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嘛,他就住院子里,爱去哪去哪。
“小薛,这一带你熟,不如去买些吃食。顺便问问贺兄他们中意吃些什么,然后再问问”
卫小歌话还没说完,段添财便扯着嗓子高声叫道,“我与薛兄弟一起去,从前来过邑县数次,也很熟。”
卫小歌笑道:“小段你与狐姬将厨房归置下,烧些热水。”
薛绍奚办事几乎滴水不漏,她没什么不放心的。非常之期却是少出门为佳,就算出去一定得带个内窍期保镖,相信这点小薛心中清楚得很。
至于段添财,缺少眼色和磨练,还是去厨房烧火吧!
狐姬老老实实地给几个孩子洗澡,换上干净衣裳。又将脏衣裳放入盆中,端到水井旁边打算洗了。
一心一意当丫鬟婆子。
“不用洗了,全部换新的。”看这么娇滴滴的女妖洗衣裳,卫小歌几乎有些不忍了,她手一挥便免去狐姬这一趟的差事。
当然也不是真的怜香惜玉,主要是小孩子们长得飞快,如今过去了半年多,从前的衣裳不但紧巴巴,而且又脏又破。
这一路上即使在大人的背上颠簸,长富却是吃睡自如,回到家中更是极其兴奋。虽然只住了两个月,他还记得这个地方,四处带着四丫和豆儿到处闲逛,还将从前的木马和数个大小不一的藤球通通贡献出来。
不过,他也有不太理解的地方,那个多出来的还不会说话的弟弟,到底是哪里来的?
并且,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的小孩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两个费解的问题在长富那个小脑袋中闪了一下,他便立刻忘记了,踢藤球比什么都好玩。
洗漱完毕后,卫小歌与贺远山略作交代,便对穆乘风说道:“大哥,我们出去走走。”
路过那株开满梨花的树,穆乘风抬头瞧了数眼,然后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身边的绿衫小姑娘。若说表妹是娇艳欲滴的枝头桃花,目如弯月的卫姑娘则是淡雅的梨花了。除却那嘴角常噙着的那丝笑,两人并不相似。
走到外间,他轻轻问道:“你喜梨花?”
“嗯。”
“为何?”
“因为梨花可酿酒!”卫小歌嘻嘻笑道。其实是因为梨花似雪,春天下雪不但好看而且还不冷。不过古人似乎觉得此花略有些悲意,梨花带雨什么的,好似是说梨花是女子的眼泪。
穆乘风莞尔,却是想起在虎啸岭醉酒的那晚,“酒还是少饮为佳。”
却不知是说他自己,还是劝旁人少饮。卫小歌愣了愣神,“大哥,这次原本打算与你各奔天涯,不想万兄建议我去大魏,因此不得不劳驾大哥相帮,实在是万分过意不去。”
穆乘风神情有些严肃,正色说道:“卫姑娘,此次你我同行,恐会为你带来诸多不便,你可想明白了?”
“我不怕,与大哥你同行,虽有危机却又有方便之处。“
穆乘风心中有些不安,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
这事早在鹿鸣山,卫姑娘已经略略提起过,他虽万万不想与家中有任何纠葛,却还是应承下来。权当是祖父欠他的债,略略讨一笔也好。
再者,他自己也要离开乌金国。
既然卫姑娘不惧怕被自己牵累,勇气可嘉,那么他还怕什么。这般连自身性命都不顾了,足见她对自己定然是深情之极。
略略抬头望着那一树雪白的梨花,穆乘风原本有些严肃的脸,此刻却变得柔和起来,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他其实也不舍得就此分别。
抑或,自己心中实则也心悦她。
卫小歌并没有留意穆乘风的表情,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将此事说得更加通透一些。
“万兄的本意,应当是欲将金山寺的势力引出,却只能借虎婴和你的名头。他到底是何打算我并不清楚,然而此事却是两利,我思来想去,大约是为了彻底铲除残害幼儿的恶僧,从此便不会再有九幽鬼婴那等邪物现世。”
诱饵,除了虎娃娃,穆乘风,当然少不了自己这个挂在黑名单上的渣渣。她其实早已经稍微说了一些,这次只是再次详细地说明而已。
要取得通关文牒,其实万人屠应该有办法,可是必须得将穆乘风扯到这条船上,还得拉得光明正大才行。
