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帆面无表情地闭着嘴巴,许河周也毫不气馁地拿着筷子往里面怼。
最后楚帆迫不得已,不想看他丢人现眼,张了张嘴,把食物咬了进去。
许河周心里暗爽:楚帆今天为何如此乖巧?哈哈——!
下一秒猝不及防,被楚帆踩中了鞋面。
许河周变了变脸色,他对楚帆皮笑肉不笑地说:“幼稚!”
楚帆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微笑,看起来乖巧可爱。
店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而两人却吃得兴致勃勃,桌子上的塑料圆筒里装满了吃掉留下的竹签。
许河周从盘子里拿了一串小番茄,又游移在冰柜前,转了两圈,拿了两罐啤酒。
“你喝不喝?”许河周递过一罐。
“我还小。”楚帆垂头细嚼慢咽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哎!看着真是个好孩子!
许河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切,你就作吧!”
两人吃完结账时许河周的脑子已经不在线了,他边掏钱边嚷着:“亏了亏了,楚帆,我请你这一顿还不如直接去火锅店呢!”
“……”楚帆不太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桌面上铺满的签子。
第32章 “让他走!让他走!”()
许河周请客的当天是他第二次醉倒。
他一直待到别人家打烊,然后还像普通的醉徒一样说着“我没醉,我还没喝!”的豪言壮语。
楚帆带着尴尬的笑容把许河周带出了火锅店,他抬头望了望天,今天天气不错,晚上十一点,天上稀松地挂着几颗星星。
许河周此人酒量不高,但却格外地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最好酒后发疯。
收拾残局收拾惯了,楚帆的忍耐也就又上了一层楼,这次男人没怎么聒噪,一路安静。
只是路过一条巷子,他突然像猴子一样窜到墙根,满脸防备地挥拳作反击状,然后身形一晃,像脱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就撞上了砖墙,嘴里还不时冒着些糊涂话。
阴影有那么大吗?
他哀哀切切地说着自己好苦啊,说得比戏本子里还精彩,楚帆也不管他,任他在萧瑟的夜风中自由发挥。
“你!过来!老子都混上经理了你怎么不来扶我?!”
说着,许河周直挺着身子,眼神迷离地走近了楚帆,然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嗝。
楚帆皱着眉推开了这位醉汉。
“没人扶我啊,正好,老子又不是没有腿!”许河周像滩烂泥一样站也站不起来,缩在墙角里自言自语。
楚帆看了他一眼,喝酒还上了脸,连眼角都是红色。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凑了过去,“走吧,回去了。”
许河周这厮沉默半天突然甩开了他的手,满腔怒火,“楚帆啊,楚帆,莫装x装x遭雷劈啊!你说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是不知道感恩戴德呢?!”
“我教你防身,帮你看家,大小事务都是我做的。怎么就不知感恩了?”楚帆推了推许河周的肩膀,没有反应。
他站直身子看了看寂静的街道,认命地环起男人的肩膀,准备把他带回家。
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许河周砸吧了一下嘴,向上望了一下楚帆的脸,然后又重重躺在了他的肩膀上。
“楚帆啊!”许河周正在无病呻吟中。
“闭嘴!”楚帆呵斥一声。
“为什么对我那么凶!”许河周不满地反驳了一句。
楚帆眉毛跳上一跳,直观感受想要捏死他!
就在刚才,他还善心大发,决定去附近的药店帮许河周买瓶醒酒药。
楚帆远远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他喊了一声,对方应声而来,慈眉善目地问道:“小伙子,想买什么药啊!”
“你好,我想……”
楚帆诧异地看向一旁,又出乱子了。
许河周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推开了楚帆。
身体被急急甩了出去,他晃了晃,一把抓住了后退几步差点逃过此劫的白大褂的胳膊,然后开始大吐特吐。
白大褂抓狂地跳了起来,“让他走!让他走!”
一层呕吐物瞬间铺满了一片干净得耀眼的地板,所幸是在门外。
白大褂自我安慰地想着,他急匆匆从自己的柜子上拿了药让年轻人快快结账,然后送走了这尊瘟神。
许河周吐过之后,神清气爽甚至话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他一会儿唱个儿歌,一会儿说个戏曲,楚帆都要怀疑许河周除了抢劫基本空白的人生履历是不是被人造假了。
楚帆耐心全无,正要一巴掌拍晕他的时候,许河周目光灼灼抓住了他的手,他问:“楚帆,你怕什么?你怎么知道这样的你就没人喜欢呢?”
