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昱阳告诉她,傅残阳是燕皇安插在黎国的奸细,而黎皇知道这一点后,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采用了同样的方法利用傅残阳,放任他时不时回到燕皇身边,刺探燕国的密情。
傅残阳就这样,从小在两位父皇的阴谋算计中来回奔走,受尽白眼与心酸,里外不是人。
这两个当爹的,但凡有一个是真心疼爱傅残阳的,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黎皇也就罢了,在得知傅残阳非他亲生之后,不过是采取冷暴力,收回自己的疼爱便也是了。
可是燕皇,这个亲爹,远远比黎皇这个养父来的更凶猛!
只要傅残阳没有完成他交代给他的任务,就会迎来一顿血雨腥风的暴打,黝黑的藤鞭噼里啪啦地落在傅残阳的身上,傅昱阳说,傅残阳的皮肉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尽是狰狞的鞭痕。
傅青龙之所以精心研制出紫霜和银霜两剂专门治伤的药膏,最初的原因,就是为了傅残阳。
可是傅家的膏药再好,医好的也只是那一副皮囊,医不了受伤的心。
傅家的规矩再大,家法再狠,可云心梦知道,无论是师父施责还是师兄施责,他们只是爱之深责之切,并不会真的伤了她,因此每次犯错要挨打的时候,心里虽然也害怕,可是并不会伤心。
可是燕皇对傅大哥所做的,简直就不配当一个父亲,连一个陌生人都比不过吧。
“其实不止是残阳,燕国后宫之中,所有的皇子、妃嫔、太监、宫女,哪个也逃不过燕皇的魔爪。他就像是一个魔鬼,看着别人痛苦,他就快乐。残阳曾经告诉过我,后宫中有个一年一度的‘七日宴’,知道是什么吗?不是你所想的什么歌舞升平的宴会,而是燕皇自己一个人的生日宴。每当自己诞辰来临的前七日,他就会停朝七日,回到后宫之中,将后宫所有的大门都封锁起来。”
傅昱阳的眼中闪过一丝清厉的煞气,不顾云心梦犹带疑问又惶惑的脸色,继续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若是他只是想要寻欢作乐,就不至于让所有后宫中人只要一提起‘七日宴’就闻风丧胆了。那七日,燕皇会将后宫之中所有的人都抽上一顿鞭子,没错,所有人,一个不落,哪怕是一只小猫小狗,都逃不过他的鞭子。而每个人,依照身份地位和他对他们的宠爱程度,会得到自己的一顿鞭赏,算是为他贺寿得到的馈赠。”
第481章 492不要道别的()
“这个变态!”云心梦感到一阵齿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以前听桑格说起荆国皇宫的一切密事,她觉得荆国皇室已经恶心到家了,可是比起燕皇的变态行径,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他们所谓的,燕皇对傅大哥的宠爱,竟然是建立在对他的鞭打之上的?这太荒谬了。
“他们为什么不反抗呢?”云心梦怒发冲冠,“那么多妃嫔、皇子,就任由那个狗皇帝摆布吗?”
傅昱阳冷冷地瞥她一眼,“怎么反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没听过吗?对他们来说,燕皇不仅仅是他们的夫君、父亲,更是一国之君,他们要维护他的权威,替他遮丑,不能让整个燕国都为有这样的君王感到蒙羞。”
云心梦“蹭”地站起来,头再次碰到顶篷,疼得她眉心一蹙,复又坐下,声音却还是不减威力和愤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到底是谁发明的,我灭了他!”
傅昱阳看着云心梦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你灭了他?瞧把你能的。我告诉你,依你现在的本事,还差得远呢。你的那点小打小闹,也就能在江湖上抖抖威风,真要上了战场,保准被打得屁滚尿流。”
“你小瞧人!”云心梦怒目圆睁,望着傅昱阳。
傅昱阳不屑地看着她,“人人都夸你聪明,你以为自己就真聪明绝顶了?且不说别的,就说眼下,你生意做的大吧,好家伙,恨不得全天下都插上你莫居的旗子,好吧,我承认你做生意确实有一套。可是你安插在燕国的密探这么多,燕国皇室的秘密,你打探出来多少?连残阳是玄彬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嘚瑟。”
云心梦被傅昱阳讥讽的脸红脖子粗,“那是那是因为你们刻意隐瞒了傅大哥的身份,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他没死,话说,除了傅家,天下还有谁知道呢?”
