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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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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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杨炯又结识了其他人。

    大唐是礼仪之邦,自然热情好客,李嗣真等人见安倍远道而来,又见他勤奋好学,倒也不吝指教。

    这安倍偶然间知道了西楚霸王,大为叹服,尤其喜欢他的这句“力拔山兮气盖世”,以为那是理想中的自己,便以这句诗为自己取了“盖世”二字。

    虽不伦不类,却博得了好友们一致称赞,都道取得甚为贴切。他跟着好友们混吃混喝,日子真是比在故国惬意百倍。此刻见面前的长条桌上,摆放着佐酒的水果糕点,诸人面前,依喜好摆放着清酒高梁酒河东乾和葡萄酒,及与之配套的精美酒具,早已暗咽口水。一双小眼睛只望着李嗣真,心痒难耐只等他一声“请”。

    李嗣真却是不慌不忙坐定,先开口说了,今日谁也不许犯奸偷懒,定要一醉方休。

    随侍在侧的娘子们自然会意,酒壶竟是不肯离手,一盏刚饮尽,旋即便满上了。再加上她们眼波流转娇言软语,想犯奸偷懒却也难。

    在这平康坊,宫中那些小心谨慎若不收起来,只怕会被人笑做蠢驴。在座诸人都是长期混迹于风月场中的,自然知道这道理。几杯下肚,坐姿都随意起来。只是,随意是随意,酒也是开怀畅饮来者不拒,但因座中好几人面色不佳,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说起来,这几人,真是各怀心事。

    高句丽泉在思,自小在长安长大,早把大唐当作了第二故乡。可高句丽毕竟是他的故国,他流着那里的血,哪里有他的亲人故旧。大唐与高句丽开战,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如今战事已经两载,也不知故国如今情况如何?

    大唐国富兵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懋功是大唐开国名将,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出身铁勒可汗世家,还有薛仁贵,庞同善,高侃这几人中的任何一人,高句丽只怕已是穷于应付,何况共同率军出征?

    昔日天可汗未能征服高句丽,当今天子,为了达成先皇遗愿,派出了这样的阵容,显然是志在必得。只怕如今,大唐已是势如破竹凯旋在望,高句丽已是强弩之末溃不成军了。

    他的心绪很复杂,既希望战事早日结束,两国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又怕结果是高句丽兵败城下国破家亡,可若大唐无功而返天威堕损,却也是他不愿见到的。

    此事难以两全,他只能闷头饮酒。

    刘祎之却也有他的心事。阿姊早年入宫,一去便绝了消息。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姊弟两人明明同在宫中,却是前朝后宫,咫尺天涯,不得相见。只听常住兄说,阿姊在皇后身边伺候,皇后待她不错,已升任尚食局典药。

    不过那是两载前的事儿了。自从月娘去世后,常住兄便没了后宫的消息。不知阿姊如今究竟如何?

    说起来典药又如何?即便升为宫正,又能如何?算起来阿姊已年近不惑,她肯定老了,脸上有了皱纹,头上有了白发。不知阿姊瘦了还是胖了,身子可好?若身体抱恙,可有谁关心照顾?

    阿姊的青春白白葬送在了这深宫中,莫非还要老死宫中,爷娘兄弟永不得见?

    当年先皇几次放宫女归家,当今天子仁孝,也不知盼不盼得到这一天。

    他这些话,除了常住兄,无人能说。在这里,更不宜说,他只能闷头饮酒。

    杨炯最年少,虽年仅十八,却写得一手好诗,早七年前便有神童之称。照说他应该没什么烦心事儿。不过,他因进士落第,自觉颜面无光,有损自己这神童的威名。尤难忍受的是同有神童之称的王勃以幽素及第,虽比他年幼两岁,却已授朝散郎,是朝廷最年少的命官。如今又做了沛王的侍读,据说深得沛王欢心,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两相比较,他不免觉得难堪。

    众人劝他,进士最是难考,向来有“三十老明经,五十老进士”之说,他如此年纪,纵然落第也算不得什么。

    杨炯深以为然,夸口说对他而言进士倒不算难,诗赋哪里就难得住他他?难就难在政治见解上,他一向落拓,懒得去猜出题人的心思。

    说得兴起,杨炯将幽素大大贬损了一番,顺便还狠狠踩了明经一脚。却忘了李嗣真便是弱冠之年,举明经出身。

    李嗣真知他酒意上头,便是那王勃,六岁便被称作神童,如今又有这般成就的,也做不出这般情态,但他只是笑了一笑,也不计较。

    高氏兄弟二人心中的忿懑更不能说,非但不能说,还须得装出春风得意的样子,不能让人看出有了颓势。不过在好友面前,到底要放松些,春风得意自也不必装了,粉饰太平的话也大可不说,正好闷着头借贪酒想心事。

