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明时的靠近,带给我很多惊喜,他不但可以聆听我的心事,陪我画画,还教我做作业,在我心里,他就像是温暖的太阳,即便很多时候他都是冷冰冰的,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时候,他给了我,像父母、像兄长、像朋友般的温暖。
当时在父母把我送到这里后,整整三年了,才来看过我几次,虽然有奶奶在,奶奶也很疼爱我,但是毕竟还是代替不了爸爸妈妈的爱。
然而,很奇怪,自从宋明时救了我之后,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属于爸爸才有的光环,我想靠近他,我想在他身边吸取属于爸爸般的温暖。
当我想念爸爸妈妈的时候,再也不用偷偷的躲在被窝里哭,我会把我对爸爸妈妈的想念分享给他,最重要的是,在我偶尔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他会嫌恶的把他的袖子借给我擦鼻涕眼泪。
快乐的时光总会过的特别快,而城里来的客人,终归还是要回到城里的。
暑假转眼便结束了,他也要走了。
那一天,我再一次哭的稀里哗啦,扯着他的衣袖不愿意撒手,嘴里不停的问着他:“寒假会过来吗?”
而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子,被我这个九岁,已经半大的孩子拉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哭的那么凄惨,他实在觉得丢脸,最后还是用力把我的手从他的袖子上扯下,说了一声“会”,便飞快的上了来接他回城的车了。
而他的那声“会”让我有了盼头,每一天都在数着日子,盼望着寒假赶紧到来,这比我当年盼望老程来接我回家的欲望更强。
在这样的等待中,他,真的没有失约,一如他所说的会,便真的会来。
之后的一年里,他的寒假,暑假都是在这条村子里度过。
第23章 在你的世界里,我不过是陌路人(14)()
而这样的关系明明是很好的啊!可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然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了?1
是从他高三那年吗?
好像是吧!
当年他的那些决绝的话语依稀回荡在耳边:“我不会喜欢她,从前不!现在不!以后也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喜欢那个粘人的跟屁虫,看到她,我只会觉得烦!”
思绪到这,我的胸口竟然又酸又胀,眼框也热热的,那叫眼泪的东西差点又夺眶而出,我赶紧低下头,掩盖着自己的失态,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而我的走神,张叔似乎并没有发现,还是一路侃侃而谈,不停地给我说着村子里的变化,很快,我们便走到了奶奶的家门口,张叔一到门口,便扯着嗓子叫道:“大娘,赶紧开门了,看看谁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奶奶院子里的那扇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铁门,才从里面伴随着哐哐当当的声音,打开了。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早已年迈的奶奶,曾经乌黑的头发犹如严冬初雪落地,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写满沧桑。
奶奶看起来比当年老了许多,但是好在精神头还是抖抖擞擞的,这让我多年来愧疚的心才得到那么一丝丝的安慰。
“奶奶!”
我高兴的唤了她一声,但是出口的声音却带着丝丝的哽咽,刚刚好不容易压回去的热意再度涌上眼眶。
“小玉?”奶奶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我打量了一番,凹陷的眼窝里那双囧囧有神的眼睛写满了不可置信,同时又含着满满的期盼。
是啊!我都离开奶奶将近十年了,这十年间都没有再来看过她老人家,难怪她认不出来我了。
“是我啊!我是小玉,我来看您了。”说完,储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孙女不孝,这么久才来看奶奶您。”
“傻孩子!奶奶又没怪你,哭什么哭呢?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说着,便张开双手把我抱进了她的怀里。
一米六八的我窝在一米五五的奶奶的怀里,我却不觉得别扭,只觉得无比的幸福,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搂着奶奶撒娇的那些时光,幸福,满足。
过了好一会,我才放开了奶奶,搂着她的肩膀一起走进了充满我儿时记忆的家,张叔也高高兴兴的跟在我们身后。
穿过熟悉的院子,推开房子的大门,入眼的还是小时候记忆中的玄关,透过玄关,看到的便是挂在客厅里的那张大大的全家福照片。
但是,突兀的是,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一双不属于奶奶的男士皮鞋静静的躺在鞋架旁。
“奶奶,家里来客人了?”我指着那双擦的锃亮,一尘不染的皮鞋问道。
“唉哟!奶奶这记性!把家里的客人都忘了,不过,这客人你也认识,而且还是很熟的呢,今天可真巧,你们都来看我这老太婆了。”奶奶笑呵呵的说道,语气中难掩喜悦之色,拉着我的手便往客厅里走。
第24章 糟糕的重逢(1)()
我任由着奶奶拉着我,我喜欢被奶奶牵着手的感觉,因为这样,我又像是回到那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里。
“奶奶,到底是什么客人,那么神秘?”