有的人,如穆乘风,一辈子最好都不要骗他一次,不然绝对失去他的信任,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原谅。到如今,卫小歌哪里还不明白,穆乘风极其重情义,越是亲近信任的人就越不能对他撒谎。
不相干的人即使骗他,这人却未必会放在心上。
即使是利用,也堂堂正正的利用,事先说清楚,阳谋最佳。
“金山寺如此也好吧!”小声念了一句,穆乘风不知在想什么,面色有些古怪。
卫小歌见说得差不多了,便笑道:“我们先去成衣铺子买些置换的衣衫,订制靴子却是来不及,不过至少得换一双过得去的皮靴子,也好方便走路。”
说罢她将脚略略翘起,露出一双已经破破烂烂的绣花鞋。一路飞奔一直以脚尖着地,鞋头早已磨破,布袜全部穿孔,脚趾头也起了厚厚的茧。
穆乘风瞧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
撒了一大把的银子,以不缺钱的姿态,卫小歌为几个孩子买了两身最厚实舒适的衣服鞋子。除此之外,又给自己弄了一双结实的靴子,只是没买到合脚的,略大了少许。
一路行走,穆乘风仍旧穿着万人屠的长衫,此刻他也随意买了一件并不起眼的长衫,以结实为主。
“大哥从不备换洗衣裳?”卫小歌不明白,为什么不多准备一件换洗的。
穆乘风愣了愣,“带着行李实在不方便,若是在山间行走,惯常都是跳入湖泊之中连衣裳一并洗了。若是在城中,只需重新买一身便是。”
难怪首次见他之时光着上身!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王孙,难道不应该有一大票家臣跟着,随时哭喊着伺候?卫小歌呵呵一笑,“还是多买一身,等下去买两辆马车,有马车便不用自己带着。为何你不骑马,我瞧贺兄等人也不惯使用马匹?”
“马的耐力有限,又时常需要喂养,武修为锻炼自身的缘故却从不使用马匹。”
“还是白泽好,自己将自己就喂饱了。”卫小歌笑道。
两人缓缓走在人潮不算多的街道行走,却没留心旁人异样的眼神。
穆乘风并非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子,他的面孔略显柔和,眉目秀美,棱角并不分明。若是不知道的,总会觉得此人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而卫小歌自带白莲花属性,即使性情彪悍,然而乍一看却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两人这般走在街面上,好似一位士族公子带着一名贴身小婢,男子雅致,小姑娘娇美,在邑县这个小地方却是非常显眼。
也很容易被人留意到。
一名才十六七的小捕快,原本在对街的小摊贩前,正拿着一朵堆得尚算细致的绢花细看,正要问价格,却见货郎有些心不在焉。小捕快正要发火,却顺着货郎的目光,斜斜地瞧见卫小歌。
心头剧震,小捕快也不打算买绢花送给街坊的青梅竹马,赶紧垂下头装透明,等卫小歌去得远了,他这才慌里慌张地跑了。
“钟头儿,那名姓卫的女子又回来了!”这名刚当差了大半年,被大家称为小二子的小捕快,寻到正在酒楼吃喝的钟大有。
那次跟着钟大有去抓捕人犯,最后大家却是胳膊腿都脱臼,彼此搀扶着回衙门,小二子印象十分深刻。
同时也明白了作为捕快的要点——看菜下饭。
愣了许久,钟大有重重放下手里的酒盅,然后显得若无其事地说道:“回来了?回来就回来,我们又不知道这件事。”
小二子心想,刚才不是对头儿你报告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应该是假装不知道吧。他又忙问道:“不用报知给黄总捕头?”
“黄总捕忙得很,哪里有闲工夫。对了,我也很忙,今天就得下乡公干,听说下河村那边死了一头牛,两家打起来伤了人,还没来得及去查,带上几个兄弟,我们赶紧走。”
小二子意会,钟头儿的意思是将几个相好的兄弟一并带去下河村,免得撞见那个女阎王,说不定又会被打一顿还外带敲竹杠。
说走就走,钟大有原本是窝在一间酒楼的雅间,翘着腿在吃免费酒菜。这下子吃喝也没心思了,抓起手里的刀别在腰间,套上之前脱下的靴子,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去。
刚带着小二子走到门口,却见迎面而来的卫小歌和穆乘风,钟大有顿时傻眼。
他忙堆起笑脸,“哎哟,这可是巧了,姑娘一向可好?”
