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男孩的表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反倒是自己多心了吗?
而现场的第三人肖一鸣,他的眼睛则在两人之间游移。
前脚楚帆还解释过不是亲叔叔,这头怎么有牵扯出来什么寻亲之路来了?
哦,对,事情的真相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关于楚帆的身世,或许他自己觉得需要合理的润色来掩盖。想想,肖一鸣也就释然了。
“你们今天是准备……”
“哦,快过年了,正好出院,我叔叔说请朋友到家里聚聚,快快乐乐的正好去去霉气。”
雪杉了然地点点头。
“对,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肖一鸣。”楚帆摊手指了指傻站在一边的人,“不一会儿,其他人也会陆续来。”
肖一鸣被那句正儿八经被官方认证的“我朋友”搅得心生欢喜,走向前热情地和雪杉握手,“阿姨,你好,我是楚帆的好朋友,肖一鸣。”
“你好,你好。”
雪杉手抬起来轻轻一握就又收了回去。
肖一鸣虚握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站好,但心里却是忍不住想美丽冻人果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手的凉意真不是盖的。
“阿姨,您找我叔有什么事吗?”
“一点小事。”
雪杉不多说,楚帆也知分寸,没有继续问。
“我给我叔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雪杉摆手,“不用了,我刚才已经打过了,应该快到了。”
许河周这边,把菜整理得都差不多了之后才出了门,看来今天所有的相遇都是一哄而上的扎堆啊,他看着远处打打闹闹的两毛,喊了句:“二毛,三毛!”
两毛听到声音,惊喜地跑过来,“老大,你怎么不在家待着啊,我们还说来得早一点帮你打下手呢,楚帆呢?”
“得了吧,”许河周掏了掏被超大音量折磨的耳朵,“楚帆在家招待同学呗,咱们要请就一块请,人多热闹。”
“好好,”二毛晃了晃手里的小纸箱,一脸炫耀,“没那多,十瓶啤的四瓶白的,不过楚帆年纪不是还小嘛,拿了两瓶红酒就当饮料喝了吧。”
“行行,”许河周笑笑,“不过老子有伤在身不能多喝,你们就自己多开点吧。”
“那哪行?暖胃嘛!”
许河周一手提溜着一人的衣服,把两毛一路扯进了小区。
“暖什么胃,我这全身上下快一点好地儿都没了。”
三人言谈甚欢地上了楼,走到中段,许河周像突然想起什么事。
“哦,对了,雪杉在楼上。”
两毛身形一僵,“你说谁?”
“我们杉姐啊。大概是恼我这几天消极怠工了吧。”反正不管怎么样,雪杉总是看他不顺眼,这也算雪杉实在忍不住,找他算账了吧。
“哈?”对了,昨天杉姐还说要找老大呢,效率如此之高?杉姐,虽然不是他们的直系上司,但却是个不好惹的女人啊。
两毛前进的步伐连同嘴角的笑意都像是冰冻了一般,突然转身背对着许河周挥了挥手,“对不住了老大,我们在楼下等你。”
“喂喂!”许河周扒着楼道的防护栏看着不争气的两毛兄弟飞一般地冲下楼,心中怨气频发,“你俩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丝毫没有悔悟的两毛摆摆手,异口同声,“老大,我们会为你祈福的。”
许河周抽了抽嘴角,拍着栏杆气得肝疼。
叩叩叩,听到敲门声,房间里的几人均是松了一口气,满带着希望和求助地看向门口。
在问过两个孩子的姓名及个人资料以及感叹了句:“许河周怎么还没回来啊?”后,雪杉坐等煎熬得快要崩溃。
不止她一个人尴尬这一观点的体现是:肖一鸣已经礼貌地笑着说:“阿姨,吃点水果吧”“阿姨,你吃没吃饭啊,吃方便面吧”……无数次类似的纯尬聊。
肖一鸣他总是想让雪杉吃东西,因为至今雪杉客客气气地,除了多喝点水,一口苹果都没吃。
第159章 点破(一)()
雪杉打量着安静的楚帆,一脸好奇地问:“许河周对你怎么样?他这人不怎么会照顾孩子吧?”
“还好,我大了,不需要照顾那么多。”
“哦。”
话题凉凉。
“阿姨,许叔工作努力吗?你是他的上级吗?”
“他工作挺努力的,”而且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她还是得说,“我不是他上级,而且我们从事的不是同一方面的工作,没什么上下级分。”
“哦。”
话题凉凉。
“阿姨,许叔交女朋友了吗?”
