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芋是慧慧亲娘在路上捡到的,没有入奴籍,后来怕不好交代就被李嬷嬷当成是干女儿先带在身边了,因着一直没有寻到她的家人,也就这么留了下来,所以因着她的来历不同,没有经过什么真正的勾心斗角的奴仆争斗,人虽然机灵可到底单纯了点。
慧慧见她还是很有点迷茫,遂直接解释道:“你想想,先不说数儿是夫人选人那会子送来的,光她今儿当着我的面在当院就同红花吵了起来,可有将我这主子放眼里的念头,即使她不是夫人的眼线,就这态度,能用?”
香芋被小姐这么一提,也回过味来,她说中午那会子她觉得漏说了什么话呢?原来是这个,她当时也觉得数儿虽说是看不过眼红花,为小姐出气,可也忒不注意了点,小姐人还在屋里她就吵嚷开,也不怕扰了小姐,如此眼里没真正有小姐的人,还真是不堪用呢!
如此一想,香芋不好意思了,忙点头道:“小姐说的很对,是我没想清楚,差点误了事,这要是香穗在就好了,她必定处理的比我好,正好她是家生奴才认识的人面广,必定能打探出事情。”
慧慧听了这话不置可否,想起那个八面玲珑的香穗,不自觉地就有点沉默,算起来慧慧因为在现代是个孤儿,对谁都戒心很重,来了这古代也就李嬷嬷和香芋身份特殊又是从石慧馨小时就一直陪着的人,所以她才能自然接受。
可香穗,慧慧看她虽说不上不好,不过就凭着她是三年前才来到自己身边这事,慧慧对她就没能完全接受,不过好在这丫头对她这个主子也算是尽心,又因为是家生子与府中各处的下人都能说上话,对她们这个被人刻意冷落的小院多少也算是个助力,如此嬷嬷和香芋对香穗也算是多信些的。
虽然慧慧本心里还是没有全然信了香穗,可对于香芋说香穗能打探事情一事,慧慧倒也没反驳,只笑了笑不予评价,正准备说些什么。不想外头数儿的声音响起,知道必定是有人来了,这倒是令主仆俩一愣,谁在这午后来她们这小院?不,应该说,一般除非必不得已的事,谁也不会来她们这小院的,今儿倒真是个个反常了。
人既然来了,她们也不好不见,正好慧慧醒来同香芋说话时还没从床上起来,这下倒也不用忙了,反正家里人都知道自己是病美人,这下子她也不用临时装了,慧慧一把拉住有点无措的香芋,摇摇头道:“别急,没什么,不管谁来,也不过是看看我这有病之人罢了,难道还能寻了我的不是?”
也许是慧慧的镇定稳住了香芋一时的慌乱,只见香芋轻舒了口气,带笑地对着慧慧点了点头,稳了稳神,也就从容地站了起来,从床脚拿了个靠枕塞在小姐背后,轻声道:“小姐您就先这么靠着,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慧慧见她这么快就稳了神,倒也露出了欣慰的笑,这丫头还是有潜力的,遂摆手道:“好了,你去吧,我一十天倒有八天病着的人,谁没事寻晦气来我屋里头,你快去吧,八成是哪个屋里头的嬷嬷大丫头子奉命来的。”
香芋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心里暗撇嘴,这些个人可真够可恶的,小姐虽说自三年前呛了点水,受了点惊吓,可也没病到这地步,不知怎的外头就传出了小姐是个病秧子的话。初始嬷嬷和她很是生气,后来小姐说既然人家乐意她病着不见人,索性她就顺了这些人的意好了,没得常见还互不待见,这样倒是彼此清净。
当时听了这话,香芋很是不解,觉得若是有了这么个名声,小姐日后可如何寻人家,不想嬷嬷没过几日倒是同意了,大少爷知道后也只沉默了一会,也跟着点头了。
虽然这事香芋一直不能理解,可自打小姐真落实了这个名头后,老太君是免了小姐的日常请安,继夫人处自然也是跟着免了,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就更是没事不往她们院子来了,估计是怕沾了晦气吧,可如此一来,她们院子倒是真清清净净地过了三年,这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香芋如今也算是无奈地认同了小姐的打趣了,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妥了,也就转身往外走来,待香芋出了内室,转过厅前的落地屏风,就能听清数儿和来人的说话声了。这一听,香芋到是不明白了,这听着不是四小姐身边桃花的声音吗?她怎的来了,真是奇怪了,心下惊疑,忙定了定神,带着笑地往外走去。
还真是被香芋听准了,确实是桃花,这桃花可是个巧的,她这正同数儿说着话呢,一抬头见了香芋出来,忙丢开数儿,快步走到香芋跟前,一把拉住香芋的手,热乎地道:“香芋姐姐没歇会呀?我这还担心扰了姐姐休息呢。”
香芋平时并没同四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多相处过,冷不防被她这一热情地拉住,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不过她到底是李嬷嬷一手带出来的,倒也镇得住,面上不露,轻巧地抽出了手,淡淡地笑着道:“今儿这是吹了什么风,将你这大贵人刮到我们这来了,快着,怪热的,我们还是坐着说话的好。”说着就将人让到院里古槐下坐了。
数儿倒也机灵,见姐姐们都一起坐到了树下的墩子上,忙去小厨房端了些凉凉的消暑茶来,数儿可是对四小姐身边的姐姐们印象不错的,平时在外头见了,不管是桃花姐姐还是杏花姐姐待她都是很和蔼的,一点不像大小姐院子里姐姐们见了她不是斜眼就是冷哼,霸道跋扈的很。
香芋自从听了小姐说数儿的话,就留了个心眼,见她待桃花如此殷勤不觉就有点膈应了,要知道,这四小姐的娘可是小姐的继母,平时若是见了小姐总是一副疏离不喜的样子,加之自家大少爷是未来的国公爷,这座国公府的主子,继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如何能善待了前夫人的两孩子?
