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又这么快便要失去了吗?
那一声“薛公子。”任谁都能明白,这便是又要划清了两人的界线。
门没有关,木门在带着湿气的冷风中,左右摇摆,那个身影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想必他不会再来吧,任谁也不会再回来,明知自己不过被当做了替代品。。。。。。。
静默。。。。。。长久的静默。
只有雨声莎莎的轻响。。。。。。。怜月垂下眼帘,眼睫轻颤,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犹如有一只蛾子,吐出条条丝线,将她的一颗心层层缠绕,这乱七八糟的丝线理也理不清,好似一团乱麻般的。
许久,他再没来,这空荡荡的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
冷,这般的冷,好似比那五百年前黑暗中的岁月还要寒冷。
“月儿,我看你被子有些薄,特意让大嫂又找了一床。。。。。。”
是他!
那清脆的有些甘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怜月猛然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抱着一团进门。顿时,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起,化作了苦涩便湿了眼帘。
一面说着,他三两步便进了门,将怀中的一团放在桌上,除去了罩着的白布,又抖了抖衣衫上细密的雨珠,随后,将刚刚抱过来的被子,仔细的盖在了怜月的床上。。。。。。。
看着他仔细的替自己盖上,怜月眼中氤氲,强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实在未想到他去而又返,或者说,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的回来。
“阿义,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并未允你什么。。。。。。。”怜月开口,声音有些发涩道。
“。。。。。。。。”薛宝义手微微一顿,声音微微的有些凝滞,“我知道,你并未允我什么,但你也没有说,不让我再对你好,我可能在有些方面。。。。。。是比不过他的,但我只想,现下能为你做我所能做的所有。哪怕有一天。。。。。。他来了,我不会阻止你到他的身边,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提前为了一个还不知道结果的结果,把我就这么拒我千里之外。”
说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怜月,灼热的目光撞上了微微有些惊异的怜月,怜月垂下眼眸,泪水,终于再也没有办法蓄在眼眶里装鸵鸟,终于如开了闸的洪水,奔腾而出。每一滴泪水还都撕心裂肺的为了他这番话感慨。
这。。。。。。。
怜月不知自己的一生,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既如此,她又如何拒绝他呢?
薛宝义抬手将她腮边的泪拭掉,道:“过秋以后,天气转凉了,泪水别总流了。”
怜月没有说话,她忽然伸出了手,抓住了那人的手,低声道:“你我若今生无缘,那么来世我定还你这一番情义,就算当。。。。。。。”
还未说完,只觉一只微微有些冰凉的手,抵在她的唇上,那只手指节修长,肤白如玉,她唇瓣微微一抖,只听那人又道:“我今生只要你幸福,便足以。”
怜月再也忍俊不住,轻声的抽泣起来,滚烫的热泪砸下来,滴答落在手上,任凭他将自己紧紧的抱住,只觉自己再也无力推开那人的胸膛。。。。。。
“嘻嘻。。。。。”
门外传来了一声孩子的笑声,紧接着,又是“嘻嘻嘻。。。。。。”的笑声,随后,便是微微有些苍老的一声,“让我看看,闪开点我看看,还是我出的主意呢!”
完蛋!
薛宝义此时只觉心中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感觉怀中的人登时僵硬的身躯,随后,便是猛地一推,将他推倒一旁,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月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宝义再想去拉她的手解释,可怜月已经躺下,转过了背。
广云子这个老东西,老子的好事,都坏在了你手里,他心中叫苦,这一切明明就会自己发乎情而做,方才说的每一个字,也都是自己的心里话。。。。。。。怎么会这样。。。。。。。只觉广云子这斯一定是故意的!
他三两步到了门口,拉门正好看见一群人都跑回了屋,他踩着广云子的点子急追了两步,正好在广云子关门前挤了进去,随后便传来了一声怒喝:“你这老贼是不是故意的,养头猪养肥了过年还能添道菜,你活这么大岁数了能做什么,专门为了拆我台是吗?你什么时候给我出的主意?”
