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武器,就代表着戒备与反抗,只怕立刻会被对方无情屠杀。
对方已经连杀两人。
目光定格在二狗子无头的尸身上,她感觉到后颈冰凉,一直凉到骨头缝里。
不借外力,在空中飞纵不应该是人类能做到的。这些黑衣人与穆剑客一样,彻底是她理解能力之外的产物。
如果那一刀如果冲着她,后果与二狗子必定一模一样,轻松得如同捏死一只小蚂蚁。败军之将死前尚且能背水一战,她连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冷静,冷静
必须要非常的冷静。
深深吸了口气,卫小歌本能地将呼吸放缓,一吸一吐之间,心慢慢静了下来。
既然黑衣人暂时没动手,那么对方不一定会马上砍掉她的头。所以,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连举手投降都不行。任何动作都可能会产生误解,让对方认为她试图反抗或者是逃跑。
她静静思索着,如何能寻到一线生机?
除了黑衣人放过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她悲哀的发现,唯一的生路就是束手就擒,然后以自身的价值打动对方。
自己有什么价值?所有的不过是比常人多的勇气罢了。
“请各位不要伤了我家弟弟。”卫小歌说道,将声音放软,带着恳求,表示她并不是要反抗。
没有人搭腔,十几名黑衣人忽然销声匿迹,仿佛刚才她所见到全部都是些孤魂野鬼似的。
过了片刻,大门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带你弟弟进来。”
脸上的表情是冷静的,然而卫小歌手心里全是汗水,她步履缓慢,退到篱笆围墙的外面。
弟弟们是千万不能带进去的,对她来说只会更加碍手碍脚。
再则,他们两个要是死了,她卫小歌本人立刻便跟着奔赴黄泉。有绑定的女主系统在身,她就是个给两个弟弟提鞋的炮灰命。
正因为彻底搞清楚了主次关系,两小必须逃命,她却不能跟着走,得苦哈哈地留下来打掩护,拖延时间。
什么女主,根本是忠心护主的丫鬟。
卫小歌低着头看着长贵,见他脸色惨白,怔怔地坐在地上,眼神带着无限恐慌。
瞅了瞅尿湿的裤子,她终于确定,这小子不是个老鬼穿越的,的确是个孩子。不过他并未吓得尖叫,还记得将长富挡在身后,比大部分的成年人要厉害了。
至于她自己,即使没多少前世记忆,卫小歌早觉察到,她彻底不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必定经历过许多厮杀与喋血。
正常人面对这种可怕的场面,会有各种反应。有的人会失控尖叫,歇斯底里。有的人脚软手软,瘫倒在地。
是不是冷静得过份了点?
抛开杂念,卫小歌定了定神,便蹲下身子一把将长贵揽住,“弟弟别怕,姐姐在这里。”
口中安慰着,底下的手却按在地上,将她唯一能防身的匕首,直接埋进土中。
长贵瞪着眼看着姐姐,为什么将匕首藏到土里,是怕被人发现与穆大哥有关吗?
卫小歌见长贵眼神还呆呆的,忙使劲地捏了捏他的手臂。将人参塞到他怀中。紧接着递给长贵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睛斜斜地看着白泽。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长贵强行按捺住跳得极快的心,拼命思索,想弄清楚她的想法。是了,姐姐的意思是,用人参收买白泽,让它带着自己逃命。
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懂了,看样子,姐姐却是不打算走了。她她竟然要留下来?她会死吗?
见长贵似乎明白,卫小歌又道:“你还走得动路么?”
长贵已经无力再想什么了,他赶忙配合着姐姐,哆哆嗦嗦地说道:“姐姐,我怕我站不起来,走不动路。”
百忙之中,卫小歌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小子真是个人精,果然明白她的意图。
场面越混乱越好,她抱起长富,在他屁股上使劲地掐了一把。小娃娃顿时嘴巴一瘪,放声大哭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掐他的小屁股。
轻轻拍着长富的背,卫小歌口中不断哄着。
“长富乖乖,别哭,等下给吃糖糖长贵,等下我们进了屋子,你什么都别做,一切听姐姐的。走不动路没事,让驴子驮着你和小弟进去,别怕别怕,乖哦”
将长贵扶上白泽的背,摸了摸驴头,她凑到驴耳朵边轻声说道:“白泽,等下我说跑,你就赶紧飞奔,人参在长贵的手里呢!”
她说完这句话,猛地将哭得惊天动地的长富塞进长贵的怀中。
“跑!”
