觉得腕骨仿佛被铁钳子狠狠夹住，骨头疼得要裂开一般，一声惨叫，茶壶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差不多得了！”

　　　　刘明本来对这周主任就没什么好感，这会儿见他居然众目睽睽之下企图用开水伤人，毫不犹豫地去拦了一下子。

　　　　“哟呵，这小伙子身上带着功夫呢！”

　　　　顿时有人喝彩起来，“这一下干净利落，可不是胡乱搞的。”

　　　　“是啊，我看那几个茶楼服务生，也是年轻力壮，可都担心被热水烫伤，畏畏缩缩地没一个肯冲在前面。”

　　　　“这种人就欠收拾！我刚才就想上了，可惜被这小子抢了先……”

　　　　“嘁！”

　　　　周启荣脸色难看，捂着手腕好一阵子，才稍稍减轻了几分痛楚，这还要感谢刘明手下留情，否则以他服用过龙血龟鳖丸的体质，较起真来直接捏碎他手腕的骨骼都不是难事儿。

　　　　“卧槽尼玛！”

　　　　可是他哪是吃哑巴亏的人，刚缓过劲来，立刻破口大骂，“哪儿蹦出个小臭虫来！有你什么事儿？我可警告你，这附近派出所的警察我都熟，你小心我一个电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打呀！”

　　　　刘明冷笑一声，“现在就打110，我看你能不能找来跟你穿一条裤子的警察！”

　　　　周启荣哑了火，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居然油盐不进，连警察都吓不住。

　　　　他哪有本事随便调动警察，就算真的报案，到时候最多也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他那面子更找不回来。

　　　　上去拼了？

　　　　可手腕上隐隐的剧痛提醒他，不要作死。

　　　　麻痹的，怎么办！

　　　　好面子的周启荣，眼看着自己就要沦为笑话，在场人不少，都对他投来鄙夷的眼神，这是最让他难以容忍的事情。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是周启荣信奉的最高人生哲理，平时在幸福家居自己的地盘上，还要时不时强行装个逼，何况是现在这场合，被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各种打脸，想打又打不过，想骂都找不到切入点。

　　　　刘明倒也没打算把他怎么着，实在不堪一击嘛。

　　　　那个白衣服的怪老头似乎看了刘明一眼，也没说话，转身慢吞吞地离开，似乎一场闹剧已经准备要收场。

　　　　可是当周启荣看到蔡亮的时候，那真是眼前一亮，就跟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蔡老板！你在这儿啊！”

　　　　一声尖叫，把本来已经打算关门的客人重新吸引住，看他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周启荣快步走过来，一副很熟络的样子，“比不了咱们那时候啦，嘿嘿，咱小时候打架，用砍刀砍人的时候，这帮小崽子还不知在哪儿和尿泥呢！”

　　　　亲亲热热地抓住蔡亮的手，仿佛很不屑地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咱们不跟那些小屁孩一般见识，咱们……”

　　　　“蔡叔，谢谢你的茶，我有点事，就先走一步？”

　　　　刘明到底还是没拗过蔡亮，这点茶水钱还是被他抢着付了，虽然俩人的确没什么话题，但还是很承这份人情，看着他身边小丑似的周启荣，只觉得一阵好笑。

　　　　啪！！

　　　　大家仿佛都听到了那声清脆的耳光，无形无质，却响亮凶狠。

　　　　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逗逼啊！你套近乎这个蔡老板，根本就是跟人家小伙子一起来的好不好……

　　　　还特么的装逼说什么小时候用砍刀砍人，就看现在这个被人碰了一下却只敢嘴炮的模样，最多就是个嘴强王者，别说砍刀了，菜刀都很少用来切肉吧？

　　　　众人的哄笑声周启荣的脸迅速变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地看着蔡亮，再看看刘明，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可他这个体形，哪来那么宽一条地缝？

　　　　周启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拼命寻找着能挽回一点面子的方式。

　　　　蔡亮这该死的，怎么和这小子混在一起，对了，先喷一波再说，反正蔡亮这家伙在幸福家居做生意，既然和这小子是一道，最起码也不能让他太过分吧？

　　　　“蔡老板，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

　　　　周启荣眼看着自己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一咬牙就嘲讽道：“包这样的，一个月得多少钱那？哈哈哈我是真不懂，这辈子只包过女人，没包过男……”

　　　　啪！

　　　　这次不是仿佛，是真的耳光，有周启荣红肿的脸颊可以作证。

　　　　刘明倒的确也没想到这家伙作死作得这么有节奏，分明已经吃过亏，还敢当面这样挑衅，称得上是勇气可嘉。

　　　　人家把脸都伸过来了，不好好打，实在是对不起这份诚意。

　　　　所以，刘明果断出手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只觉得浑身舒爽，把对这厮的厌恶全都发泄了出去，一下子就敞亮了。

