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狱关了十一年,直接变成了一个恶棍。
阿音犹豫了一会儿,低着头,跟晴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晴微愣,片刻之后,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晴想了想说道:“总之,我已经决定了。我们明日就攻进凤阳宫去。”
这句很严峻的话在晴说来,反而像是去宫里割菜一般。
阿音点了点头。既然晴心意已决,那就不如顺他的意好了。
阿音道:“那么明天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晴说道,“区区一个皇宫而已,我一个人搞得定。”
阿音有些愣。而一转念,晴本就是四派宗门见到了,都是要共同商量着怎么对付的人。那么……要他一个人面对整个凤阳宫……应该真的搞得定吧?
不管怎样,阿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陪着晴去看看。不为了别的,也是为了晴让自己复生的恩德。
而事实上,当晴真的开始动手对付凤阳宫的守卫时,阿音现,晴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在晴的手下躲过一招半式。
晴一个法术,就可以杀死挡住他去路的一大片人。
阿音确实没有动,也不需要动。
但她不由得暗暗替晴担心起来。
因为阿音觉得这一种杀人的方法,似乎更像晴在泄着什么。
阿音替晴担心,也替那位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晴的父亲,也就是凤阳国的现任皇帝担心起来。
阿音真怕晴在惯性的愤怒之下,一掌就把皇帝给杀了,等不到把他囚禁到天狱。
最后,阿音还是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凤阳国皇帝,也就是世人皆称之为南帝的人。
由于凤阳国位处九州最南,而国姓又是南宫,虽然皇帝是从前任女皇的丈夫,并不姓南宫,南宫是女皇和晴的姓,但凤阳国的国民和其他人还是称他一声南帝。
阿音打量了他好几眼。
如果说晴这样一个一直混迹在外的皇子,算是一个天生天养的皇子,那么这位南帝,就是一位养尊处优的皇帝。
从气质上来说,这位南帝倒是跟痕有些相似。一样的儒雅而风度翩翩。
晴站到南帝的面前,一动未动。
时间似乎从这里停止。
阿音从晴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淡漠。而从南帝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丝恐惶。
南帝愣了愣,缓过神来之后,一丝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一时间,倒是分不清这是真笑还是假笑。
南帝微笑着对晴说道:“多年不见,你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晴冷着脸,望向了南帝,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而是来找你要回皇位的。”
南帝的脸色顿时从笑容转换成了僵硬。
南帝瞅了瞅周围,所有的禁卫都已经在瞬息之间被晴杀了个干净。
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了他一个孤家寡人。
南帝心想,这样看来,晴对他还算是客气的。
由于大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所以要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
南帝深深叹了口气道:“自从你从天狱里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今天。”
晴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及早让位,还等着我来亲手杀你?”
南帝望向了晴,目光中闪过一丝暖意:“我当然知道,十多年前的那桩事,你一直都怪我,你不可能不恨我。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一种无奈。”
晴盯着南帝的表情,打量了一会儿,用强硬的语气道:“别这么假惺惺的了。像你这种人,早就死有余辜。”
一时间无话,大殿之中安静得一片诡异。
良久,南帝说道:“好吧,既然你早就想动手,那就随你。不过……我依然当你还是自己的毕孩子一样看侍。无论生了什么事,无论多久,都不会改变。”
说着,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对于南帝来说,是一种最聪明的应对方法。
既然比实力,他根本比不过晴,那么不如以情动人,希望晴能网开一面。
然而他这招用在其他的人身上或许管用,但他面对的却是晴,一个最不可能被打动的人。
晴经受过最痛苦的磨难,也见过世上最黑暗的一面,根本不会因为这三言两语而动摇他的心志。
晴冷笑一声:“收起你那一套吧。现在才想跟我谈感情?之前呢,之前我被关在天狱的时候,你都在哪里?你似乎都想不起来世上还有我这个人吧?”