卫小歌也略略愣了下,一路办了许多事,只想与穆乘风用些饭菜,不想却是碰见此人。
她摆了摆手,“这次不找你的晦气,明儿一早便走。”
钟大有诚惶诚恐忙点头,“姑娘既然来此用饭,一应花费理当记在我的账上,我这就去与掌柜的打个招呼。”
见钟大有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卫小歌心中好笑,“好,这顿饭算你的,不用将钱囊交上来,如此倒是节省了你的银子。”
钟大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上挂着的钱囊,心想里面还有五六两银子呢。邑县这种不大不小的酒楼,要个酒席一桌子人人连吃带喝,一两银子也足够了。
不过,他却从未付过饭钱,卫姑娘的这一顿自然也是免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九六章 明目张胆()
“姑娘慢慢吃,我先走了。”
“你知道怎么做,蛇首两端这种事,我饶过你一次,却不可能饶第二次。”
钟大有忙笑着答应,心想这下非得赶紧走不可,姓卫的女子再惹出什么事来,他这个吃公家饭的不还得两头讨好报信。
与老掌柜的高声打个招呼,说明两位客人记账,他便匆匆离去。
穆乘风略有些好笑,先前中年汉子一身的捕快打扮,瞧着还是个小头目,却不知从前怎么与卫姑娘有些纠葛,竟然怕成这样。他并不与这些市井小官打交道,却也懂得其中的一些门路。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凶的怕更凶的。
只是这话却是将卫姑娘比作恶人了,可是,她哪里像恶人了?
一间僻静的雅间中,几样尚算精美的菜肴端上,两人却是没有要酒,仿佛都特意将酒这等尴尬之物排除在外。
卫小歌刚要举箸,不料穆乘风却伸出手臂拦住,“且慢,先探探是否有毒。”
跌倒一次是不小心,但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就是愚蠢了。
中过一次毒,难道还想再中一次?
桌上那几道菜肴荤素搭配,一道带着浓香的酱香肥鱼尤其闻着可口,青蔬也鲜嫩欲滴,卫小歌一时间口中泛起口水,食指大动,差点就扑过去大嚼。
其原因自然是体内的毒还未彻底清除,虽然并无大碍,但是每逢吃饭总有些异样。第二点嘛,大约是许久没有吃上什么像样的食物,餐风露宿太久。
被穆乘风提醒,她忙放下筷子。
穆乘风则拿起筷子,在每样菜肴中点了点,放入口中试了试。
“无毒!”
“你若是懂得识毒物,却怎么没察觉银耳羹中有毒?”卫小歌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后悔,这不是在埋怨人嘛。
穆乘风惭愧不已,“狐姬所炼制之毒十分蹊跷,因有法术加持与几样相合的药材,无味无色。我并无外窍修为,因此觉察不到其中的元气波动异常。”
顿了顿他又道:“再者,我自小浸泡过众多草药,虽算不得百毒不侵,多数剧毒奈何我不得。即使是鸩酒,喝下也能驱除体外。当时知晓姑娘一直便喝那银耳羹,见无事,因此未特别留意。”
有钱人就是好,从小就照顾到这点了,百毒不侵呢,卫小歌忍不住略略羡慕。
“多谢大哥提点,我在外行走的经验少,却是没有想过这些。”
前世那种世界,都是刀枪加身,却是少有人拿什么草药毒物害人。不过某些食物的来历不对头,那却是另当别论,一般也吃不死人,平民老百姓早习惯了。
并没有拿起筷子,她却默默思索了片刻。
良久之后却指着面前的碗说道:“大哥你可能觉察到这碗是否有问题,若是投毒,放在菜中或者茶水中乃是下下乘。若是我要落毒,大约会抹在最不经意的地方。不是菜中,也不是茶中,而是饭碗。”
穆乘风面色微变。
还没仔细看卫小歌的碗,竟然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只是桌上本来就摆着一道味道浓郁的鱼,竟然盖住了碗上透出的腥味。定睛一看,颜色也略有些不对劲,白瓷透着一层淡得几乎瞧不见的青雾。
比起穆乘风,卫小歌心中更是震惊。
她已经瞧见穆乘风的神色不对劲。
她原本想着,即使有人要除掉她也得等四下无人,一堆高手涌上来来包抄。哪里料到竟然在闹市酒楼中,明目张胆地下毒。
之前提及碗上可能抹了毒,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只见穆乘风飞快地向碗中注入少许茶水,以筷子点了点,送入口中。
“大哥,不可!”卫小歌忙要拦住,却也来不及。
“不碍事,无人会真取我的性命,便是落毒也绝非能毒死我的那一类。”
卫小歌哪里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这人大约从小到大,不知道中过多少次毒,要么提前察觉,要么都熬过去了。穆家的长辈定然不会真的想弄死他,都是一些所谓的“考验”。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碗上抹的毒,绝对毒得死她自己这个低手。
“大约是白色曼陀罗与钩吻,还有微量的其他毒物,却是分不出。”略加沉吟,穆乘风小声说道。
“大哥,你可有事?”
“无妨,量极小并且这几种都是对我无效的药物。”
略略放心,卫小歌沉思了片刻便道:“若是中了此毒如何解救,又是什么症状?”
“若是钩吻饮用大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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