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让人不得不防啊!”谢昭琳长叹一声,坐了下来,把目光投向外面开得正盛的金桂,嘴唇微动,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选择地说了一些给谢愈听。
随着谢昭琳的叙述,谢愈的神色也随之改变,一会儿是愤怒,一会儿是惊讶,一会儿是无奈,而最后都化为了凝重。
直到谢昭琳讲完,他才道:“如此说来你到临安去是避风头了?又为何要去临安呢?未免也太远了吧?”
谢昭琳就知道绕来绕去,谢愈还是会有此一问,毕竟跑到临安去,不但远,而且也没有目标性,因为她家在那里根本没有认识的人。
唉,只希望这次裴启明能给力一些,别再是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
谢昭琳于是干笑道:“这个说起来还要感谢裴公子,那天晚上其实是他来救我的,他在临安有认识的人,所以才把我带到那里去的。而且,三皇子也要去临安,必定会对那里放松警惕,所以反而相对安全些。”
一通解释完,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谢愈于是看向裴启明,这一次,对方总算有些可靠了,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表示谢昭琳说的没错。
“这样啊,那这么说的话,你是因为三皇子此次去临安才匆忙回来的了?”谢愈把现在的情况与刚才谢昭琳说的话左右一合计,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谢昭琳就要劝劝谢愈了,她犹豫了一下道:“大哥,现在你也知道三皇子的野心了,想必之后京城必将有一场大乱。我看你不如辞官回家,光靠老家的田产与铺子,也能过比现在富足的日子了。”
说完后,谢昭琳便紧张地等待着谢愈的答复,但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谢愈恐怕不但不会听她的话,还有可能会骂她一顿。
果然,听完谢昭琳的意见后,谢愈登时难掩失望地对她道:“二妹果然是妇人之见,莫非你觉得这只是京城的灾难吗?不!这是天下的灾难啊!”
天下的灾难,意即避无可避,无论怎么逃都是一个样子的。
见谢昭琳虽然不说话,但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谢愈继续说教道:“况且为人臣子,为父母官者,怎么能在这种重要时刻临阵脱逃。如果我是这样的人,当初还不如不要读这圣贤书,直接回家经商即可。”
“大哥此话,可是要支持太子,与三皇子拼到底?”谢昭琳也不管裴启明还在一旁,直接问道。
反正都是自己人,还怕他出去告状不成?
谢愈也是有些急了,故而这会儿也没有想到裴启明还在这里,有些话其实不当讲,想当然地回答道:“那是自然,太子乃我大兴朝当之无愧的储君,以后理应是大兴朝的圣上!”
哎呀!谢昭琳听了这话后直想扶额,想不到大哥这个人书读得不错,却是这样的死脑筋!他难道就没看到太子平素的所作所为吗?
“大哥,你果真以为太子能当个好皇帝吗?让他当皇帝,别说千秋万代了,我看是一代都熬不住。”谢昭琳也不怕隔墙有耳,反正她就是有一种直觉,太子是当不成皇帝的。
谢愈却不管这些,他一听妹妹说了这种诛心的言论,是又气又急道:“仪琳,你糊涂啊!若都要算有能者居之,那这天下谁当皇帝可就说不好了!”
说着说着,他又觉得不对,照这么说,自己岂不是承认太子不适合坐那个位子了?
真是的,被二妹给绕进去了!
不过不打紧,只要他的心意是不变的,那样就可以了!
于是谢愈便不想与谢昭琳多谈,直接说道:“此事不必再议,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待在家里,大哥会暂时把你回来的事瞒住,免得三皇子回来找你的麻烦。你一路回来已经累了,我让红情与绿莺伺候你歇息吧!”
说完就开了书房门要走。
谢昭琳大白天回来的,路上也睡过了,哪还需要休息啊!这不过是谢愈不想与她谈了的托词而已。
谢昭琳也明白这点,可还是不甘心,仍在后面道:“大哥,我也不是要你站在三皇子这边。这毕竟不是几个人能决定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辞官,保得一家人平安啊!”
