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奚跳上马车驭位,与另外一辆马车上的段添财,一前一后往门外走去。即使这道行马车的偏门眼下被琼花馆看门的人关上,打开却是非常容易,有好几个高手呢!
“打死人了!你们打死人了!”
众人回头,却见与那老先生一起的小厮,满脸惊恐的大喊,手指着躺在花丛中一动不动的老头儿。
糜红尘皱了皱眉,“我并未动手。”
说罢他飞身而去,将老头从花丛中提了出来,略略探了探脉搏。
“死了!”糜红尘沉声说道,口气中带着按捺不住的怒火。
他奶奶的,真是太不要脸了,卫小歌勃然大怒,伎俩还能再次一点吗?那小厮分明都没仔细看,甚至没将老头扶出花丛,就说打死人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被诬陷杀人的这种人命官司最为麻烦,因为没地方说理。如果诬陷者是蛟龙会还好说,如果是僧人也可以不用管,可是她直觉认为是那位秦郡守干的。
是因为穆乘风的心上人曾经是那位郡守的女儿,如今却似乎被自己占了位置吗?
真有这样小鸡肚肠的郡守,九大区域的行政主官?
她并不相信。
“看看这位帐房先生,是否真的是琼花馆的帐房!”略略平静了少许,卫小歌便说道。
之前接待的那位杜少东家不见踪影,偏偏弄了个老头子来要帐。老头子瘦弱得很,这么一大间带着几个大园子的客栈,作为帐房先生是不是也太不像样子了。
没钱买肉吃吗?
戴遥只略略扫了两眼,带着点鄙视说道:“什么帐房先生,也不知哪里找来的替死鬼,手里的老茧快赶上本公子了。琼花馆也真舍不得下本钱,要诬陷人也找个像样的吧!”
“走吧!”卫小歌冷笑一声。
难道还真去打官司,证明自己一行人没杀人?她杀的人还少了吗?就算去衙门,白的还是能被说成黑的,此人不是帐房先生,也可以是帐房先生的亲戚,总之是一身黑。
若是接受审讯,澄清的可能性极小,并且大家会被一一隔离开来,如此便再也无法照应几个孩子。
伎俩虽垃圾得可耻,但是目的
从前听毛丘他们说,秦郡守似乎听命于无月和尚,不难想象极有可能还是为了弄走虎娃娃。
事已至此,作为一个智谋并不算出众的人,她秉承的还是万人屠制定的计策——蛮横硬闯。
门被贺远山“啪”地一掌给劈开,不管是守门的,还是先前随着“帐房先生”前来的小厮,都慌里慌张地闪到一边。他们没有任何依仗,和那个死去的“帐房先生”一样,是蚂民和顺民。
眼前谁的拳头大,谁的声音就大。
马车用并不太快的速度,穿过滚滚人流,朝着北城门而去。
沛阳郡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悠久的。乌金国中,以太阿城最大,燕郡则最悠久。不过作为九郡之一的沛阳,人口当然不少,各种各样的人。
多数都比邑县的人胆子大一点。
仿佛早已将习惯带着刀剑的武修,大家视若无睹,还有一些小孩子会带着羡慕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些兵器。
每个孩子都有个武修梦,但是多数的爹娘却几扫把挥过去,姑且不论是否能获得收益,主要是,修来修去也不过比平常人更能惹事,压根没什么用。
这次没有带着百来名军士,封锁了街道“扰民”,马车走得算不得快。
在沛阳郡居住的这几天,没有硝烟弥漫的战斗,却事事显得被动,卫小歌仿佛领略了穆乘风往日的生活。无形之中,好似有人牵着鼻子,尽管感觉到不妥,却不知从哪里下手。
从各个方面丢下线头,让自己在扑朔迷离中找不到方向。
没有太久,马车的后方来了一群披着皮甲的军士,数量不多,只有三四十名。
郡府并没有捕快这个职业,军政合一,这点卫小歌很清楚。
这些应该是追捕的人吧!她心想。
卫小歌略略回头看了看。
为首的将领十分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头盔擦得锃亮,内里穿白袍,身披着与其他军士截然不同的细鳞铠甲。面色白皙,鼻梁高挺,一双凤目,瞧着颇为秀气,论长相看起来像个大姑娘多过男子。
然而论那气魄风姿,却全然不会让人觉得他女气。
糅合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和谐,尤其是一身白袍铠甲,十分耀目闪光。
因为过于秀气,给人的感觉他似乎从未上过战场,乃是个凭着祖荫上位的士族子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一一章 白袍小将()
随着秀气的白袍小将现身,也就是一瞬间,满街的人都齐齐退至少十丈开外,速度十分迅速。不过与邑县那种小地方不同,这些人并未躲到店铺中,而是大大咧咧在街面的远处观看。
大地方的人,到底胆气足,也或许是对这位白袍小将有信心。
有好几个识货的人已经叫了出来。
“竟然是铁将军。”
“最年轻的游击将军!”
