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汐刚迈入主院,隔着墙便听到锅碗瓢盆碎裂的声音,眉头不由一皱,吩咐身后的子衿道:“去瞧瞧,发生什么事了?”
子衿点点头,领命而去。
杜云汐怀揣着满心的疑惑进了书房,见云心梦正在处理着公务,不由笑道:“这王府都快被人拆了,您倒是稳坐泰山,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这境界,和七哥有的一拼。”
云心梦淡淡一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就叫做,近朱者赤。”
杜云汐抿唇一笑,“你倒是不客气,顺着竿子就往上爬。”
云心梦轻笑道:“你稍坐一会儿,衣服我已经收拾好了,待我处理完这桩事,我们就出发。”
“好。”杜云汐自顾坐了,刚喝了半杯茶的功夫,盛夏和子衿两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跑进来。
进门行了礼,就急着禀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那个如梦公主都快把房子拆了。”
杜云汐眉头一蹙,云心梦却是头也不抬,只淡淡问道:“怎么了,这次她又要什么?”
盛夏上前一步,愤懑道:“也不知怎么,如梦公主嫌弃给她用的碗碟都是瓷的,说是她在荆国用的都是金碗银碗,不仅把碗都摔碎了,还说我们王府太过寒酸,连银碗都用不起。”
杜云汐眉峰一竖,“好狂的口气,瞧把他们荆国有钱的,还用金碗银碗呢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用瓷碗吗,我告诉你们,他们是用不起,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造,瓷器在荆国比金子银子还名贵呢”
盛夏和子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云心梦抿唇一笑,吩咐盛夏道:“她要,就给她。”
杜云汐咋舌道:“心梦,你也太好脾气了吧,不能惯她这毛病,哪儿就这么娇贵了,整个黎国也就太后和皇上用金器银器,她一个小小的蛮夷公主,功劳没有,架子倒是挺大的。”
云心梦终于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舒心一笑,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不过就是金器银器而已,我王府供得起,也不差那点钱。”
杜云汐对盛夏和子衿感慨道:“你们快听听这财大气粗的口气,有钱就是任性哈,你们待会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说给那如梦公主听,哦,顺便再加上一句,公主殿下,我们王爷和王妃不是用不起金器银器,只是怕那冰冷的金碗银碗盛的食物,吃到肚子里要消化不良的,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盛夏和子衿忍俊不禁,云心梦却是无奈地摇头,由她们去。
盛夏和子衿一走,杜云汐忍不住问道:“那小妖精在王府里这么折腾,你就由着她闹,这可不像是你行事的风格啊。”
云心梦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问道:“我行事什么风格啊?”
“杀人不见血啊!”杜云汐作势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抹,“不跟她斗到底誓不罢休!”
云心梦白眼一翻,“你说的那是我吗,那是黑白无常好不好?”
杜云汐夸张道:“拜托,你比黑白无常厉害多了好不好。我就不信以你的暴脾气能忍得下如梦公主在你的地盘上如此放肆撒野,快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云心梦戳了杜云汐的小脑袋一把:“你怎么唯恐天下不乱呢?”
杜云汐不满地看着她,云心梦见状无奈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最近太忙,没空理她罢了。人家远来是客,总不好一进门就为难人家吧,那也太明显了。不过,若是她真的触到我的底线,我也不会一忍再忍,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吃不着亏。”
云心梦和杜云汐拎着重重的包裹来到军营,卫兵将她们引入帐中的时候,杜云烈和云烨正在对着地图商量着演习的事情,见她们进来,又惊又喜,“你们怎么来了?”
杜云汐将手中的包裹扔到云烨怀里,故作凶状:“怎么,不欢迎吗?”
云烨接过包裹,赔着笑道:“怎么会呢,我都想死你了,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云汐开心地笑了:“这还差不多。”
云心梦笑着走到杜云烈身边,将包裹交到他的手上,柔声道:“天凉了,我给你备了些秋衣,注意保暖,别着凉。”
杜云烈摸着软软的包裹,感受着云心梦的浓浓爱意,笑道:“辛苦夫人了。我最近太忙,没时间陪你,你也要多保重身子才是,母后那日叮嘱你的话,我都记着呢。”
云心梦一愣,抬眸看着杜云烈狡黠调皮的目光,顿时明白他话中之意,想起那日太后在宝华殿对她的“谆谆教诲”,脸上一片通红,害羞地抬手遮住自己的面容。
云烨揽着杜云汐的小蛮腰,心里一阵痒,忍不住低头就去亲她的脸。
杜云汐羞赧地推他一把:“哎呀,还当着别人的面呢”
云烨满不在乎地说:“都是自己人,无妨。我不介意。”
“我介意。”一记清冷不容辩驳的声音,居然是出自杜云烈之口。
其余三人惊讶地看向杜云烈,奇怪这话怎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杜云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你们要亲热去其它地方亲热去,把这儿留给我。”
此话一出口,帐内一片寂静。
然后,云心梦的小脸彻底红透了,粉颈不由垂下,怨念地看着杜云烈。
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露骨,这么引、人、遐、想吗?
