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楼琴瑟起- 第12部分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这时病房门却突然打开，负责照顾秦浅的小护士小梅进来，看着病床上的英俊少年温柔的眼，和少女微微局促的脸红，不由得打趣：“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呀？”

顾晓楼立刻惊住，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学长的学妹兼老乡！“
小梅以为她是在不好意思，不由得促狭她：“哦？那就我们的秦浅大帅哥在单相思了？“顾晓楼窘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不是不是！学长才不喜欢我呢！”

小梅笑道：“你听他瞎说！那每天坐在那儿捧着本书半天看不了一页等着你来，对我们说话微笑都心不在焉，每次你来之前都要我搀着去洗手间情理好头发和皮肤，时不时还装作随意地问我时间，你每次一走就怔怔的出神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他？”

顾晓楼的脸已经红得要滴水，她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过。这时秦浅低低地咳了声，然后微笑着看着小梅：“小梅，你别误会。”

小梅停住打趣顾晓楼，转头疑惑：“啊？难道你不喜欢晓楼？”秦浅转头凝视着病床前局促不安地玩着手指的女孩子，摇头：“不，我喜欢晓楼，可是她不是我女朋友。”
小梅瞬间石化：“啊？……”秦浅的微笑像暖风般和煦：“如果我没记错，隔壁房间的赵家伯伯好像该打点滴了。”

小梅护士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之后，气氛尴尬的可怕，顾晓楼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饭还吃不吃？不吃我收起来了。”说着就要上前抢秦浅手中的饭盒，可是就在快要碰到石化，她的一只手却被紧紧握住。

秦浅放下手里的饭盒，深深凝视着眼前低着头红着脸的女孩子，一只手伸过去抬起她的脸，让她不得不正视着他的眼睛，他似是想了很久，所以此刻才能这么不假思索清晰明白的说出：“晓楼，在认识你之前，我的人生向来被自己规划的很明确，我虽然看似温和平易，可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或是做到的事，一直都非常的固执，不达目的绝不会放弃，直到遇见你。”秦浅看见她的眼睛似乎是闪了一下，继续说道：“晓楼，我喜欢你，也许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或是更早之前，看到你像水晶一般纯净的文字的时候，总之，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是那么那么喜欢你。我从渔阳回来，亲眼看着你喜欢陈缘，我嫉妒过，心痛过，不安过，也彷徨过，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占有你，我只想在你身边默默守护你，直到有一天你发现，有个叫秦浅的人，一直在你身后默默地喜欢你。”

顾晓楼的心跳此时几乎已经不存在了，她张了张嘴唇，去只是喃喃地说了句：“学长……我……”

秦浅含笑看着她，接着道：“这次鬼门关前走一遭，让我看清了很多事。那晚看见车开向你的一瞬间，我脑子中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着要冲过去保护你不受伤害。等我从不知多久的昏迷中醒来，转头就看见趴在我床边睡着的你，我当时身上插着那很多管子，可是我却觉得幸福。这些日子你有时间就陪着我，虽然我知道你的陪伴与别的无关，但我还是觉得很快乐，甚至心里暗暗期待能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晓楼，我们是不是都很傻？”

顾晓楼从来没有像此刻般言语匮乏，她几次开口都没有说出话来。她的心乱急极了，各种感觉混在心里让她此刻有种想哭的情绪。秦浅的本意并不想让她为难，正想说出未完的话，这时却有人轻轻地敲门。

秦浅碰了碰犹自出神顾晓楼，示意她去开门。顾晓楼急忙收拾了情绪起身，门打开，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如果是以前，顾晓楼一定会脸红心跳不知所措，可是现在是在秦浅刚刚向她表白之后，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顾晓楼突然就有种想夺门离去的欲望。

门外的陈缘浅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不请我进去吗？”

顾晓楼这才点了下头把她让进去。陈缘走进病房，先看了看秦浅，起色比前几天好多了，不由得宽心了很多。把带来的水果放下，陈缘坐在秦浅床边：“感觉怎么样？”

秦浅微笑着点头：“好多了，再过几天就出院，在这么躺下去我看我就成废人了。”然后想起什么，问他：“你的那个案子进展怎样了？”

陈缘一边接过顾晓楼递来的水，一边答他：“差不多处理完了，就是还有些琐事，我父亲那边找人善后就好。”

秦浅点头：“你的能力一直很强，这回办得这么好，也对你以后接手你父亲的生意有好处。”陈缘低头浅笑了下：“你住院就别操心这么多，好好养着，免得到时留下什么后遗症才麻烦。”