“咳咳,斯文,斯文些。你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翩翩公子哪有你这样的?注意仪态,仪态!无论怎么样,你还算是名门之后,祖上的脸都被你这幅样子丢尽了。”
“你。。。。。。。。”这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随后,便是一阵脚步杂沓的声响,其中不乏广云子义正言辞的训话,处处招显他作为长辈的风范。
怜月听着,不由“噗呲”一笑,只觉这床新被盖上后真的很暖和了,再也不似那般的冷了。
第232章 临别赠物()
一场秋雨,洗去了尘埃。
天一放晴,便是令人有些眩晕的蔚蓝,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好一派山河如画。往日,这一片山间尽是朦胧雾色,如今放晴,远山近景皆清晰可见。
放眼望去,阴尸山上也隐去了雾色,黛青色的远山清晰可见,山间道路,如一条条蜿蜒、曲折的白色缎带,弯弯转转。
一夜好眠后,怜月只觉通体舒畅,再不似昨日那般的难受。她下床,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这几日和衣而卧,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伸手微微整理,还没出门,便听见薛宝义在门外轻唤。
“月儿,吃饭了。”
“好。”她应声出门,只见几碗白粥一碟咸菜以摆好在桌上。
院内冷冷清清,桌旁只有云儿和月华,再没有旁人,怜月问道:“人都哪去了,怎么今日这么清净?”
“哦,广云子和他师妹那两个老骗子,去陪着村长将那几具尸体掩埋,还说是要做法事,村长大嫂和他家那两个崽子,跟着一块去看热闹了。”薛宝义一面说着,将筷子递给她。
怜月点点头,见没有苏瑛,不禁问道:“苏兄也去了吗?”
薛宝义还未说话,月华便抢着道:“没有,我师父今天早上接到了教内的讯号,他去那边见信使了。”
几人边吃边聊,月华咽下一口粥,清凌凌的道:“我和师父可能要走了,信使来信召见,定有事找我们,恐怕就不能跟你们在一块了。。。。。。。”
她一说要走,大家心里空落落的,毕竟在一块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突然要分别,心中难免不舍,尤其是知道了降魔教中现在的情形,怜月和薛宝义更是担心他们的处境。
“月华,你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这个送你吧!”云儿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弹弓,递到了月华手里。
月华接过,她见大家都如此动情,不禁鼻子一酸也留下了泪来,她常年跟着师父在外漂泊,过着人如朝露、身如浮萍的日子,从来没有过朋友,这一段日子和大家在一起,实在是没有感受过的,这种有同伴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只是这种美好,犹如朝露,但毕竟也不长久。
她也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紫金弹弓,递到了云儿面前,“小哥哥我也没有别的,我这个弹弓也给你留个念想吧。”
云儿一见她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连忙摆手道:“这怎么行?!你这个太金贵了,再说了,这不是你的兵刃吗?你给了我,你用什么?”
“以后,我再让师父给我铸一把就是了,再说,我也该学用剑了,以后这个就不常用了。你收好吧。”云儿推脱不掉,也只好收下,月华又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玉坠,捧到了怜月面前,道:“大姐姐,我也没有什么能送你的,这个玉坠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就送给您吧。”
说着,她便将一个通体晶莹的盘龙玉坠递到了怜月眼前。
怜月垂眸一看,不由身子微微一震,这块通体晶莹的盘龙玉坠,正是自己当年送给大祭司的那块,玉坠下面的绯红的丝绦,还是五百年前她亲手编成的,没想到,还这样好好的。
她一时身子一颤,道:“这。。。。。。。”
“姐姐你拿着吧,我和师父多次蒙姐姐相救,无以报答,只能聊表心意,还希望姐姐还不要嫌弃。这个玉坠,虽不明贵,但听说还是我的祖上一位友人给她的。。。。。。。”
她一面说,怜月一面接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摩挲着这块玉,昔日,友人的面庞瞬间浮现在眼前,她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似乎活了过来,在怜月的脑海中栩栩如生,然而谶语又如幽冥的使者一般,响在耳旁:
你的一生终究不会得到爱,你,只是这世间的一件除魔兵器,你的一生终究是背叛与抛弃,你之所爱,无论你付出何等真心,终究还是会被抛弃!你的一生都要与魔为伴,与魔一同醒来,与魔一同睡去。。。。。。纵然历尽了轮回,终究改不了命数!
那段话如珠翠落盘,声声入耳。当年,自己就是抱着这样的遗憾与怨恨死去的,可自己五百年之后,再次醒来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判。虽然自己含恨而死,但那人并未抛弃自己,非但并未抛弃,并且,没有料到,他居然用定颜丹使得自己尸身不腐,并且还带着自己的尸身游历六合八荒。。。。。。。
月华见她接了,仰起脸天真的脸上,浮现出干净无邪的笑容,“我记得以前我阿娘跟我说过,这块玉,是我祖上的一位好朋友送给她的,我还听说我的阿娘说过的,说这一块玉佩原来的主人,是我祖上的唯一对不起的人。。。。。。”
“月华!”月华还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了一声低喝,月华循声望去,只见苏瑛已经夺门而入。
“师父!”
