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宜始终背对着他们,及腰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背影和侧脸。
“去吧,”楚宸枫轻声对顾嘉宜说着,又迅速看了一眼顾畅,“顾老板,小宜要先去处理伤口。”
顾嘉宜什么也没说,跟着三儿进了内堂。
“嫂子,顾老板是你哥哥啊?”三儿一边替她上药,一边问道。
“是啊。”可是自从她离开顾府,回到陀村之后,就和顾家的人再也没有瓜葛了。若是她这两位哥姐真的担心她的话,为什么三年了都没有去陀村找过她呢?
她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顾畅和楚宸枫正在说着什么,顾嘉茗却是一脸气定神闲。
“妹妹,”顾畅看见她出来,便慌忙道,“手没事吧?这些年音信全无我们好不担心!对了,你母亲可还好?”
看着他担心的模样,顾嘉宜不是没有感触。虽然她们母女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拜他生母所赐,可是凭良心说,这个哥哥心眼不算坏,以前虽然接触很少,可是至少他从没有刁难欺负过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虽然是长子,可毕竟是庶子出生,老夫人虽疼着,顾老爷却也不是满心喜欢着。之前被二姨娘教着要低调做人,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谨慎小心,唯唯诺诺,不过三年,继承了家产,人的气质形象也全然不同,倒添了些大气和爽朗。
“很好。”她的态度温良柔和,心里却翻江倒海。
顾畅点点头,看了一眼楚宸枫,“这么说来,你和小东家早有婚约了?”
顾嘉宜也看了一眼楚宸枫,却见他一副发窘的模样,不由笑道:“这是母亲早年订下的亲事,小东家也是陀村的人,”她边说边挽起楚宸枫的手,“大哥,我现在很幸福。”
顾畅和顾嘉茗对视一眼,两人都笑得十分开心,似乎都在为她找到幸福而高兴,但至于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那她可就不想管了。
楚宸枫也非常配合,“小宜是个好姑娘,我们过几年就会拜堂成亲。”
“嗯,小妹,大姐先恭喜你哦。”
看着顾嘉茗灿烂的笑,顾嘉宜什么也不想说了。
“哦,对了,小妹,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你伤的不严重吧?刚才那位是柳府的表小姐,现在她已经离开了,她也是被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刀才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竟然就划伤了妹妹,说来这把刀也是我的,你不会因此怪姐姐吧?”
“没什么大碍的,我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怪姐姐呢?何况根本就不关姐姐的事啊。”
“小宜还是这么乖巧懂事。”
哼,不是要演姐姐妹妹的亲情戏吗?谁不会啊!三年了,顾嘉茗除了相貌出落得倾国倾城,这性格还是与以前如出一辙啊,一样那么喜欢装!
“天色不早了,妹妹要赶着回陀村了,以后我们再叙吧。”
“也好,路上小心。”
顾嘉宜对楚宸枫使了个眼色。
“我送你,娘子。”
024。小舅回村了()
楚宸枫说他还要处理酒楼的一些事,所以顾嘉宜就先走了。
枣枣似乎心情很好,一路走得轻快,不多时就已经到了村口了。
她下马的时候,看见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似乎在议论什么,而他们见到她回来了,似乎又欲言又止,最后纷纷散去了。
难道他们说的事和她有关?
顾嘉宜牵着枣枣,快步往家里走去。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正前方,拉着一位白胡子老先生,也在急急忙忙地赶路。
“胡大夫,你快点走啊。”
“我说张家娘子啊,我年纪大了,自然走得慢,比不得你年轻啊。”
顾嘉宜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叫道:“张婶。”
一脸焦急的女子闻言回过头,有些诧异:“宜姐儿?你才回来啊?”
顾嘉宜点点头,“发生什么事了?谁得了急病吗?”
“哎,看来你还不知道吧,是…是先生,不过也不是什么急病。”
“谁?我小舅?到底怎么回事啊!”顾嘉宜吃了一惊。
“先不说了,赶紧走吧。”
顾嘉宜翻身上马,只道:“我先走一步。”
她的心里突突狂跳,小舅应该是刚回来,这刚回来能够发生什么事呢?竟连邻里都惊动了!
到了家,她慌得纵马越过了围栏,还没有下马,她就听见屋里的说话声。
“牛大嫂,”她进屋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只好拉了个关系亲近的,“小舅在哪儿?”