傅昱阳看了她一眼,像是挑事一样勾起唇角,“不用说别人,你家麒王爷就知道。”
“什么?!”云心梦差点又从马车里蹦起来,“你说杜云烈,他知道傅大哥没死?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傅昱阳冷笑道:“早就跟你说过了,你的那些小打小闹在男人看来都不叫事,你自己的男人,也比你想的要厉害多了,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告诉你罢了。”
云心梦觉得后槽牙都被自己咬酸了,“太过分了,杜云烈这个坏蛋!合着他瞒了我那么久,什么都知道,却还什么都不告诉我,弄得我跟一个傻子似的天天强颜欢笑!他娘的,他把我当猴子耍吗!”
马车停下,三皇子府到了。
傅昱阳挑起车帘看了看,又回头看了一眼暴走的云心梦,淡淡吩咐道:“下车!”
云心梦激昂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散下来,依旧是气得颠颠的,傅昱阳赏了她一个爆栗,道:“行了,气什么,自己技不如人,还好意思在这儿生气。我估摸着王爷现在应该也到傅家了,等明儿个回了家,你再好好出气吧。哦,对了,千万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啊,否则,哼,我收拾你。”
“知道了。”云心梦没好气地推开他,气鼓鼓地下了车。
日晚时分,暮色四合,院子的石桌处端坐着玄冰的身影,他正拧着两道剑眉看着底下人刚刚送来的信笺。
素问端着茶迈着轻盈的步态走过来,将茶杯端放在他身旁,轻轻地问了句:“消息属实吗?云心梦她果真是黎国的麒王妃?”
玄冰狭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眸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将手中的信笺揉捏成团,冷冷道:“看来是错不了。”
素问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劲敌消失的喜悦感,又有些嫉妒,黎国麒王赫赫威名,她也有所耳闻,据说,那是一个极其高贵清冷、气度若华、貌若潘安的大英雄,居然,娶了云心梦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云云心梦她,还会回来吗?”素问按捺着内心的情绪,故作忐忑地问。
玄冰挑眉看了她一眼,目光越来越冷,却淡淡地说了句:“阿公不是亲自去请她了吗?就算她真的是麒王妃,也不至于架子大到连阿公的面子都不给吧。”
天色似乎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玄冰看着手中已经被自己揉碎的纸团,心中无尽的失望和气愤。
我真笨啊玄冰想,他只是确认了云心梦银面圣女的身份,却没有往深层去想。
她明确地告诉过他,她嫁了人,还有一个儿子。想来也应该知道,银面圣女嫁的男人岂会是凡夫俗子?
普天之下,能配得上云心梦的男人,寥寥无几。细细算来,她离开淮北,失去行踪的时间有七年。
七年又是七年。
看来七年前,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如此说来,玄彬那个时候回到燕国,会不会也是因为云心梦?
成亲七年,且只有云心梦一个妻子,又只有一个孩子的,圈定三国皇室子弟,除了黎国麒王爷,还有谁。
他并非傻子,之前阿公就跟他分析过,云心梦绝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嫁的男人,更不可能是普通人。
若非在德宇殿上曝露了她和玄彬的关系纠葛,或许他不会那么快展开对她的调查,因为,他情愿自己不知道,他对她的过往,什么丈夫,什么孩子,都可以不予理睬、不甚在乎,他只想要她一直留在他身边。
为何偏偏是麒王杜云烈?若是玄彬,他还有与之对抗的自信和勇气,可是杜云烈,他拿什么跟他争呢?
他一向自负聪明,从来不会轻易佩服什么人,唯独对麒王杜云烈,是打心眼里的敬服和赏识。
燕国和黎国的战争打了这么些年,无数次,他们燕国的军队败在杜云烈的手上,他的胆识、他的计谋、他的魄力、他的武功都让包括他在内的其他几位将军深深折服,感叹不已又望尘莫及。
云心梦既然嫁给了他,又如何会来到燕国呢?果真是为了他纳妾,还是,她想要过来刺探军情?
头脑风暴一刻不停地进行着,忽而听见下人禀告道:“殿下,云侍卫回来了。”
素问端着茶盏的手一晃,杯子立时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下意识地眉头一皱。。
玄冰早已站了起来,并没有理会一旁怔愣的素问,脸上露出几分欢喜,上前两步命道:“快传。”
玄冰心潮有些激动和澎湃,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衫,听到脚步声,抬头之间,便看见云心梦和傅昱阳并肩走来的身影,竟然没有和阿公一起,她身旁的陌生男子是谁,该不会,是素未谋面的麒王杜云烈吧?
