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上红颜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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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上红颜锦-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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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林风阙很快就接话,然后不给纳兰木说话的时间,直接站起来,背身就走。

    忽里烈贸然过来,也没想过一次就能把他劝服,所以看到林风阙离开,他也不着急,只是若有所思地坐着。

    纳兰木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毫无气馁之色。

    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

    林风阙还是一身黑衣冷漠地站在山头,他手中拿着望远镜,正在眺望。

    “大人,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

    深九不理解,按理说他们抓了池瑞,怎么着也得要见见血才行,哪能让他们这样便宜又安然地走了!

    林风阙笔挺而立,握着望远镜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听到深九的话后,他把望远镜从眼下拿开,年轻又倨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声音却非常轻淡:“没有必要为难的人就不必费心去对付,我只要池瑞安然回来就行了,忽里烈如何,与我们无关。”

    深九听完这一番话,站在那里沉默了。

    他跟了林风阙多年,早年是风光无限的皇家禁军,现在是亡命天涯的浪客,不管哪种身份,这个他们奉为大人的人从来都是悲喜不惊的。

    哪怕遭遇三年前的背叛,他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称之为愤怒的情绪。

    这样的大人,冷静的可怕。可正是因为这份超乎常人般的果敢冷静征服了他们这十几个来自不同地方杀戮深重的人。

    深九望着林风阙冷峻沉默的侧脸,思绪有些飘远。

    忽里烈和纳兰木回到客栈,直接就上了楼,池瑞和扎皮都在,两人看到他,神色各异。

    扎皮一看到忽里烈,立马站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忽里烈沉默地看了池瑞一眼。

    纳兰木对扎皮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他们没能劝得动那位大人。

    池瑞仿佛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似的,笑道:“我就说了,大人不是你能招降的人。”

    忽里烈没理会池瑞的落井下石,挨着桌边坐下,端起桌子上面的粗陶碗大口喝着,喝完之后,碗放了下来,手却没移开,似乎是在思考似的,一双眼幽深难辨。

    过了一会儿,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收回思绪看向扎皮,问道:“莫果儿呢?”

    “在里面休息,她今天精神不太好。”扎皮皱着眉头,想到莫果儿早上出来时的精神状态,他就忧心忡忡。

    自从乌拉河氏遭遇那场莫名屠杀后,莫果儿都没笑过了,想到早上她苍白脸上隐忍又冰冷的神色,扎皮放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不知为何,早上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竟然不可抑制的心底一疼。

    疼什么?

    是在为她让他带她离开,他没答应而疼,还是疼昨天晚上,他明明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却没有进去阻扰?

    扎皮此刻的心是犹豫又煎熬的,而他不知道,这种犹豫和煎熬在以后的日子里如影随形。

    一旁的忽里烈听到莫果儿在休息,倒是心里一宽,便也没再问了,对纳兰木说:“你进去看看她。”

    纳兰木与忽里烈达成协议后,就从扎皮口中了解到了他们三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对莫果儿和扎皮遭受灭族之痛也感到心痛和惋惜。

    尤其莫果儿是个女子,而且才十四岁,纳兰木心疼之外就把她当作妹妹来怜惜了。所以此刻忽里烈一说,他就立马站起来去了里间。

    莫果儿虽然躺在床上但一直都睡的不安稳,眼睛一闭上脑海里立马就涌现出乌拉河那血腥的一幕,她无辜的父母,她无辜的族人,一具一具四零八落的尸体,满目的鲜红……

    不!

    不要走!

    “额玛……玛父……”莫果儿睡中突然伸出手来,猛的往空中抓着,好像是想抓住什么,嘴里破碎地逸出悲鸣的声音。

    纳兰木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她这副痛苦又胡乱挥动着胳膊的样子,知道她可能是做了恶梦,他连忙几步快速冲到床前,抓住她的胳膊摇晃着:“莫果儿,醒醒!莫果儿,醒醒,快醒醒!”

