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你的狗眼,尽串着那个野蹄子算计夫人。”
李嬷嬷和赵嬷嬷许是年纪大了,狠狠的打了一会,楞在原地直喘气。绿痕刚挨打时,还左右的挪动想要躲避着。可惜手脚被绑,行动受阻,只得生生的挨着打。
一双眼睛充血的睁的圆溜溜的。像是个死尸般蜷缩的躺在草丛里。
李嬷嬷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绿痕,说道:“不要给我装死,就可以逃得了挨打。夫人可是交代了,务必让你长长记性。明白到底谁才是叶府真正的主子。”
一边的赵嬷嬷看着地上的绿痕。插着腰,喘着气说道:“怎么没动静了?不会是……”
李嬷嬷连忙蹲了下去将绿痕嘴巴里的棉布给拿了出来,又用手在绿痕的鼻端处试了试。这才惊恐的发现,绿痕的呼吸已经很弱很弱了,明显呼进去的气越来越少了。
“这可怎么办?夫人只交代说教训教训就可以了。不想这丫头咋就这么不禁打呢!”李嬷嬷搓着手,在原地来回走动着。显示着内心的强烈不安。
赵嬷嬷明显的老练许多,压了压慌乱的思绪,对着李嬷嬷说道:“既已打死那就打死了,区区一个奴婢罢了。夫人也不会严惩咱们,但是未必其他人不会借机生事。”
“你在这守着,我去禀了夫人。看看具体怎么处理。”赵嬷嬷吩咐完,就匆匆离开了。
“什么?死了?”阮氏惊讶的音调都略微提高了些。虽说只是个奴婢,生死都在主子手里,但无事处死奴才。传出去到底名声也不好听。
阮氏一边用手指敲着桌沿,发出脆脆的“嗒…。。嗒…。。”声。赵嬷嬷恭敬的立在一旁。
须臾,阮氏的脸扬起得意的笑,招手示意让赵嬷嬷走到近前,低声耳语的交代着。
话未说完。赵嬷嬷满是褶子的脸上也荡漾起笑意。低声的说着:“高,实在是高!夫人真是好计谋啊。”
阮氏很是受用的呷了口茶,志得意满的挥手让赵嬷嬷去办事了。
隔日,一大早一群人围在花园的池水处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这不是逸云轩的绿痕吗?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
“是啊。这是拿我们奴婢不当人吗?你看看绿痕身上都没块好地了。”
“谁让咱命贱呢!”
一群人围在花园的池塘边上,窃窃私语着。地上躺着一具浑身满是伤痕,且湿漉漉的女尸。竟然是——绿痕!
说是早起准备早膳的桑儿发现的,看到时尸体已经浮起来了呢。桑儿也是吓的不轻,尖叫着就晕厥了过去。
忽然有个丫鬟似是知道内情般的神秘的说着:“我昨天听逸云轩的嬷嬷说,绿痕是得罪了四小姐,说是挑拨四小姐和老爷的父女关系来着。没想到,今天就发现这样的事。”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一副你们都懂得的表情,叹息着擦了擦眼角。
消息不胫而走,长了翅膀般的传了开去。叶绾很是好奇,去书房请安的路上。所有下人见了她都避之如蛇蝎般惶恐。
“怎么回事啊?绾儿!你院里的人怎么无故溺毙在花园池塘里了?”叶逢春很是苦恼的说着。
“女儿不清楚爹在说什么啊?”叶绾疑惑的回着话。
“你院里那个叫绿痕的丫鬟,一大早被发现溺死在花园里。浑身还都是伤!”叶逢春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叶绾的表情,见叶绾真的不知情般,才出言解释道。
“绿痕,死了?”叶绾不可置信的呢喃着往后退了一步。
心里想着阮氏真是狠毒,都不查证下就草草结束一个人的性命。俗话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阮氏吧。
“虽说下人的命都是咱叶府的,要杀要剐那都是随主子的心意,但是这个绿痕又无大错,你怎的就如此狠毒呢?传到外边去,落个叶府欺辱苛待下人的名声也不好听啊。”叶逢春抱怨着。
“你要是用着不喜欢,直接回禀你大娘,发落出去便是了。怎的行事如此张扬呢?”