也不知今儿这桃花来是个什么目的,这数儿还跟着一个劲地殷勤,越发让香芋不喜烦躁了,不觉轻咳了声,笑看了眼一脸喜色的桃花,直接了当地道:“桃花呀!我瞧着你也不像是随便来串门的,说吧有什么事,若是我能帮着办的绝对不推辞。”
香芋是个出了名的嘴快性子直,桃花不想她竟然直到这地步,茶还没喝上几口,就直接问了出了,还问的这么不客气,不觉抽了抽嘴角,不过她到底是随四小姐日久,性子也有点像四小姐,最是会装傻装憨了,也不着急,只见她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小茶盅,这才抬头娇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来串个门还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成。”语气里带了点淡淡的委屈。
香芋被她这一笑,膈应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暗道,怪不得小姐常说,别看大小姐跋扈专横,其实这种人是最好对付,像三小姐那样的人也好防备,只别多搭理,别无意地妨碍到了她的利益,估计也就没事了,三小姐是个想过好自己日子的人,分得清敌友,自然不会四面树敌。
最是难对付的就是看似娇憨实则奸诈的四小姐了,这人最是会讨好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滑不溜丢很是不好相与,日后遇见了她和她身边的丫头,最好是躲着走为好,不然何时吃亏的都不知道呢!
这会子桃花一副你刚才说的话伤了我的心的样子,很是令香芋头疼,真是如小姐说的一样,这位很是会用言语来转移她的目的,混淆事情的本质。这不,数儿有点不赞成了,怯怯地看了眼香芋,强自出头替桃花解释道:“桃花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今儿是我特特将她请进来的。”
第五章 桃花的目的
数儿这话一出,香芋知道坏了,自己怕是中了桃花的计了,不过她也不怕,这前夫人的两孩子同继夫人一方的关系本就是面上和罢了,再坏也不过就现在这样了,她倒也不用委屈自己同桃花周旋的,不过场面话,她香芋也是会说的。
定了定神,香芋也没委屈自己个添上什么笑脸,只装着没看见桃花那戏谑的样子,淡淡地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原来妹妹今儿是难得有空出来逛逛的,既如此,我那里还有事,就不多陪妹妹了,我们这院子好东西虽然不多,可茶水还是有的,妹妹不用客气,只管坐坐好了,这槐花开的还是蛮香的,多闻闻还能醒神。”说着就准备起身走了。
桃花今儿来也不真是寻香芋的,只为了露口风,若是香芋能听最好,不能听,她也是有办法让她听到的,见香芋急着走,知道她的性子本就如此,倒也没觉得如何不妥,只微微有点不快罢了。不过桃花想来伪善,面上丁点不露,忙跟着站起身来,笑着道:“姐姐有事自忙去,我也就歇一歇,这夏日里,呆在荷塘边上倒是比闷屋里来的凉快,再歇歇我们小姐也就醒了,我也该回了,姐姐不用在意。”
香芋可不管她如何圆乎,自是不信,不过也暗赞这丫头沉得住气,若不是小姐早就同她分析过俩边的弯环,想来也是会不经意间信了她的说辞,毕竟谁叫她们这院子确实是靠近府里的荷塘呢,这地方夏日里还真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如今桃花越这么说,香芋反而越发地肯定这丫头今儿有事了,不过,她不急,急的应该是桃花,如此一想,香芋不觉圆满了,也有心情摆高姿态了,象征性地拦了拦起身相送的桃花,吩咐数儿道:“既然你桃花姐姐来纳凉的,你就好好儿地陪着,我们屋里虽然没有时新的瓜果,可消暑茶还是不错,你可给你桃花姐姐多上点。”
数儿虽然平时还是很会看眼色的,可这会子见了一向待她极好的桃花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乐呵呵地应承道:“好,我记着了,香芋姐姐有事就去忙吧,桃花姐姐有我陪着就好了,姐姐不必挂心。”
香芋一听这话,不觉抽了抽眼角,很是咬牙地点头道:“嗯,也好,反正这会子没什么事,小姐也还睡着,你好好陪着你桃花姐姐说说话就行,我先走了。”说完对着桃花点了点头就回屋了。
这一进屋,香芋很是憋气地进了小姐的内室,见小姐正笑盈盈地握着本书看着自己,不觉大窘,很是不好意思地对小姐道:“想来小姐是对的,这数儿是真不堪大用呢,枉费了我想提拔她的心。”