顺着人群让开了一条空隙,牛大嫂拉着她走了过去。何之浩躺在床上,一脸苍白,脚上缠着厚厚的一圈被血浸染的碎布条。
滚烫的泪珠落下,顾嘉宜紧紧拉住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舅,为什么会这样?”
何之浩紧闭双目,似乎还陷入昏迷之中。
“你牛三哥砍柴的时候发现先生昏倒在后山里,脚也受了伤,这个样子已经持续两个时辰了。张家娘子说去邻村请大夫,怎么还没来?”牛大嫂摸了摸顾嘉宜的头,看了眼昏迷的何之浩,轻轻叹了口气。
顾嘉宜抹了把眼泪,回头对众人说道:“我知道各位都担心我家小舅,各位的心意我都心领了,只是小舅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地休息,所以还请各位先回去。”
她又抓住牛大嫂的手说道:“大嫂,只怕你还得在这儿帮着照顾一下小舅。”
“那是自然。”牛大嫂点点头,起身劝着众人回去。
顾嘉宜跑去厨房烧水,揭开水桶一看,才发现一滴水都不剩了。她突然想到早上何玫烧水的事,怕是全都拿去洗头了,然后又懒得再去打水了吧。幸好家附近就有一个水井,打水也很方便。烧上了水之后,顾嘉宜又去检查厨房里面存放的粮食。
呵,好家伙,她前天去王屠户家割的三斤猪肉本来还剩了点儿的,现在居然连个肉末都没有了,还有才买的大米和面粉也不见了踪迹。她地巡视了一圈,不错,很好,除了几把难以下咽的野菜,还真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这对母女还真是做得出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从进门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这对母女,看来她们是已经走了。走了?哎呀,她的钱不会被她们拿走了吧?
想着正要跑去卧房查看,就和进来的那个人撞了个满怀。
“宜姐儿跑的这么急干啥啊?”
“那个,不好意思啊,牛三哥。你帮我看着这火,我去去就来。”
她急急地奔向卧房,从床底翻出一个全是灰尘的小箱子,她一看心里就“咯噔”一声,箱子上面有两个陌生的指印,而且没有被灰尘盖住,是新的。果然,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她的三两银子啊,卖了核桃赚的钱啊,就这么没了。哦,不忙,还有其它的地方,她翻过枕头,伸进枕芯里面,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她的东西,唉,还是被她们找到了!你说这是什么人啊,她藏得这么隐蔽都还是被找到了!
“宜姐儿,宜姐儿,”牛大嫂高声叫道,“你在房里吗?先生他醒了。”
“来了!”
张婶请来的胡大夫正在替何之浩把脉,他捏了捏自己的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先生没什么大碍,老夫开几副药,服用十天之后便可。”
“小舅,”顾嘉宜眼泪又要流出来了,“我去给你打盆水,你好好休息。”
何之浩却摇摇头,对牛大嫂和张婶说道:“辛苦你们了,我已经好些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牛大嫂和张婶对望了一眼,胡大夫又说何之浩需要休息,两人只好告辞出来,还千叮咛万嘱咐顾嘉宜要好好照顾何之浩。
顾嘉宜送了胡大夫,牛大嫂,牛三哥和张婶他们出来,又去厨房打了一壶水,沏了茶。
“小舅,这是我前几天新买的茶叶,你尝尝好不好喝?”
何之浩眉头微拧,“你哪儿来的钱买茶叶?”
顾嘉宜微微一笑,就将自己卖核桃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哦?我们小宜越来越能干了啊!”
“可是,”顾嘉宜脸上笼罩着怨气,“我们的钱和粮食都被袁青花她们拿走了。”
“哈哈,千金散尽还复来,小宜无需在意。”
瞧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顾嘉宜伸了个指头戳了戳他受伤的腿,“你又是怎么受伤的呢?”
何之浩微微避了避腿,“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滚下了山坡,那段路真是不好走,小宜以后不准走那段路。”
“嗯,对了,小舅,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考得怎么样啊?”
“当然考…不中了,其实我已经放弃考试了,到了省城没几天就放弃考试了,我已经和县城里的一家书院联系好了,半个月后就过去教书,这样生活也挺好的,何必要去追求功名呢?”
虽然何之浩说的很轻松,可是顾嘉宜还是看出了他不过是故作轻松罢了。也许他是因为官场的黑暗或者考试的不公平而放弃了吧,既然他不愿细说,顾嘉宜也觉得没有多问的必要了。
“小宜,我们以后就去县城生活吧。”
顾嘉宜愣了一下,去县城生活?万一又遇见顾家的人呢?难道就不能在乡下过自己的日子吗?