叶绾想着难怪来的路上所有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是如此怪异。
“爹,女儿真的没有。昨晚一整个晚上绿痕都不在逸云轩内。爹若不信可以着人去查。再说绿痕是大娘的派来服侍女儿的人,女儿就是再不懂事,也得回禀给大娘处置啊。”叶绾恭敬的说道。
叶逢春摇了摇手,示意叶绾不用说了。“现在府里都传遍了,不管此事是否与你有关,此刻都与你有关了!”叶逢春意味深长的说着。又吩咐黄管事将叶绾紧闭在逸云轩内。无事不得外出。
“没想到咱还没动手,绿痕就自己消失了。只是连累我们被关紧闭了,跟三夫人一样咯。”福安嘟囔着抱怨道。
叶绾很是珍惜这难得的清净。仔细的在日光下,做着针线,是一个绣着青竹的香囊。
一针一线绣的很仔细。送给师傅的,一定得是最好的!叶绾嘴角含笑的低头绣着。不时将垂下的一缕头发勾着放到耳后。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小姐,你怎么还有心思绣这些个劳什子,赶快想想办法洗清嫌疑啊。”福安在一边干着急的跺着脚,有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咱既知道是谁下的手?目的是什么?如此的明箭来袭,我若招架不住,岂不是白白损了叶府四小姐的这名头。”叶绾平静的说着。
福安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沉着模样。心也稍稍平静了些。
叶绾看着福安笑的胸有成竹。招手让福安过来,附在福安的耳边低声交代着。福安的表情渐渐的舒展开来,连连点头应是。
第十五章、计中计()
京城的南门外的官道上,一辆破旧的板车上,破草席子裹着一具面目青紫的女尸,仔细一看正是绿痕。前面赶车的精瘦汉子旁坐着的正是叶府的李嬷嬷。
“真是倒霉透顶,怎么摊到这么晦气的差事,还好夫人给了不少的银两,也算不虚此行。”李嬷嬷自顾自的低语着,又颠了颠腰侧的荷包,分量着实不轻。
又想起大夫人临行前的交代,乡下人哪懂这些道道。自己这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出了官道,路就变的崎岖不堪,颠的李嬷嬷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架了,才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到了一个规模不是很大的村子里。最终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李嬷嬷下了车,活动了下身体,走上前去扣了门:“有人在吗?”
“谁啊?”一个沧桑的女声响起,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吱呀一声,两扇破旧的木门应声打开了。
老妇人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整齐的嬷嬷问道:“您是?”
又思索着自家是没有这样的富贵亲戚的,语调里多了一丝丝的敬意。
“老姐姐,您是汪翠花的母亲吧!”李嬷嬷说着亲热的拉着老妇人的手热情的说着。
老妇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慎慎的看着李嬷嬷。忽又想到汪翠花不是十多年前战乱时,为了讨口吃的,卖给叶府的女儿嘛。
这边一想起来,心里就莫名的有股不详的预感一闪而过,难怪前些日子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一边又侧着身子请李嬷嬷进了屋。
“是的,翠花是我闺女。您是?”老妇人迎着李嬷嬷坐了下来,很是拘谨的拿了个有豁口的碗,用热水冲了几遍,递给了李嬷嬷。说着:“您喝点水。”
李嬷嬷看着还飘着油渍的水,端在手上后,立马又放在了一边。微红着眼睛哽咽的说道:“老姐姐,今天来呢,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您可得要挺住啊。”
老妇人见得李嬷嬷如此表现,不觉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睛,无奈的说着:“已经这样了,最坏还能差到哪里去啊。”说着环顾着指了指四处冒风的茅草屋子。
“绿痕,哦不,翠花没了!”李嬷嬷叫惯了绿痕,一时还没改过来。
“什么?”老妇人顿时瘫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形如疯妇。
李嬷嬷连忙拉起瘫坐在地上的老妇人,说道:“原是卖给叶府的丫头,生死不论,那都是叶府的人。只是绿痕这丫头,自打进府就跟了夫人,这么多年来很是尽心尽力。也是我家夫人菩萨心肠,想着绿痕虽然走的不明不白的。好歹也是主仆一场。于是这才求了老爷恩准让奴婢送了绿痕的尸身回来。”说着又念了句阿弥陀佛。
老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听完这些话,挣扎往外跑去。当看到板车上的绿痕时,也是情真意切的扑了上去,哭喊着:“我可怜的闺女啊……。。”
李嬷嬷连忙上前安慰着,又陪着落了几滴眼泪。
“多谢大夫人恩典啊。多谢大夫人恩典啊。只是刚刚听嬷嬷说我家闺女走的不明不白。还请嬷嬷明说,我们虽是穷贱的人家,但也不能让闺女不明不白的就死在外头了啊!”老妇人擦着浑浊的眼泪说道。
一旁的绿痕的爹是个瘦的皮包骨头的老汉,只低着头抽着旱烟。长年累月的农活赋予的就是一条条如刀刻般的皱纹。