白泽得了命令,闻到长贵怀中那股诱人的人参味道,浑身精神一震,拔腿就跑。
目送着驴子如一道青烟似的远去,卫小歌心中抽痛。真是命比黄莲三分苦,还不如留在山洞和穆剑客挤一挤呢!
违抗对方的命令,人家也许会立刻挥刀砍了她的脑袋。
但是她却只能拿项上人头作赌。
隐约的记忆中,无奈英年早逝这种事,应该算不得头一遭了。
没有弟弟们在身边,至少不会那么被动。
她已经够被动了,被动到彻底是个被人随意碾死的蝼蚁。
面对着如同深渊似的门洞,卫小歌苦笑道:“我并无任何抵抗的意思,只愿不要殃及幼儿。”
黑乎乎的屋子里,已经有一点微微的灯光,显然那群黑衣人已经找到灯油等物。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仿佛那些灯火只是鬼火似的。
这里原本是她准备安稳睡一觉的家,眼下却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人占去了。自己那点小手段,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如此引颈受戮,痛苦到极点。
她心潮起伏,面上却显得平静。
默默地等着,等待着仿佛深渊中凶兽一般的男子声音,来裁决自己最终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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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机锋(上)()
死,或者生?这个千古难题,对于哈姆雷特而言,是他本人的问题。
对于目前的卫小歌来说,是黑衣人的需要考虑的事。
等待充满了煎熬,幸而这份煎熬并没有太久。
“进来!”屋子里又传来先前那名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质疑和的权威。
没有立刻就砍了,有转机,卫小歌心想。
绝对不能怯场,她转过身来,踏着显得很沉稳的步子,朝着命运之门挺进。轻轻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心中难以言述复杂。
即使心性比常人要坚定许多,面对可能的死亡,终究是不甘心。
正在此时,黑暗的门洞中,“嗖”地一箭,冲着她的肩膀射来。
她本能的一个侧身,避开了这一箭。
对方没用刀砍,而用箭射,也是意料之中有可能发生的事。其实发生任何事都算是意料之中,因为什么事能发生。
将自己摆在如此恶劣艰险的位置上,卫小歌默然,生活有的时候,就是一曲悲怆。她耳边响起了那段曾经很熟悉的交响乐,鸣奏着痛苦,绝望,却在绝望中绽放出生命的花朵
向命运发出挑战!
第二箭很快射来,速度比先前更快。尖利的呼啸声,如颤抖的手拉出小提琴最高的音。
如一个随着音乐翩然起舞的舞者,她脚下一个错步,旋身闪开。箭擦着衣服袖子而过,将原本破烂的衣裳,又划拉开了一道口子。
然而,第三箭紧跟着过来,眼看已经到了胸口。来不及移动脚步,她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朝后仰倒。
也许是最后的探戈。
擦着鼻尖,细细的箭影从眼前掠过,不带一丝感情地削走了一缕扬起的发丝。
仍旧是避开了。
第四箭几乎与第三箭同一时间到达,贴着地面而来,她下盘不稳,避无可避。
只能就地翻滚。
她毫不犹豫侧身倒在地上,手臂,腰力,脚后跟,带动着身体,再次旋转。
第五箭,第六箭,第七箭
没有南瓜马车,也没有水晶玻璃鞋,只有一名苦苦求生,在尘土中翻滚的人,努力地跳着一曲悲怆的灰姑娘。
第七箭之后,便再无箭支射来。
一曲终了,却并无观众的掌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卫小歌静静地躺在地上,四肢因为力竭而颤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脑子有些缺氧,高度紧张不断精准地躲避箭支,让她耗费了太多的精神。
她已经明白对方不是真的在杀人。
第一箭的速度很慢,也并非是冲着要害。接下来,一箭快过一箭,速度恰到好处,第七箭恰好是她的极限。仿佛料定了她的潜能,逼迫她全力施为。
这其实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作为老鼠,卫小歌很尽职扮演着她的角色。
“你可以进来了!”大门内那声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该来的还是肯定会来,卫小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巴,扯了扯被箭不断划破的衣裳。
然后,面带着一丝微笑,挺起背脊,慢慢地走进了门。
输人绝对不能输阵,不能被对方当个蝼蚁似的看不起。
黑衣人毫不犹豫宰了二狗子和那个女人,人命在他们眼里贱如草芥。如果觉得自己没一点价值,引不起他们的兴致,肯定随手弄死。
所以