楚帆抬头又垂下。
虽然知道肖一鸣的用意大概也是从雪杉这里得到个答案来确定些什么,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没什么悬念。
肖一鸣见楚帆没什么兴致,撇撇嘴,看向雪杉。
而雪杉呢,她想:我为什么要管许河周交没交女朋友?
好像之前会所的姑娘是有想勾搭许河周的,但都被她骂了回去,“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而且许河周,对女人……还挺冷淡?
“这件事我不太清楚。”
“哦。”
话题又凉凉。
……
真是太棒了,肖一鸣暗暗捶了一把膝盖,许叔啊许叔,我等你等的好苦。
楚帆开门,走到门外,然后把门带上。
“许河周,你没带钥匙?”
“带了带了,”许河周把人招呼过来,“不愧是楚帆啊,那么懂眼色,我还以为你直接开门把我请进去呢。”
楚帆沉默。
“好了,你附耳过来。”说罢许河周自己凑了过去,“你先带肖一鸣去面馆准备,我和她谈谈,随后就到。”
楚帆耳边环绕着小小的温热气流,隐隐有些痒,他抬了抬嘴角又安静地收了回去,“许河周,你说话归说话,那么小家子气说什么悄悄话。”
“啊,我下意识就这样了,万一她就在门后呢。”许河周愣了愣,往前贴着的姿势也跟着收了回去,“总之,我一开门,你就借口和肖一鸣走就行了。”
比起许河周的紧张万分如同做贼,楚帆却有些好整以暇了,“你怕她?”
“哼,这可能吗?”许河周仰脖,格外高傲,“就是这是会所的事,我们谈着,你们这群小朋友在那不是不方便吗?”
楚帆懂他的意思,但还是打趣了句,“我可不是小朋友。”他抬起手蹭了蹭许河周冰凉的冻得通红的脸,“小朋友可不会这样对你。”
几乎是碰上他脸的那一刹那,许河周就知道这小子嘴里憋不出什么好屁。不过可能是楚帆最近间接性不正常的调戏太多了,所以他的心只是因为突然而跳了一跳,这事也就当没什么波澜地过去了。
“行了,”许河周凶了楚帆一眼,让他开门。
两人达成一致,楚帆开门,“肖一鸣,我叔把菜都弄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哦,好。”肖一鸣出门,许河周进门。
这边雪杉也站了起来,不懂许河周磨磨唧唧在门口干什么。敲门,她以为是许河周,结果楚帆开门,一人挡所有又果断地带上了门,那么不是。
结果,许河周走了进来。
因为知道了许河周确实事出有因,雪杉心里的底气虚弱了几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楚帆他们一走,屋子里突然就静了下来,许河周坐在小板凳上和雪杉相视而坐。
“杉姐,大老远的过来,有什么事吗?”
雪杉揉了揉太阳穴,似是什么事让她很伤脑筋。
终于过了一会儿,许河周等来了那句“最近你请假很多啊。”
“嗯,是,事出有因……”
还没说上几句,雪杉已经抬手示停。
“许河周,坦白来讲,我很不喜欢你……”
许河周想:真好,我也不喜欢你。
本来她今天来只是意气用事,把对许河周的不满一并撒出来,但雪杉突然发现自己不应该讲这个,她应该讲的是许河周的以后或者下场。
“你觉得我们会所目前需要的是什么?”
许河周实话实话,“虽然最近大环境不景气,但我们要想保住现在的地位,打通关系是一方面,积极扩展才更好。”
“你就不怕枪打出头鸟吗?你知道秦哥是什么身份吗?”
许河周知道雪杉的潜在意思就是树大招风,“扩展不一定就是占有,我们只要渗透就够了,等一个完整的链条形成,每个人的利益紧紧地拴在一起,那时候我们的力量才坚固。”
雪杉笑,“说你处事圆滑世故倒是真的。”
“谢杉姐夸奖。”
“先别急着谢,那你觉得你有帮会所做到这一点吗?”
许河周愣,然后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大的担子不该落到你头上?”
许河周沉默不语,雪杉了然,“那就是了,你就是这么想的。你的故事我多少听王林昭提起过,你知道秦哥为什么要收留你吗?”
因为秦哥想扩充实力,或者需要更多的人分担琐碎的责任?