云烨和杜云汐对视一眼,皆笑了。
云烨多会办事啊,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杜云汐扛在肩头,另一只手拎着包裹就往外走,好给他们腾出地方来
云烨和杜云汐一走,杜云烈便忍不住了,将手中的包裹丢到一边,抱着云心梦就开始亲吻起来,帐内微亮的烛光点缀着这绚烂的一切,无比美好又朦胧。
——
云心梦坐在软塌上往身上套衣服,杜云烈歪躺在她身后,上半身还裸露着,露出一身壮硕的肌肉,无比精壮,然而此时此刻他一脸怨念,嘟着嘴的小模样却宛如一个小孩子。
杜云烈轻轻扯着云心梦的盘扣,试探性地说:“要么,今晚就不回去了吧,在这儿住下得了。”
云心梦自顾将裤子套上,回头睨他一眼:“这床那么硬,你还想让我在这儿留宿啊,妄想。什么时候你花钱把军营的床做的柔软一些再说吧。”
杜云烈“蹭”地坐起身子,笑道:“这好办,只要夫人肯仗义疏财,我立马就找人重装软塌。”
云心梦系上盘扣,将外衣穿好,闻言上前一步弹了他脑门一下,嗔道:“好啊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哼,没钱,有钱也不给你。”
杜云烈哀嚎一声歪倒在床上,叹道:“难怪人家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这话果真不假。”
云心梦见他一副小孩子一样耍赖的样子,不由失笑。
杜云烈突然想起一事,坐起身子来正色道:“对了,那个如梦公主最近如何,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云心梦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漫不经心地说:“还好,我还能应付,你就不用操心了。”
杜云烈凑上前去,在她的胸前蹭了蹭,卖乖似的说:“我倒是希望她能赶紧惹点麻烦,把你逼急了,你就把她收了,那我也好尽快搬回王府,军营的床真的好硬啊”
云心梦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哄道:“放心吧相公,我估摸着她也忍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要出幺蛾子了,你再忍耐一会儿。”
“报!”营长外有侍卫高声禀告的声音。
杜云烈顿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端正了面容,披上外衣下床,云心梦为他整理好衣服,端端正正地站在他旁边。
“进来。”杜云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威严。
侍卫掀开营帐,上前走了两步,单膝跪地道:“启禀王爷,王府传来消息,说是如梦公主身体不适,请王爷王妃即可回去救命。”
杜云烈和云心梦一听,面色顿时都沉了下来。
杜云烈看了云心梦一眼,云心梦目光里也是疑惑不已,上前一步道:“可有请太医吗?”
侍卫道:“前来报信的人说如梦公主不肯让太医碰她,口口声声让王爷回去救她。”
杜云烈蹙眉道:“你让来报信的那人先回去,说让公主再忍耐一会儿,本王即刻便到。”
“是。”侍卫领命而去。
云心梦看着杜云烈,“你也要回去?”
杜云烈摸摸她的小脸,轻轻笑道:“你也累了,我怎么忍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去应付,回去看看也无妨,我也好奇,这如梦公主三更半夜,唱的是哪出戏?”
云心梦冷冷一笑:“我倒是想温水煮青蛙,让她慢慢折腾着,她偏偏要急着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来人,备马,回王府!”