慧慧知她心里憋气,不过这也好,有了今儿这一遭,香芋也该看清了,有些人不是看着还好就可以信任的,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毕竟有些人现在同你好,说不得将来就会捅你一刀,在如今这个错综复杂的卫国公府,她们这没有护佑的人,还是必须谨慎小心的。
不过,有些事还是可以一用的,慧慧笑着看了看憋气沮丧的香芋,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香芋其实也没多不平,只不过心里有些不好意罢了,也怕小姐嫌弃自己太笨,这才有点沮丧的,见小姐招手叫自己,知道是有话要对她说了,如今她可是半点不敢同小姐拗着了,忙收敛了心绪,老实地坐到小姐床头的小杌上。
慧慧见她这么老实,知道是心里过不去,这可不行!可不能还没战斗呢,己方就失去了战斗力,忙丢下手中的书,拉了香芋的手道:“好了,你也别不高兴,这数儿虽说不堪大用可小用还是有的。”
香芋一听这话,到真是有些转圜了,一扫刚才的不快,忙问道:“小姐快说,这数儿有什么小用?”虽然香芋心里很激动,可到底还是记得外头有个桃花呢,说话的声音压得还是蛮低的。
慧慧就是喜欢香芋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简单性子,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嗔道:“你呀!真是个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我这才说了一句,你就一忽儿高兴一忽儿不高兴的,我看日后庆丰哥可有的头疼了。”
香芋这会子急着想知道这数儿有什么可用之处,也不同小姐发急了,只红着脸不在乎地道:“我又不是今儿这一天是这么个性子,庆丰哥要是嫌弃早该嫌弃了,再说了,有嬷嬷在庆丰哥不敢的,快着,小姐您就别绕了,我这急呢!”
得!日后逗不成了,这丫头脸皮厚起来了,慧慧笑笑也不逗她了,神秘兮兮地反问道:“你说桃花今儿来可是同大姐那处有关?”
香芋早就觉得蹊跷了,这早上大小姐处刚给了红花一包东西,她们还没弄出个头绪来,这大下午的桃花就来了,说没问题没关联,估计别说小姐不信,就是她这笨脑子的人也是不信的,遂点头道:“嗯,肯定同大小姐那事有关,不然这大热天的桃花不在屋子里服侍四小姐反而到我们这串什么门,也就数儿那傻子信桃花的鬼话。”
慧慧听了笑睨了眼一脸火气的香芋,见小姐笑看着自己,香芋怕这话没说服力,忙又肯定地撇着嘴道:“肯定是这样的,什么我们这处靠近池塘凉快,这不哄骗人吗?先不说她有没有那空闲,单四小姐这个老太君的心肝肉,能没有份例冰用?还需要她出来纳凉,这不是傻了吗?小姐房里有冰山冰塔的,她不去凑着,还往外跑,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呢。”
慧慧拍了拍香芋的手,叹气道:“唉!说起来也算是我这个没用的主子拖累了你们了,别的房里不管是谁,总归还是能得点冰的,就我们这里没有,亏得靠近池塘,我们院子里也有棵古槐,不然这大夏天是真不敢想怎么过了。”
香芋心里也是憋屈,为了小姐为了她们往常遇到的所有不平事,遂气愤地道:“这伙子狗眼看人低的,也就是欺我们小姐没人撑腰,不仅胆大地克扣了份例,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小姐好,什么小姐身子弱不能受寒气,不给是为了你们好,真是,这不是明摆着磕碜人吗?”香芋说着说着倒是又气苦上了。
慧慧见她这又气上了,不过也不怪她,自己若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为了这些不平的事,大概也是会心里委屈的,好在自己不是,遂笑着摆手道:“别气了,这些小事值得个什么,没得白气了自己,还让人当笑话看了。其实我们这样不也挺好的,屋子大,院子里也有阴凉,池塘里不仅有水汽吹上来,还有花香可闻呢,好了好了,我们这正说桃花呢,怎么倒诉上苦了。”
香芋也是一时苦闷不甘罢了,见小姐这样,也怕再说惹了小姐不快,嬷嬷走时可是一再关照自己,小姐有点苦夏,万不可惹她生气,遂忙点头道:“是呢!都是些不值得的事,待日后我们小姐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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