月华跑过去,苏瑛用手拂着月华的头,道:“信使传话,临时改变了主意,不用再寻饮血剑,要即刻回云豹岭,教中现在出了点事,让我立刻回去。”
“嗯。”月华点头,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师父说的是‘我’而不是‘们’。
见他们要走,怜月、薛宝义、云儿都围拢了过来。苏瑛抱拳道:“这连日来多谢几位帮衬,苏瑛没齿难忘。”说罢,他又看了看怜月道:“教中既然不在让我们找那饮血剑,我。。。。。。”
怜月会意,若是不用找饮血剑,苏瑛便不用怕受到教中的追责,也就是还能护月华周全,这便是还不用将月华留给怜月照顾,怜月又哪里是十分想要带着她,虽然还是十分的喜欢她,但毕竟自己此去带着她也不方便,更何况,自己不仅还要找红衣人的下落,并且还要去银山岛上去修补好秋水剑,如今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将手中的玉坠细细用手擦拭,又重新郑重的放到了月华的手中,“你收着它,这是你祖上给你留下的,你好生的收着。”怜月实在不想每日睹物思人,又想起五百年那一段影响她一声的人。
第233章 看我不油炸了你()
月华见怜月不收,月华脸上微微有些失望,瞪着两只水灵的大眼睛眼,氤氲似有泪花,还以为是自己的礼物她瞧不上眼。
怜月看出了她眉目间的神色,郑重的拉着她的手,道:“这件礼物过于珍贵了,既然,是祖上留下的,你应该将好好收着,以后,你再有东西可以送给我。”
“月华收好吧,姑娘并非是嫌你的礼物不够好,回头,你可以准备一个别的礼物,待他日,姑娘去了云豹峰,你再给她。”苏瑛摸摸月华头发道,他心中忐忑,希望月华尽快将玉坠收好,省的怜月睹物思人,想起她的祖上那位大祭司,因为。。。。。。。若是月华再多说几句的话,恐怕会说出那件事来。。。。。。
那,不仅是一件本应该早已封尘的往事,并且,还是一场骗局,一场善意的骗局,只是局中人,还不知道这一切。。。。。。。
苏瑛不知道若是怜月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会泰然处之,还是会怨恨那个毁了她幸福的人也说不定,毕竟月华是她的后人,她若是迁怒于月华的话,这就大大的不妙了,这件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苏瑛原本想救这样将月华留下,自己独自会云豹峰。可目下看来,似乎时机还不算成熟,至少,要等月华知道了这件是的前因后果,并且,知道这件事的厉害关系才行,到那时候在将她托付给怜月吧,更何况月华还不到九岁,她是女子这件事,想必还能瞒些日子。
最主要的是,他相信怜月肯定会去云豹峰的,他能看的出来,此女子非同寻常,不会放任教中如此乌烟瘴气放任不管的。
“师父,以后他们真的会去云豹峰看咱们吗?”月华听师父说他们以后去云豹峰,开心的问道。
苏瑛正色道:“我相信会的,对吗?姑娘。”
怜月微微垂眸,她知道苏瑛的画外之音。那意思就是,要她去云豹峰,将那个天理不容、该挨千刀的现任掌教给除掉,肃清教中这一股妖风邪气。
半晌,怜月抬手笼一下月华的头发,道:“会去的。”
“真的吗?”
“。。。。。。。嗯。”
“太好了,大哥哥和小哥哥也会去吗?”
闻言,云儿跑过来,道:“会去,会去。我们回去的,只要姑娘去,我家少爷一定会跟着去的,我也一定跟着去。”
“太好了,那我就在云豹峰等着你们了。”月华拍手道。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杂沓之声,脚步声中不乏夹杂高谈阔论的之音,偶尔还发出清脆、细微的的铜铃声,这一股异响骚扰这耳膜。
原来这一股恼人的噪音,是广云子和师妹流云带着人回来了,他们吵吵嚷嚷的,簇拥着广云子呼啦啦啦就进了门。
这!老东西又骗人了!!!
薛宝义心中暗骂一句,只见广云子左手持青钢宝剑,右手抓一把符咒与铜铃。一进门就摇动铜铃,口中念念有词,道:“妖邪现身,妖邪现身,何方妖孽快快现身。我乃天上玉皇大帝降世临凡,若尔等再不现身,定派来十万天兵,急急如律令。。。。。。”
广云子边说边舞,手舞舞蹈,在这本来就不算很宽敞的院中,兜兜转转,百转千回,手中符咒撒的漫天飞扬,边扔着符咒,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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