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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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错-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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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锅中果然是牛肉初熟,捞了块拿在手里,走到外头,慢慢的嚼食。

    血杀鼠的血光,随后把厨房也罩住了,一般儿咯吱吱的嚼食。

    安小羽慢慢把牛肉吃完,听客栈里也安静了。他回去,但见血杀鼠也吃完了。

    安小羽回来,血杀鼠还跳到他肩头。安小羽肩头一沉。

    沉的不只是他的肩头,更是他的心。自从收敛了血杀鼠之后,安小羽深觉压力。

    那八鸾山旁边的屠城血案,不是他想,而是他控制不住血杀鼠的杀气。

    等那么多军民强盗全都杀了之后,血杀鼠想要大快朵颐。安小羽觉得吃人不好,勉强劝阻了血杀鼠,忙忙的离开了那对血杀鼠太具诱惑力的死亡现场。

    可惜血杀鼠因此还是怪罪他了、或者说他因此未能与血杀鼠达到完美的融合。逃离之后,他心中气血冲荡,很不好受。

    如今他在客栈中再次出手教训那些不忠不义、要投靠强盗的男人们。血杀鼠总算一饱,但灵气太激烈了,安小羽还是有些不好承受。

    他要找个地方,打坐一些时候,慢慢的把这灵气融为己用。

    只是这段时间,他都没法找思凌的麻烦了,怎么办呢?

    安小羽想想,空出一段时间,倒也好。

    让青巾军的人尽乐一乐!等他这里融会贯通了,再出世,必有思凌哭的时候呢!

    他隐匿练功去。这且不提。朝廷看刘文悦失利,便再遣战将!

    遣的是谁?便是那中风了的沐咤毅!太子毕竟是心里有芥蒂,竟然要他出战。人人都说,这中风了的人如何能打?

    太子回答得很妙:既然是将军,如何能打?不能打,也就不是将军了。

    西侯仙尊保持了沉默。王晨并没有新的指示来。沐家怕老将军有失,一家门都要出动。势必尽屠强贼!

    那咤毅将军却阻止众人道:“你们跟我去干什么?朝廷只点我一个人哩。”

    沐家诸人都道:“岂有你老人家一个人去的道理!我们不在将册上,作你的家兵总是可以去的罢!”非去不可。

    咤毅将军不知为什么,却一定要阻止他们,宁肯让他们在京里作缩头乌龟。

    他们还没有定论,小辈们都在等王晨会力挽狂澜。但西侯仙尊那里始终没有皇帝的旨意代传,而太子第二道命令又来了,说是把沐家人都编进兵册,叫他们一起去。沐家人看了,既愤且喜,道:“原是该我们一起去。”

    咤毅将军叹了几声,把头点了几点:“原是命也。”

    他离京时,西侯仙尊来送。两个老兄弟相对无言。

    后来太子问人:“他们两个见面时,都说了些什么?”

    人答道:“实在没说什么。”太子冷笑一声:“这两只老狐狸。他们不说话,比说了话还厉害呢!”人也不敢答。

    那沐家将进兵西南,屯兵于仁岭,按兵不动。

    青巾军见他们不动如山,一时也奈何不得。那太尉吴恺却上本启奏太子,太子发书,催沐家将快进兵!

    沐家回奏道:“我兵守固,可以长久。贼失周援,势必日蹙。那时可乘,事半功倍。成功可期,何必过急?请少待之!”

    太子看了之后,益怒,说“何必过急”等语,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你们如果向皇帝写折子,也敢用这几个字吗?!”

    吴恺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就是看殿下太年轻。该让他们看看殿下的厉害!”

    有个御史在旁讽刺道:“阁下乃是想劝督国殿下亲征么?”话犹未已,被太子亲手一个金杯砸过来,头破血流。

    那太子余怒未消,还叫拖下去砍了!道:“莫非我就不能亲征么?”

    吴恺连忙劝阻道:“殿下可以!只是京中也少不得殿下呀!”

    兵部也来劝,太子亲征,有弊无利。

    事实上他们是想:你瞎指挥已经够惨了,你要出去立刻被打死,你死了不要紧,这权力真空,皇帝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势必更乱。

    不管怎么说,太子被劝住了,没有非披盔甲去跨战马。

    那兵部又劝谏道:真的要打仁岭,应该坚壁清野,把他们困死在里面,然后再培养内应,从内部瓦解他们。

    吴恺嫌这太慢了,说那要打到几时去?要耗多少民脂民膏?

    太子很听他的话,不断的派使者去催沐家将进兵。有吴恺自己的一个儿子都看不懂了,悄问他:“父亲大人,为什么你说的话,太子这么听呢?”

    吴恺敲了他一个爆栗子:“蠢才!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儿子摸着脑袋,还是不懂。吴恺叹气摇头道:“不是我说的话,太子这么听。是太子自己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太子才爱听呢!”