南帝惊愕地张开了眼,脸上露出恐惶。
不管他说了什么,还是改变不了晴的决定。
晴冷冷一笑:“你现在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错了。其实我并不想杀你。”
南帝心下先是一阵庆幸,随后又被一阵更大的阴影笼罩。
晴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到极致的阴寒:“我是想让你觉得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感受到我这些年在天狱里是怎么度过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皇帝变囚徒()
这话落在南帝的耳中,令他不寒而栗。Δ
南帝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怔怔对晴道:“莫非……你是想将我囚入天狱?”
晴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冷冷道:“真是知子莫若父。”
显然南帝笑不出来,而且并没有心情笑。
南帝眼神中闪过一抹恐惧,摇摇头道:“你不可能这么做。你也不可能做得到。”
晴淡淡道:“为何不能?”
南帝道:“天狱是一个关押妖魔鬼怪的地方,你没有资格将我锁在那里。凤阳国的臣民们也不会允许他们的皇帝被关去那种地方。”
晴勾了勾嘴角,笑得很是阴险:“你觉得凭我的实力,将一个人锁进天狱会有任何问题?再说了,你到现在,还认为你真的是凤阳国民正言顺的皇帝?”
这句话一出,南帝的心理防线也终于崩溃了。他身子晃了晃,跌进了那张金皇色的龙座上。
但那张镌刻着凤凰的龙座,从即刻开始,即将不再属于他。
晴道:“你不是凤阳国的皇族后裔,你身上也没有天火灵根的血脉,你的皇位只是我母亲给你叫你暂代的,为的是将来交还给我。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脸面做凤阳国的皇帝?”
南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晴的话一问出来,南帝就完全没有理由反驳,因为这件事,确定是他没有道理。
南帝沉默了很久,也思索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可即便是如此,你也不可能得到凤阳国百姓的拥戴。因为……”南帝重重地说道,“你曾经是一个囚徒。”
南帝身为一个皇帝,深知不可退让的原则。然而,南帝却不知道,这句话更是激恕了晴。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样的反对就是以卵击石。
晴短促地笑了一声:“无论我得不得到凤阳国百姓的拥戴,对你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到了那时候,你的余生就在天狱里度过吧。”
话音刚落,晴指尖一动。一道烈焰组成的火龙虚影,朝着南帝飞跃而去。
在火龙飞穿透了南帝身躯的同时,南帝如同一个木头人似的,忽然笔直地仰面倒地,失去了意识。
晴看了看他昏倒的地方,脸色冷得像块冰一样。
阿音怔了一会儿。
两父子在谈话时,阿音一直没出声,这一会忍了很久,她终于找到了个机会问道:“你真打算将他关进天狱?”
晴转过身来,望着阿音道:“不然呢?”
阿音想了想,觉得这事情太复杂,自己还是不要管的比较好。
而且从这一番对话看来,阿音忽然开始有些同情晴。
因为阿音也觉得这个南帝,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说谎。如果他不是一个皇帝,那么也许会成为一个好的演说家。
晴生在帝王家。幸运的他是独子,不幸的是却有这样一个冷血的父亲。
阿音突然很能理解晴的仇恨。她虽然不太赞同晴的做法,却很能理解他么做的缘由。
而且,晴与南帝在凤阳殿中的一次较量,也必将会被载入四国史。
虽然这一次较量,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也一共只有三个人知道,并且没有流一滴血,可是一夜之间,囚徒变成了皇帝,而皇帝变成了囚徒。
这不止会被载入四国史,并且会轰动整个凤阳国,甚至整个九州。
自从这一场凤阳国的政变生之后,对于阿音的变化,就是她从地宫,搬到了凤阳国的皇宫住。
晴指了指一片没有人,也同样没有待卫宫女的宫殿,让阿音随便挑一间住。
阿音当然也就不客气。对她来说,住这里和住御火堂的秘室,没有任何分别。
所以阿音随便一指,指中了离地宫最近的一间。
结果晴呆了呆。
阿音看出晴表情里的问题,不由问道:“怎么了?”
