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新嫁,头年的新年初二要回娘家,所以不用通知朱府,‘门’房就已经有了准备,一见元意和萧恒下了车,就立马一脸和善地迎了上来,一些人去抬礼品,一人便凑在元意面前说着吉祥话,“四姑娘、四姑爷吉祥。二姑娘和二姑爷前脚刚进去呢,恰好你们就来了。”
元柔住在外城,按说路途还远些,但是还是比元意早,说不定很早就准备了。元意点了点,让素梅给‘门’人打赏,便熟‘门’熟路地与萧恒进了内院。
大过年的回娘家,尽管心里有急事,元意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去拜见张氏。两人去了大厅的时候,元柔和周淳化已经在座,正和张氏说着话,大少‘奶’‘奶’李氏也陪坐在侧,神情恭敬,倒是没有之前的锐‘色’,元意猜测大概是大公子安德回来的关系。
张氏看到了元意,神‘色’便是一淡,只是点了点头,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奉茶。”
左右便有奴婢适时地奉了茶上来,元意也不会热脸贴上冷屁股,朝她行了一句,道了声谢,便与萧恒坐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张氏的周围,不见她的‘乳’娘云嬷嬷,想来素梅的消息不错,云嬷嬷因为她的儿子再次锒铛入狱的事病倒了。
上次张力指使泼皮无赖在她的汇源粮铺闹事,查清事实之后,萧恒说要教训他,没想到又把他送到监狱里去了,想来这一次,他也没那么容易出来,难怪云嬷嬷会病倒。
元意与张氏冤仇素来已久,倒是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反而仔细看了张氏一眼,脸‘色’红润,是不是对着李氏横眉冷对,看来大公子回府,她倒是得意了不少,想来并不知道元怡在宫中的变故。
她刚要低下头喝茶,却被一旁的萧恒抢了过去,道:“你还是别喝茶的好。。 平板电子书”
元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和他争执,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呢,萧恒却像是确定她怀了孕似的,不管是吃食还是言行中,对她总是多有规劝,但是他这番虽然烦人却很贴心的举动,却把元意吃得死死的。
气氛自从元意和萧恒进来之后就陷入了冷凝,元柔有心搅活气氛,便对着张氏道:“如今大哥回京述职,想来以后会留京,真是大喜事一件,以后母亲倒也不用整日挂念着大哥了。”
张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大哥此番政绩颇佳,让你父亲活动活动,留在京中不是不可能。”
元柔松了口气,朝着元意使了一个眼‘色’,笑着附和。
元意知道元柔的好意,但是她和张氏永远都不可能再握手言和,更不会委屈自己对她说出阿谀奉承的讨好之词,只好在心中谢过她的好意。
“怎么不见父亲?可是有事要忙?”
等了许久,元意终于坐不住了,开口问向元柔。她回府这么久,朱父也该收到消息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大厅。‘女’婿上‘门’拜年,他作为岳丈,久不出现,于理不合,这不像是朱父会做出来的事儿。
这时候倒是周淳化先出声,“刚刚已经让人请过岳父大人,不过他有事忙,如今大概还在书房。”他又添了一句,道:“大哥也在书房。”
元意猜测是为了元怡的事,也坐不住了,与张氏打了声招呼,道:“‘女’儿有事要找父亲,先去书房找他了。”
她这会儿也不用顾忌张氏的脸‘色’,与元柔点了点头,便和萧恒前往朱父的书房。
元意未出嫁之前就能随意进出朱父的书房,如今出嫁之后当然也没有改变,守卫一见是她,很快就放行,一个小厮又快步进去禀报,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传话,“四姑娘,四姑爷,老爷让你们进去。”
一进书房,就看到朱父正坐在书案前,大哥朱安德站在跟前,两人的眉宇间都染上着忧‘色’。待看到元意和萧恒进来的时候倒是收敛了,朱父朝她点头,“意儿回来了。”
元意朝他行了一礼,“‘女’儿回来有一会儿了,因为就不见父亲,冒昧来打扰您。”她又朝朱安德行了一礼,道:“大哥回京,四娘没来得及拜见,请大哥勿怪。”
平心而论,朱安德虽然是张氏的儿子,但是行事作风却是朱父的翻版,对她虽然不见亲密,但是也没有张氏的针对和刻薄。
朱安德朝她点点头,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四娘已经出阁,你我兄妹相见不易,如此也是正常。”而后他把视线移到萧恒身上,道:“这位就是四妹夫吧,倒是一表人才。”
萧恒先是向朱父行了一个晚辈礼,再向朱安德一揖,客套道:“从远见过大舅兄。”
朱安德点了点头,“四妹夫不用多礼。”
等到几人寒暄完了,朱常仁才看向元意,开口道:“意儿,你找为父可是有什么事?”元意的‘性’格他了解的很,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他的书房,想到她昨天进宫见了元华,他倒是能够猜测到一二。