025。风离痕()
这天晚上,顾嘉宜睡得很早,也许是白天去了趟县城,回来又忙着照顾何之浩,所以有些疲倦了吧。
睡到半夜,她听见外面传来狗叫声,还越叫越大声,后来还似乎在扑门。她猜想这条狗会不会是牛三哥家的那条,而且这么晚了跑过来叫,会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她就披了衣服起来,跑到外面去开大门。开门一看可奇怪了,哪有什么狗的踪影,她又回头去看何之浩的屋子,只见房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
突然,她听见“沙沙”的声音,只见一条小狗正在院子中扒着泥土,一双黑亮的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她。这条狗和村子里那些土狗不同,模样倒很像现代的泰迪犬。顾嘉宜一时觉得疑惑,这条狗是从哪里来的?按理说这里应该不会有泰迪犬这种类型的狗啊。
狗突然冲她狂吠起来,可是似乎并没有恶意。看它的模样,似乎是叫她跟着它走,顾嘉宜竟然还是走过去了。那条狗开始跑起来,不时回头看一眼她。
也不知跑了多久,顾嘉宜跟着狗来到一处老房子前。月光皎洁,只见房子背后是一座山林,可是那山看着陌生,在顾嘉宜的印象中,似乎感觉陀村是没有这样的山的。
狗看了她一眼,跑进了房子里。顾嘉宜也紧跟着进去,那屋子里没有点火,可是因为月光明亮,所以里面的一切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似乎是堂屋,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的陈设都十分古朴,虽然很干净,可是却给人一种很旧的感觉。
“有人吗?”她下意识地问道。她环顾四周,突然发现那条狗不见了。
她依稀感觉到里屋有响动,所以就走了过去。
屋里点着摇曳的烛火,墙上映照的那坐在桌前的人影看起来很高大,可是顾嘉宜看着实际的人影却十分模糊,只能够辨别出他穿的是一件白衣服。
“你是谁?”她开口问道。
无人回应,良久的沉默,那个身影才回答道:“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顾嘉宜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儿都不怕他,更的是,尽管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他的举止和语气都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嗯,”他点点头,“本来你是不可能来这儿的,可是因为你的血滴到了银簪上,产生了感应,所以你和银簪已经结成了盟约,从今以后,你就是银簪的主人了,甚至连这里,都是属于你的了。”
顾嘉宜听得一头雾水,她虽然知道那支银簪不是普通的簪子,可是她却弄不明白它究竟有着什么来历,而眼前这个人又是谁呢?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缓缓道:“我叫风离痕,困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我一直在托人寻找和银簪有缘的人,帮助我离开这里,我找了很多人,可是他们都没有成功,希望你能够帮到我。”
顾嘉宜疑惑地问道:“这里是哪里?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我又该怎么帮你呢?”
“这里是那支银簪里面潜藏的世界,至于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按我说的去做便好。另外,只要你完成了任务,我就可以量力满足你的愿望,如若不然,你就会得到惩罚。”
顾嘉宜越听越觉得奇怪,甚至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若是你叫我杀人放火,我还必须得去是吗?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没什么需要你帮忙满足的愿望。你这个人来历不明,这里又处处透着古怪,我不会和你合作的。”
风离痕突然大笑起来。顾嘉宜一阵心慌,急忙往门外跑去。她慌不择路,也来不及看路,只管一路狂奔,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才好。
眼前渐渐亮起来了,抬头一看,原来是朝阳的光辉,再仔细一看,她已经站在了家门前。
她脑子里晕乎乎的,刚才发生的一幕似乎是一场梦。
“娘子。”
不用猜了,她身后这个人一定是楚宸枫。
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让她惊得险些摔倒。为什么她突然感觉,楚宸枫和那个风离痕这么像呢?
“娘子,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没事,你这么早过来干嘛啊?”
“嗯,就是,早上起来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刚好就看见你了。对了,你刚刚去哪儿了?似乎跑得很急啊。”
“有吗?我和你一样,就是早上起来走走,刚才我在跑步呢,跑了一圈回来还挺累的。那个,要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小舅也该起来了。”顾嘉宜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很牵强。
楚宸枫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她仿佛获了大赦一般,跑回了家。
她拍着胸口,她知道遇见风离痕的事不是一场梦,这是真实存在的。不行不行,她要退货,那支什么劳什子银簪必须要退给薄乐尘!
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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