　　　　唔……噗！

　　　　周启荣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片刻后才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刘明刚刚服用改善体质的强力丹药，对力量的控制还是差了些，这一巴掌实在有点重，虽然他已经尽量收着力道。

　　　　“走吧蔡叔。”

　　　　刘明看都懒得看一眼，跟蔡亮一起转身。

　　　　你……你们……

　　　　周启荣张了张嘴想要放狠话，但又不敢，捏着拳头下意识地跟了几步，自己都不知道这面子到底还应该怎么找补。

　　　　呃，还在研究？

　　　　路过吧台的时候，刘明注意到，那位最开始引发争端的怪老头，居然没事儿人似的又坐在他的位置上，一笔一划地认真画奇怪的符。

　　　　五条……二饼……

　　　　有点意思，看不懂。

　　　　刘明驻足片刻，实在摸不到头脑，对方又没有搭话的意思，只得摇摇头，下了楼梯。

　　　　“草泥马的老不死，都特么是因为你，你现在装不知道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痛骂，似乎有人摔了什么东西，夹杂着那位前台小妹的惊呼声。

　　　　我去，还不服？

　　　　刘明霍然转身，噔噔噔连跨几个台阶，回到吧台的位置，冷笑道：

　　　　“怎么着，觉得不过瘾，想来个两边脸平衡？”

第142章　周启荣死了（）　
“你给我等着！”

　　　　周启荣也真的是蛮拼的，明明心里怕得要命，但还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场面话，不等刘明做出反应，一个箭步就窜下楼去，连头也不敢再回。

　　　　刘明也不至于追上去再打，而是扭头看那个奇怪的老头，好像被周启荣把吧台上的一个挺沉重的摆件丢过去，狠狠地砸在肩膀上，这会儿正捂着肩膀，表情稍稍有些痛苦。

　　　　“不要紧吧？”

　　　　出于关心，刘明随口问了一句。

　　　　可并没等到对方的回应，那白衣服的怪老头，只是深深看了刘明一眼，似乎微微点点头，又转过身去，认真画他的图。

　　　　刘明眉头一皱，越发觉得诡异。

　　　　再看他画的那些奇怪符，这回终于不再是条、饼了，第一次出现了麻将牌里的第三种牌面——万。

　　　　微微泛黄的纸上，端正写了两个字：一万，那万字还是繁体，和麻将牌上的风格一模一样。

　　　　这么喜好麻将，找几个人搓两圈多好啊，总这么自己画着玩，真的有意思么？

　　　　刘明实在难以理解，摇摇头下楼去。

　　　　跟蔡亮道别，刘明坐车赶到红月亮婴幼园，距离孩子放学还有大概半小时时间。

　　　　下午四点钟，幼儿园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接孩子的家长，大多是三十岁左右，那是孩子父母，或者是五六十岁，那是孩子的爷爷辈。

　　　　刘明这过分年轻的面孔，在人群中显得有点另类，毕竟开放二胎还没多久，按照大连的一般节奏，四五岁的孩子是不太可能有接近二十岁的哥哥的。

　　　　“左眼皮跳跳，好事要来到……”

　　　　电话接起来，是刚刚分开不久的蔡亮打来的。

　　　　“大明，你在哪呢？”

　　　　蔡亮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不等刘明回答，很快地接道：“周启荣死了！警察根据茶楼里目击者的信息，刚才已经找我问过话，接下来很可能就要找到你了，你……有个准备！”

　　　　电话挂断，刘明也稍稍有些忐忑。

　　　　姓周的这么不经打？

　　　　按理说这个岁数的，不可能被自己那么一巴掌就打死啊，又没练过什么大力金刚掌。

　　　　莫非是那颗龙血龟鳖丸起的作用，现在自己的力气实在太大，这才一时失手？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明明看到周启荣下楼离开时，还都好好的，怎么忽然死掉了，不会是打得他颅内出血什么的吧。

　　　　过失伤人致死，也同样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怎么办？

　　　　这可不能坐以待毙，万一姓周的真是死在自己手上，高考前锒铛入狱，那就太扯了啊。

　　　　刘明深吸一口气，陷入了紧张的思考当中。

　　　　在听香阁茶楼吊打周启荣，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店内估计也有监控记录，这证据是相当瓷实的。别说自己家里找不到什么要害部门的关键人物，就算真是手眼通天的家庭，这种证据确凿的刑事案件，也很难搞什么背地里的操作。

　　　　那么，自己能够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