    如今天子仁厚,皇后独大。他的母亲,大唐长公主,外人眼里何等尊贵,有谁知道不过是看着风光,内里滋味却他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端起酒盏,豪迈地一饮而尽。

    十人中,倒有五人情绪不佳,武敏之也是淡淡的,气氛哪里能好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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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倭奴() 
独那安倍,美酒在手,美人在怀,口手并用,忙得不亦乐乎,只恨爷娘没多给他两只手一张嘴。

    众人怜他是荒蛮小国来的,不知规矩,且早已见惯了他这般模样,习以为常,倒也并不计较,连多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

    李嗣真见状便提议,如此牛饮实在无趣,正好最擅席纠的都知娘子春二娘也在场,不如由希美兄做明府,春二娘为席纠,子瑜便做那主罚录事,大家行酒令,才是热闹好玩。

    春二娘听了李嗣真的提议,心里早跃跃欲试了。

    因这席纠最能显现她无双的风彩。春四娘的舞算什么,虽说并非她自己所言,上不得台面,的确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而她这席纠,反应要快,思维要敏捷,言语要风趣,知识要广博,空有一肚子诗书不行,还要应景应情,用得巧妙。她做都知娘子这许多年,哪次做席纠不是赢得满堂喝彩?

    如此,武郎也许能重新发现她的好处。

    她的一双秋水眼,在武敏之身上盈盈一转,脸上笑得却很是矜持。

    武敏之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安倍首先叫嚷着反对起来。李善与孟利贞无可无不可。刘祎之与泉在思却都是兴趣缺缺。高璇高瑾不愿意他人看出自己有异,倒是竭力赞成的。不过见其他几人反对,虚张声势一番,也就罢了。

    安倍反对,却是因为两国文字看着虽然大同小异,但这长安话却实在难学。他虽日常交流并无问题,但要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却大有难度。

    这酒令他看别人玩过,只觉得两片嘴唇翻得飞快,说出的话象唱歌一样,的确是好玩。但只是看着热闹,完全不得要领。他倒不怕罚酒,他既然取字盖世,酒量自然也是盖世,罚多少酒都不在乎,正好趁势多饮两盏。可总是自己一人被罚,有什么趣儿?

    春二娘好生失望,却并不表露分毫,笑着替武敏之斟了盏酒,双手捧至武敏之唇边,武敏之头一低,就着她的手饮了。见武敏之待她与往日并无异状,她的心里,又欢喜起来。

    李嗣真也不计较,各个原由,他却也知道两分,原本他就是想让好友们借酒浇愁的。如今见借酒浇愁愁更愁,泉刘二人的心事,他二人不便直言,他却也不能相劝,只能装作不知。

    他把酒盏一推,笑着问春三娘:“我来问你,你这酒可是掺了水,怎地这般没滋没味?”

    一句话唬得伺候的娘子们赔礼道歉不迭。

    春三娘年纪虽小,却甚是伶俐,眼珠一转,娇笑道:“奴这酒,虽比不了诸位郎君素日饮的好,却也是京中有名的佳酿,莫说这平康坊,只怕寻遍长安城的所有酒肆,都寻不出更好的来。几位郎君还嫌这酒没滋味,可叫奴如何是好呢?”

    她一双娇滴滴的桃花眼,在诸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李嗣真身上:“奴倒有个主意,李郎若真心痛我,不如发个话,奴遣个人到李郎府上取那好滋味的酒去,可好?”

    李嗣真哈哈笑道:“不怨你,怨我这席酒,请得不是时候。也罢,今日咱们便把酒清谈,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众人应景地轰笑起来,刘泉杨几人自觉对不起主人一片好心,况且多想无益,忙也打起了精神。娘子们更使出了浑身解数,气氛顿时活跃了几分。

    李嗣真忍不住得意,说起了自己正欲编撰的作品。众人都说好,安倍更道:“承胄兄可千万要记住了,你的大作完成之日,定要让我先读为快。不但要先读为快,我还要将它带回国内,让承胄兄的大名在倭国广为流传。”

    他心里想的却是,到时与自己搜集的大唐典籍一道带回国去,自然都要署上我安倍建南的大名。至于原作者,呵呵呵,除了我,哪有什么别的原作者。

    想到自己的美名将在故国广为传播安倍不由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至于承胄兄,他请我饮的酒的确很不错,怀中这斟酒的大娘也很不错,比故国那些身材娇小的曲腿娘子漂亮多了。承胄兄待我真是一片盛情。在座其他几位待我都不错,大唐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热情好客。真不愧是礼仪之邦,强国风范。

    安倍建南赞归赞,却并不妨碍他打剽窃的主意。在座诸人,都有文章被安倍看到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当然他是一定会带回去的。

    愧疚?安倍在这一点上,比穿越人士还要厚颜无耻。

    为什么要愧疚?大丈夫不拘小节,既然是朋友,拿你等的文章用用,是看得起你等,你等自然应该双手奉上才对得起这份友情。

    说起来你等应该感谢我才是,是我让你等的文章发扬光大了。再说了,连你等的文字都被咱们堂而皇之地拿来用了,几卷书而已,怎么能算剽窃呢?

