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夫人作为女人,也许有污点,但作为母亲,却是合格的。
她为武敏之考虑得如此周全,对魏国夫人的思念也不是装出来的。
况且,她让女儿接近李治的目的是什么呢?
母女齐上阵与武后争宠吗?
若她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武后能容得了她?
她又何必等到现在?
武如月暗自感叹,自己还是头脑过于简单,同时宫斗剧也看得太少了。
想了半日,想不出头绪,她索性不去想了。
她揉着面颊,无拘无束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每一寸肌肤都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坐不改姓,行不改名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她真想振臂不,坐在这里振臂不过瘾,应该去九嵕山中,一边狂奔一边高呼:“我是武如月!我来了!”
想想都爽快。
这桩历史谜案,她懒得去操心了。
武后既然曾经将魏国夫人视作亲生女儿,就算魏国夫人后来伤了她的心,感情基础还是有的。
若武后真把自己与魏国夫人牵扯到一起,往好了想,没准儿还能善待自己两分。
就算武后仍心有芥蒂,自己毕竟不是魏国夫人,对李治也不感兴趣,努力转園就是。
自己虽然笨了些,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用人识人上,可以利用史书,投个机取个巧。
比如让狄仁杰、娄师德、程有功等人提前登上历史舞台。
她仔细地想了想这件事的可行性,结果很沮丧地发现,对这三人,除了名气,其他的,其实知之甚少。
比如,他们今年多大,身在何处,有没有一官半职,是否婚配什么的,她便一无所知。
怎么向武后引荐呢?
说昨夜我夜观天象,这几人都是栋梁之材,还是我掐指一算,这几人都是皇后你的肱股之臣?
武后的反应会如何?
武如月想不出来。
“初一,替我拿面镜子来。”以后的事儿,以后再去想。
现在还是先仔细看看自己这半张久不见天日的脸比较好。
还好,她皮肤原本就白,戴面具的时间也不算长,又长期待在内室,未经风吹日晒,不仔细看,左右脸的区别并不是很显。
若不然,黑白分明的一张阴阳脸,岂不吓人?
倒不如戴上面具的好。
“还是有区别的,这边是健康润泽的白,这边是病态的苍白,跟冰冻猪肉似的。对了,你见过冰冻猪肉么?”话是这么说,她其实是高兴的。
重见天日的感觉不要太好。
初一劝她道:“阿姊急什么,养上几日,自然就好了。再说了,这院子除了阿郎,也没第二个人来。纵有人来了,谁还敢盯着阿姊细看不成?”
“言之有理。”武如月笑眯眯的。
月奴终于摆脱了脸上的面具,扒过来划过去看了半日,叼在嘴上跑一边玩儿去了。
“够它玩半年了。”武如月忍不住哈哈大笑。
初一忙压低声音唤了一声:“阿姊。”
她指了指远处的山,又指了指身上的素服,提醒武如月这里是昭陵,又在郑国夫人的孝期,如此大笑恐有不妥。
武如月忙坐直了身子,端正了容色。
初一拿起针线缝了两针,到底没忍住好奇:“阿姊方才与阿郎说什么呢,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有阿郎在,她却是不怕的。横竖阿郎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武如月很是佩服初一的心态,当即决定以后要向她学习。
“并未说什么。”起当时情景,武如月笑得眼睛都弯了。
不过记着初一的话,紧抿着嘴唇,并未发出声音。
见初一疑惑,她又道:“正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才觉着好笑。”
她的记忆里,武敏之一直是优雅从容的,即便郑国夫人病重时,满面憔悴,亦未曾失态。禅房中神志不清,仍有他的气度。
难得见他扭扭捏捏。
其实他扭扭捏捏的样子,挺可爱的。
武如月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阿呆拜寿的经典台词:少爷活泼可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初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盯着武如月看了又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武如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脸上长了朵花不成,值得你这样看?”她佯装不悦。
初一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久未见阿郎如此开怀了。”她低声道。
说完又轻叹了一声,然后又状似欣慰地笑了笑。
武如月忍不住“啧”了一声:“好个忠心的婢子,怎么遇上你家阿郎,便是开怀而不是不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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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刺耳()
初一淡淡道:“作婢子的若不忠心,如何能留?不只阿郎,便是其他主人,辟如夫人老夫人,自然都是说什么便是什么,做什么便是什么,断没有身为婢子,却对主人说嘴议论的理。”
武如月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丫头,好觉悟。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仅遵本份罢了。”她看了武如月一眼,阿姊虽然知道些深宅大院的规矩,似乎却是散漫惯了的,时不时便流露出天真烂漫的本态来。
她有心提点几句,却又很是犯难。
阿姊的身份特殊,非主非仆,非奴非婢,却如何提点呢?