“我还要去上朝,不用再说了。”谢愈冷着张脸,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大步而去。
谢昭琳很是泄气,她想过会有这种状况,却没有料到大哥真的如此冥顽不灵,所以一时心理落差太大,有些接受不了。
裴启明见她这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好笑道:“莫说你大哥有问题,我觉得你才是真的有问题,朝中政权更迭乃是常事,若都如你劝谢愈般,人人都辞官回家,哪里还有可用之人?这换主不换臣的多着呢!你大哥只要安分守己,不闻不问,没什么问题的。”
谢昭琳咧嘴假笑了一下,看向裴启明道:“问题是我大哥从来不安分守己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冷宫的圣旨()
京城的金桂开得最盛的时候,秦诀带着谢嘉琳从临安回来了。
闻着满城飘逸的金桂香,他的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最近真是好运连连啊!先是鹰司阁阁主表示愿意在之后出力相助,后又有人来报寻到了秦启翔藏好的传位圣旨。
看来,就是老天都在帮他的,秦焱的气数要尽了,到时候,他就能把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夺回来!
反观一开始开开心心的谢嘉琳,如今却是变了个样子,脸上已经浮不起丝毫笑意了。
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秦诀不过是在利用她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纵然秦诀以后能当上皇帝,纵然他当上皇帝以后会看着自己的贡献而继续宠爱她,那也只是虚情假意而已。
没错,她是爱慕虚荣,她是在意表面上的好看,可试问天下哪个女子没有期盼过一份真正的爱情呢!
她终归也是个寻常女人,当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秦诀一辈子也不可能给她这样的生活了。
也罢,也罢,既然如此,不如就冷下心肠,安心只做一个为权力,为地位而争的女人吧!
“嘉儿,等会儿本宫要去看父皇,你就先回宫歇着吧。”秦诀眼看着车驾已经进了皇宫,便对她说道。
谢嘉琳有些不满,觉得自己现在虽然不是正妃,可她之上已经再无更高位者了,况且秦诀也承诺过她,以后封她为王妃的,怎么她就去不得了呢?
于是她便不死心地道:“殿下,臣妾也想去看父皇,不可以吗?”
她一边说还一边拉着秦诀的袖子,微微摆动身体做撒娇状,希望秦诀能被说动。
秦诀其实平素最看不惯矫揉造作的女人,但念在谢嘉琳对他还有大用处,遂生生忍住内心的不适,抚上谢嘉琳的手,却是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开了。
谢嘉琳马上感觉到了秦诀抗拒的肢体语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又被掩盖住了。
但她到底是道行太浅,秦诀早已发现了她的不满,又柔声道:“嘉儿,本宫是为你着想,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本宫每次去看父皇,父皇都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清醒的时候,实在是无聊的紧。可本宫作为儿子,自然是要尽孝道的,可是嘉儿你,本宫是舍不得你受一点苦啊!”
秦诀的演技极佳,眸中含情脉脉,寻常女子,根本少有人可以抵挡,谢嘉琳也不例外,纵使知道对方只是在利用自己,也不禁心里甜滋滋的。
于是她低头妥协了:“既然如此,殿下快去快回啊!臣妾今晚备了晚膳等您。”
“好,本宫不会让你久等的。”秦诀又和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了谢嘉琳一会儿,就中途下车走了。
其实,秦诀哪里是要去看什么父皇啊!秦启翔现在神志不清,他已经连样子都懒得装了。
已经有手下的暗卫在冷宫摸到了秦启翔事先藏好的传位圣旨,而他现在就是要去看那份圣旨。
一想到这点,秦诀就越发兴奋,他三步并做两步回了寝宫,又进了暗室,里面早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在等他了。
见他进来,便半跪在地,呈上圣旨。
秦诀取过打开一扫视,登时冷笑一声,“啪”地一声把圣旨摔在地上,对黑衣人道:“烧了吧!”
“这……”黑衣人捡起圣旨,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烛火,一跳一跳地燃烧得正旺,他又转回了头,似有规劝之意:“殿下,属下找到圣旨之时,发现那边的机关好像早已被开启过,料想应该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为。只不过为了到时不被人说他早已知道圣旨所在,存在篡改之疑,才留而不动。如果就此毁掉,会不会……”
秦诀把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他们虽然不拿,但必定时时查看以防万一。而且毁了的话,就等于说父皇没有留下传位圣旨,朝中大臣也必然不信,对吗?”
“是,殿下。”
“你说的对,所以我让你毁了这份,再把那份放回去。”秦诀说着,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个锦盒。
黑衣人于是起身打开那锦盒一看,是又一份圣旨,正卷的好好地躺在里面。他心里咯噔一声,马上把盒子又盖上。
却见秦诀正挑眉看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不看了?”