“郎心如铁”说话的这人是个拿着帕子掩着半张嘴的女子,带着满脸娇羞晕红。
“铁郎”又有另外一名女子喃喃轻呼。
“”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家碧玉少女们痴迷的眼神,仿佛众男看客都习以为常,甚至没有产生什么妒忌心理。而且很稀奇的是,竟然有少数男子都有些脸红痴迷之意。
好在大多数人只是十分专注而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局势,并没有断掉袖子的那个想法。
这位铁将军的名号十分响亮,郡城许多人都见过,显而易见。
“前方马车且住!”
虽然姓铁,这位铁将军不但长得秀气,声音也显得比普通男子的嗓音要略显单薄。但是面色却非常冷凝,语气中所含的威严十足。
再次被“且住”,卫小歌心中十分恼怒。
阴谋诡计什么的,最是让人心烦。离间了穆乘风,送来钟大有那个炮灰,弄死一个莫名其妙的“帐房先生”。且不提还有满城的风言风语,什么鬼流言都有。
明刀明枪的杀也就罢了,偏偏都是些恶心的伎俩。
“敢问将军有何事相询?”因为心中烦闷,卫小歌连笑脸都懒得摆,直接问道。
“你等在琼花馆杀死一名无辜老人,特此来此缉拿。”铁将军的口气并不好听。
“你所说的那名冒充帐房先生的人,并非我等所杀!”卫小歌很希望这位年轻的将军,脑中会清醒点。
“谁说他是帐房先生?死者乃是因琼花馆惜贫,收留的一名扫洒老人。不过是阻了道,你们便将他杀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你等也并非那位穆王孙。”铁将军挑眉说道,充满深深地鄙视和不屑。
卫小歌彻底哑然。
还有什么比这更糟心的。
那老人瘦弱老迈,手有厚茧,明摆着不是帐房先生。若真傻乎乎地以对方冒充帐房先生的理由,去衙门辩解,肯定立刻被一杆子就打死,真是滚滚黄河之水都洗不清一身的冤屈。
倘若再提什么六百八十五两银子的住宿费,人家绝对会认为自己不但杀了人,还瞎编荒谬的矛盾。
况且,满城的人都被流言洗过脑,这位铁将军显然也是一样。
看似极其低劣的手法,莫须有的罪名,实则极其有用。
卫小歌不能去打这场根本就是明显阴谋的官司。因为一旦所有的人被分开审讯,就意味着虎娃娃会单独隔开。
几个孩子一定会被莫名抢走,这样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卫小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呼吸,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走吧!”她转头对贺远山轻飘飘地说了一声。
虽然口中说得若无其事,却见卫小歌的身子却是靠近了马车,几个孩子在车中,是重中之重。
看了看卫小歌从愤怒到平静的脸色,一边的贺远山心想年轻人到底见识少,冤枉人的事也太常见了。
马车已经我行我素朝前而行,仿佛四周不是闹事,而是空旷的荒野。
铁将军脸色并没有大变,或者觉得被轻视之类的,作为一个年轻的将军,身上并没有惯常有的傲慢。
他一个飞身,身手妙曼拦在马车的前方。
仿佛是摆姿势似的,铁将军却是挺拔的以背脊对着众人,手按在妖刀上略略站了一瞬,口中这才冷冷说道:“停下!”