“你见了就知道了,来!”
走进客厅后,才发现背向着我们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
而那个人听到声响后,便慢慢的站起了身。
只见他的背脊挺直颀长,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休闲服包裹住他那将近一米八八的身材,仍然透露着优雅的气息。
但是他在站直后的站姿却又是那么挺拔,就好像那生长在西北沙漠地区的白杨树,修长,坚韧。
随着的他的身体慢慢的转了过来,一股特有的阳刚正直之气扑面而来,我脑子“轰”的一下,彻底愣住了。
是他!
今天在我脑子里,像个魔障般一直挥之不去的人。
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恩宠吗?还是惩罚?
此刻站在眼前的人,是我熟悉的,但是却又是陌生的!
时至今日,我们都已经有多少年不见了?五、六年?七、八年?
而他,似乎又比以前长高了,但是却变黑了,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白白嫩嫩、高高瘦瘦的少年了。
黝黑的皮肤上刻画着他清晰的轮廓,同时也在昭告着这张脸上所经历过的风霜,然而,那高挺的鼻梁还是那么挺立,那么引人注目,但是记忆中那双红润光泽的薄唇,此刻却是干燥龟裂,上面还有几处卷起了薄薄、白白的枯皮。
我竟然生出一种想伸手抚摸一下它的想法,手感肯定是刺刺扎扎的。
但我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那双属于他的,黑亮、囧囧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停留在我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现在却又多了几分庄重威严、一丝不苟的气势,给人一种严肃认真的感觉,这应该就是军人特有的气质吧!
自从他参军后,他就好似在我生命中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无迹可寻,若不是我和他曾经共度过那么多年的青春年少时光,我一度觉得,这个站在我面前俊朗的男人,不过是一个来看望奶奶的客人,一个跟我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可是,他却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人,他在我的整个青春里都扮演着那个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是那个夏天,没等大四的学业完成,他突然就义无反顾的奔赴了边疆的军营。
后来从那个女孩子的口中得知,是因为我,因为我这个讨厌的跟屁虫,所以他才逃的远远的。
我一直都想问他,我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然而,我真的这么做了,在得知他要参军的那一天,我便像小的时候那样,扯着他的袖子,红着眼睛问他:“你真的很讨厌我吗?”可是那个时候,他却没有回答我一个字,哪怕是一个“嗯”字都不曾给我,不,应该是连一张正脸都没给我,那一天,他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这该是多讨厌了?连一眼都不愿看?
抓着奶奶的那只手,忍不住微微的握紧,带着丝丝颤抖。
他现在应该还是讨厌我的吧?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奶奶的家里?这样看着我,是不认识我了吗?
第25章 糟糕的重逢(2)()
“小时?你不是前几天走了吗?怎么会······”说话的是跟在我和奶奶后面进来的张叔,询问着宋明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惊讶中带着惊喜的。
张叔的话音落下后,他才把定格在我脸上的目光移向我身旁的张叔。
“嗯,前几天是走了,今天是专程来给程奶奶送点东西的。”依然是记忆中的那个声音,不过是脱了一些稚气,多了几分成熟。
“是啊,小时听说我的风湿病又犯了,特地跑回去一趟把他在边疆弄的草药给我送过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奶奶开口说道,语气满满的幸福感,“不过,还好回来一趟,不然,跟我们家小玉还碰不到一块呢,是吧,小玉。”
说完,还忘拉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说话。
但是此刻的我还没晃过神来,盯着眼前沙发旁的男人,楞楞的。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奶奶才又拉了我一下。
我才楞楞的把神思拉拉回来,胡乱的答了一句“嗯”便快步穿过客厅冲进儿时我在这里的房间,关门前丢下了一句:“我坐车有些累了,休息下。”
我试想过千百种再次相见的场面,独独没有想过在这里见,而且还是那么突然!
