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诧异了一下，随手想要挥散月辉，没想到那青羽在高空中不知道躲在哪里大笑道：“小鱼儿性子就是急。莫慌莫慌，我还没下饵呢！”
顷刻间，荷叶之下如有流水涌动，荷叶向着无穷无尽的边界扩散，一片一片，一圈一圈，让人眼花缭乱。
可是，没有时间让她再缭乱了。
月辉打在她的身上，同时，细长的鱼线缠在她腰上，竟然能将她的灵体给甩到天上去。
她诧异地往下看到一动不动的萧衍，他微微垂着头，沉默得如同雕塑。
太不真实了。
第559章 万轮之轮（）
被人当做鱼一样钓起来是什么感觉，丹是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并且，当她身为“鱼”的时候，萧衍沉默的姿态让她既诧异又介怀。
一定是被什么控制了吧？
她的脑中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可是，来不及有更多的念头了。
与下方荷叶连连，忽然飙升的水位线没过了萧衍的头顶不同，她被甩到的天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眼前的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机械齿轮，大齿轮带动着小齿轮，一个套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它们围在她的周围，她觉得自己格外渺小。
往上看，这一圈齿轮的最上方也有一个缓缓转动的齿轮，旁边与它相连接的还有许多的小齿轮。
往下看，她也正站在一个齿轮的中轴上。
耳边是机械缓慢移动的沉闷声音，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发现自己被齿轮包围，却围住的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圆球。
由无数齿轮组成的巨大圆球。
她不由得安慰自己，心想这比那个什么线索都看不出来的地方实在是要好多了。
虽然，也应该危险得多了。
一个爽朗的笑声哈哈传来。
“小鱼儿还是很镇定的嘛。不过，这个地方可是没有人能出去的哦。”说着，他又笑了笑，“你果然有趣极了。居然会选这样的地方。”
丹莫名，什么叫她选的这样的地方。她可是被他钓过来的，有选择的余地吗？
青羽大概知道她的想法，竟然又笑道：“别不相信。我虽然喜欢钓鱼，可是也是要遵从鱼的意志的。你看，和你作伴的那条鱼儿所选的就不像这样。”
丹心中一动，“他选的什么地方？”
青羽皱皱眉，“我看你是不是会些炼器功夫，想要寻求器门奥义，所以才会在这个地方。他嘛，大概想要看到过去和未来，所以……”
他说到一半，突然“哎呀”惊叫一声，“居然这时候找来了！该死！”
然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丹无语，心道这个人着急忙慌的，话都只说到一半，吊人胃口。
又想着他说的萧衍想要看到过去和未来的事情，知道他虽然之前一直不说，心里必定是在意那些断命之言的。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他言辞如此尖锐，若不是被控制了心神，大概只能说明他本就那么想，实在忍不住了，便爆发出来了吧。
她脚下的齿轮似乎转得快了些。
她收回心神再仔细看这些齿轮，发现其中有些齿轮上有一个与齿轮厚度相当的圆球在随之滚动。
她想要走过去看看。
于是她开始在齿轮上行走。
想到青羽说这里出不去，她指尖凝一个月辉球，朝着齿轮间的空隙弹去。
齿轮是圆圈状的，每个齿轮之中的空隙明明那么多，怎么可能出不去呢。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很快，她便亲眼看到那个巴掌大的月辉球竟然真的在那齿轮的空隙处被无形的力量绞得粉碎。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个齿轮都没有转动得更快一分或者更慢一点。
太神奇了。
丹瞪大眼睛，又连着试了几个地方，发现也都是相同的情况。
这……要是她自己撞上去的话，会魂飞魄散的吧？
这就不好玩了咧。
她四处看那些齿轮，直觉这里面一定存在她还没发现的秘密。只要找到那个秘密，就能够打开这些齿轮通往出口的门。
这个时候，青羽的话再次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按照青羽的说法，出现在什么地方其实和自己的意愿和意识是有很大关系的。
他特意提到炼器……说起来，倒也真是符合她当时的心情。
之前她在萧衍说起“以人炼器”的时候，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这个什么莲生天与万象门有关系的话，那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炼器之道？
