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们的研究有什么结果了?”云七夕单刀直入地看着他问。
秦旭从她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希冀的光,他能感觉到,这样的目光与一个考古爱好者对结果的期待是完全不同的。
“是,我顺便可以给你看些东西。”
他们最后去了一家法式餐厅,等菜的空档,秦旭将一叠资料递到她面前。
“云小姐,你可以先看一看。”
云七夕迫不及待地接过他手中的文件袋,快速拆开。
“我一直很好奇,云小姐为什么会对这座古墓这么感兴趣,我不知道我的直觉对不对,我至少觉得不单纯是对考古的热爱吗?”
秦旭端着茶,轻轻吹着气,像是随口一问。
云七夕将资料抽出来,一边翻开一边平静地说,“秦博士觉得我是为什么?”
秦旭笑着耸耸肩,“这个问题,我当然是不得而知,所以才会感到好奇。”
因为那座墓里,葬着她孩子的父亲。云七夕心里默默地回答。
可是这个理由听来实在荒唐不是吗?
厚厚的资料里,有这些挖掘出的一切东西的图片,也有专家们分析出的文物及历史资料。
云七夕一张一张翻过,有挖掘现场的图片,墓室的构造,石棺,再到丰厚的陪葬品,包括她曾经见到过的书画,那本册子,玉扳指,甚至是骸骨
这些她曾经所熟悉的东西,原本隔着时空的距离,如今却以出土的方式重新展示在她的面前。一张张翻过,她的眼睛越来越热。
后面一篇关于墓主人的简介引起了她的注意。
专家们根据有限的考古资料初步分析,此墓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墓主人及有可能是历史上的一位帝王,同时出土的一本帝王日记给了非常重要的线索,成为专家们了解这段历史的重要资料
看到最后一句,云七夕的眼泪一滚而落。
单式帝王,登基四载,卒于天启四年冬月。
第430章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天启四年,不过是她离开后第三年。
可那时他也才二十多岁啊;他身体向来健康,又怎么会
“云小姐,你怎么了?”秦旭喊她,眼神里带着半分不解,递过来一张纸巾。
云七夕茫然抬头,泪水还挂在脸上,接过纸巾时说了声“谢谢”,擦掉才淡然地说,“没什么,我只是为他感到惋惜,不过登基四年,古代的皇子为争帝位无不经过残酷争斗的过程,可是不过短短四年而已,我挺替他感到难过的。”
秦旭了解地点点头,“的确是很让人唏嘘的,所以人很多时候爱去追求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其实在追求的过程中已经丢失了生命的意义。至少没有谁能决定自己的一生能走多长,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云七夕想到那些权谋诡计下的艰难,那些甘苦与共的日子,心酸无以言喻。
“人生有很多时候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已,身不由已地去争,去夺,可悲的是,那争夺的东西也不一定是自己的追求,不过一切都是身不由已。”
秦旭似在回味他的话,半天才笑开,“云小姐年龄不大,可好像对人生的感悟很深啊,倒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在很多年后,回味自己一生才能发出的所感所悟。”
云七夕看向他,眼神里有一种无声无息的平静。
“经历与年龄没有关系,决定一生能领悟多少东西的,是生命的宽度,而不是长度。”
秦旭有些震撼地盯着眼前这个年龄不大,偏瘦弱的女人,觉得这一刻她平静的表情里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光芒。
“这本日记里写了些什么?”云七夕指着资料上那本小册子的图片,压抑着心中波动问。
秦旭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握,“这应该是一个非常痴情的帝王,里面记载了很多他与自己的结发妻子之间的故事,但是具体记了些什么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云七夕的心里早已为那“痴情”二字波澜起伏,眼神里的丝丝动容让秦旭也有所触动,却又因他的不能告诉而略显黯然。
他解释道,“因为之前我把这个古代帝王的故事讲给一个影视公司的朋友,他对这个故事非常感兴趣,并高价买下了故事的影视版权,要把它改编成电视剧,我们签了保密协议,这故事由他们独家改编,所以我们不能把内容泄漏给第三人,抱歉。”
云七夕垂下眸子,那点点的失落莫名让秦旭有些于心不忍,又宽慰道,“不过现在电视剧的制作周期都比较短,他们有好几个编剧已经在加班加点的加工剧本,力求尊重事实,不过分艺术加工,选角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估计年底就能上映。到时你能就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了,我相信等这部电视上映的时候,应该会引起一番不小的轰动。”