虽然,我回来江山市之前就做好了随时会见到他的准备,但是当他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还是胆怯了。
我想我需要点时间来缓冲。
从初中开始,当每个少女对爱情懵懂的枝芽开始萌发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我的日记上给他写过无数张情书。
是的,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小时候对他的那种依赖的,犹如亲人般的感情,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发酵成为偷偷的爱恋了,也许那样的爱恋不成熟,有些儿戏,仓促,还有些荒唐,但谁又能说,这不是真的喜欢呢?
即便在他高三即将毕业之时,我不小心听到他对着漂亮阿姨说出那些绝情的话,我都不曾动摇过心里的想法,我想通过努力学习,我想改变他对我的看法,迟早有一天他会不再讨厌我,甚至喜欢我,那时我可以跟他并肩走在校园里,可以做他的那个不粘人,不讨他厌的女朋友。
可是,他的心在我还没开始占据的时候,就住进了别人,而我,最终却是成了阻挡他们的那块巨石。
那个女孩曾经跟我描述过他们在一起的情形,他们是快乐,而他是发自内心的会笑的。
我呢?从年少陪他走过青春,却不常见他笑。
冷酷如他,若不是喜欢,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温暖的一面轻易给别人呢?
他应该是很喜欢她吧!甚至可能,也许很爱。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为了她,不惜向家里反抗,不惜远走,离开熟悉的城市,去到那荒无人烟的边疆守候?
这个人,我一直念念不忘,而他却对别人念念不忘,我该如何故作镇定的跟他说一声:“好久不见!”
原谅我真的做不到!
他就像是扎我心上的一根刺,不拔,日夜疼之,拔了,血流成河。
躲在房间里一直到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估摸着他应该走了,才从房间里出来。
第26章 糟糕的重逢(3)()
可当我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时候,那个我自以为早已经离开了的客人,此刻竟然还好好的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而张叔竟然也还在,此刻就坐在他的对面,他们中间隔着一张茶桌,而茶桌上面,此刻正摆着一副象棋,看棋局,不难看出,这是一盘早已厮杀良久的局。
而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背向着我坐着,自然没有看到我,而张叔,一心都在棋子上了,根本就没空去理会旁边的事情。
“将!”是他的声音,温润的嗓音,有些低沉,却又有着惹人沉醉的魅力。
“看来张叔真的是老了,后生可畏啊!”张叔虽然输了,但是脸上却挂着微笑,那双小眼睛看向宋明时的时候都是带着满满的赞许的。
“那是张叔您让着我!不然,凭您的技术,只怕把我杀个片甲不留。”
他的话,显然张叔很受用,虽然嘴里还是说着“老了老了”,但是眉宇间的笑意却挥散不去。
谦虚,有礼,偏偏君子,难怪会那么招张叔喜欢。
突然对这样的他,感到无比的讨厌!
有他在的地方,他都是焦点,这在以前,就领教的彻彻底底了,而那时竟然还因为这个而自豪!
现在想来,当时是脑子秀逗了吧!
是啊,不止当时脑子秀逗了,现在也秀逗了,竟然把这个男人放在心底里整整十六年里,把自己封闭在那场自导自演的暗恋大戏中无法自拔。
今天见到他的时候,竟然又那么没出息的躲起来!
是啊!我躲什么?该躲的不应该是他吗?
从头到尾,被伤害的人都是我,好吗?
想到这,我就更加气愤了,再想到我都站在这里半天了,他竟然都没发现,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难道我在他眼中,就真的是透明的?
我跺了一下脚,大步走向他们,故意把鞋子拖得很响,知道走到他坐到沙发旁才停了下来。
听到声响后,张叔首先抬头看向我,而后开口说道:“小玉,起来啦?没事吧?”
“我没事,张叔!就是有点晕车,休息下就好了。”我一边回答着张叔,一边偷偷的看了宋明时几眼,而那个家伙,似乎并不关心的我的存在,依旧是低着头整理着棋盘上的棋子,把它们一颗颗的摆到相应的位置。
“没事就好,那过来坐,陪张叔和你明时哥哥下下棋。”
明时哥哥?
这个称呼,埋在记忆里多久了?再次听到竟然有些恍惚,我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而他好似有感应一般,在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便抬起头,也看向了我。
近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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