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古以沫拿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坐到古墨身边,不似平日般冰凉,有些不一样的随性。
“爷爷来看看你就这么吓人啊?林儇那两个小丫头前段时候都来看了我这个老头子,你这孙女倒是沉得住气。”古墨装作严肃的样子,眸里却有着笑意。
“哎呀,这不是忙嘛,过几天就回家。”古以沫笑了笑,看着古墨。
“你们这三个丫头都是一样不让人省心哦。”古墨抿了一口茶,愣了愣,“你这泡茶的功夫长进不少啊。”
“爷爷喜欢就好。”古以沫听着古墨的话,有着发呆的望着他手上的那杯茶,又那么突然的感受到沈默。
那人已经充斥在了自己的生活。
衣服是她选的,叠好的。
这一头长发也常是她替自己打理。
那泡茶的功夫,也是她在休息日说着别喝太多咖啡教自己泡的。
她总是那么温柔,温柔到似毒品般,让人无法戒掉。
“沫沫,在想什么?”古墨看出古以沫在发呆,抿了口茶,仍然是温和的笑着,带着真实的宠爱。
然那宠爱不过占据了情绪的几丝,还有那么些,在那黝黑如墨的眸中,让人看不懂。
如他的字,墨是纯黑,黑得却如清水。
琢磨不透,难以琢磨。
第84章()
第四十三章:
古墨跟古以沫说了会儿话便带着陈藏离开了。
车上,途中。
古墨坐在后座,望着窗外,嘴角弧度降下。
“陈藏,去查一下。”黑眸没有焦点,只是无尽的浓黑,似漩涡,让人陷入、恐惧。
“是。”陈藏没有问查什么,多年下属的经验已经让他明白司令的指示,简单而坚定的一声答复。
车子渐渐驶入一个郊区大院。
漆黑栅栏铁门,黑衣西装守卫。
一座守卫森严的庄园。
而另一边的古以沫在古墨离开后便坐在沙发上不住的发呆。
她想起爷爷离开前看了下自己休息的房间,看到那柜中钩挂折叠整齐的衣物,笑着说:“沫沫终于会自己整理衣服啦,叠的很好嘛。”
那双眸子在她看来只是单纯的欣慰和宠爱,但她也明白。
爷爷不是将情绪展现一百分的人。
同那人一样。
如若想要懂,就要去猜。
她看着那衣袖在前的方式折叠起来的衣服,黑眸晃动,是思念,也是悲哀。
脑中是,那人坐在床边双眸温柔,嘴角带笑,对自己说:“这样叠,看好,别偷懒。”
那日,自己午后休憩,那人记得自己抱怨过衣物难整理,便拿来刚晾干的衣服,坐在床边,笑得温柔,动作贤淑,教着想偷懒的自己。
一面叠着衣服,一面笑着说:“这样,不容易起折痕。之后也可能出差或者我不能跟着你,你也要好好整理。”
本以为,那不过是个玩笑。
现在却正如那人所说,她不在我身边。明明就在近处,却不在身边。
没有任何办法去寻找赢得官司的办法。
不论怎么顺着地址查过去,也只能查到美国,这么一个信息。
她没有办法不去怀疑沈默。
那总是淡然模样的人儿,在听到荼虞的话语后,却变成了那般模样。
这叫她如何不去怀疑。
但那人,总是不会说的。
沈默在家里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日古以沫离开时她做的地方发着呆。
一动不动的,琥珀色已经暗淡,只剩迷茫。
没有开灯的屋子聚集起野兽,撕扯着沈默的身体,啃噬着她的灵魂,束缚着那深处流着泪蜷缩的人儿。
泪滴上锁链,满目殷红。
总是柔软淡红色的嘴唇因为长久未进食,如烈日下的稻田,干涸。
如同一具尸体,只是有呼吸的尸体。
明明思念,明明就在眼前,明明一伸手就可以触到。
然,无法。
无解。
第85章()
第四十四章:
阴天,晌午。
偏离市中心的某家咖啡厅里,坐着两个本不该坐在一起这么平和的人。
沈默抿了一口咖啡,前两天才恢复的嗓子在□□的刺激下有些微痒。
“你应当知道你们不可能会赢。”沈默放下杯子,抬眸望着对面的荼虞。
“你也应该知道,我要的并不是赢。”荼虞撑着下颚,望着沈默,眯着细长的双眸,唇角弧度让人恼怒。
沈默皱了皱眉,一双本就不似平日温雅的琥珀色眸子变得有些暗沉。
“为了秦嫣么。”平淡的语气却让荼虞的笑意僵在嘴角,一双眯起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翳。
“她的情,你不配。”
“因为得不到,所以毁掉?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所以你才瞒着她,我说的不对么?”