“老姐姐啊。绿痕自打进府就跟了咱家夫人,小妮子又聪明,做事稳当活络,那可是咱夫人眼前的贵人啊。只是秋日里,咱府归来个四小姐,夫人也是心慈,想着这四小姐从小在外长大,如今刚进府,怕是不习惯。这才指了得力的绿痕去伺候。不想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嬷嬷说道动情处用手绢擦了擦眼角。
“真是造孽啊。多么好的一个丫头啊。怎么就忍心呢?身上被打的可是没一块好地啊!”李嬷嬷跟着又说道。
说着又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老妇人的手中,说道:“夫人想着主仆的缘分,又想着如若不是自己将绿痕指着去伺候四小姐,如今也不是这般境况。夫人这点心意您就收下,好好的给翠花办办身后事。”
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哎,谁让咱们做奴婢的命贱呢!老姐姐啊,咱还是认命吧。”说完又看了看老妇人的脸色。很是满意的说要告辞,回叶府复命了。
老妇人千恩万谢的送了李嬷嬷出门,直到远远的看不见马车了,这才回了屋。
刚回屋坐下不久,门便被重重的推开了。满身酒气的青年男子叫嚷着:“娘,我饿了。赶快给我准备点吃的。”
这是老汪家的独苗,名叫汪学智从小骄纵惯了的。如今也是20好几了,却也未曾婚娶,吃喝嫖赌那是样样都来,整日的花天酒地的混在外面。这些年也庆幸是绿痕明里暗里的往家里接济了不少,这日子才过的下去。如今这颗摇钱树可是连根都断了。
醉眼朦胧的汪学智眼睛忽然撇到桌子上放着一锭银子,立刻双眼放光的扑了过去,将银子揣进内兜里。吹着小曲就往屋外走。有钱了,自然好吃好喝自然就来了。
老妇人到底是年纪大了,反应着实慢了几拍,看着儿子拿了钱连忙拦着儿子的去路。“那可是你姐姐拿命换来的,你拿走了,你姐姐的身后事可咋办啊?”
汪学智正想着喝完酒还可以去丽春院找相好的好好温存温存。兴致正高,看着眼前的母亲越发的碍眼,一个抬脚就将老妇人狠狠的踢了出去。
然后快速的离开了。不顾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原本在一旁抽着旱烟的老汉,看见自家婆娘被踢倒在地,连忙上前查看。很是无奈的摇着头。老汪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搀着老妇人起来后,二人又商量着连夜将绿痕埋在了离家不远的山坡处。
第十六章、顺天府()
隔日,已是日上三竿。冬季的山林间虽有青松苍翠如春,但还是掩饰不了冬日万物凋零的落寞。“呜…。。呜…。。”的有阵阵的狂风吹过,声响似是呜咽的哭声。
汪学智难得清醒的回到了家中,一锭银子在丽春院里过了夜,自然心情大好。只是这银钱着实太不禁花了。正捉摸着回家怎么捞些银两出来。
“你这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汪父拿着细长的旱烟杆子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学智他爹,你不要打了。你不要打了。”汪母见汪父是动了真气,下手没个轻重。连忙劝着架。
汪学智倒是机灵,还没挨着打,就往汪母的身后躲,说道:“我是兔崽子,不肖子,那你是什么?你就是兔崽子的爹。”
汪父被气的一口气窝在胸口,没上来。脸色顿时有些青紫,捂着胸口蹲了下去。
汪母见状,又赶紧让汪学智扶着汪父进屋内休息。汪学智看父亲情况不似作假,心里略过一丝不安,也是难得听话的照着做了。
待到汪父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一旁的汪母则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儿子。顺便将昨夜绿痕的事情也说了个通透,只想着让儿子给拿个主意。
汪学智原本很不耐烦母亲的絮叨,只在听到自己的姐姐惨死于叶府时,眼睛滴溜溜的就转开了。于是笑着让母亲照顾着父亲。风一般的就跑了出去。
汪母看着儿子的背影,又拿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手上的皮皱的像是松柏的树皮般,粗糙,开裂。
汪学智连忙找了两个平日里关系较好的狐朋狗友。一番商议下,又承诺事成后请着去喝花酒。于是一拍即合的按计划来行事。
三人先是将绿痕的尸身给挖了出来,虽是冬季,气温较低。但尸身挖出来的时候,多多少少的还是跟活人不一样,有着沉沉的死气弥散四周。
一阵冷风吹的汪学智打了一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于是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叨着:“姐,你也不要怪弟弟我啊,我这也是想为你伸冤啊。姐,你一定要保佑我啊。”
其实,汪学智与绿痕是没有打过照面的。绿痕被卖给叶家的时候,汪学智还在汪母的肚子里。
所谓的亲情,不过也是汪家的赚钱工具,生前是,死后也是!
绿痕对此,不是不知,只是人生在世,有些缘分羁绊总是割舍不了。
三人匆匆的将绿痕的尸身用破旧的床单裹了起来,像是扔东西般的将其扔在了班车上。
“驾…。。”一声吆喝,一声鞭响。吱吱呀呀的板车向着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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