元意倒也没有卖关子,郑重地点了点头,从袖口掏出元华昨天传给她的信,道:“爹爹,三姐的事儿‘女’儿昨儿个已经听五妹妹说了,但是‘女’儿发现了些疑点,让五妹妹查探一番,结果尽在此信中。”
朱常仁脸上一肃,结果信件,拆出来迅速地一扫而过,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最后被气得一脸铁青,‘胸’膛不停地起伏,雪白的宣纸被他一把拍在案桌上,“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元意连忙跑过去,替朱父顺着气,安抚道:“爹爹先别怒,先想办法渡了这个难关是才是。”
朱安德也看了看了信件,因为元怡是他的嫡亲妹妹,又对她素来宠爱,情绪比朱父更见‘激’动,眼睛被气得通红,再也维持不住稳重的气度,怒道:“父亲,虽然天家尊贵,但是我们朱家也是世家大族,满‘门’英杰,太子怎敢如此待我朱家‘女’。”
朱常仁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一般,神‘色’暗淡,扶着额头道:“我们朱家的‘女’儿自然不会任人欺负,此时为父会与你爷爷商量,必定让太子给咱们朱家一个说法。”他又看了看依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朱安德,摆了摆手,道:“你先去吧,此时不必与你母亲提及。”
朱安德叹了一口气,向朱常仁行了一礼,道:“是,儿子知道了。”他又想萧恒和元意拱了拱手,才离开了书房。
这时朱常仁才拍了拍元意的手,示意她坐下,“你不必愧疚,这些全是报应。”他的闭了闭眼睛,眼中晦涩,长叹道:“是为夫无用,不能保护你们。”
元意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和朱父的感情匪浅,如今看他如此悲伤难抑,心中宛如刀割,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抽’咽,“爹爹没错,是‘女’儿不孝,给您添麻烦了。”
萧恒被她下了一跳,连忙过来哄着她,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道:“意儿,你先别哭,你这么一哭,岂不是上岳父大人更加难受。”
元意抬头果然看到朱父亦是一脸难过,连忙止住了眼泪,接过萧恒的丝帕胡‘乱’地擦了几下,端了温在炉子上的茶水,给朱父倒了一杯,“爹爹,您和杯茶,定定神。”
朱常仁接过茶,喝了一口,视线在萧恒和元意之间来回移动,最后看向元意,感慨道:“你成了亲,这‘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若是在以前,她可不会这般轻易地失态,想来萧恒对她也是极好,倒是纵出了几分‘性’子,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地‘露’出小‘女’儿情态,以往他就觉得元意太过冷情,想来当初尽管有他照看着,元意在府上也难免受些委屈,不然也不会冷情冷意。
元意闻言顿时有些尴尬,她最近确实是情绪‘波’动较大,爱哭了些,就是她想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难怪朱父说她‘性’子变了不少。
萧恒见不得她尴尬,便开口维护道:“想来是最近正逢过年,诸事繁忙,压力太大的缘故。”
朱常仁满意地看了萧恒一眼,心中总算有些宽慰,难得软了口气,“你很好,意儿以后就劳烦你多担待些。”
“小婿不敢,这是小婿该做的。”在朱常仁面前,萧恒总是分外的谦虚和恭谨,“还有,关于佟承徽流产一事,小婿已经让人找到了些证据,或许岳父大人您需要。”
萧恒说完话,便把一个香囊递给朱常仁,道:“这是佟承徽身边‘侍’‘女’的荷包,里边有麝香。不过她已经被人灭口,但是小婿已经让人把她的家人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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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意即是感动又是惊讶地看着萧恒,东宫的证据哪有那么容易取的,但是萧恒为了她,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平板电子书
萧恒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傻瓜。”
朱常仁审视地看了萧恒许久,犀利的眼神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而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没想到老夫还有看走眼的一天,不错,不错。”他自顾地在那里抚须大笑起来,而后他唇角一勾,看了看萧恒,道:“萧朔那个莽夫不知道吧。”
萧恒嘴角一抽,看了看他的岳丈大人,暗道一声老狐狸,面上却是无比的恭敬,道:“回岳丈大人的话,家父未曾知道。”
听此,朱常仁更是兴奋地抚掌而笑,对着萧恒连连点头。
元意在一旁看着两人打哑谜,她知道朱父肯定猜到了些什么,对此并不惊讶,但是却因为他的神情中露出的得意惊讶不已。看来爹爹和公公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和睦,一个称对方莽夫,一个称对方老匹夫。
