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搀着陆归舟在石壁处坐下,自己则用手摸索着石壁前行,想探一探这里的地势到底如何?
忽然,黑暗中传出陆归舟的闷哼。
“陆大哥?”沈木兮骇然转回。
猝不及防的光亮,惊得沈木兮快速闭上了眼睛。待她终于做好准备适应,慢慢睁开眼睛,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陆归舟无意间打开了一道石门,这厚厚的石壁原来内里中空,藏着另一方天地。如同一间密室,室内的石台窜着火苗,亮堂得恍如白昼。
“这是什么地方?”沈木兮扶起陆归舟。
上面是蛇穴,下面是密室?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开了这样一个地方?
墙壁上绘满了诡异的图纹:五芒星的外轮,内里佐以不知名的花卉图案,最中央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你是怎么打开的?”沈木兮问。
陆归舟摇头,“我只是靠了一下,也不知道触及了什么机关,可能就是这样打开的。这些到底是什么图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看着不像是佛印。”
沈木兮只觉得邪门,拽着陆归舟就往外走,“别看了,我们马上离开,快走!”
哪知刚退回到门口,陆归舟“哇”的一声,直接把沈木兮吓得脸都白了。也不晓得是哪来的力气,沈木兮推着陆归舟就跑出了密室,二人刚出去,身后的石门旋即重重合上。
“快走!快走!”顾不得伤痛,二人逃命似的摸黑前行。
身后,有东西快速窜入石缝中,消失不见。
前面终于出现了亮光,隐隐还夹杂着衙役们的喊声。
“刘捕头!”沈木兮高声回应,“刘捕头,我们在这里!”
微光从洞外泄进来,陆归舟凝望着她微笑的脸,不自觉的扬起唇角,目光极尽柔和。
第20章 恩公?()
最终,陆归舟体力不支晕厥,刘捕头做了个临时的担架,让衙役们抬着陆归舟。这样他们才能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府衙,山里的夜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一路上,沈木兮都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回头看。
“沈大夫,你们是怎么掉下去的?那山洞”刘捕头忍不住,走到沈木兮身边低低的问。
回过神来,沈木兮瞧了一眼虎口的伤,没有正面回答刘捕头的话,反而问道,“那你们是如何找来的?”
“有个戴面具来报信,所以我们才会赶过来,大家都没料到你们会在山洞里。”刘捕头想了想,“不对啊,我们听到了动静就过来找,便是你们当时站的位置,地面很结实,没看到什么石窟入口。”
沈木兮仲怔,半晌没开口,若有所思的盯着昏迷中的陆归舟。
“沈大夫,那个戴面具的是什么人?”刘捕头问。
沈木兮摇头,“大概是过路的侠客,不知名不知姓。”
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失礼,竟忘了问恩公的姓名。当时火光晃眼,她好似看到了那人手背上的红印,可惜看得并不是太清楚。
“山洞里有什么?”刘捕头追问。
沈木兮摇摇头,“都是乱石,阴森森的,特别可怕!”
刘捕头笑了笑,“这一带是有些石窟,老一辈也说不清楚这些石窟是哪儿来的,胆大的人也进去探过,没探出什么来,久而久之再无人理会。年头长了洞口乱草丛生,就很难再找到入口了!”
“这些阴森森的地方,还是少进去为好。”沈木兮想起了跑出密室时,看到的场景。
一具惨白的骸骨,分不清是男是女,看姿势应该是坐靠在门后死去的。至于为什么死去,便不得而知了,大概也是误入密室,想要逃离时却发现石门已经关上,所以就死在了里头。
如今想想,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及时,估计也会被关在密室里,最后死在里面变成白骨。那地方太诡异太可怕,沈木兮不希望任何人再步后尘。
尘封,未尝不是件好事。
刘捕头是个知情识趣的,看得出沈木兮不想说,便叮嘱底下人,此事不许对外声张,权当是个意外。
好在剿灭蛇穴这事进行得颇为顺利,回到府衙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一进门,沈木兮便发现府衙的院子里多了一辆精致的马车。
“娘!”沈郅就在院子里等着,见着沈木兮便扑了上来。
“沈大夫,没事吧?”春秀松了口气,旋即又瞪大眼睛,“沈大夫,你这手是怎么了?脖子上怎么也有道血痕。你是摔着了?”
沈木兮笑了笑,“无妨。”
“陆叔叔?”沈郅皱眉,瞧着双眸紧闭躺在担架上的陆归舟,当即拽住母亲的衣袖,“娘,陆叔叔怎么了?”
春秀诧异,“这小子怎么跟你们一起回来?”
