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这样一个安静清秀的少年,脸不禁红了。窗外阳光打进书架间,他好像就和阳光般静谧安雅,夕野平常光顾着与他斗嘴,怎么就没看见他这么令人心动的时候?
陆轻尘朝她微微一笑,“你怎么了?”
夕野道:“没怎么呀。”
陆轻尘道:“那脸怎红得与猴子屁股似的?”
“这、这。。。。。。”夕野急忙将书塞回去,“这不管你事!我辣椒吃多了,上火!”
陆轻尘悄悄将书拿开,看她满脸通红竟都红到了脖子根。只是淡然一笑,不曾言语。
夕野吹开灰尘,找到一本灵异鬼怪志,道:“你快来看看。”陆轻尘凑过去,两个脑袋又撞在一起。
“你小心点!”
“好,下次努力撞死你。”
“哼!”
翻开厚厚的古典,一股浓重的中国鬼风袭卷而来。编撰者不明,行文流畅,图文并茂,原来中国古代鬼怪竟能有如此繁多的种类。甚至许多日本妖怪皆是从此演化过去。
夕野起先翻到“猫鬼”。
陆轻尘道:“停一停。”这里所记载的猫鬼与王立群所说略有不同,且更详尽。猫鬼确实是没有实体的,更多被用于“咒术。”施术者以害人为目的杀死猫,据说这猫死得越惨,怨气越重,便会化为法力更高的猫鬼。施术者与施放猫鬼的方式极似于苗疆的“蛊毒”。
但是猫鬼需要不停祭祀。子时必须宰杀活物用以供养猫鬼,所谓“子鼠”时辰,就有把老鼠献与猫鬼之意。祭祀必须每日例行,如被打断,猫鬼会反噬施术者。
夕野调侃道:“哎呀,这一辈子都睡不着好觉了,谁会用这损人利己的方式来害人呢?”
“深仇大恨之人。”陆轻尘如是说着,猫鬼好似比较厉害的蛊,这一点与狼灵全然不同。狼灵不受天地万物所控,甚至比书里出现的年代还要久远。
王立群所说的相似之处,恐怕就是动物的凶性,狼灵莫非也有幻化成灵体的本事?
不过眼下,陆轻尘还是对“婴灵”更感兴趣。
夕野不停地翻,终末找到相关记载:养小鬼。
养小鬼是将夭折的婴儿灵魂封印在某个灵器中,并以鲜血收养它们,最终就会养成无比凶厉的婴灵。这种养鬼术因为是邪魔歪道,损阳跌阴,不被正派人士所接纳。
夕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陆轻尘催促道:“快,下一页。”
婴灵可以用抚州控制,摇鼓引路,但不受屋主所应允不得进门。因为是夭折而死,怨气极重,属水,所以常会在受害人家门前留下黑色手印。
。。。。。。就记到这里。
这仅是残页,接下来的部分就被人撕去。
或许此处本就记载着如何炼制小鬼的方法,看来是有人有意要害他。
两人继续寻找有关养鬼术的资料,发现小鬼也有许多种类:古曼童、五鬼、财鬼、守园鬼。。。。。。婴灵。古曼童最好养,价格不菲;财鬼最难炼,“原料”价格超乎想象;而最少人炼,最凶的就是婴灵。因为婴灵暴怒难控,就是用来咒杀敌人,如果任何差池,施术者也会被婴灵纠缠,直到死亡,婴灵如果不停得到供养,甚至能化出实体,借住东南亚的鬼咒,长成六臂婴灵。
陆轻尘不禁回想起门前的墨印子,“嗯,今早我看见门上的手印,好像不止两个。。。。。。”
夕野问道:“那。。。。。。有几个?”
陆轻尘道:“没细数,约莫四个模糊的掌印。”他说道:“没事的,世上这些神鬼之事无非是人捏造的。”
夕野这一笑,笑得很有意味。
陆轻尘说:“走吧。”
夕野道:“不,我还要看书。”陆轻尘虽晓得夕野知道的多,人更聪明,可安安静静地看书,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场面。
陆轻尘走到前台,前台已积满灰尘,陆轻尘绕进里头,发现柜中还积压不少文件。他轻轻吹开灰尘,拉出文件柜,排在第一个的是:1963,读者名称夕xx,借阅时间1963。5。13…1963。517。夕家人?陆轻尘努力想拼凑出来那两个字,可早已模糊不清,不如说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刮坏的。有人刻意毁掉了这个姓夕人的名字。
陆轻尘道:“除去你们一家,纳崎村还有哪家姓夕吗?”
夕野摇头。
确实,夕字姓不在百家姓中,是从古代起不再延用的姓氏。
陆轻尘又问:“纳崎中学究竟有多少年了?”
