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是我说那荷包,是九哥让你给我的,你猜王上会不会相信?”
监牢之中,柳汝生转头看向小福。
“你!”
“谷先生本就同王上势如水火,如若能将我们几个一同治罪,不正和越王之意?”柳汝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威胁道。
小福前前后后快速的将这些事想了一遍,最终冷笑一声。
“你以为说出这些,你就会活下来?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柳汝生掩面笑道,“你已经威胁不了我了。谷先生在选一个人,对吗?如果他们两个都死了,那么最终剩下的我,必定会活下来。”
小福咬牙,若手里有一皮鞭,她定不会手软的抽下去。
“你想要什么!”小福恶狠狠问道。
“你这是在谈条件?”柳汝生轻咦,浅笑了一声,“可惜我只身一人,没什么可要的。”
小福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狱卒过来了。
“柳小姐,和我们走一趟吧!”
柳汝生朝小福笑了一下,眼神虽有不自觉的闪躲,但更多的是嘲笑。
“不可以!你不可那样做!”小福冲到门前,冲她大喊。
监牢之中只剩下小福自己,这里又黑又暗。小时候她每次犯错,都会被祖母所在冷宫那个柜子里,那里也同这里一般,又黑又暗,狭小无比。让她不得不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每每回想,她都会觉得离死亡更进一步。
小福把头埋在膝盖上,试图寻找一些温暖。
就像祖母说的,她是一族之长,她将来要承担的,是更加巨大的压力。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只要按照祖母说的,一定可以逃过此劫……她是唯一的继承人,她不会有任何事。
“不对,是小哥……”她沉浸在这里太久,竟然忘记了应该是担心小哥……她试图从回忆中走出来,冷静下来分析现下。
“无终……”
……
“柳家十子,你可知罪?”
“民女知罪。”柳汝生声音并不动听,可她说话声小,听起来便糯糯的。
“民女不该贪睡,误了给王后娘娘请安的时间。”她‘一五一十’地道,“民女更不该听信谗言,将荷包带入凤栖宫。”
越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在众人面前认罪,不过对他来说是好事。
“是听何人谗言?”他问道。
柳汝生侧目看了看一旁的柳浩生,缓缓收回了目光。
“回禀王上,听信……”
“是我!”
柳汝生话音未落,柳浩生却是一语惊人先开了口。
“是我,是我让的。”柳浩生再次说道。
张致远方士忠对视了一眼,前者道,“荷包有什么特别的吗?”
“喔,是寡人疏忽。”越王言道,“荷包之中是红花的粉末,而红花更是害的孕妇小产的凶物!”
两人点了点头,同时觉得这两个看着还是孩子模样的人,心思倒是很歹毒。
“可得逞了?”北王开口问道。
越王露出无奈的神色,点了点头,“已经在王后宫中发现了此物,前几日王后身体不适,寡人亦叫人从外请了郎中来看,都不得解。没想到是因为这事……”
“此子狠毒!”北王怒道。
柳浩生手脚冰凉,不知是在跪在地上久了,还是太过紧张。
方才他出口,只是想减轻玉儿的罪名,她不是那种心思歹毒的人……他不信。
“王上,既然这两子已经承认,那……”张致远看了看方士忠,又回过头来道,“又有何可审的呢?”
“难就难在,这些孩子,都是裕王母家的后辈,如若寡人定罪轻了,于理说不过去,定罪重了,又于情说不过去。实在犯了难。”越王说的轻松。
“这……”
几个大臣互相对视,张致远开口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对。”另外两个复议道。
“裕王可有异议?”越王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无终。
沉默了许久的无终,开口道,
“不如都审完,一齐定罪,可好?”
第六十一章 十三不认()
玮玉觉得自己瘦了不少。
即使只过了一夜,但是寒冷和饥饿,总是可以让人产生这样的幻觉是不是?
被架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胳膊快断了,接触到阳光之时,又觉得冬日温暖无比。
来的大殿之上,她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直接整个人跪拜在地上,虚弱的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越王特意瞧了无终一眼,实际上,每次带一人上殿,他都会注意无终的表情。唯独这一次,无终的眉头皱了一下。
难不成,真的是她?