    儿子“哦”的一声,恍然大悟。恍然大悟完了,想着,那这国家到底能不能这么管呢?又有些担忧起来。

    却说那京中催得紧了,沐家将也无可奈何,捧了圣旨,领命进岭。

    那韩楚大喜:只怕你们不来。如今你们果然来了!

    那仁岭的地势显要。韩楚派了小股兵力,慢慢的挑逗他们。(。)

第十三章 一叛再叛() 
沐家军稳步前移,但到底不熟地形,终于进入埋伏。om

    韩楚把木头草垛扔下来封住他们的路,拿火箭射击,沐家军溃不成军。

    沐咤毅到底死在这场战斗中。沐家军也损失过半。余下的人,都被生擒了。

    他们先还很讲骨气,叫青巾军要杀则杀、休得折辱!

    辰星道:“哪个折辱你们?只是我有句话,你们听了:两军对战,死伤也难免。只是你们这死伤,不是败给我们,却是败给催你们出战的。沐咤毅不是死在我们手里,是死在那太子手里的。”

    沐家人听了,正中酸怀,都唏嘘落泪。

    英雄骨气,都化为肠断寸伤。

    那韩楚却问辰星:“咦,你不是沐家子弟?为何管你爷爷叫沐咤毅?”

    辰星道:“我是沐家子弟么?你看这些人,哪个认识我?”

    果然沐家人看了辰星,一个个摇头。辰星因摊手道:“我原说我是私生子。”

    韩楚倒也有些同情他:明明惊才绝艳,居然出生这么低微!

    那些沐家人就此投降了青巾军,声称要靠着青巾军,杀了太子报仇!

    太子震怒,说这些人一叛再叛,真不可信!

    这话说得也是没思量。倒多亏了吴恺,奴颜媚膝,在太子足前点头叹气,流下两点眼泪来。太子踢他一脚道:“没事流这脓汁干嘛?是我骂他们太狠了么?”

    吴恺道:“是小人想到个故事,因此流泪。”

    太子问:“好好的你又想起什么故事来?是什么?”

    吴恺顿时来了精神道:“好叫太子得知!这个故事香艳异常!”

    太子笑骂道:“原知你一见香艳就来精神!”吴恺委屈道:“小人原就这点志气,怎么办呢?”太子道:“恕你了。你且说来!”

    吴恺便抖擞精神道:“说是有个年轻人,生得芝兰玉树,人都知他以后必成大器,他自己却谦虚。谦虚过了,有时候让别人都替他难受。”

    太子道:“哪有这样的人这也罢了,香艳却在哪里?”

    吴恺道:“当不得某些女子,端的是能慧眼识英雄!一见了他,就愿意跟从他服侍他,把名份都不论,只要为妾为婢也是愿意的。”

    太子道:“这又是你胡说了,哪有这样的事?”

    吴恺点头道:“这是真有的!甚至有些女子,原来是有男人的,把原来男人都弃之不顾,宁肯跟从他。”

    太子问:“那他怎么样呢?要还是不要?”

    吴恺道:“他好生有骨气、有志气、高风亮节,指斥这些女子三心贰德、不可亲近!有些女子原是水性杨花,然也是真心仰慕他,被他斥后,黯然而退,知道一生无缘了。还有些女子,真是冰为骨、玉精神、雪作肌肤兮、花为肚肠,只是命也不幸,先没认识他,跟别人结了名份,也只是名份上的。待见了他,欲抛弃一切跟从他,却听了他的斥责,连意思都不敢吐露,只能黯然而逝。可怜一缕香魂,竟赴黄泉;天生明眸皓齿,凭谁得顾!”

    吴恺说得凄切,太子也听得惨然,失声道:“这人也做得太过了。”

    吴恺跪地道:“是啊,殿下!可怜那些美貌女子不得荐枕,少年英雄也责之太过了啊!”太子这才醒悟,失声笑道:“你这奴才,原来是劝我来的!”

    吴恺道:“正是,殿下!殿下芝兰玉树,正当大展宏图、救江山于水火、继伟业至开来。有些人,原属美质良才,但是一开始没有这个荣幸得见殿下,先在别人手下讨了生活,后来见识了殿下之英姿,愿来投靠,却听见殿下见责二姓家奴,原不可信。那沐家人是不可信,责之无尤。但其他人若是想,再投奔了殿下,也要被殿下看轻,就不敢了,那可怎么办是好呢?”

    太子嗤笑摇头道:“你这比得,也是不伦不类!女子在闺中,不曾见得英雄,就字了夫婿,那是一回事。om我贵为督国、宫在太子,天下凭谁不知、任谁不晓?谁还不投靠我?这要是还替别人效力的,你是说强盗吗?”

    吴恺以目示意。太子忽然醒悟:“你是说——”

    天下原是王晨的天下,不是太子的天下。吴恺是说有的人原来效忠王晨,后来发现太子果然英武,所以想转投太子。太子若是太严苛,害得他们不敢转向,岂不是大有损失!