如果不想被人当根野草随手拔了,就得堂堂正正,不能有半丝卑颜奴膝,这是她唯一的保命机会。
必须要引起对方的好奇,或者说,一丝尊重。
卫家从前的老宅,身为假主人的卫小歌却是第一次踏入。
一盏如豆的油灯摆在一张方方正正的红木大桌子,除了油灯,还搁着一张缠着金丝的硬弓与一筒箭羽。
刚才的箭都是以这张弓射出的吧!看来拿自己当猴耍的人就是就是眼前这名男子了。
屋子里只有一人。
桌子两边各自有一张很宽大的椅子,雕刻着代表着富贵吉祥的牡丹。其中一把大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差不多三十岁上下,身穿一件深紫色束袖长衫。长衫不知是什么质料,却显得十分华丽高贵,手腕与下摆之处均有繁复而精美的绣纹。
长方的脸,轮廓分明,看着十分硬朗。
唇上留着修剪得很整齐的短须,不知为何眉心却皱着,有一道因为长年皱着眉而生出的浅沟。
浑身带着一股迫人的寒气,让人感觉极其压抑。
卫小歌的心猛地颤了两下。
很有威势,身份应该很高大上。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兴致和她玩游戏?他看起来不像是一只爱逗老鼠的猫,却更像一只随时撕裂豺狼的凶狠老虎。
“你是谁?”紫衫的老虎问道,因为略皱着眉头的缘故,眼睛微微眯着。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对方已经好奇了。
心弦绷得有些紧,卫小歌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心率的跳动渐渐缓了下来。
不能露出丝毫胆怯紧张,必须撑下去。
将自己摆在同等的位置上,才能得到对方最基本的尊重。如果磕头求饶,那么就有可能被当个猪狗杀了。
并且,她似乎从未有过当磕头虫的习惯。
她笑了笑道:“其实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比较合适,因为阁下正好坐在我家。我姓卫,这里恰好就是卫家。”
这名看着应该很有威严的男人,微微怔了怔,忽然淡淡笑了,仿佛被取悦了一样。
“小姑娘,你很懂得得寸进尺。我并不喜欢滥杀,却也不介意随意抹杀一些看着不顺眼的东西。”
卫小歌的脸上仍旧带着很从容的微笑。
不滥杀?二狗子死了活该,但是另外那个女人罪不至死。应该是让您看着不顺眼了吧。
她继续打了一句机锋,“看我不顺眼的人总是不少,比如说阁下先前杀死的那个蠢人。即使您不杀了他,他很快也会死在我的手上。”
“很有趣的人,想不到一个小村子中竟然有你这么一号人物。”紫衫男子稍微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很安静,只听见他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着。
嗯,就是这么有趣。卫小歌松了一小口气,对方的态度似乎有些缓和。任何生机都不能放过,她一丝一毫都不想死,而且极其不想身首异处那么死。
真的会很难看。
“你是谁?”过了好半晌,男子回过神来,再次问了同样的一个问题。
卫小歌挺起背脊,打起精神。
接下来就得步入正题了。故弄玄虚的把戏只能引起人家初步的好奇心,继续胡扯,人家未必有那个耐心。
惯常来讲,浑身带着上位者气息的大人物,耐心一般极其有限。
她很简短清晰地回答,“我叫卫小歌,这里是我家老宅,被人霸占后还是第一次回来。我父母双亡,因为需要抚养两个弟弟,因手底下有几分手段。”
紫衣男子的耐心果然有限,他的眉头皱得比先前还要高,大约是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说话不尽详实。
“你在考验我的耐性,说实话,我经常有杀人的冲动,需要极力忍耐。那头驴子既然是你家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在问什么,那人到底在哪里?”
卫小歌怔住,心再次绷紧,背心冒出冷汗。
紫衣男子应该是在问穆剑客的下落,他为何这么问,难道已经知道了。
是顺着白泽的脚印追来的?难不成先前她带着驴子来老宅,后面竟然有十几个人跟随而不自知。
如果被对方认为和穆剑客有勾连,最后的一线生机,就彻底没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四章 机锋(下)()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卫小歌硬着头皮继续道:“这位大人,我从山林里的尸体上摸了些钱财。而且只拿了一小部分,并没有全取了,怕死人钱不吉利。”
不能将剑客穆某某给供出来。
连白泽都知道卸磨杀驴这个道理,说了自己肯定会死得更加惨不忍睹。
紫衫男子冷笑道:“小姑娘,你掩盖得很好,只有在两丈远的地方,发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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