这女子被带上来的时候,状态明显同前两个不一,方士忠等人对视一眼,莫不成这个女子,更为狠毒?越王对她用了刑?
“大胆!见了王上竟不行礼!”德安斥道。
“王兄!”
无终的脸冷了下来。
“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为何动刑?”他略带质问的语气,让玮玉吓了一跳。
她竟不知,自己这个模样,像是用了刑。
“寡人并未下旨用刑。”越王蹙眉,话虽如此,他见及十三子如此,也像是用了刑一般。
攒了些许力气,玮玉抬了抬眼皮,看向无终。
“多谢王爷关怀,并未有人对十三用刑。”
三位老臣互看了一眼,未想到弄了这么一个乌龙。
“王上,”无终上前道,“十三子自幼体弱,恐熬不住天牢之寒,引起旧疾,请王兄传唤太医为她诊治。”
越王蹙眉,十三子乃罪人,若请太医为她诊治,恐怕说不过去。无终在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为她求情,是否是给众人做做姿态?
“现下正是此事关键时刻,如若十三子当真有了性命之危,届时再请太医也不迟。”越王当众道。
北王看他一眼,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无终再无异议,起身又落座。
“柳家十三子,你是否承认,你在禁足期间外出,并害贵妃娘娘小产?”张致远照着折子上写的事件过程问道。
玮玉浅笑,实际上她是想冷笑,奈何没有那个力气。
“十三不承认。”她道。
“哦?”张致远疑惑道,“可有疑惑?”
“十三在禁足期间外出并不有假,但十三并没有害贵妃娘娘小产。”玮玉的脚有些压麻了,却动弹不得。
“贵妃娘娘身边应儿却说亲眼见到是你推到贵妃娘娘,这才导致了贵妃小产!你可有辩解?”张致远再问道。
“应儿并未亲眼看到,请张大人切勿断章取义。再者,若说导致娘娘小产的原因,每日忙于后宫各种事宜亦让她操劳过度,太医院也并未发现娘娘有孕一事……诸如此类,是不是每个人都该定罪?”
玮玉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天牢的时候除了冷,其余都还好好的,但是自从出来之后,便虚的不行,她甚至从自己身上闻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
“胡闹!”张致远怪道。
越王也很不悦,按照此子说法,整个后宫的人都有罪了。
“应儿确实未说亲眼看到你推到贵妃,不过,有人看到了。”越王道,“带上来!”
玮玉没什么力气回头看跪在后面的是谁,但是那人一出声便不会被认错。
“奴婢拜见王上。”小福跪拜下来,说道。
玮玉忽的觉得很可笑,无终送进来的这四个人,现下都在了,无论是被谁设计,或者是掉入了谁的陷阱,一个都没落下,全都在这里了。
可笑的无终。
“婢女小福,你是否亲眼看到柳十三将任贵妃推到,害她流产?”
“回大人,奴婢的确亲眼见到是十三小姐将人推到。且十三小姐发现奴婢之后,欲要杀奴婢灭口,或是栽赃陷害给奴婢,幸而应儿姑娘及时出现,才挽救了局面……”小福没敢去看无终的眼睛,即使这番说辞是祖母告诉的,她也不敢去看无终。
越王听此,心里轻松,却又紧张。
这样看来,明显是无终内部的人自己互相残杀起来,对于越王来说是一件渔翁得利之事。但紧张的是,假若这是无终的计谋……
可着实没有什么必要有这计谋。
“十三子,你可承认?”
玮玉不得不承认小福说谎的能力是第一名,这么狗血的东西都能想出来,当时那个逃跑的背影玮玉没能看清,但是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就是小福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越王有心将此事推给自己,那么再多的挣扎也是无用。
可若是不挣扎,又拿什么和无终斗呢?
“十三不承认。”玮玉说道。
这句话让在坐的几位都心绪难耐,处理什么事情都好,就是不想处理王室的家事。张致远等人擦了擦汗,道,“何为不承认?”
“十三亲眼见到是小福将人推倒,并试图逃跑,”玮玉侧脸看了一眼她,见到她头上的血迹,不忘加一句,“幸而那个开眼的将她打晕了,才被抓到。”
“你们两个各执一词,叫诸位大人如何判断?”北王站出来说了句话。
越王看向张致远三人,说道,
“事情的大概,几位爱卿想必已经了解了,不知各位都有何见解?”