这时候朱父从一旁的博古架上拿了一方洮河砚,递给元意,摸着胡子,一脸笑意,“意儿,你公公最近在找洮河砚,我这里恰好有一台,你给他带回去,算是我给亲家公的新年礼。”
元意满脸黑线地看着朱父,人道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不假,爹爹和公公两人这副样子,简直就像闹别扭的两孩子,她绝对相信,爹爹才没那么好心送这方名砚,绝对是为了炫耀。
他的很好猜,无非是“看吧,你苦苦寻找的名砚我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还是我比较厉害吧”诸如此类的,其中应该还有一点知道对方儿子秘密的而对方却毫不知情的偷乐,送对方砚台,大约还有一丝同情在里边。
萧恒不了解朱常仁的性格,对此倒是感激不已,元意却是看着他们一派和谐的翁婿来两人满脸黑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大概时间差不多了,朱常仁才带着元意和萧恒去了正厅,张氏等人还在那里聊天,看到朱父到来连忙行礼。
因为有了充足的证据,只要稍作周旋,元怡的事情便可以解决,因此朱常仁的心情很不错,在大厅坐下来之后,难得和颜悦色地与大家谈话,还给周淳化与朱安德不少在官场上行走的规则道理。。 平板电子书萧恒一贯对这些漫不经心,这次也难得地仔细聆听,还频频点头。
逢年过节免不了吃喝,等到用膳的时间,元意一直疑惑为何不见人的安陵终于出现了,她连忙拉着他的手不停打量,脸色有些疲惫,袖口还沾了些墨汁,她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大过年的你怎么这般努力,难道又被父亲罚了不成?”
安陵的俊脸顿时通红,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她,元意眼神一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最终还是安陵败阵下来,连忙讨饶,道:“阿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儿个放爆竹的时候,一不小心烧了一个房间而已。”
“你竟然烧了房间?”元意顿时瞪大了双眼,怒道:“有没有伤到人?安陵,你厉害啊,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没有伤到人。”安陵连忙摇手,看到元意依旧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眼珠子一转,连忙笑嘻嘻道:“阿姐,前阵子夫子夸我了,说我指不定能考上举人呢。”
“小破孩,又使这一招。”元意哭笑不得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却还是忍不住转移了话题,问道:“夫子怎么夸你了?”
“夫子夸我策论写得好,言之有物。”安陵脸上得意,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献宝似的对元意道:“阿姐,前阵子我上街救了一个人当小厮,他懂得好多啊。”
元意下意识地看向萧恒,果然看到他朝她微微地点了点头,不禁微微一笑,对安陵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虽然聪明,但是到底经历少,要虚心好学,不耻下问,你可知晓?”
安陵老实地点了点头,“阿姐,我知道了。”
元意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去换一身衣服吧,该用膳了。”
安陵一早上都被罚了抄中庸,身上沾了不少墨汁,因为急着来见元意,仪容不整得就跑了出来,要是被朱父看到,肯定又是一通教训。安陵最怕朱父,当然不敢被他抓大把柄,于是乖巧地点点头,一溜烟地跑了。
元意看着他消失得背影,感叹了一声,道:“安陵也不知道学了谁,性子跳脱的很,都十几岁了,都没南青稳重。”
南青是陈嬷嬷的儿子,比安陵还小两岁,如今给元意当跑腿的活计,虽然小小年纪,但是成熟稳重,人情世故都通透的很。
萧恒连忙安慰道:“他毕竟是娇养着长大,经历少,日后让他多与旁人交际便是。”
“只能如此了。”元意叹了一口气,而后看向萧恒,问道:“安陵身边的小厮是什么来路?”
萧恒眉头一抬,笑道:“是我早年救得一个落魄书生,学富五车,便托他屈身给安陵当几年小厮了。”
“你有心了。”元意感慨地看着萧恒,自从成亲之后,都是萧恒对她奉献诸多,再看看她,却是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她心中顿时愧疚,忍不住牵住他的手,喃喃道:“能嫁给你,真是我的福气。”
萧恒嘴唇翘起,笑意融融地看着她,反握住她的手,“能够娶到你,也是爷的福气。”
元意顿时愉悦地笑了起来,狭长的凤眼勾魂地弯起,眉眼上翘,眼角的朱砂痣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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