云七夕的手指轻轻滑过一张张图片,轻轻摸过那张骸骨的图片,眼睛里酸涩得很,过了好久才不舍地将资料推回秦旭面前。
“谢谢你,秦博士。”
秦旭又道,“这座古墓的发现,可能会给中国的历史添上非常重要的一笔,估计过段时间,博物馆会搞一次关于这个缺失年代的文物展览,全国各地很多历史和考古爱好者都对这次的发现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估计到时候人会不少,云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云七夕点点头,“我会来的。”
吃过饭,秦旭提出送云七夕回去被她婉拒了。
他们在餐厅门口分手,秦旭靠在自己的车门上,摸了根烟点起来,讳莫如深地看着云七夕远去的背影。
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从餐厅里走出来,径直朝着秦旭的方向走来。
“秦哥,照了不少。”那人把相机递给秦旭。
秦旭碾了没抽几口的烟,接过相机来,一张张地翻看。
“各个角度的都有。”那人说道。
秦旭点头,“照得还不错。”
把相机丢给他,秦旭转身打开车门,“上车。”
那人打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秦哥,现在去哪儿?”
“回工作室。”
云七夕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起那句“登基四载,卒于天启四年冬”,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外滚,心情怎么也无法平复。
她离开的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走得那么早?
“咦,云小姐。”突如其来一道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那张厌恶的嘴脸顷刻间便闯入了她的视线。
云七夕别开眸子,打算当他是根木头,继续绕过他走。
可向寻是个脸皮厚的,一路跟着她。
“云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被谁欺负了?说出来让哥哥我帮你报仇。”
云七夕走到公交车站台,正好公交车来了,二话不说就上了车,谁知向寻竟然也厚颜无耻地跟了上来,还一屁股在云七夕的身边坐下来。
“滚远一点,臭流氓。”云七夕故意毫不客气地大声吼他,引来车上的人频频侧目。
向寻一时间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十分无奈加委屈的样子。
“好了,别生气了,吵架归吵架,咱们有什么回家好好说,好不好?”
云七夕真没想到他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旁人听他这话,又看她眼睛红红的,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也就不再多事了。
云七夕突然侧头,啪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毫无预警地落在向寻的脸上。
“向寻,你要点脸好不好?你是弯的你却一直瞒着,被你坑了我认,我求你一路弯到底,别来纠缠我了行不行?”
这话比刚才那话来得更猛,几乎是公交车上的所有人,视线顷刻间就甩了过来,甚至包括司机都回头看了一眼。
向寻这下子是彻底尴尬到底了,他没想到云七夕能使这么狠的招,现在车上的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纵使再厚脸皮也有点呆不下去了。
为了不被大家戳脊梁骨戳死,他只好在下一站下了车。
不一会儿,云七夕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云七夕接了起来。
“云小姐。”电话那头又那厌恶的声音。
云七夕从车窗望出去,只见向寻正站在站台旁不远处,拿着手机盯着她的方向,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奸滑。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
向寻笑了,“你的电话号码在秦旭的手机里,我想要知道很容易。”
“有多远滚多远。”云七夕怒吼的同时,用一种极冷的目光透过车窗盯着向寻。
她说完正要挂电话,向寻却道,“等等,云小姐,你总有一天会来求我的。”
“滚。”云七夕吼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公交车重新启动,向寻的笑脸很快从她眼前倒退。
车上的人不时打量的眼神,充满了对她的同情,云七夕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看着渐次倒退的街景,心里始终难以平静。
她又想起秦旭那句“痴情的帝王”,可是他的痴情到底是为谁呢?