可若不注意,有阿郎护着还好,倘若阿郎一个照顾不到,不慎惹出什么事端来,又如何是好?
“阿姊想也知道了,阿郎的祖母,便是当今皇后的亲娘,圣人亲封的荣国夫人。如今已九十高寿了,精神头却十足,寻常人比不上。阿郎虽已成亲多年,国公府却仍是老夫人主持中馈。”初一心里担忧,却只是闲闲地道。
武如月一挑眉毛,诧异道:“这些话,之前不是说过了,好好地又提它作甚?”
前次谈的时候还好,“成亲多年”四个字,此时听来,却真是刺耳。
想起前辈们追求的双c,1v1,he,她在心里长叹一声,历史穿越中根本不可能好吧。
古人合法的婚龄是多少?十五,放现代根本还是个中学生。
到了合法婚龄,娶的是正妻。第一个女人便是正妻的古人,能有几人?在古代,这正妻便是颁奖典礼上的压轴嘉宾,最后关头才会出场的。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穿越女遇上的古代高富帅,年纪纵然不大,却也早已妻妾成群,动作快的,更是绿树成荫子满枝了。
双c?做梦罢咧。
如果你穿到个婴幼儿身上,他也正好在襁褓中对你笑,倒可以玩一段青梅竹马的养成游戏。
如不顾礼义廉耻,偷偷摸摸地先下手为强,双c倒有可能得以实现。
但要1v1,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若他真正是世家子弟,基本上约等于0。
他就算被雷劈傻了,或者被穿越者附了体,起了这混帐念头,父母族人能让?
父母族人集体被雷劈傻了,或者集体被穿越者附了体,同意了这混帐行径,皇帝老儿看不下去了,赏你几个姬妾,你很有骨气地拒绝了。1v1倒是实现了,he又不可能了。
抗旨不遵的后果,你懂的。
唉,在这个有三斗余粮就想娶个小老婆的年代,能满足以上三个要求的,应该只有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寒门子弟了。
可身为穿女,怀着嫖尽古代高富帅的美好梦想而来,寒门子弟能看得上?
再说了,寒门子弟没见过什么世面,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一旦有了三斗余粮,变起脸来比世家子弟只会更快。
“爱她就让她做小三儿。”莫非真的只有这一条出路么?
可身为受过高等教育,自立自强的现代女性,怎么可能接受这样沉痛而又让人绝望的现实?
穿越千年就为了做三儿?武如月噗嗤一笑,脑袋被驴踢了吧?
想起自己当日为了李隆基而来的那些鬼话,虽是诓乔之仪的,犹觉得有些脸红。
“阿姊。”初一说了半日,见武如月全没听进去,反而一副神游天外状,轻轻唤了她一声。
“你说,你接着说。”武如月忙道。
初一看了她一眼,都有些语重心长了:“前次初一便想说这话的,只是见阿姊精力不济,便搁下了。可这话却不能不说。阿姊,老夫人待下人虽然仁厚,但却最讲规矩。怎么站,怎么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武如月顿觉头大。
“我可不可以不见她?”她可怜巴巴地问。
初一没有回答,只用眼神反问她:“阿姊你觉得呢?”
武如月双手托腮,愁苦着脸道:“当日八娘的确说过,若我事情办得好,老夫人重重有赏。可事到如今,你家阿郎早没事儿了,不但没事儿,还活蹦乱跳的。她交代的事儿我已办妥,我想要的你家阿郎已给了我,也不想要什么别的赏赐。我又不是什么非见不可的人物,老夫人至今没有露面,大约是不会见我了吧?”