晴缓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既然选中了这一间,那就住去吧。”
阿音点点头。
等真的搬进去,阿音才知道她选的真是太巧了。
她也终于明白,刚才晴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凤阳国女皇在世时候的寝宫,而下边就是他们住了三个月的地宫。
阿音忽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安。住了公主的屋子不够,还要住女皇的屋子。
没想到,就在她踌躇的时候,晴的一句话说服了她。
晴说:“反正这偌大的宫殿空着也是空着。你不住,也是留给阴灵住。不如加点人气。”
阿音想了想,这寝宫下就是一个地宫,而地宫下面还有一座坟墓。闲置得久了,确实容易吸引阴灵。
所以阿音就不客气地搬进去了。
接下来,她现,之前在地宫里遇到的那个宫女,正是在这座寝宫里工作的。
由于之前的禁卫和宫女,晴杀了的杀了,驱赶的驱赶了,所以整个宫殿几乎都空荡荡的了。
除去没几个留下的宫女,都在一夜之间离开了凤阳宫。一些老的老,残的残,没地方可去的,才留了下来。
至于禁卫,对晴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全被他赶跑了。凡是能威胁到晴的性命的人,那些禁卫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而这剩下的,就包括那位阿音曾在地宫见过面的哑女。
哑巴宫女又一次见到阿音的时候,显然很高兴。而阿音却不知道她为什么高兴。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像女皇。
三个月来,阿音第一次住到一个有窗的地方,还能从这里俯看整个凤阳国的皇都。
看着城郭旁鳞次栉比的民房,不知道为何,阿音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明明她没有来过凤阳国。
却在这时候,阿音现了窗外一阵异样。
阿音凝视着空中,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算了算,早晨晴才刚刚取得皇位,晚间这就把消息全传出去了。
从最南的凤阳国,传到最北的灵武国,这才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一眨眼的工夫,灵隐派的人就出现在了阿音的视线里。
阿音揉了揉眼,定晴一瞧。
为的,竟然是那个白袍的身影。后面跟着两个华草堂的执事弟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分道扬镳()
阿音微怔,没有想到痕会亲自来。Δ
看着他们落地的方向,隐约就是凤阳宫正门外的广场。
阿音想了想,决定出去看看。
刚出门,阿音就看到了晴也在那里等着。
她愣了愣。
晴转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你也来了,那就正好在这看着吧。”
阿音深吸了口气,望向前面。
那一袭白袍,明明只有三个月没有看到,却好像恍如隔世。
阿音不由得注目向痕,一直都没有移开眼。
但她觉得有些奇怪。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灵隐派倾巢而出吗?怎么会只来了痕和两位执事弟子?
痕没有看晴,直接把他忽略了,径直来到阿音面前,一把拉过她道:“跟我回灵隐派。”
痕的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强硬。
阿音微怔,她忽然觉得痕并不是遵照掌门真君意思而来,而是自己擅作主张来的。
没等阿音想好应该怎么办,晴冷冷地看了痕一眼,说道:“如果你想要她早点死的话,那就尽管带走他吧。”
痕一愣,回过头来,有些怔地看着晴,显然不是很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但他的手却不自觉把阿音放开了一些。
从这个动作透露出来,痕真的很怕晴对阿音做什么。
痕想了想,望向晴道:“如果我真的要带走她呢?”
晴勾了勾嘴角:“带走一个尸体,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痕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愕,转而变成了愤怒:“你到底对阿音做了什么?”
阿音望着痕,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因为阿音从来没有看到过痕有这样暴燥的时候。
就好像一个不是很常怒的人,一旦起怒来,那就比一个经常怒的人更可怕。
晴笑了笑道:“我可没对她做什么。你要不要问问她?”
痕犹豫一下,转眼望向阿音,露出一丝疑问的目光。
阿音点点头道:“没错,晴确实没做什么。那全是因为我。我曾经在没有死的时候,以鬼灵过誓。”
痕的目光中露出一丝震惊。
以痕的见识广博来说,不可能不知道鬼灵的誓言是什么。
痕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问阿音道:“难道是晴逼你的誓?”
阿音微愣。
一想到痕知道真相,很可能就跟晴打起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于是阿音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开口。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痕明白了答案。
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很显然,他现在遭遇到了许多掣肘。他既没有办法跟晴抗衡,也没有办法破解阿音的咒法。
沉默了良久,痕想到的只能是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