“嗯,比我大就对了。”夕野翻开一页书,陆轻尘虽然还欲再问,但看书时打扰别人实在没有礼数,何况这还是个图书室呢。
第一份借阅信息在1963年,距今已21年。那时纳崎中学就有建立图书室,感觉真是超时代。
喧闹声从窗外传来。
他们打着篮球,嬉笑呐喊,陆轻尘只是惨惨地笑。
“你笑什么?”他不曾想这个悲惨的样子被夕野发现了,她合上书本,也闻着窗外熙熙攘攘。
陆轻尘道:“我不能剧烈运动,好像身体配件生来就比普通人差一些。”
夕野大笑,“你活该。谁让你生得一张贱嘴,总是恶言恶语,这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陆轻尘道:“不,别人对我恶,我就还十倍的恶;谁对我好,我则给他十倍的好。”
夕野道:“你这么大莫非还没打过篮球?”
陆轻尘道:“没有。”
夕野猛地拉起他,用最平常的口吻说着:“陆轻尘,我们去打篮球。”
然后她将大门一踹,整片篮球场都宁静了。
第九十一章 断腿之人()
人见着夕野,不晓得谁大喝一声,顿时作鸟兽散,连球都没来得及拿走。
阿飞好像也在场上,他将陆轻尘拉到一旁,已夕野撤开很远的距离。
陆轻尘道:“太夸张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阿飞道:“我之前不大知道,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她姓夕,叫夕野吧?”
陆轻尘道:“对。”
阿飞忽然沉寂下来,他好一会才继续说话:“你可以和任何人打篮球,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玩耍,怎么竟然是她。。。。。。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阿飞说完这句,夕野浑然盯着这里。
那双眼令人恐惧。
阿飞整个人忽然僵住了,他浑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着告诉他,她危险至极。
她真得是人吗?
“怎么了?”陆轻尘摇晃着阿飞,阿飞这才清醒过来,他说:“总之你小心。这个女人并不简单。记得她两个月前刚转来的时候。。。。。。有人用球砸她,她便打断了那人的骨头。”
陆轻尘倒不惊讶,他问:“那个被打伤的人后来怎样了?”
阿飞道:“逃了。”
“逃了?”
“啊,就是吓得退学了。当时那场面着实吓到不少人,她就是这时候逐渐被大家疏远。”
陆轻尘感觉奇怪,“这么大的事件,她没被学校开除吗?”
阿飞低声道:“其实事情的始末大家都不清楚,但可能也掺杂一些事情在里头,所以没有深究。那个人平常也是恶霸,自从被打断腿后就离开了大雁山。”
“哦。”陆轻尘若有所思。阿飞道:“你、你就没有其他表示?”
陆轻尘道:“就我看,她没有将那人打死已经很不错了。”阿飞道:“总之你好自为之。”他也离开了。
篮球场瞬间变得空旷。
夕野道:“这场子我包了,你满意吗?”
陆轻尘道:“十分满意。”
两人练了会球,陆轻尘已经累得不行,坐下喘息。夕野还在投球,她站在三分线外,次次进篮。
陆轻尘道:“你还有什么把戏?”
夕野背着身子,站在篮球场另一端单手抛投,便是个空心篮。完美的弧线,实在太完美,找不到一丝缺憾,就算古希腊的美学学者来研究这次投篮的抛物线,他们也会冠之为“黄金抛物线”。
陆轻尘望洋兴叹,他说:“可能我真的不适合打篮球。”
夕野道:“适合又怎样呢?天时、地利、人和,你就算练到天下第一,没有球队收你,没有在世界舞台竞技的机会,终究只能算个业余选手。”她一说完,猛地上投灌篮。球框剧烈震动,而那巨大力量的根源不过是她细细的手臂。夕野似乎总在压制着这股不寻常的力量,她来两个月前大打出手,会不会就是力量一时失控?
陆轻尘如此想着,他说:“你不想知道飞哥与我说了些什么?”
“不用说,我都听得见。”
陆轻尘道:“依我考察,你虽有武夫之勇,但性格还算谨慎,出手伤人好像不是你的作风。”
夕野停在那里,喃喃道:“确实不是我的作风。。。。。。”
“那是?”