玄冰用审视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傅昱阳一眼,心中满是疑惑,却依然噙着笑意对云心梦说:“你可算是回来了,说好的两个时辰,怎么去了这么久,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玄冰不加掩饰的关系和语气中的暧昧让云心梦着实惊愣住了,下意识地便看了一眼身旁的傅昱阳。
傅昱阳比她想象中要淡定多了,挑着眉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有责备,幸灾乐祸的意味甚浓。
云心梦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瞥了一眼玄冰身后的素问,正冷冷地看着她,一脸的敌意与讽刺。
云心梦收回目光,朝前走了两步给玄冰行了礼,“劳殿下惦记,是我的不是。”
“无妨,回来就好。”玄冰笑得温润和煦,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心梦,灼热的目光都快把云心梦烤熟了。
云心梦一阵尴尬,不知玄冰这是发了哪门子疯,师兄肯定想歪了,真是的,这该怎么解释呢?
“呃殿下,这位是我的师兄,傅昱阳。”云心梦赶紧把傅昱阳推出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玄冰的目光总算是转移到傅昱阳的身上了,声音轻轻一扬,“师兄?”
哦,不是杜云烈。
傅昱阳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千岁,我是傅昱阳。这些日子,承蒙殿下对师妹的关照,这厢谢过了。”
玄冰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温润地笑道:“傅大侠不必多礼,既是云儿的师兄,便是我玄冰的朋友。”
云心梦脸上已经红得发烫了,只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局面,便直接说道:“殿下,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特地来跟您告别的,明日,我就随师兄一起回黎国了。”
玄冰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讶然之色滑过,惊叫出声:“什么,明日就走?”
“啊”一声,玄冰的身后传来一声惨呼,云心梦循目望去,见低头整理碎片的素问不小心让碎瓷片划伤了手,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滑下,滴在锋利的瓷片上。
云心梦眉心一皱,绕过玄冰走到素问面前,瞥了一眼她的伤势,从袖中掏出药膏来给她细细擦拭着伤口,轻声道:“弹琴之人最宝贝的就是这双手了,素问姑娘可要好好爱惜才是,这些脏活就不要自己做了吧。”
素问看着云心梦极其娴熟地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关注的重心却不在这儿,她低声问道:“你真的要走?”
云心梦放下她的手,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是。明天就走。”
马车停在府门前,下人们进进出出,井然有序地将一个个包裹装上马车。
看着眼前的排场,云心梦摇头感叹,大师兄就是大师兄,一贯排场如此,只要出一趟门便要最好的讲究。
马车上吃的、喝的、穿的、盖的一应俱全,三辆马车只一辆坐人,其他两辆装的全是衣食。
其实云心梦想说的是,燕国离金陵很近的,若是骑马不用半日就到了,可是马车就得走上整整一日,图什么呢?当然,若是她真的将话问出口,大师兄会先赏她一个爆栗,再赏她一记白眼,道:“舒服呗。”
大师兄比她还小心眼,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急了他,他一气之下真能让她一路骑马回去,还是别刺激他了吧。
傅昱阳和傅残阳正低头说着话,窃窃私语的,也不知道在秘密商议着什么,云心梦也没兴趣听,径自走到傅青龙和老鬼医面前,问道:“三叔,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啊?听说阿翊也到傅家了,您不回去见见他?”
傅青龙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再过几日我要亲自送老鬼回荆国,阿翊会来这儿跟我回合,然后一起去。”
云心梦了然地点点头,燕国离荆国可是路途遥远了,这一去起码得月数,“那好,一路顺风。”
老鬼医呲牙一笑,对云心梦说:“丫头,你把我的宝贝徒儿拐到哪儿去了,等我回荆国,能看到他吗?”
云心梦笑道:“能。前几日还收到他的信,现在正在荆国搞什么美容医馆呢,对了,好像他把您的竹屋给拆了,说您反正一时半刻也回不去,干脆先征用一下,提前告诉您一声,免得您到时候太吃惊。”
老鬼医已经惊得没有鬼样了,原本就狰狞的面目此刻更是扭曲到了极点,“这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啊,不行,看来我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真找不到家门了。”
云心梦和傅青龙仰头大笑,气氛甚是愉快。
傅残阳的目光被她吸引了过去,看着云心梦,心中犹生无限感伤,“这一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傅昱阳淡漠道:“见不见到有什么打紧,见或不见,她都在那里,只是,并不属于你。”
“师兄,你说话,永远那么伤人,一针见血。”傅残阳苦笑一声,没好气地抱怨道。
傅昱阳瞪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还谈何成就大业?”
傅残阳悠悠感叹了一声,“师兄教训的是。只是有时候,连我都控制不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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