毕竟，当时她在老前辈留下的东西里丝毫找不到线索，可马飞云居然能回答她的问题。
马飞云是万象门的人，万象门很可能有她想要的答案。
她觉得是不是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所以现在她才会出现在这个巨大的齿轮群组成的大圆球之中。
以人炼器，以人炼器……
灰衣长者在荷塘边继续看着，这时候哈哈笑了。
笑完之后，他点点头，“倒是敏锐。嗯，青羽的动作也很快。不过，到底是手下留情了。也罢，也罢，若是你能找得到这‘万轮之轮’的秘密，我便是教你这以人炼器之法又有何妨。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丹发现了一点线索。
这些大大小小的齿轮虽然都在转动，但是有着小圆球的齿轮与其他齿轮似乎不同。
她仔细数了数，有着小圆球的齿轮一共有八十一个，而且，虽然它们大小不一样，圆球也跟着或大或小，但每个齿轮上圆润的锯齿也都是八十一个。
这个数字很巧啊。
这个地方和炼器之道有关系，而且这里看起来如此整齐，根本就像是刻意安排成的，为了掩饰什么的存在吧？
丹一边走在齿轮朝内的边缘上，一边思考着。
而这个时候，马长卿被青羽堵住了。
“嘿嘿，小后辈，你真是不听话，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青羽用一根鱼竿拦住他，笑得十分亲切，但其实很像个要用一颗糖诱拐小朋友的怪叔叔。
马长卿古怪地看着他，“请问阁下是？”
“哎哟哎哟，不用这么见外，你的祖宗是马飞云吧，我是他的师兄，你嘛，可以叫我一声……”他眼睛珠子转来转去，大概是自己也没算明白，所以很干脆地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算了。小后辈，总之，你先跟我走吧，这里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那位祖宗可是会伤心难过的哟。”青羽觉得，先带他离开比较好。
没想到马长卿却一动不动，还问他：“我为什么来不得？”
“这里过去就是生死天的地界，怎么，你也想在生死场里走一回？”
马长卿却没有退缩。“我一定要进去。哪怕是在生死场里走一回。”丹一定在里面。
是的，当他跳进莲生天的时候，什么都想起来了。
马飞云真是卑鄙！
第560章 教给你吧（）
青羽看了他半晌，嘿嘿笑了。“你要进去，怕不是要找那个小灵体吧？”
马长卿一惊，神情更多了几分防备。
青羽继续嘿嘿笑道：“那我也告诉你，已经晚了。你若真进去了，反而会打扰人家的。”
“她怎么了？”马长卿心中急切。“她在哪里？”
青羽哈哈笑，“你果然是去找她的。”
马长卿脸色越发不好了。
“她在万轮之轮。那里是通往万象天的一条生人难近的死路。”青羽也不怕告诉他，并且，还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在观察马长卿难看的脸色。甚至，还在心里评价着：马飞云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他的后辈像是一个愣木头一样啊，傻傻的还挺有趣的。这难道就是他们马家出的所谓最后一个天才吗？
也不知道马飞云是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一族的运道，去成全这样一个人呢。
“前辈，我一定要找到她。如果前辈不吝指点的话，长卿感激不尽。”
“你想要什么样的指点？”
“只要告知长卿该如何找到她，去她的身边便可以了。”
马长卿想的明白。这个人见过丹，甚至，应该参与了丹出现在什么“万轮之轮”这种事情。
“小后辈，”青羽越发好奇。虽然不置可否，但他却凑过来，“来来，你说说，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呢？”
灰衣长者在遥远的荷塘慢慢搓搓手，看着青羽在那里拖延时间，然后，万轮之轮的时间终于推进到了第八十一轮。
丹那边的进度显然也很快。
这时候她正在试图拔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圆球，可是，那圆球虽然在齿轮之中滚动，但是齿轮像是存在巨大的磁力吸引着它，叫它无法脱离齿轮。
磁力！
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
炼器之人在炼器的时候，无论是对材料的用取，还是对炼制过程的把握，都极力要求精确。有的时候甚至是需要计算的。
炼器之术原本和机关偃术同出一门，只不过后来，炼器之术更注重单体形态和功能，机关偃术则更偏重于群体精控之术。
再后来，炼器师们觉得机关师们太过古老古板，做出来的东西体现不出来修炼者的身份，而机关师们又觉得炼器师们简单粗暴，根本就不懂得炼器真正的奥妙所在。
不过，这种争论并没有维持多么久。一来机关偃术在修炼界并不盛行，式微已久，二来对于大多数修道者来说，他们更喜欢炼器师们的作品。