顾晓楼看他们两个人一言一语的，暗自舒了口气，男人间的友谊果然不像女人那么麻烦的。可是心里还是很乱，顾晓楼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贯的鸵鸟模式，先搁着吧，时间自会解决一切。

陈缘坐了会儿就要走，顾晓楼下午学校还有课，就站起来准备跟陈缘一起。临走前秦浅深深看着顾晓楼，眼神柔和的像春水漾起的柔波，他伸手温柔地替她整理好微皱的衣角，淡然而认真地对她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勇敢地去追求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19章　情绪
在顾晓楼眼中一直处于失踪状态的许瑶瑶同学是在秦浅快要出院的一个阳光很明媚的下午出现的。当她和一个并不算陌生的人牵着手一起出现在秦浅病房的时候，顾晓楼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异样感觉油然而生，看着眼前妩媚的多年好友，和明显被幸福电傻的张蒙同学，顾晓楼默默地帮秦浅续了杯温水让他喝药，留下张蒙和秦浅两人聊天，顾晓楼拉着许瑶瑶出了病房。

第一医院住院楼下有一个小巧的花园，顾晓楼和许瑶瑶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秋季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许瑶瑶微眯着眼睛随时都想要睡去，可是顾晓楼当然不能这么绕过她，使劲掐她一下，许瑶瑶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龇牙咧嘴地瞪着她：“你干嘛？！”顾晓楼气焰旺盛：“你还敢问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跟人好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许瑶瑶揉揉被她掐痛的胳膊，神色淡淡不以为意：“有什么好说的，这种场景你从小到大见少了？”顾晓楼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出口的话也有点天然呆：“瑶瑶，你不是说大学不会再乱找男朋友了吗？”

真是不讨喜的孩子！许瑶瑶撇着嘴瞄了她一眼，不过，看她那傻愣愣的样子，也还是耐心回答她：“有一句话叫说说而已，况且大学这个环境就是这样，别人有男朋友而你没有，就会有些不坏好心的人在后面嚼舌根。”顾晓楼不解，低声说：“不会啊，我就没有……”许瑶瑶鼻孔朝上，嗤之以鼻：“所以说嘛，你是异类。”

不理会她的嘲讽，顾晓楼想了想还是要问清楚：“那个张蒙你觉得怎么样？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许瑶瑶灿然笑了一下，本就妩媚迷人的脸庞此刻更是显得极有魅力，她歪着头转了转眼珠，然后带着些戏谑和玩味地道：“他还可以啊！温柔浪漫，长得挺帅，”说着很八卦地凑到顾晓楼耳边说，“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像明道啊？”

顾晓楼看着许瑶瑶明媚的笑靥，故作轻松的语气，她此刻多么希望许瑶瑶心里真的如她此刻脸上一样的快乐，可是……忍不住伸手抱住她，顾晓楼把头轻轻埋在许瑶瑶的颈窝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馨香，低低地说出这几年隐忍却一直想要问她的话：“瑶瑶，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他吗？”

手臂下柔软的身躯陡然僵硬，顾晓楼几乎都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顾晓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很久，许瑶瑶神色又恢复如常，她明显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突然想起她今天是干什么来了，含笑盯着顾晓楼：“这几天学校里都在传秦浅为一个救女生出了车祸，晓楼你这次可算是出了大风头了。”

顾晓楼原本伤感的心绪立刻被一扫而空，她睁圆了眼，仿佛不可置信：“什……什么？不是吧？那我不是……”许瑶瑶拍拍她让她安静下来：“你放心……现在大家还在猜那女生是谁，没人知道是你，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这么逍遥。”

顾晓楼微微松了口气，可是连日来心里积压的无措和安却隐隐泛了出来。那日之后，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见面，可是顾晓楼却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把秦浅当成大哥哥。而秦浅也再没有提过那些话，身上的伤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于是有些事，就被无限制的搁着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卷下了翩翩落叶。许瑶瑶看着顾晓楼恍然的神色，轻轻叹息：“遇到一个愿意用生命来爱你的人，是多么幸运的事。晓楼，你可懂得珍惜？”

顾晓楼心里泛上一丝苦涩，回首看向通向秦浅病房的那条小路，此刻的她无言以对。医院的午后来往的人并不多，小路空空荡荡。可是小路的尽头却突然闪过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个人很快走了过去，顾晓楼并没有看的太真切，可是她却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个人是谁。

几乎没有犹豫，顾晓楼下意识地就要起身追上去，迈开脚步前还是回头：“学长很好很好，甚至比他还要好。可是，这跟好不好没有关系，是爱情……选中了我。”