楚帆愣了愣,没想到意识不清的许河周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对方趁他毫无防备之际又死性不改地打了个嗝。
“……”
这次许河周是真的被楚帆打晕带回家的。
“互相成全吧。”楚帆背着像头死猪一样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既想要关心又不想要负担,这样不是刚好吗?
“你可别吐。”
无人回话,楚帆向上颠了颠无力攀在背上的人,两人在冷风里均是抖了抖,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
火锅店的服务生看这个人站在门口很久,和门卫对了一眼,面带微笑迎了上去,“先生,您几位啊?”
楚帆向后退了一步,动作清晰明确,服务生的脸僵了僵,不知道对方是讨厌自己的服务态度还是一开始就搞错了,对方只是路过?
楚帆的眼睛扫了扫大厅,客人虽聒噪,但所幸烟酒气氛没那么烈,没把这里弄得云雾缭绕。不过以肖一鸣那个热闹性子和交朋友的风格,大概能把人这里闹得鸡飞狗跳,惹人投诉的那种。
“你们这里还有包间吗?我们人还没来齐。”
“在楼上,先生您跟我这边来。”服务员松了一口气,引着楚帆踩上了去二楼的台阶。
“205和213还空着,您看看吧。”服务员低着头走在楚帆后面。
楚帆最后选了靠另一个楼梯转角的房间,213。
他拉开椅子坐定,又从桌上拿起了菜单,轻车熟路地勾了几个选项交给了服务生。
“好,先生稍等。”
楚帆把衣服放在空着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给肖一鸣发短信告知房间号。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是一条新短信,楚帆神色微动,向左一滑,删了。
肖一鸣没有让他等太久,不一会儿格外突出的喧闹声就由远及近传进了他的耳朵。
可等到了门口,又突然寂静无声。
楚帆了然地勾起了嘴角,不出几秒钟,被肖一鸣猛地一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楚帆一转头就是肖一鸣放大得有点欠揍的笑脸,这情节像是早被知晓,他只是淡定地问:“怎么来得这么慢?”
对方满脸失望,“还以为能吓你一跳呢!”
说着他扣了扣微掩着的门,“出来出来,吃饭了!”
然后一群熟悉的面孔,说熟悉大概还算不上,在班里算是能打个招呼的人,从外面浩浩荡荡地进来,一股子热闹劲就塞满了整间屋子。
肖一鸣虽然神经大条,但看得清楚,至少是现在看得清楚,楚帆与这里的每一个人有多么不一样,他总是笑着,但这并不代表他开心。
“哎,楚帆!”
“你好,”这个人他甚至叫不上名字。
“哎,肖一鸣还说要和朋友逛街,我寻思着这个一根筋的,什么时候离过游戏出来逛街啊,原来是跟你!”
肖一鸣大手一挥,摆了个谱说道:“服务员,点菜!”
然后楚帆从旁边递上刚才的菜品单,“我刚才基础的点过了,你看还有什么想加的?”
众人哄笑,“肖一鸣,能耐你了还!”
肖一鸣尴尬地看了看楚帆,“你不早说,看我出丑呐!”然后拳头抵了抵对方的肩头,又打又闹的,倒是把气氛搞起来了。
第33章 因为有许河周()
肖一鸣这次请客估计一个月的钱包都得瘪着了,楚帆想着。
全场几个人没一个为他的钱包考虑的,还扬言要请就请顿大的。
“肖一鸣,我不客气了哈!”说着那人唤了声服务员,然后小肥牛,小肥羊各种贵的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
他的好兄弟两眼放光,不一会儿薄薄的肉片就齐刷刷地滚进了锅里。
肖一鸣见众人闹哄哄的,可楚帆左右却没夹多少菜,心里不舒服起来。
他大喝一声:“下次你请客信不信我宰你顿大的?!”
对方毫不介意,“来啊,来啊,我只看眼前,我吃饱就好了。”说着露出一抹贱笑,然后把一圈的好肉全用捞勺捞在了一起,不过被全场围攻就是了。
肖一鸣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嚷嚷着说:“我这第一次请楚帆吃饭,你们倒上赶着抢风头,你看人楚帆吃什么了?”