这么多年,秦哥的步伐一直不慌不忙,甚至连当年让人心惊胆战的气势都收敛了起来,许河周一度以为对方选择的是后者,毕竟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似的,也不要求手下的人做到最好。
直到秦哥开起这间会所,把他放在这里,他更是不解。
这个问题,他不确定自己想到的是正确答案。
女人的一声叹息在房间里响起,“你已经停在现在的位置却还是觉得自己只是最底层的虾兵蟹将,只要听听命令就好了?”
许河周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人,他想,或许有些事情,雪杉远比他想象的要了解得更深。就算雪杉平时再像一个娇蛮任性的小女人,但他忽略了一点,雪杉抵不过这么多年商场的浸淫,总是比他走得更靠前的。
“你说秦哥为什么会选上你这样的人呢?”
奇怪地,许河周像是一个被老师训斥的抬不起头的学生,竟然无法反驳。
他现在不确定雪杉到底想和他讲什么,但雪杉没有选择为他答疑解惑,而是把话题放到了其他地方。
“你觉得和王林昭比,你差在哪?”
许河周想,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和王哥比,我肯定哪哪都不如啊,他都和秦哥携手并肩,哦,不,他都当秦哥的左膀右臂一个顶俩那么久了。
“你什么都不如他。”
许河周抽了抽嘴角,就算我知道,你也不用这么扎心吧。
第160章 点破(二)()
“那你认为他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和你一样得过且过才走到今天的吗?”
话说到这里,许河周就明白了,雪杉不满意的是他不知进取的态度,虽然关于这点他有很多的理由可以说,但他还是选择继续听雪杉说下去。
“许河周,会所是你的试炼场。如果你不能独当一面,面面俱到,秦佳阳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就得想想这之后你的下场了。如果你没有用处,那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可以随时被扔掉,那时候你也不会知道其实你面前有多少扇大门还没来得及打开。”
雪杉问自己,王林昭和别人比,差在哪?
答案是:王林昭比别人,一点也不差。
秦佳阳不是丢情弃义了,也不是瞎了,而是因为他看到了。
正因为他看到了,所以……
雪杉突然像是想通一切,释怀地笑了起来。
到了今天,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王林昭做了那么多却还是停留在看似什么都有但却又什么都没有的阶段,她的那些为此不平现在想想竟然如此幼稚和天真。
关于自己没有得到的,不论是现在这家颇有前途的会所,还是秦佳阳任何一块领域的掌管权利,王林昭都没有怨言地依旧对秦佳阳马首是瞻。
那个原因是:她一直以为王林昭是跟在秦佳阳身后,但其实他们一直在同行,在同一个高点同行。
她一直以为王林昭停留在看似什么都有但却又什么都没有的阶段,但是——她把顺序搞错了,那句话应该是王林昭停留在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却又什么都有的阶段。
这才是王林昭得到的。
所以再看向许河周的时候,雪杉的眼中已经彻底没了介怀,有的只是对许河周的怜悯。
秦佳阳不紧不慢地下了那么久的棋是因为他有那个能力,不论是付出还是给予。
那个“之后”,秦佳阳要等多久,他并不介意。
“许河周,如果你只是准备粗略地一眼看过你现在的所得,并且觉得这还不错的话,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许河周不自在地笑了笑,他的脸一时间变得毫无血色。
雪杉已经点明得足够清楚,要怪只怪他,在秦佳阳闲适的笑容下待了那么久,忘记了。
“我知道了。”
雪杉看到许河周吃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希望你的知道是真的能知道。”
最后这场谈话在雪杉走后冷凝的空气中默默走向了终点。
雪杉这次没有耀武扬威,也没有刻意贬低,她只是说出了一些许河周从没想过的东西。
是,他只是一个虾兵蟹将,但当一个虾兵蟹将置于局中,荣耀和危机是捆绑在一起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觉得秦哥那样的眼神是风平浪静,想着自己在这场漩涡里溺了这么久却不自知,他的心里总有着对秦哥,对未来的惧怕。
“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楚帆扒着门边看他。
许河周当然是走神之际被吓了一跳,骂了句卧槽,提不起来精神,只说什么欠揍的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你不想和我谈谈心吗?”楚帆扬了扬嘴角,发出友好的邀请。
“不想,”许河周推了楚帆一把,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我只是……很感兴趣,你怕这个女人怕到什么程度。”
“切,无聊!走了,你就让肖一鸣一个人在那忙活啊,有没有良心啊。”
虽然楚帆说的什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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