那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互相推让。
“回禀王上,”张致远开口道,“据臣所知,小福乃是十三子之婢女。何以反叛互相指责,其中必有缘由。倒不如问问贵妃娘娘?她是否看到了是何人所撞?”
“难就难在这里,”越王道,“贵妃那日并未看清楚是何人撞她。”
越王想过直接给柳十三定罪,可又是一家之言,难以让人信服。
“那……既然如此,”张致远看了看另外两个人,“臣认为,都该定罪。”
“定何罪?”
“事情关系到王室子孙,不如就定前去西山看守王陵之罪。”
“臣复议。”
越王愁眉展开。
“定何年?”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道,“三年。”
“如此甚好!”越王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声,“裕王,可有异议?”
“三位大人与王兄认为如此,那便如此。不过,臣弟有一请求。”无终言道,始终面无表情。
“讲。”
“浩儿毕竟是柳家唯一嫡子,请王兄在他服满三年刑罚后放他回淮南。”
越王同北王对视了一眼,言道,
“准。”
第六十二章 更改结果()
这个结果越王很满意,送走了三位大臣和北王,连那几个柳家子嗣都送走了,看着大殿上站着的无终,他又皱了眉。
“你还有何话说?”
他问。
无终就那么站着,并未言语,看着越王端着胸前的手背到了身后。
“你还有何话说?”
他又问了一句。
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静默的,越王没有再问出第三句,只等无终自己回答。
“错了。”
无终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语气也听不出冷热,只言了这么一句。
越王不想再和他打哑谜,从殿上走下来,面对着无终,
“你想说什么?”
他已经赢了一局,这次无终败了!无终还有何颜面在此?故弄玄虚!
无终看了看殿上其余的人,比如德安之类的。
“你们退下!”越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吩咐道。
德安看了看局势,亦退下了。
整个大殿只剩下无终两人。
沉默了许久。
“张大人、方大人还有莫名凑数来的姜逵姜大人,他们一定很奇怪,”无终语速很快,到了最后又开始放慢,“为何明明是一件简单的王族家事,要叫他们朝中大臣前来?”
越王攥着拳头,两眼看着他。
无终抬头,平淡无波的眸子对上他的愤怒的双眼。
“你将我看的太重了。”无终默默道。
“放肆!”越王怒道,他已经知道无终要对他说什么了,“你信不信寡人可以治你不敬之罪!”
“不是有言,我有子嗣?”无终轻挑语气,显得玩味,“不知王兄有没有想过,子嗣是什么?为何无他,我便不能……
造反?”无终在他耳边低声说出这两个字,挑衅的意味明显。
“你!”
越王猛然退后一步。
“不!”无终声量抬高,“不是造反,是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越王倒吸一口冷气,他……他就知道!
“只留给下一代君主的京都卫为何听命于我?”无终不断说着话,刺激越王,“为何朝中重臣迟迟不肯表态?为何本是护国大将军的允佐也同我站在一边?你这个王上,可当够了?”
无余双腿忽的发软,一下子坐了下去。
无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不是一帝王料子的无余。
越王想开口,却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
无终转过身去,背手道,“西山去不得,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王后假孕一事,也将不再是秘密。”
说罢,大跨步向外走去。
“话已说出!叫寡人如何收回?”越王在后面大喊,却得不到无终一个回应。
他怕了。
无终说的那些话,他真的怕了。
他以为,制服了那些柳家子嗣,就是痛击了无终。却……他还是输了,输的如此彻底!
他无力的坐在台阶之上,大脑一片空白。
空荡荡的宫殿,没有一个人能够解救他。
……
草拟的审判已经下来了,越王看罢,提笔大修了几处。
“王上!”
白齐匆匆从外面进来了。
“何事?”越王放下笔,言道。
“柳家子嗣一事有了新的进展。”白齐跪拜,呈递上一份信封。
德安上前拿给了越王,越王看罢,眉头舒展开来。
“那柳家十三子虽是两年前到达柳家,此前一直待在无名寺处,臣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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