——
夜色已深,眼看着就要宵禁,京城的主干道上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驾!”一黑一白两匹马在城门即将关上之时,以矫健的身姿过了城门,直往城北而去。
“吁!”两匹马堪堪在麒王府门口停下脚步,杜云烈和云心梦翻身下马。
王府的大门早已打开,管家候在门口,见主子回来,立马迎上去,“王爷,王妃。”
“公主怎么样了?”杜云烈将马鞭丢给下人,绕过影壁往侧院走去。
管家跟在身后禀道:“公主一直高烧不退,嘴里说着胡话,太医说”
“说什么?”云心梦不耐烦地问。
“太医说,好像是中了毒。”
杜云烈和云心梦停下脚步,对视一眼,目光甚是深沉,双双迈进房间。
如梦公主所居住的侧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下人们进进出出端盆倒水的,一团乱麻。
杜云烈和云心梦拧着眉迈入房间,看到如梦公主又是伏趴在床边,一阵干呕,脸色都变了。
如梦公主虚弱地起身,身旁的婢女赶紧给她递上毛巾,她无力地擦拭一下嘴唇,却是在抬眸的瞬间看到了杜云烈英俊颀长的身姿。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如梦公主凄凄艾艾地唤了杜云烈一声,惨白的脸上都泛了青紫色,额头上也沁出些许冷汗,眼泪在眼圈里欲落未落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禁心疼,真是我见犹怜。
杜云烈只是淡淡地扫她一眼,目光落在站在一旁一筹莫展的太医身上,沉声问:“太医给看过了吗,公主这是怎么了?”
太医给杜云烈行了礼,揣着袖子道:“回王爷,依下官之见,公主殿下是因为食物中毒才引发高烧,上吐下泻的。只是不知公主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反应如此强烈?”
云心梦闻言眉毛一挑,眼睛不由看向餐桌,可惜下午如梦公主将桌子掀了,所有的瓷碗都被摔得粉碎,食物也都被倒了,如此一来,若是如梦公主诬蔑她在食物里下毒,岂不是死无对证?
金婉儿手指轻勾,她旁边的婢女柔儿忙说:“公主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呀,就晚饭的时候吃了一点马蹄羹,因为公主在家的时候一直用的都是银碗,
第386章 394都是真的吗?()
王妃派人送来的瓷碗公主实在是用不惯,又怕麻烦王妃所以一直忍着不说,王爷,其实公主自从来了王府之后从来都没有吃饱过。”
“住口!”金婉儿等柔儿说完了才出言呵斥,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虚弱。
杜云烈和云心梦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皆忍着满心的笑意,这演技,未免太假了些。
金婉儿沉浸在自己的剧情中,没有察觉到杜云烈和云心梦的神色变化,只用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杜云烈,哽咽道:“王爷,是婉儿不好,太娇气了,不关王妃娘娘的事,还请您不要生王妃的气。”
杜云烈轻轻一笑道:“公主多虑了,我怎么会生王妃的气呢?你有所不知,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一律用瓷碗,这是本王亲自订的规矩,不干王妃的事。”
金婉儿眼眶中的泪水刹车似的镶在眼里,想收收不回去,想流又流不出来,神色有些尴尬,“哦,是吗,如此说来,倒是婉儿无礼了”
金婉儿说着,轻咳几声,掩饰她此时此刻的愤懑与难堪,她万万没想到杜云烈会如此没有理由地维护云心梦,口口声声都在为她开脱,一句话四两拨千斤便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显得她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不识大体了。
云心梦上前一步对杜云烈笑道:“臣妾只想着如梦公主毕竟贵为皇亲,即便是在不产瓷器的荆国也应该是用惯、见惯了瓷器的,没想到对公主来说还真是个稀罕物,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杜云烈唇角微微一勾,他还是第一次听心梦在自己面前自称臣妾,觉得新鲜得很,轻轻揽过云心梦的细腰,劝慰道:“夫人不必自责,既然公主用不惯瓷器,那便给她换银器好了,王府也不是没有,不过都在仓库里堆着呢,不知道有没有蒙上灰尘,怕是要好好打扫一番了。”
如梦公主听着这夫妻二人在自己面前眉目传情,一唱一和的,半点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们的话分明就是在讥讽她乡巴佬,没见识嘛,真是气死人了。
金婉儿手指又是一勾,身旁的婢女额头见汗,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王爷误会了,公主之所以愿意用银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譬如像今天这样食物中毒的情况发生,公主千金之体,万一被人蓄意在食物里下毒,岂不是太过危险了?”
金婉儿应景地干咳两声,还一边忙着斥责婢女道:“柔儿放肆,不许胡说王妃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想要伤害我呢?”
云心梦冷冷一笑,兜了那么大的圈子,终于说到正点上了。
“是啊,公主远来是客,又与我无冤无仇的,我岂会伤害她呢?再者说了,公主活得如此谨慎小心,又岂会让人轻易害了去?”
云心梦松开杜云烈,走上前去坐在金婉儿的床边,金婉儿被她凌厉的气场侵到,也有意识地装出一副畏惧的样子,满脸怯意地看着她,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杜云烈。
金婉儿的目光刚刚接触到杜云烈的眼睛,就被人掰着下巴将头转了回去,一转头便对视上云心梦深沉而清冷的目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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