“说来话长,先进去。”沈木兮道,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停在院子里的马车,她很确定这不是陆归舟的马车,难道是东都又来人了?
给陆归舟开了药,衙役便去拿去客栈,交给陆归舟的小厮。
确定陆归舟并无大碍,沈木兮这才转回自己的房间。
合上房门,春秀忙不迭拉住沈木兮,“沈大夫,我看看你的伤!”
“摔了一跤,不妨事。”沈木兮若无其事的搪塞,起身走到梳妆镜前,脖子上这道伤不深,应该是掉下去的时候被树枝划的。脖子上和手上的伤都是掉下去之前所伤,陆归舟都摔成那样,自己为什么没有受伤?
春秀和沈郅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沈木兮这次回来,有点不太对,似乎很喜欢发呆发愣。
“对了,是不是有谁来了?”沈木兮回过神,“院子里的马车”
闻言,春秀冷笑两声,“还说呢,又是个麻烦精!”
沈木兮蹙眉望着二人,“东都来的?”
沈郅定定的看她,重重点头。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沈大夫!”
第21章 魏仙儿()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春秀示意沈木兮别动,大摇大摆的去开门。
“干啥?”春秀平地一声吼。
惊得外头的衙役,愣是半晌没敢吭声。
沈郅在后面偷笑,沈木兮不做声,有时候就得让春秀去治一治,免得都以为自己好欺负。
“木桩子似的杵着干甚?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话没屁就给老娘滚蛋,见着你们这帮怂蛋就来气!上个山还非带着我家小沈大夫,完事还让人受了伤,我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倒是先找上门了是吧?”春秀怒气冲冲的捋起袖子,“来!”
衙役腿一软,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堪堪站住才怂着声音道,“离、离王有、有请!”
“哎我这暴脾气,我”春秀前脚出门,衙役后脚撒腿就跑。
春秀双手叉腰,回头看着捂着肚子笑的沈郅,“我又不吃人,跑那么快干什么?”
“春秀姑姑不吃人,可是春秀姑姑有杀猪刀啊!”沈郅笑说。
“可不!”春秀拍着腰后别着的杀猪刀,“祖传的!”
沈木兮蹙眉,薄云岫让她过去作甚?
“娘?”沈郅担心,“别去。”
“只要郅儿能保护好自己,娘就什么都不怕。”沈木兮亲了亲孩子的额头,“郅儿是娘的软肋,除此之外,娘无所畏惧。”
她换了身衣服,擦了把脸,至少得整整齐齐的,不能让人看笑话。
只是沈木兮没想到,等待她的并不是薄云岫。
偌大的院子里,有美如仙,粉衣罗裙,玉带萦绕。
沈木兮驻足回廊里,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婀娜的背影,曲线妖娆,纤秾合度,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她想着,这世上大概真的有一种人,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让人败下阵来。有婢女低语两句,女子优雅的转过身来,望着回廊里的沈木兮笑了。
她一笑,沈木兮却如晴天霹雳,再也迈不开步子。
这女子,她是见过的!
很多年前,在薄云岫的书房里,挂着一幅绘影,她悄悄打开看过,里面的女子容颜倾城,旁边写着她的名字——魏仙儿!
袖中的手有些微微的抖,沈木兮狠狠的捏紧了拳头,前尘往事如潮般涌动,她忽然就红了眼眶。风吹着回廊里的灯笼左右摇晃,也不知该把视线归于何处,她只能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下,这道落寞的影子竟是那样的可悲。
多年前用命跳出来的恩怨情仇,多年后还要再次被迫面对,世上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沈大夫?”魏仙儿温柔浅唤。
沈木兮猛地从回忆中惊醒,骤见眼前之人眉如远黛,明眸善睐,举手投足间极尽端庄优雅之姿。现在的魏仙儿,应该是离王妃了吧?
“大胆,见到王妃还不行礼!”婢女宜珠冷声训斥。
沈木兮折不下腰,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微微点头道了一句,“王妃娘娘。”
魏仙儿莞尔,“沈大夫莫见怪,我一得知钰儿中了毒,便连夜从东都赶来。到了这儿才知道,王爷看中了一位女大夫,执意要带回东都。原是不放心,可眼下见着沈大夫,我这颗心倒是放下了!沈大夫举止得体,想来是个识大体懂礼数之人。”“王妃谬赞!”沈木兮绷直了身子,“民女出身乡野,不懂什么规矩礼数,也不懂得伺候王孙公子,东都之行乃是王爷执意而为,绝非民女心之所向。王妃温柔贤淑,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妃成全!”