“它。它隐藏在我内心深处,仿佛控制着我的心、我的骨。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它就是我自己。”
陆轻尘似乎有些理解,他之前变异的时候,好似有头怪物冲出体外,要将自己的灵魂都撕裂开来。就是这种感觉,他没想到这是遗传自夕野的,而非李家狼怪的感染。
陆轻尘笑道:“好在我不用承受这样猛烈的痛苦。”
夕野忽然转过头来,她歪嘴一笑:“你很快就有体会痛苦的机会了。”
陆轻尘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他感到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仿佛有东西在他胸口翻腾,堵塞了肺部,而他却可以正常呼吸。他茫然地看着操场上、过道间嬉闹的学生,顿时双眼发红,对他们产生一种莫名的渴望。
他忽然站起身来,不受控制地朝人群走去。
夕野道:“别去。”
陆轻尘立定。
他在痛苦地挣扎,纵然身体没有动,可他灵魂都要被猛兽的爪牙撕碎一般痛苦。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却过了亘万年那么遥远。
夕野似乎已习惯,平静地说着:“刚开始感觉特别强烈,之后会骤减,你熬过今天,以后就没多大问题。”
陆轻尘已将唇咬裂,他问:“若熬不过呢?”
夕野作斩首状。
——“杀。”
陆轻尘形容这股感觉,就像恶狼见到肥羊,一个肠胃里每寸食物残渣的不剩的人见到金玉满席。
夕野眉头一皱,看见他已往前迈出一步,可很快又停下来。
这个过程断断续续,漫长而痛苦,最终他还差一步就将走到篮球场外去。
夕野缓缓走过去,她真得会那么决绝?她在背后抬高了手,问道:“陆。。。。。轻尘?”
过了许久。
陆轻尘缓缓转过脸来,他眼里的红色已消退,回道:“诶。”
夕野朝他伸出手,“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陆轻尘感觉她的手心温度不再那么不温不火,而是有些燥热,甚至说“烫”也不为过。
“这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的身体,七成是我同族,两成属于狼怪,只有一成还是人类的身躯。所以你体温也不可避免的发生改变。”
陆轻尘舒展自己的手,感觉确实奇妙,他忽然问道:“这与我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夕野长吁一声,道:“嗯,按照你个人身体素质来看,你本来能跑100米,之后能跑110米,现在跑111米是绝对没问题的。”
陆轻尘黯然,“你可真会安慰人。”
午休很快结束,下午又是比较无聊的课堂时间。陆轻尘看着教师内的同学,好似一块块鲜美的牛排,为了克制这种**,他干脆将注意力转到绘制地图上边。经过险河****那一遭,他已将纳崎村下部与中部的全貌、甚至某些标志性建筑、小店都绘制出来。加上火车冲进过大雁山,他也将废弃铁轨与屠宰场的位置从纳崎村中部延伸出去,单独表明出“通路”。他的目光开始投向另一方,纳崎村云雾缭绕的上部。
第九十二章 烙痕()
“从这围山而建的地方上去,会是怎般风景?”
夕野道:“我不知道。”
陆轻尘道:“你生在这片土地,却不知上边的模样?”
夕野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大雁山,最近回来,感觉一切都很陌生。”
陆轻尘默然,他确实听说过那场可怕的灾难,他不得不把这件灾难与夕野联系在一起。
台上换了个女讲师,手舞足蹈地在黑板上写着化学式,台下一片安宁。春困,午后第一课总让人静下心思安睡。记忆里,这总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硬硬的课桌,窗外隐隐传来的花香,手腕在课桌勒出浅红的印子。
窗外百灵高歌,它展翼掠过千万米的森林,飞过碎石子铺设的台阶,一直旋进了浓雾之间。
纳崎村上部约在大雁山半山腰的地方,虽然有数千米的海拔,也不该雾气重重,顶多朦胧的像纱子一样才对。
可它就是如此。
住宅、街道、甚至是佛龛都被深深雪藏。
下课铃响,陆轻尘仍在睡。夕野叫他,可他不为所动。她再轻轻推动陆轻尘的身子,陆轻尘就倒在她大腿上。
夕野高高举起拳头,忽又在半空垂下来。
陆轻尘睡梦呢喃着:“好软,是棉花糖吗?”这几天他吃的不多,睡得更少,夕野又怎么忍心摇醒他?
他醒来时已快放学,陆轻尘一个激灵坐起,便又想睡下。
夕野捏了捏他的脸。
“诶哟,痛。”
“痛还不起来?”夕野嘟囔着:“猪都不及你,一觉睡到放学。”
班里有人望着他们,不过老师、同学都不作声。只是两人座位偏僻,属于老师观察的死角,加上这两人毫无积极性,该是班里的透明人。
透明人很好。
透明人有什么不好?
夕野道:“上课哪,你快挪开。”
陆轻尘道:“放学后有什么打算?”
夕野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再是以后了,五、四、三、二、一。。。。。。”校内铃响。任那女讲师如何苦口婆心地让众人留下,如何布置家庭作业,总有些顽皮孩子背着包便窜出去。然后一拨“阿飞”就会有条不紊地理好书包,三五成群地离开教室。
若是离开的人超过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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