黑衣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恭敬道:“属下已经看过了。”
秦诀却摇了摇手指,做出一个拉开卷轴的动作,提示道:“我是让你看里面的东西。”
这下黑衣人大骇,立马跪下,声音都有些颤:“属下不敢!”一边心里快速地回想着他之前可有得罪过秦诀,为何对方今日如此反常。
秦诀对黑衣人的态度很是满意,本来嘛,作为一个主子就是要让属下害怕的,这样才能压住底下的人!
这也算是他唯一和他那个太子兄长相同的地方了!只不过,太子是残暴,他可不是。
“起来吧,瞧你吓成那个样子,本宫让你看你就看啊。不看怎么提出建议呢?”
秦诀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听别人提意见,然后再否定人家,以此来显示自己的高明。
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好在这个暗卫也算是他的心腹了,一直都知道他有这个毛病,现在反应过来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锦盒,拉开圣旨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是一片空白!
“殿下,这是……”这下黑衣人是真的不懂了,不明白秦诀为何不在圣旨上假造一番,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呢?
如果这样做的话,等皇上一驾崩,到时候宣读圣旨,他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吗?
“呵,你觉得直接在上面写我自己的名字更妥,对吗?”
黑衣人不说话,正是默认了。
“那你觉得朝中有几人会相信呢?倒不如一纸空白圣旨,表明父皇犹豫不决之意,反倒更可信,到时候,本宫与太子一战,才端的是名正言顺啊!”
秦诀越想越觉得此计甚高,不禁仰头大笑起来,在空旷的暗室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百九十章 重演的历史()
秦启翔病危的消息来得非常突然,但是也不让人奇怪。
毕竟,他已经病重那么多天了,合计着也该完蛋了。太医们也是早就心里有数了,故而虽然一个个表情凝重,可心情实则平静得很。
“皇上,皇上怎么了?”陈皇后从几天前开始就没有睡过好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秦启翔要走了,她的夫君要走了!
一听到消息,她连发髻都没梳,只披了一件宫袍,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进殿门,就抓住一个正朝外走的太医,尖声叫道,眼眶已是通红。
“娘娘,陛下他……臣等正在尽力。”太医恭敬地一拱手,短短一句话却已经道明了秦启翔此时的情况。
陈皇后如何能够不明白,登时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然后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顾宫袍的下摆会绊到自己,跌跌撞撞地朝内跑去。
直到太医快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才发现皇后的贴身宫女忙不迭地追了上来。
皇后竟跑得如此之快,连贴身宫女都给甩下了!看来着实对陛下上心啊!
太医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却又担心起自己一众的命运来了。估计到时会被皇后怪罪,甚至砍掉几个泄愤呢!
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陛下,陛下,臣妾来了,您睁眼看看臣妾啊!你好久都没有好好看看臣妾了!”陈皇后一把扑到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的秦启翔面前,猛烈地晃着他的身体,语带哽咽。
看得底下的太医那是一阵心慌,纷纷磕头道:“娘娘,陛下现在的身体,娘娘不宜多动啊!”
虽然秦启翔眼看也熬不到天亮了,但是若是被皇后这一阵晃,立时驾崩了,说出去多难听啊!
岂料他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马上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她松了手,转而把通红的眼睛转向了跪在地上的太医们,眼中已含满了泪水。
她尖声叫道:“你们这群废物,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做样子给谁看呢?还不快来给皇上看看哪!本宫告诉你们,皇上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一个都别想跑,一个都跑不了!”
她越说越激动,索性起身抓起就近的一个太医,就把他往龙床那边拉,一边拉一边念念叨叨道:“给本宫好好看看,看不好就丢出去砍了,然后换一个!”
不巧的是,这个被抓的太医刚新入太医院没多久,经验与心理素质方面都不够格,一听说要被扔出去砍头,吓得腿都软了,嘴里不住地讨饶着:“娘娘饶命啊!陛下他实在是……臣等也是无力回天啊!”
底下听到这番话的太医皆是叹气,纷纷为这年轻太医捏了把汗,皇后娘娘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他怎么还乱说呢!
他们的想法是对的,陈皇后虽然早就知道秦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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