许瑶瑶看着她快速地离去，没有制止也没有跟上去。抬头看见阳光正好，许瑶瑶抬手挡住有些刺眼的光线，嘴角却是笑着的。这样也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顾晓楼这样的女孩子，自然也值得她爱的人用生命去呵护。

顾晓楼沿着小路进去，一路慢跑着没有停下，却不见了刚刚的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虽然知道他肯定是要去秦浅的病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就是那么那么想追上他，让他为她停下。顾晓楼一路拼命地跑，可就在经过了最后一个转角之后，她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陈缘推门进了秦浅的病房。

顾晓楼怔怔地站在门外，抬起手却突然失了勇气。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跑了，可是还是没有追上他，明明他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却还是差了一步。想起云州的那个老和尚的话，无可奈何……莫强求……顾晓楼莫名地觉得哀伤，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她这场始终无言的情愫，也许是为了秦浅，也许是为了……这时秦浅病房的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护士小梅拿了打完的点滴从里面出来，见顾晓楼定定地站在门外，吓了一跳：“晓楼！你干嘛像个幽灵似的站在这里啊？”

这下里面的人都注意到了外面，秦浅，张蒙，以及刚刚进门的陈缘都转头看着门外有些尴尬的顾晓楼。秦浅看到顾晓楼有些黯然的神色，心里明白了几分，正想开口为她解围，许瑶瑶突然也出现在门外，她笑着把顾晓楼从门外推进来，一边道：“我俩赛跑呢，她跑我就追，一路就追到这里了，刚刚还险些撞到个人。”

小梅瞪圆了眼，立刻开口训斥：“你们多大的人了？医院里禁止跑来跑去，你们不知道吗？！”许瑶瑶本来是随意编个谎话帮顾晓楼解围的，却忘记眼前还有为护士大人，连忙赔笑道：“呵呵，我开玩笑呢！你看我这脚上的高跟鞋，奔跑速度只能是大于等于零可以忽略不计。”小梅低头看她果然穿着一双白色的细高跟鞋，又瞪了她们一眼，这才关门离开了。

这么一闹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许瑶瑶身上，张蒙走过来一把揽过许瑶瑶，低声训她：“你怎么到哪儿都不安生！”许瑶瑶横他一眼：“你小子底气还壮了？我安不安生，什么时候要你管了？”“你……”张蒙面子下不来，已经有点生气了，可是顾及病房里人多，只是瞪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陈缘见顾晓楼一进门就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额头上有汗，明显是刚刚跑过的，不由得低低叹气，也是个莽莽撞撞的，这刚刚把秦浅弄进医院，又开始跑跑跳跳的，再不说说她以后不知道以后还要出多少事。给她倒了一杯水，陈缘低低声问她：“你成天心里都在想什么？一个女孩子整天就一刻也闲不下来，非要给人找些麻烦才好？”

顾晓楼猛地抬头，他话里明显的责备刺伤了此时可以算得上脆弱的她，重重地把手中的水搁在桌子上，顾晓楼冷冷开口：“我整天给谁找麻烦了？你是我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记忆里的顾晓楼一向是温婉可人的，陈缘看着眼前神情冷肃的顾晓楼，不免有些生气，语气也骤然冷了下来：“给谁找麻烦？你是不是非要到弄出人命来的时候你才开心？”

这时病房里的气氛很不好，许瑶瑶和张蒙静静在一旁观战谁都不出声。倒是秦浅突然出声止住陈缘：“好了，这次只是意外，晓楼不是故意的。”

陈缘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还要护着她到什么时候？去北辰山那次是意外，这回车祸是意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都照顾不了，还要连累别人替她收拾，你问问她，她好不好意思说这是意外？”

顾晓楼猛地抬头，虽然她拼命地克制着，可眼眶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渗出泪水：“是！我不好意思，我是照顾不了自己，我连累学长出车祸，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碍着你什么事了？还是现在在医院里躺着的人你了？！”

陈缘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冷冷看着满脸泪水却还固执倔强的顾晓楼，明明心里怒到极处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好。“说罢跟谁招呼都没打，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房门“砰“的一声被大力关上，顾晓楼震了一下，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许瑶瑶在旁边急道：”这……这是我多嘴了不是？“说着狠狠拍了下身边傻站着的张蒙，”愣着干什么？还不追上去劝劝！“张蒙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也开门追了出去。

顾晓楼站在原地，脑海中全是他刚刚的话，他说……她给人找麻烦，他说她连累别人……他……她不想这么没出息的，可是眼泪就是不由自主的要往下掉。这时一双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替她拭去泪水，顾晓楼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秦浅温柔如远山的神情。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