“这次的事情难道不是你的自以为是才让我达成目的的么?”荼虞睁开的双眸满是怒气,嘴角却仍然带着笑意,她起身看着沈默,嗤笑。
“你自以为,这样做,委屈着自己,就可以帮助古以沫,结果呢?”
“你自以为,你做得很艰难,自己受苦,然后古以沫就会感激你么?”
“你的自以为是害了她,也毁了你自己。”荼虞拿起边上的包,看了一眼盯着自己不言不语的沈默,嘴角嘲讽,“其实,这不过是你自己的自以为是,自说自话罢了。”
我的,自以为是?
沈默看着荼虞渐渐消失的身影,琥珀色空洞。
啊,是了。
那时,那个哀怨着世界的不公平的自己,不就是这般自以为是的么。
自以为是的认为周围的人都幼稚可笑,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怜可悲,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父亲懂我就够了。
然后自我伤害,自我厌弃,自我孤独。
结果呢?
结果受伤的还有父亲。
我们总是在同样的地方一错再错。
分明已经知道那是错的,却总忘记从前,毫不犹豫的踏了上去。
害人害己。
沈默只是认为,牺牲自己的一点原则,忍受一点疼痛,不需要让他人知晓。
只需要帮到她。
却不知,不让他人知晓,就是一种自以为是。
擅自的决定他人只能不明不白的接受,擅自的剥夺他人知晓的权利,擅自的,受伤,然后,擅自的,让爱自己的人悲哀。
我们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着,然后受伤着,伤害着。
永无休止。
第86章()
第四十五章:
血,蔓延视线,爬满世界。
冷,深入骨髓,透彻灵魂。
她又看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海,海面是清凉的蔚蓝,海底却是带着鲜红的黝黑。
她仿佛又听到了船上人们的尖叫,又听到了那个人带着绝望的痛哭。
然而身体感受不到寒冷以外的事物。
“沈默姐!沈默姐!”
遥远而不甚清晰的,带着一丝稚嫩的声音。
我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带给最爱的人以伤悲么?
我这样的人,活下去是因为什么呢?
带给世界的答案以无为么?
“沈默姐!醒醒!”
那人在呼唤谁呢?
带着亲密的称呼。
“艺,还是叫以沫姐吧。”
以沫?
相濡以沫的,以沫吗?
很温暖的名字。
【以沫】
“醒了醒了!”沈默看着面前的林兮,脑中是那人温暖的名字,愣神。
“我···”沈默刚想问自己怎么了,却在回过神时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深入骨髓的寒气,忽的嘲讽般的笑了。
这样一幅病恙的身子,这样一个沉默无为的人,这样一份毫无意义的生命。
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呢?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不用告诉以沫。”沈默看了看自己的处境,想着原来是倒在玄关了,门半掩着。
林兮看了看一旁的萧譞艺,神色犹豫。
“不要告诉以沫。”沈默扶着墙起身,那张精致柔和的面庞苍白得毫无血色,她靠着墙面,直视着林兮,琥珀色的眸中是坚决和请求。
“好···”林兮看着曾经那个温柔地笑着看着自己的沈默如今这般模样,疑惑地同时却也红了眼眶。
“我们扶你进去吧,沈默姐。”萧譞艺牵过林兮的手捏了捏,安慰着,看着沈默,柔声说道。
“我休息会儿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快期末了吧,先回家吧。”沈默看着林兮两人,仿佛很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离开墙,站起了身子,好似在告诉她们,自己没事。
然而那手臂微弱的颤抖,和毫无血色的面庞,都在宣告着,她的虚弱。
那年冬天便落下的病根子,前阵子有过轻微发作,瞒过了以沫,却在这种时候再出现么?