初一沉吟道:“老夫人最是恩怨分明,又待阿郎如珍似宝,你予阿郎有恩,见,总是会见的,早迟而已。”
武如月叹气连连。
“初一你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有多么不讲理。以前我”
以前她乘火车的时候,见过一个老人,放着自己的座位不坐,非要坐别人的。在那吵闹了半天,儿女都劝不住。最后,到底在别人的座位上坐下了,周围的人都为之侧目,儿女面红耳赤,他却大马金刀洋洋得意的。
武如月当时看得都有心理阴影了,想着自己老了可千万不能象这样。
后来才发现,这还不算什么,还有很多老人,乖公交车,因别人没让座,就破口大骂甚至大打么出手的。
尊老爱幼的确应当,可当年纪成了肆行无碍的通行证,就让人头疼了。
古时候没有公交车,不用担心因是否证座与老人发生纠纷。但是古时候提倡孝道,百善孝为先,那就更不得了的,感觉人上了年纪,完全可以横着走。
老人不可理喻,老女人就更是一言难尽了。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熬成婆了干啥呢?收拾年轻媳妇子呗。看看焦仲卿他妈,陆游他妈拆散了多少有情人呐。
荣国夫人可是武敏之他妈的妈,不是婆,完全是精了好吧
“贾宝玉说得好啊,女人做姑娘时,是珍珠。出了嫁,珍珠就蒙了尘。上了年纪,就不是珍珠,而是死鱼眼睛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武如月虽未见过荣国夫人,从影视剧了解得也不多,却对她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
毕竟,武后是她的嫡亲女儿。都说虎父无犬子,从遗传学上来看,母亲的基本其实更重要。要不能有“父熊熊一个,母熊熊一窝”的说法?
好象用错了,反正初一也不懂,总之就这意思。
初一不知道贾宝玉是谁,武如月话中的意思,却听得很是明白。
“阿姊!”她低低地唤了武如月一声,“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老夫人是再和气不过的一个人”她突然想起了蟮氏,心里一凛,这话就说不下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56、美人()
武如月将初一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荣国夫人的确不好惹。
不过,初一不开口,她也没有追问。
因武敏之一席话而雀跃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初一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方才说什么了?喔,老夫人最是恩怨分明这几日,老夫人为了阿郎,日夜悬心。她到底上了年纪,想是累着了,还未休整过来,故而无暇见阿姊。不过日子长了,终归是要见的。”
武如月很是泄气,她又不是国公府的人,早迟要出去的,谈什么日子长不长的。
以前她最担心的是户口。
眼看户口不成问题了,武敏之又说了那样一席话,真是让人无限暇思啊。
听武敏之意思,要留自己在国公府长住,直至找到武如日为止。
穿越前就渴望的,作米虫的机会,真就这样送到了眼前?
刚才她还很是犹豫了一番,要,还是不要呢?
嘴上与初一闲聊,心里却一直在斗争,是赖在国公府混吃等死,还是去长安的广阔天地中大有作为。
赖在国公府混吃等死,虽然很美好,但滴水之恩而已,怪不好意思的,似乎也有愧于穿越者的身份。
况且,他可是有妻室的人
所以,留在国公府,她虽无心,但她的人生,却很可能从此便开启了宅斗模式。
宅斗中那些阴损的手般,以她的脑子,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那就到广阔天地中去大有作为?
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穿越前,社会主义社会,人人平等,能者居上,她仍被烟熏排骨和健身会所老板所算计。
在这封建社会,孤独一人,无依无靠,事实证明,穿越光环又实在有限,离开了国公府,未来会如何?
从国公府得到的赏银能有多少?杨氏会不会吞山河地拍出黄金千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千金散尽后呢?
武如月一时只觉既激动又茫然,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就被初一这番话,兜头泼了盆冰水。
有荣国夫人在,国公府可不是好待的。
她还是找准时机,麻利地走吧。
走了之后呢?
一时之间,哪有什么好主意?不得不仔细地想了想前辈们的路子。
前辈们发家致富,说到底,无非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在台前各种作死,but,幕后自有各种高富帅争着撑腰。
武敏之这个高富帅,她显然是傍不上了。
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本来就有违她的初衷,她也没有作小三的大无畏精神。
还是挽衣撸袖,自立更生奋发图强吧。
干什么好呢?
兴邦定国还是发家致富?
对前辈们来说,兴邦定国或者是发家致富,都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儿,她却越想越觉得悲观。
身为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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