魏仙儿倒是有些诧异,但诧异之余还是颇为耐心的问道,“不知沈大夫有什么为难之处,我若能帮得上忙,必定竭尽全力。”
“请王妃规劝王爷,撤回东都之诺,民女不愿背井离乡,请王爷放民女继续留在此处造福乡邻。”沈木兮躬身,言辞恳切,“何况民女医术浅薄,实在当不得王爷的重望,请王爷高抬贵手!”
魏仙儿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你这话,可与王爷说过?”
沈木兮面上满是颓败,微微点头。
也不知在想什么,魏仙儿的目光开始在她身上逡巡,继而慢慢悠悠的走到她身侧,盯着她的下颚处许久。玉手交叠在腰间,魏仙儿娇眉微蹙,似乎不太像
“此事,我且一试。”魏仙儿保持微笑,“你先回去吧!”
“谢王妃!”沈木兮抬步就走。
哪知身后的魏仙儿,忽然又开口道,“对了,听说沈大夫有个儿子,今年六岁?”
沈木兮呼吸一窒,眉心陡然拧起。
第22章 薄云岫,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沈木兮转过身,抬眼望着始终保持微笑的魏仙儿,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答?记忆里磨灭不去的,是当年那一碗红花,那一场大火,她断然不敢让这一切覆辙重蹈。
在对待男人的问题上,沈木兮绝对相信,每个人女人的心里都藏着沉睡的豺狼虎豹。
“你们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低喝,竟让沈木兮如释重负。
薄云岫面无表情的走来,魏仙儿率先行礼,“王爷!”
“民女告退!”沈木兮行礼,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
“沈大夫走得这样着急,妾身还未来得及留她一道用晚膳呢!”魏仙儿无奈的笑了笑,“王爷”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薄云岫幽邃的眸,轻飘飘的掠过她,转而落在沈木兮离去的方向,“钰儿在找你,你来此处作甚?又为何和沈木兮在一起?”
魏仙儿忙解释道,“妾身听说沈大夫救了钰儿,身为母亲自然要第一时间向儿子的救命恩人,致以感谢之情。妾身自作主张邀约沈大夫,请王爷恕罪!”
“以后没事别找她。”薄云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听明白了吗?”
“是!”魏仙儿行礼。
“钰儿在找你!”薄云岫步下台阶,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魏仙儿深吸一口气,忽然眉心微蹙,“王爷,您不和钰儿一道用晚膳吗?”
薄云岫停下脚步,灯影摇曳,在他身上落着斑驳之色。他侧过脸,勾勒得脸部轮廓愈发冷峻,临了,不温不火的横她一眼,没有半句答复,淡漠的走出她的视线。
“王爷?”连黍离都看出来了,魏仙儿想留王爷,所以拿小公子作借口。
薄云岫冷眼看他,黍离当即闭嘴。
主子们的事,岂是奴才可以置喙。
“沈大夫?”黍离皱眉。
薄云岫旋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沈木兮独自一人站在墙下,望着当空明月。
“你退下!”薄云岫只身上前。
黍离行礼,悄然退去。
“沈大夫倒是颇有闲情,竟独自一人在此赏月,怎么不去关心关心,白日里抬回来的那位?”薄云岫冷嘲热讽,因为身高优势,颇有盛气凌人之势。
沈木兮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宁静,她何至于心烦意燥至此?不该见的不该遇的,接踵而至,她不得不去面对内心深处,最恐惧最不愿回首的过去。
有时候,她宁愿前尘不记。
“多谢王爷提醒,民女这就去!”沈木兮不愿纠缠,行了礼转身就走。
腕上颓然一紧,回头却是他冷冽无温的眸,幽邃的瞳仁里倒映着月色清冷,有那么一瞬,她看到了他眼底掠过的杀气,仿佛稍有不慎,就会万箭齐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木兮吃痛却没有喊出声,皱了眉冷冷的笑着,“不知王爷还有何交代?”
“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他盯着她,眸光狠戾,“否则本王随时会让你从这世上消失,包括你在乎的所有人,你的儿子,还有”
“你别动郅儿!”儿子是她的软肋,谁都不能动,沈木兮红着眼,呼吸变得格外急促,“敢问王爷,我到底是罪大恶极还是罄竹难书?为何您非揪着我不放?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以至这般不依不饶,不死不休!”
四目相对,她气得浑身发抖,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仿佛要将全身气力都用上,“又或者王爷看上我了?若是如此,敢问王爷到底看上我什么?你说,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薄云岫的眸中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涌动,却在她的怒吼之后,尽数化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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