这种,时候。
“真的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许是低血糖了。”沈默笑着,那笑意却到不了眼底,她看着犹豫着不愿离开的两人,软了眸子。
“有事一定要叫我们!”林兮看着沈默执意要让自己两人离开,也找不到该留下的理由,只得带着担忧拉上萧譞艺离开,带上门之前还对沈默诉说着自己的忧虑。
“好。”沈默笑着,看着那扇门缓缓合上,看着那两张带着担忧的面容渐渐消失在眼前,便再也撑不住的靠着墙坐到了地上。
冷。
她看着眼前打开灯的房间,模糊中,眼前好似出现了那个蜷缩在雪地的小身躯,她看着她,看着落泪成冰的脸庞,愣怔的伸出了右手。
她想摸摸那张冰凉的小脸。
她想告诉她,不要哭。
眼角划过滚烫,在冰凉的脸庞上烫出两条嫣红。
不要哭。
第87章()
第四十六章:
我们总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着永远,在心里告诉自己说,要永远。
然,没有任何事物是永远不变的。
世界在变化,人类在代代变化,感情在渐渐变化。
没有永远。
曾经信誓旦旦说着“绝对”、“一定”、“肯定”的永远,到如今,到后来,都会变成谁变了的结局。
其实不是谁变了,而是两人都变了。
其实不是感情变了,只是信念变了。
谁都能说永远,但谁都不能保证永远。
人们总是将“爱”和“永远”当做一个词语,轻易的说出口,轻易的许下诺言。
而真正保护着那份“爱”和“永远”的人总是寡言的。
他们不相信永远,一面告诉自己不会有,却一面用尽全力去保护。
而最终永远是不存在的,因为感情会变淡或者变浓,不论哪一种,都不是永远。
永远的只有那一分一秒认真活着,认真在一起的时间,那些时间里每一份带着温柔的笑意,都会定格在名为记忆的宝箱,永不变质。
如若人老身死,那份温暖,会化作名为怀念的事物,闪耀在愿意去保存它的人的心中。
这便是永远。
永远的不是事物,是执念。
古以沫对沈默的爱是执念。
她爱着,这是真实的,且还存在着。
但正是因为爱,所以会有难以避免的猜疑,因为爱,便被执念所困。
沈默对古以沫的爱,是黑夜中看到的救赎,是深入骨髓的毒,是无法逃离的执念。
她拖着虚弱的身躯,带着悲戚,仍不明白何为爱的自以为是着。
分明是可以交流的事,却均因为执念而沉默,而躲避,而猜忌。
沈默躲着古以沫仍然用着自己认为可以解决事情的办法去行动着。
而古以沫则躲着沈默,在爷爷和官司之间奔劳着。
都如同一个笨拙行走的孩童,步路蹒跚地坚强着。
毫无意义的,走着。
谁错了么?
而世间所谓爱和情这两字,从来都没有对错可言。
他产生没有理由,消失也没有。
人们用来判断爱的,是心。
是心底那个白色房间里,住着的人儿。
那里没有死生契阔的悲壮,也没有与子成说的美满,更没有执子之手的温暖,从没有与子携老的幸福。
那里只有你,最真实的你。
笑和泪都毫不掩饰的你。
有人唱:“谁眼有一人之国,身是一世漂泊。”
你眼中人,便是你的王国,也是你漂泊跋涉的一切。
第88章()
第四十七章:
你看这漫天的光火,是星空。
你看这漫天的火光,是烈焰。
你看这漫天的嫣红,是鲜血。
那是,星空下燃烧的房间,布满了鲜红。
沈默一个人在家躺了三日后,便到了开庭的日子。
古以沫没有叫她,一条短信都没有。
而沈默也没有告诉古以沫,她到了。
早晨八点,当古以沫走到被告席,看到坐在自己这边的律师并不是自己叫的人时,是惊愣的。
一双黝黑的眸子没有了沉稳,只剩垂头遮掩的慌乱。
为何,会如此。
恍惚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坐在证人席的沈默。
她怔愣地望着坐在那里看着什么的沈默,忽的又似明白了什么一般,退后一步,满眸嘲讽。
你早就,布置好了,是么?
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不眠不休的去调查、安排。
而原告席的荼虞看着沈默,料到般的勾起了嘴角,她望向古以沫,看到她那副失神的模样,眯了眯眼。
她得不到的,我便毁了。
坐在下面的古墨看着古以沫的模样,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坐在证人席,面容还有些苍白的沈默,当他看到沈默的眸子时,忽的挑了挑眉,随又阖眸不语。
这人,倒是挺像。
庭审到午时便出了结果,很明显的,古以沫公司拿回了名誉。
沈默找来了陈海晏,那个官员世家的班长,在做律师。
她这几日奔劳,找比赛的协会拿*协议的证明,用这个官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