铁将军话音刚落,不料斜刺刺冲出一名傲气十足的年轻男子,手持双剑,轻飘飘地落在他的面前。
以双剑作为武器的,当然是糜红尘。
既然卫姑娘不说停,那么就得扫清障碍,糜红尘二话不说左手的剑如闪电似的当胸刺去。铁将军的佩刀却未出鞘,他万万没料到这帮人竟然如此托大,敢在沛阳郡城内当众向自己袭击。
连刀带着鞘,铁将军忙拦住这看似飘忽忽,却极其诡异刁钻的一剑,另外一只手按住刀柄上,却是要立刻拔刀。
不料眼前一花,眼前男子右手的剑却是冲着面门而来,双腿错开身子一矮,头也跟着略略一低,铁将军快速躲开这当脸的一剑。
虽及时闪开当头的那一剑,然而那顶锃亮的头盔,却被剑削落。
连带束发的丝带也切断,一头乌黑的青丝如瀑布一样散落,衬得铁将军那张长着长眉凤目的脸,更加清俊如好女。
众女子齐齐惊呼,纷纷掩住小嘴,一脸着急担忧。
好快!铁将军心中虽然惊异,但是手脚却不慢,刀已经出鞘。
糜红尘的剑法极其刁钻,外加手上有两柄一尺来长的短剑,总能从人料想不到的地方如蛇般钻出。而铁将军被“群众”们如此喜爱,显然也有他的道理。
他并非弱手。
一柄银色的细长弯刀使得风泼不进,因失了先机,一直采取守势。
卫小歌却看出来了,铁将军的修为比糜红尘要高不少。
此人真气凝实,行动间稳打稳扎,乃是受过正统的训练。刀剑相交的次数并不多,只因糜红尘有意避开硬碰硬,然而在刀气侵蚀之下,糜红尘的衣衫已经开裂,胸腹之间有丝丝血痕。
论及真气的厚实程度,这位白袍小将似乎与孟飞翎相似。孟飞翎在四名紫薇星成员之中,作为十七号,比二十八号的糜红尘的确是要强不少。
不过,以对敌的经验而言,铁将军却是远远不如糜红尘。
不管是应变和速度,糜红尘要比铁将军高出太多。
如果是素不相识的两人打架,作为押宝赌博的看客,卫小歌觉得自己还是会买糜红尘胜,因为他比白袍小将要狠!
要狠得多!
全程没有一招守势,全然不顾被对方砍中,步步紧逼,不知道还会以为他的修为更高欺负人呢!剑短而刀长,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让对方有任何机会拉开距离,以短克长,绝对是个实战中的高手!
看到这样的糜红尘,卫小歌却觉得略略有些陌生。
当初糜红尘与自己对敌,招式虽同出一辙的诡异,然而却是真的手下留情太多。除了是因为自己使用的是纵云梯的缘故,或许也是因为他自视很高,全然没有当自己是个对手。
此刻已弱敌强,糜红尘却显出另外一面。
如此狠绝,仿佛将自己的命看得如草芥一般。
一往无前,不给自己任何一丝退路。
仿佛一无所有,才能如此狠厉,才会如此骄傲!
摸了摸手里的弹弓,卫小歌取了一粒钢珠,想了想又换了一颗新送来的铁弹子。
无须拖延时间,不能让敌方有更多的部署,早点结束战斗为佳。
拖延的时间太久了点,她不希望糜红尘再次受伤。其他几位紫薇星的成员,除非有生命危险必定不会想帮,这点卫小歌心知肚明。这几人都是一个德行,既然是单打独斗,自己的架自己打。
同伴可以帮忙救命的,却绝不会充当救火的。
弹弓到底是什么妖怪的骨头,她没有机会问丁土。不过并非是每个妖怪的骨头都会如此吧,不然满世界都是法修武器,知微能随时掏出个什么来,将所有人灭了。
风立刻扬起了她那不算宽的袖子,发出猎猎之声。
卫小歌自知风卷术还不够细致,远远做不到不动声息。不过也幸亏作为一名初级法修,这一点点不起眼的风引不起旁人的注意。拉开弹弓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头皮有些发紧,甚至眉心还有些疼痛。
只是眉心的疼痛却因为过于专注,而很快被她忽略了。
糜红尘和铁将军的身法都非常快,身形交错几乎难分你我,卫小歌在等待时机,数着他们的招式寻找空隙。
就是现在!
铁弹子飞出去,是向着那位年轻将军的小腿。
若是换了任何时候,侧一下身体或者跳跃而起就能避开,或者直接以刀挡了。原本直线射击并不难防,可眼前的情势不同,因为有逼得比疯子还紧的糜红尘。
电光火石之间,铁将军并没有选择彻底避开,而是就着眼前的局势,稍微躲开了腿部的要害。
“嗖”地一声,铁弹子从腿的一侧险险而过,蹭掉了一小块皮肉。
然后第二枚,第三枚铁弹飞速接踵而来,不是冲着脚面就是小腿。没有向着胸前或者手臂射击,是以防误伤后方的看客,杀死无辜民众可万万不能。
也就是几息的功夫,无数枚小铁弹使得铁将军彻底应接不暇,脚面终于无法幸免,虽然因为铁弹穿透力不够,没有彻底打出个洞来,但是也让铁将军脚步一个趔趄。
正在此时,糜红尘的剑飘飘忽忽地刺进铁将军的胸膛,穿透了他的身体。
血,瞬间将白色的袍甲染红,不断滴落。
一剑得手,糜红尘却并未继续追击,脚一点迅速退开,却是以防守的姿势站在五尺之外。
一干围观的人,还有铁将军带来的几十名军士齐齐哗然,以愤怒的眼神看着卫小歌和糜红尘。
这群人太嚣张了,不但拘捕竟然打伤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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