    不过是物尽其用而已,有什么可愧疚的?

    有这许多著作等身,我也可算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了,到时飞黄腾达荣花富贵岂不是手到擒来指日可待。

    至于遣唐使团中人数不少,他这剽窃之举要如何才能瞒天过海掩人耳目,安倍利欲熏心,哪里肯去考虑。

    他越想越得意,一连饮了数盏酒,一双毛茸茸的手也没空着,在春大娘身上上下其手,拧来掐去。

    春大娘虽然笑着,心里却有了几分恼意。但她到底上了年纪,生意远不如其他姊妹,加上要给主人及其他几位客人面子,只能不着痕迹地左右闪避,却不敢发作。

    泉在思却伤感起来,他也一直计划着,有朝一日若回国,定要大力弘扬大唐文化。如今看来,却不知到时候,自己是否还有国可回?

    “亡国奴”三字最是难堪。若他日做了亡国奴,也不知他在心里长叹一声,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在这之前,故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名字罢了。如今,却变得鲜活难舍起来。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话题渐渐转到了平康坊哪家院儿里新来了什么娘子身上。其他人倒罢了,安倍一听美人儿就来了兴致。他自己银钱有限,且吃惯了白食,只叫嚷着改日借哪位仁兄请客,定要去看看新鲜。

    “郎君要看新鲜,何苦舍近求远,这院儿里不就现放着个新鲜的么?”春大娘早受不了安倍了,恨不得他立刻走了才好,于是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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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斗嘴() 
春二娘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武敏之一眼,武敏之只是淡笑着,端起了手中的琉璃酒盏。

    安倍瞪了眼道:“你说的可是那新近来的春四娘?”

    春四娘面具下的脸,引起了无数人的猜疑与暇想。但大唐才子儒雅风流,自视甚高,来这风月之所消遣,要的是你情我愿,强揭面具的事儿却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此时听了安倍这话,好奇心又起,只是陪在身侧的娘子都是多年交好,不便当她们的面发言罢了。

    春大娘却只想哄安倍快走,叹了一声,故意道:“真是个没良心的,枉费奴对你一片真心。原来你人在这里,早把四娘看在了眼里。不过这四娘脾气最是古怪,定下的规矩,郎君想也知道,只怕,她未必肯见你哩。郎君还是死了心,莫打四娘的主意,就在这里与奴这年迈色衰的混罢。”

    安倍不听这话倒罢,一听哪里还按捺得住,重重地一顿酒盏,挽衣捋袖道:“不过是个娼妇,摆的哪门子架子?管他什么规矩,我这拳头就是规矩,须得叫她好好见识见识,重重地打上她一顿,倒要看她怕是不怕。”

    说完起身,招呼其他几人:“走,你们这就跟着我,去会会那春四娘去。”

    年纪较长的李善孟利贞一边饮酒一边摇头,显然不赞成安倍此举,却也懒得相劝。刘祎之想起自己阿姊,由此及彼,心生恻隐,劝道:“盖世兄可是醉了?须知这里是平康坊,咱们聚于此处,不过是图个乐子。若心里不痛快,走开便是,何苦拿娘子们出气,寻不自在?若闹出什么事儿来,不但于自己声名有损,也伤了承胄兄的脸面不是?”

    李嗣真素来稳重,奈何此刻酒意上头,加上正嫌这顿酒饮得无甚滋味,倒不反对,只笑嘻嘻道:“盖世兄要去,请自行方便。我却觉得在此与好友痛饮更有意思。况且我有三娘万事足矣,听闻那春四娘眼光甚高,还是留给盖世兄吧。没准,盖世兄这飘洋过海来的,倒真对了她的心思。”

    春三娘听了他这番话,眼里瞬时盈满了泪水,她举起酒盏,哽咽道:“奴敬李郎,有李郎这话,奴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李嗣真大笑着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春二娘轻摇纨扇,手拾披帛掩嘴笑道:“三娘好福气,真是羡煞奴也。”眼睛落在李嗣真与身上,“恕奴僭越,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郎君既对九娘如此有心,莫不如就与假母买断了她吧。”眼光一扫,如蜻蜓点水,从武敏之脸上掠过。

    旁边有人跟着起哄,说郎情妾意,理当如此,平康坊又添了一桩佳话。

    独安倍却嚷了起来:“承胄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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