    晃了半天,莫果儿才从梦魇中睁开眼来,看到是纳兰木,她虚弱地笑了笑,撑了撑身子,唤道:“先生,你们回来了。”

    “嗯,刚回来,忽里烈在外面,我来看看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纳兰木在床沿坐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然后拿起她手腕把着脉。

    半柱香时间后,他把她手放回,轻声道:“身体是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这心结……

    莫果儿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听到他的话后笑了笑,目光有些怔怔地望着窗外。

    纳兰木把了脉也不好再呆下去,起身往外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她悲伤的侧脸,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一直背负着仇恨,那只会让你活的更痛苦。我想你父母在天有灵,也不想你这般悲苦地活着。”

    劝慰完这句话纳兰木就出去了。

    莫果儿伸手捂住脸,泪水从她纤瘦又细白的指缝间滑下来落进花纹错综交杂的毪毡里,瞬间就被丝织物给吸收的一干二净,只余一片湿濡的痕迹。

    她压抑地哭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吸了吸气,用手指一点一点擦掉眼睑下的青泪,这才掀被下床,刚抬眼就对上忽里烈的视线。

    也不知道忽里烈站那里看了多久,他脸上表情不是很好看,此刻见莫果儿望过来,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掀了帷幔就走了出去。

    莫果儿垂下眼,听到外间的脚步声响在门外她才走出去。

    忽里烈他们已经不在了,只有池瑞一个人坐在桌边,他看她一眼,冰冷的唇角勾起一道弧度:“你如果不想呆在忽里烈身边,可以跟我走,反正你也是大人花了两百金买来的女人。”

    莫果儿皱眉不解:“你们大人买我做什么?”

    “一个男人买一个女人能做什么,自然是……”后面的话池瑞没说,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草原上难得有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女人。”

    这话太过赤骨,莫果儿几乎是立刻就羞愤的胀红了脸:“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无所谓。”池瑞耸耸肩。

    反正大人买她也是看中了她这张脸还有点用处,不过既然她是忽里烈的女人,想必大人不会再要了,大人不要的东西,他也没兴趣。

014,比试() 
池瑞说完有些意兴阑珊地看她一眼,然后推了门出去。

    莫果儿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下了楼梯。

    昨天被忽里烈带回来的时候,她没有看到那个掌柜,这个时候,她站在粗燥的宽木搭筑的楼梯间,透过飘荡的横幅,她看到柜台前有人。

    一想到那个掌柜的竟然敢私自贩卖她,莫果儿胸中的怒火就噌噌噌的不断往外冒,她飞快地下了楼梯,冲着柜台走去。

    只是当她站在柜台前,看清楚守在那里的人后,一下子就惊住了:“纳兰先生?”

    纳兰木正勾头整理着台面,听到莫果儿的声音后,诧异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下来,他看着她,问道:“你找万俟乞?”

    “嗯,我要问他……”

    “万俟乞被忽里烈带走了,就在客栈后门那里。”莫果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纳兰木打断,他用手指指了指,莫果儿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后门虚掩着,被草原上的风轻拂着,发出轻微的脆响。

    莫果儿一听到忽里烈心中就产生了一丝怯意,可是又很想知道万俟乞到底被他带出去做什么了,所以,她虽然有些胆怯,还是坚定着步伐走了过去。

    后门很安静,没有什么声响,只有沙漠独有的西风夹杂着细砂肆意横行,宽大的条幅迎风而舞。

    莫果儿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涡河边围了几个人,其中有忽里烈,有扎皮,当然还有其他的人,不过莫果儿都不认识。

    虽然不认识,但从他们脸上狰狞的神情和那剑拔弩张的氛围,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并不友善。

    而她要找的万俟乞掌柜,满身是血倒在沙草地上,浑身抽搐,肥厚的脸上一脸痛苦的神色,忽里烈的脚踩在他的身体上面,脸上一片冷漠的嗜杀之意。

    “你如果杀了万俟乞,就别想走出这片草原。”几个彪头大汉里,一个为首的人对忽里烈威胁道。

    忽里烈嗤笑一声,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抬脚又重重地踩了地上的万俟乞几下,发狠地把他踢到了一边,这才说道:“这个人我现在不杀,留给想杀他的人处置。”

    这个“想杀他的人”指的自然是莫果儿。

    扎皮对这个敢私自贩卖莫果儿的掌柜也是深恶痛绝,上前狠狠地补了几脚,解了气后又淬一口痰道:“这次我肯定会让她杀了你。”

    莫果儿站在不远处,他们的说话声很大,被风吹过来,听到她的耳中,她顿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忽里烈为人有些凶残,可是知道她跑出去买药想迷倒他,然后趁机逃跑,最后被人陷害,差点落入歹人之手后,他还能为她出头,说实在的,她也是有些感动的。

    可是一旦想到乌拉河氏为何会遭到灭族之灾,整个心对忽里烈又充满了仇恨。虽然灭她族人的是赫里那拉氏,但是没有忽里烈这个导火线,他们又怎么会找上乌拉河氏?!

    所以,罪魁祸首还是忽里烈!