尽管机关师们嘲笑他们，说简单粗暴的东西自然见效快。
见效快也是个优点嘛。
现在，丹觉得这一圈圈巨大的齿轮很像是机关师和炼器师共同的作品。
太精致了。一般的炼器师不会用这种风格。
而若是寻常的机关师，也不会有这么多引气运气的概念加在里面。
“机关师……炼器师……”丹喃喃自语。
灰衣长者点点头，心中又多了一层惊喜。
这样的惊喜，让他都忍不住想要提前出现了。
不过，他还是忍了又忍，决定再等一等。
磁力，九九八十一轮……丹的脑袋里飞快运作起来。
她闭上眼，那八十一个带着圆球的齿轮便在她的脑海中缓缓转动起来。
其他的齿轮慢慢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八十一个齿轮。
大大小小，东南西北，圆球的位置，它们虽然在以不同的速度，不同大小的轨迹运动着，但是会在某一个时刻，它们会在她的视觉上连成一个个一球衍生出九球的错觉……
像是，一个巨大的……莲生天！
九九八十一天，一莲生天。
丹心中一动，朝着一个方向急走过去，在脑海中的画面和现实万轮之轮中的画面重叠的时候，突然伸出手，双手握着一个圆球狠狠朝怀里拔起来！
咯噔。
居然，真的拔动了？！
轰！
八十颗圆球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磁场的吸引，左右摇摆着乱动乱颤，甚至有的几乎要掉出齿轮外面去。与此同时，那些齿轮也在惯性结束之后，缓缓停下了似乎永不停歇的脚步。
丹将圆球握在手中，冰凉凉的。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圆球从齿轮中的空间扔了出去。
这回，圆球真的出去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也可以出去了？
她心中一喜，但还是先用月辉球试了试。
很好，通过了。
秦羽正在拖着马长卿扯东扯西。这时，他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也再顾不得与马长卿打哈哈，直接抓了他的肩膀朝着万轮之轮掠去。
灰衣长者双手一上一下在身前拉开，灰色的气被他扫进荷塘里，刚要飞出去的丹顿时觉得眼前烟雾袅绕，什么都看不清楚。然后似乎是天旋地转了一阵，便一人入了虚空。
虚空里，有人道：“小姑娘有意思。运气也不错。不过，从那里出去可是死路一条，尤其是你这样的灵体，一点防护都没有，会死得很快。”
“你是谁？”丹问道。
灰衣长者哈哈笑起来，“你不是想知道以人炼器之法吗？我教你如何？”
丹狐疑地看向四周，“你为何要教我？你和万象门是什么关系？”
灰衣长者道：“我要教你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万象门。那是我在灵界时寻找器门奇人所建立的隐形炼器师公会，虽不算做宗派，形式散漫自由，但若与他们提起我的名号，他们都是认的。”
“敢问阁下的名号？”
灰衣长者抚摸着自己的长须，停了半晌才缓缓道：“第一人。”
第一人！
好张狂的口气。
丹忽而又想起马长卿曾经说过的有关万象门的事情。猛地会意过来。
这第一人，难道就是万象门中每个人的小本本上，找不到人留下印信的那个第一人？！
灰衣长者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以人炼器，确实可以恢复残缺，甚至可以为人续命，而不经过修炼。我看你一门心思想学这个，是想要治残呢，还是想要续命呢？”
“两样都想。”丹自然不客气。
灰衣长者又笑了。“好大的口气。不过，我且传授给你，看你能运化几分了。”
第561章 受此大恩（）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丹虽然喜欢，但总抱有警惕。
不过，这以人炼器的法门，她是一定得要学会的。
这种功夫想来也是不外传的手艺，这人轻轻松松就要教给他，到现在可还什么条件都还没开始谈。
这么大方，反常必妖。
不过还是那句话，她一定得学会。
至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当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她暂且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灰茫茫的虚空之中出现白色的影像。那影像像是一个人，然后又变成两个人，三个人……
他们或者手舞足蹈，或者静坐不语，有时候动作一致，有时候又各不相同。
丹开始看不明白，后来见这些人舞动得越来越快，她也没有时间思考，便干脆也不费心神去想得更深，而是把这些画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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