    太子深会于心,却不能说出口,道:“你的话,我晓得了。”

    从此太子不再提什么三姓家奴的事。沐家将一案,罪过只有沐家一身。

    多少人免了株连,这倒是该感谢吴恺的。很多人原来把吴恺视为奸臣,现在倒疑惑了。觉得奸臣之道博大精深,不是一眼可以看透。

    而思凌出了檄文,发表天下。这檄文有了很懂文字的人润笔,才华是极好的。

    檄文曰:天意曰仁、地德曰厚。光明如晦,故失天下。润物无声,故起青戈。夫青明大军,聚义仁岭,厚威八鸾。山川为之动荡、风雷为之震变。群英似电,过林如风卷残叶;士民思归,投诚赛河投大海。一战则玄狐克,再起至跃龙服。乃知雨雪无私,善哺救星;天人合一,应拯黎民。兹西南方定,士气正昂;将士有铁骑裂霹雳,来去矜旌旗五色蔽天日。因奋长鞭、分征亦善。中临试长河可断,北望须黄云长卷。有官有吏,推爱兵民;有天有命,思归其人!人各有命,安能逆天。俊杰从肖,冥顽从诛。若有识时务,来受封赏、来效其命;若有逆天行事,运数不饶,瞬为糜粉。本军号令清明,赏惩不贷。有违纪必罚、有立功必赏。诸君诸子,各宜深思、勿致悔颓。特此律令。

    很多读书多的,看了这檄文也都说好,但不敢明着夸,只在私下传:“这些强盗们怎么有这么好一枝笔?”有懂的就道:“你当是谁?是宜宾申一珞的师爷。宜宾被破,沐家投降,连师爷都投过去啦?”

    “哦?我听说那申一珞,还跟强盗结了深仇呢!他师爷倒有本事保命?”“可不是嘛,申太守被碎尸了。但他师爷摇身一变,又受重用了!”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有人感慨师爷:“偏这些人吃得开。”又有人道:“他笔下倒是有真功夫的。有一次开笔会,他有一篇骈文,听说是字字莲花。其中有一句,你听了就知道了:檐鹦虽稚,教诵幸无陋辞;四壁空悬,所求固在新诗。”

    听的人道:“哟!这很诗意!又且新奇嘛。”或又问“真是他写的?真有这个本事,何至于考不取官,要给人做师爷?”也有人回答:“这就是文章憎命达。孔方失意,科场一并失意”

    如此种种,议论不足。说着说着就看见街上衙役押着一队人走过去。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得有点眼懵:哎,朝廷开始抓兔子了?

    这都是因为听说青巾大统领长得美、就跟俏姑娘似的,又听说青巾军在向朝廷渗透,很有可能是大统领亲自带队的,他们大统领有一马当先的习惯!所以,朝廷开始清查间谍活动,看到可疑人物就抓,看到长得特别美的更要抓!

    结果就是他们抓的一队人,都是翩翩美少年,被绳子牵了悲悲戚戚往前走的画面,看起来特别的污。围观群众都受不了了:“这样就能抓到强盗?”

    “可能他们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吧。”有人给出中肯的见解。

    朝廷犯傻的结果就是**深受骚扰。在某个客栈里,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忽听得外头人声喧哗。店家高叫道:“客人们!都请出来一下!长官查夜了。”

    客人们不愿意配合。尤其是天字第一号房的,直接就发起牢骚了:“多讨厌啊!”“怎么出门就碰上这些烂事。”“咱们交了这么多钱。喂,你这里是上好的客栈啊,不是大通铺啊,怎么还要查夜?”

    店家也是没法子,只能赔笑道:“非常时刻嘛!大家配合一点就过去了。”

    也有些老成些的道:“都忍着些吧。富不与官斗。闹起来总归吃亏。”

    住店的们陆续都出来配合了,在大堂集结,有几个官长已经拿着帐房那儿拿过来的名单,一个个比对。

    比到一个妇人脸上,官丁看人家长得俊,觑着眼只管瞅个不停。

    人家丈夫不豫,拦在当中道:“你们要抓的是强盗,我们这是良家妇女,可以不必看了吧?”官丁却道:“强盗诡计多端,既是长得好看,扮个妇女有何不可?”

    人家问:“那照你说,应当如何?”

    官家道:“还是要验过正身才能晓得。”人家唬了一跳:“这正身要如何验?”

    官家熟门熟路:“易容术再精巧,也不能身上全然改过的。脱了看看,是男是女就清楚了。”听到的一发惊吓了:“还要脱了看?”

    “不错。”官家道,“怕什么?这是正经官事。就算要验,也是有嫌疑的,到旁边去验的,又不是当街要剥妇人衣裳。”

    虽是到旁边去,有个门挡着,但还不是他们男人验?

    这话也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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