    忽里烈不知道莫果儿在不远处看着,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理想法,他只是看了一眼这几个身强力壮的北狄大汉。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方正的脸,浓眉大眼,虽然一脸凶恶地瞪着他,但眼神刚正,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后面的几个人都是唯他马首是瞻,忽里烈正在想着怎么征服他。

    生活在这片无人管制的草原上的人,基本上都是犯了罪逃亡出来的,这些人如果好好利用会成为自己很好的助力。

    忽里烈打着盘算,为了诱使这个人中计,他拿万俟乞作赌注:“想让我放了他也可以,不过,你我比试一场,如果你输了,要终生都忠于我,如果我输了,就放了万俟乞,敢不敢应?”

    “好。”那人大声应道。

    他的同伙听后,立马就有人反对道:“塔哈克,这明显就是一个阴谋,你不能答应他。”

    说话的人三十来岁的模样,生得虎头虎脑,膘肥体壮,这本来是北狄人惯有的身材,可是他却有些不同,除了身体高壮之外,手臂却非常纤细,宽大的藏服穿在身上,仿佛那两只胳膊就像风中的树枝似的,瘦的不像话。

    塔哈克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皱眉道:“图坦,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接受挑战,像懦弱的南汉人那样,不战而降?”

    草原人把这种不战而败的事情作为人生的耻辱,所以,像塔哈克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让自己背负这样的耻辱,所以哪怕知道忽里烈别有用心,他还是应战了。

    图坦一时无话可说,他看了忽里烈一眼,对塔哈克说:“你要小心,这个人一看就不简单。”

    “我知道。”塔哈克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问忽里烈:“你叫什么名字?即是约战,我不能不知道对手是谁。”

    忽里烈笑了一下,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道:“等我们比试结束,我自然会告诉你。”

    “好,比什么?”塔哈克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草原的比试,一般以射击和摔跤为主,英雄的草原自然是雄鹰傲翔的天地,忽里烈抬头望着广袤无际的蓝天,在那蓝天白云之上,几只苍厉的雄鹰正展翅掠空而过。

    他指了指天空,淡道:“就以一圆的距离为限,谁射得的雄鹰多,就算谁赢,如何?”

    塔哈克在忽里烈的手指指向天空的时候,也抬头看去了,朗朗睛空之下,确实有几只鹰隼盘旋而过,自由自在,肆意傲翔,他眼眶瞬间就有些炙热。

    “好,就比这个。”他爽朗一笑,然后大喝一声:“拿弓来!”

    忽里烈也不相让,从扎皮那里取来早就准备好的弓箭,单手执弓,三发箭矢拉满弓上,然后手背使力,精神集中,锁中空中正盘旋而飞的三只雄鹰,“咻”的一声响,三箭齐发,疾射向飞速的雄鹰。

    雄鹰中箭,发出“嘎——”的一声嘶鸣,就从高空坠落,随着“砰”的三声巨响,地面掀起草灰,三只雄鹰各中一箭,呈三角形阵列排列,正落在一圆之内。

    塔哈克见状,大赞一声:“好箭法!”随即也三箭齐发,命中三只雄鹰。

    第一回合,两人平分秋色,然后进行第二轮,第三轮,三轮下来,忽里烈失箭一矢,塔哈克失箭二矢,一矢之差,既分高下,也分输赢。

015,怪异() 
“好深厚的功力!”塔哈克虽然输了,可脸上并没有恼丧之色,他把弓随手一抛扔给自己的同伴,然后满脸兴奋地问道:“这下你能告诉我名字了吧?”

    忽里烈慢慢把弓收回来,淡淡道:“金乌氏·忽里烈。”

    金乌氏!

    以塔哈克为首的几人听到这个姓氏,全部幡然色变。

    “大哥!”人群中有个人慌忙唤他,急急道:“他是金乌氏后人!”

    塔哈克正了正脸色,眼中满是严肃之色,他看着忽里烈,非常不解地问道:“金乌氏不可能来这个地方,你快说,是不是金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这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急切,还有隐隐的担忧,忽里烈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情绪,但金帐已然分裂是不争的事实。

    他叹了一口气,怅道:“这事说来话长,金帐如今已分裂为四部,以赫里那拉氏为首,分居西诃河的东西南北位置。”

    “赫里那拉氏?”塔哈克粗声粗气地念了一遍,怒道:“那个老不死的!”说罢,也不再管地上的万俟乞了,迅速撤离,唤道:“图坦,走!”

    “等等。”忽里烈出声阻止他离开的步伐,提醒道:“既是战约,就要履行,刚刚可是说了,你若输了,便要以我为忠。”

    塔哈克停止脚步,拍了一下子脑门,哈道:“我这一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好,既是金乌氏后人,也不亏我效忠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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