秦旭回到考古研究工作室以后,召集所有人到会议室,立刻打开幻灯片,将先前拍摄的那些照片放出来。
“大家看看,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女人。”
秦旭站在一边,将照片一张张翻过,会议室五六个人仔细盯着看。
“还真是很像啊。”有人感叹道。
“是的,真像。
秦旭再调出画像,将画像与一张颇为清楚的正面照放在一起。
“这样一对比,就不是很像了,而是一模一样啊。”
“秦博士有什么想法,难道觉得她是画像中的人?可这也太神奇了。”
“我觉得这世界那么大,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很正常吧。”
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秦旭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寻思着说,“是,天上之大,的确不排除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她还有些很奇怪的地方,首先是,那天在挖掘现场,她的激动超出常人,然后是我今天看到她用银针点穴对付一个恶人,老实说,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谁真有这本事。”
“或许她是学中医的?”有人猜测。
秦旭点头,“我已经查过了,她的确是中医大夫,而且她的确不是考古专业的学生,那么那天在古墓,她为什么要撒谎呢?还有,我今天给她看资料的时候,她竟然哭了,我觉得就算是考古爱好者,也不可能有这么激动的反应。”
“所以秦博士的意思是,这个女人与这座古墓有渊源?”
“难道是这位帝王的后人?”
秦旭摇头,“不,你我都是千百年前的祖先的后人,可如果你们的祖先被挖出来了,你们会很激动吗?”
“只是有些好奇吧,好奇大过激动。”
秦旭一边无意识地翻看着照片,一边抿着唇思考片刻,说道,“我去过她晕倒以后的那家医院,我想我已经有了找寻答案的方向。”
第431章呆子,我喜欢你呆呆的样子()
风仪宫的那场大火,惊动了很多人,好在单连城当夜就醒了过来,可是同是从那场大火里被救出来的戈风隔了一天还没醒。
太医来过好几次,都说没事,可一直不醒过来,还是难免让人忧心。
自戈风出事以后,婉兮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床前。一天一夜的时间,仿佛十分漫长。戈风始终一动不动地躺着,那是一种让人感到恐慌的平静。
也是在这一天一夜里,婉兮真切感受到了自己内心强烈期待他能醒过来的心情,那种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的恐惧,压在她的心底,重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在这一天一夜漫长的等待里,婉兮回想起当初他们从初相识走到如今的一幕一幕。
他们所谓是不打不相识,而后来来了大燕,总是打来打去,她那时好像总看他不顺眼,而他呢,嘴巴笨得很,有时被她逼得不得不接招。如今想来,还挺可笑的。
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她仿佛能理解当初云七夕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大燕来了。很多次云七夕刻意给他们制造碰撞的机会。包括那次送云揽月去天牢,之后戈风又刚好去了天牢,两个人在天牢门口为了对彼此主子的忠心,就又打了起来。
后来她才隐约明白,这原来不过是两位主子的一个暖心的圈套,意在让他们两个人一起跳下去。
戈风的脖子上到现在还看得出牙印,那是她的杰作,想想她当时下口还真狠。
婉兮伸手轻轻抚过那个牙印,心里生出许多的内疚。
“戈风,对不起,我不该咬你这么狠,你醒过来吧,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打架了。”
“戈风,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想你能醒过来,挺怕你不醒过来的。”
看到一动不动的戈风,婉兮的心里酸得很,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样担心过,原来这就是牵肠挂肚的感受,她仿佛能理解单连城想念云七夕的那种感情了。
婉兮低头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包了半天的眼泪却不期然就滚了出来,润湿了他的衣服。
“你快醒过来吧,我能听得见你的心跳,可是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婉兮鼓起勇气更低声地说,“戈风,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你快醒过来。”
后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剩下默默地流泪,仿佛无声无息。
突然,她感到有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她的头发上。
婉兮震惊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到戈风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你醒了?”
这一瞬间,婉兮又是惊,又是喜,又有些窘。
戈风看着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原本还想多听你说会儿话,可又不忍心让你哭。”
婉兮眼一提,想到刚才情不自禁吐出的真心话全被他听了去,婉兮的心里躁得慌,又十分生气,“你早醒了还,还让人家”
说着,她起身就要走,却被戈风一把拉住了手。
“婉兮,别走,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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