不知道的以为肖一鸣在表扬楚帆做表率,其实他是想自己招待不周,让楚帆吃不到好东西。
众人一听这话才想起,对了,今天本来是请楚帆来着,他们倒野蛮地开始饭桌上的抢肉大战了。
在肖一鸣的警告下,有几人已经不自在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楚帆,你怎么吃那么少,是不是不尽兴啊?”其中一人问道。
楚帆没留心他们这边的矛盾,正专心涮着两片菜叶,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起了头,肖一鸣看到这一幕真心觉得可怜兮兮的。
“没事,我平常不怎么喜欢吃肉。”楚帆的食性就跟他整个人向别人传递出的信号一样,淡,不重。
虽然这是一层假象,肖一鸣也不会知道楚帆被许河周请的那顿小火锅里他胡吃海塞残害了多少肉类。
那人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却被肖一鸣一张嘴又甩在脸上一个威胁,“今天要是楚帆吃不去多少,你们就自己结账吧。”
这次他的兄弟们倒是豁然开朗,了然地点了点头。楚帆一瞬间成了这里的香饽饽,被几人热情的夹菜动作弄得有点烦闷了。
看着自己碗里不断多出来的肉类,楚帆紧了紧眉头,他说:“我吃不了这么多。”语气里却已经很克制了。
肖一鸣看他神情不对,一顿饭搞得像自己逼他一样,心里有点不太高兴,对旁边的人暗使了个眼色,点到即止。
班里的几位直爽小伙也纳了闷了,肖一鸣这么一个粗心肠的还会照顾别人的心情?待会儿可还得堵他一下,好好问问。
像所有的兄弟聚餐一样,这顿请客也免不了有酒的出现。
不一会儿,餐桌上被提上一打啤酒。然后众人的酒杯就齐齐地戳在了楚帆眼前,友好的解释是为刚来到不久的楚帆接风洗尘。
楚帆碰了一下面前的酒杯,仰头干了一杯后,下一杯就上赶着满上了。
“喝一口兄弟情深嘛!”
“我不太会喝酒。”楚帆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也一手挡住了对方的酒杯。
他佯装看了看时间,说:“肖一鸣,你们先吃着吧,我和人约了见面,不能爽约。”
肖一鸣站起身来,“这就要走吗?我送你。”楚帆的笑意总是春风送暖,肖一鸣却突然觉得这却是疏离的不可拒绝。
“不用了。你们多吃点。”楚帆提起放在一旁的服装袋,倒也心情很好。
门只是轻轻地阖上,然后又被穿堂风刮开了,房间里的人没注意,嘴上没安个把门的,开始说了起来。
“肖一鸣,你看看那楚帆什么性子啊!不领情不给面,挑得很我看他!”
楚帆嘲讽地笑了笑,是刚才还对他关怀备至的那位。如果不是这个温顺的形象得人喜欢,那他刚才就拧断那只凑到他面前的手了。
“说什么呢!我肖一鸣的好朋友怎么了?!你搁这儿背后戳人脊梁骨呢!”
“我说你们性格真是一点一样的地儿都没有,你看那人,笑笑笑的,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大概酒喝欢了,他的好兄弟倒是上赶着闹腾。
肖一鸣心里觉得委屈,却又反驳不了对方。是啊,好像一开始就是他黏上别人的,不过楚帆也平常和他说的话不少啊,肯定也是把他当朋友看的。
肖一鸣这边心思百转千回,楚帆却已经走上了已经有点冷清的街道。
这里的夜市大概就是晚九点半基本就结束了,天又开始这么冷了,人也来得少了。
楚帆侧头看了看路边的一颗大柳树,狂风大作,引得垂下的枝条把隐蔽起来的信息又显露人前了。
那停着一辆漆黑的轿车,车牌号他刚好熟悉。车子开了个近光,隔那么远亮得刺眼,像是故意给他看的。
楚帆冷着脸,没有叫车送自己回家,而是走了条七弯八拐的小路。
或许从一开始的果断拒绝,到现在,他竟然开始向对方的提议妥协。
那人说过的话就像是恶毒的魔咒拴进他的心上,让自己非要成全对方热血的英雄之路,也成全自己的为父报仇之路。
报仇,一开始他从没有想过。
他对自己的父亲的热爱和崇拜早就被自己自小接下来的拳馆重担所击破。每天按部就班,或许他的父亲好心情的时候还能夸赞一下他的进步。
可他的父亲,某一天死了。他本能地哭泣,但大多只是因为年少的心里突然缺了一根扶持向前的支柱。
母亲攒了些家底,让他远离这里,去另一个地方。
他觉得这是抛弃,因为父亲的死亡才有的抛弃,所以他更狠。
然而,每当练拳的时候,他被拳馆的管理人夸赞自己天分极高,他日日像被诛心,晚上又会回到那个血腥的梦境。
他替他的父亲不甘,一个曾经也是响当当的拳王称号的人,因为自己的自视过高惨死家中。
那份不甘在他心里像埋了种子,日益强大,毕竟牵着骨血,在对方的极力劝说下他竟然心思猛烈地晃了晃。
楚帆侧着头,余光扫过去,那辆车果然还在跟着。
他攥紧了手,第一次体会到焦灼二字,如果应下,许河周那边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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