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脉脉[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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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脉脉[修仙]-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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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折,我本以为你现在还小”容雪淮这样讲着,自己也先笑了笑,似乎是想起这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你已经十七岁我确实应该正正经经的教你些东西了。明日早晨直接来我房里吧,我教你识字练剑。”

    “君,我”刚刚鼓动起的勇气还没有完全平复,温折并不想听平日里会为之期盼雀跃的消息,也不想被岔开话题。他咬着牙硬撑着,想要再把自己甘愿奉献所有的决心再说一遍。

    但容雪淮回头,用不赞成的眼神看了看温折,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前,轻轻冲他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菡萏君尚还没有激烈直白的对温折表达过自己的不满,带着否定意味的动作和神情,已经是容雪淮式的严重谴责。

    于是温折就闭上了嘴,即使有满腔情意和决心,也没法再提。

    菡萏君无声的注视了温折一会儿,直到对方转开目光才轻声责备道:“像是刚刚的那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怎么样都可以’,这种承诺太轻率,也太沉重了。”

    温折应承一声,静默的注视着车内琉璃般的地砖,看着大片大片的莲绽放成接天的清雅,转瞬之间又枯萎凋零,只觉得自己那点心思也如同凋谢的荷一样,说不出的难过和疼。

    直到后来,温折跟容雪淮在一起很久后,他突然回忆起这段过往,不由得失笑出声,想要敲敲当初自己的脑袋。

    他那时已经明白,容雪淮虽然明面上拒绝了他,但却隐晦的向他许下了另一个承诺。

    雪淮的意思是,他肯教自己剑法识字,认可他成长乃至成年的身份。若是日后他见过大千世界,交过知心朋友,彻底长大成人后还是一心只喜欢容雪淮,雪淮是肯同他试试的。

    从头到尾,容雪淮从未明晃晃的说一句不许温折喜欢他。他跟温折说“你有喜欢人的自由”,他跟温折说“你还太小”,他只是隐没了一句没说,那句话便是“待你长大,是可以这样喜欢我的”。

    这个人言语举止已经宽和如水,心底却还有着十分温柔。

    眼下的温折还体会不到菡萏君那一点隐藏得极好的纵容。他有些伤心,却又觉得自己被拒绝是理所当然;他有些疼痛,却在心里隐隐嘲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

    容雪淮看他神情沮丧疲惫,又是无奈的一笑。他大致估量到了自己应该是温折的初恋,何况一直以来自己也算待他不错,温折或许有些雏鸟情节。这样想想,也许自己的拒绝还是太不留情面了一些。

    “别想那么多,喝点水吧。”容雪淮执壶替温折倒了杯茶,茶水刚刚斟至五分,容雪淮就想起了什么一样收回手:“你折腾一天,也该累了。回去应睡一觉,喝茶倒提了神不如喝点热水吧。”

    菡萏君站起身,打开身后的架子,从其中一格里取出一罐冰来,冲好了推给温折。

    温折双手环着杯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容雪淮。过了一会儿,温折才低声问道:“君我记得,那个格子原本放的是您的茶叶?”

    容雪淮微微一笑。

    “是啊,记性不错——以前确实是那样的。不过,现在不是有了你吗?”

11。第十一章 旧事() 
大堂光线充足,布局大方。正对门口的墙上悬了一对字联,右书“白首相知犹按剑”,左书“朱门早达笑弹冠”。那笔势雄健洒脱,刚隽有力,纵然不盖私印不落款注,也能看出写这字的人是个书法大家。

    靠墙边端端正正放着的是一张红木的八仙宽桌,两边各置一把太师椅,桌上摆着个通体玉白的瓷瓶,瓶里插着几支墨梅,幽香袭人,常开不败。

    上官海棠推开隐蔽角落处的暗门走出来,沉着脸在一张太师椅上落座,坐下前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幅字联。

    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再看这个地方一百遍,上官海棠也万万想不到会是个刑具极其残忍完备的大型刑堂——这座刑堂几乎挖空了整座山体,规模之大根本超乎人的想象。

    容雪淮神情淡淡的也从那暗门中从容而出,手中握着一方打湿的纯白帕子擦拭手指。他在外面的名声残酷狠戾,然而面容却相当温雅平和。刚刚他摘了斗笠跟牡丹君打照面的时候,还把那少年君唬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官海棠抬眼注视着这张谦逊儒雅的面孔,只觉得这人给自己的感觉就如同这间刑堂,即使再看这张脸一千次,他也无法想象出拥有这种眼神的人竟然会有如此辣手。

    茶是两人进入刑堂前就泡好的,现在温度恰好适宜入口。容雪淮把两人的杯子都斟满七分,把其中一杯推给上官海棠。

    “我不想喝。既没心情,也没胃口。”

    上官海棠冷淡的看了那盏清茶。浓茶杯口盘旋出白色蒸腾的香雾,好此道者只要闻一闻就能心旷神怡。然而上官海棠看着那抹白雾,却只能想到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连一壶茶凉下来的时间都不够,容雪淮就用轻轻松松的手段让那魔门弟子开了口。

    容雪淮理解的笑了笑:“每次我都不赞同你跟来看,但你却总要跟过来。偏偏看后心情还都十分不好海棠,你何必给自己找不愉快?”

    “我也没有想到。”上官海棠僵硬的笑了笑:“我没有想到,我一共看了你五次刑讯,这五次里你的拷打手法从没有一种重样。”

    菡萏君端起茶杯,用杯盖刮了刮浮叶,仿佛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饮了一口茶,湿润着声音道:“如果这真的让你如此不适,你不妨把在小铁峰的容雪淮与不在小铁峰的容雪淮当成两个人。”

    “好主意。”上官海棠转过眼来,压低了嗓子:“那‘毒手血莲’、‘歹极天良’、‘炼狱狠手’呢?我也把那时的你当成另一个容雪淮吗?”

    “若是这样能让你自在一些、愉快一些,我自然支持你这样做。”

    容雪淮侧了侧头,冲着上官海棠微微一笑,笑容是常有的温柔包容。上官海棠看着这个微笑,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对待朋友和善而细心,对待生命尊重而热情的雪衣公子跟传闻联系起来。

    然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容雪淮下起手来折磨人,能够狠毒到什么地步。

    上官海棠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被屠灭满门的天魔山。上至宗主长老,下至记名弟子,所有人都被绞成了不及手指粗细的肉块,血从山顶流到山脚,肉酱铺满整条山路,成群食尸的鹫鸟在山上盘旋进食,长达一月之久。

    而始作俑者却一身脱俗清静的端坐在这里,心里还能牵挂着他爱扮女人的朋友不善梳头,往日里不戴簪子;新任的牡丹君少年心性,任他一览奇珍异兽。

    上官海棠自认自己该是容雪淮在世上最亲近的朋友,然而即使这样,有些时候他同容雪淮单独相处,还会觉得有些不真实之感:“雪淮你对我们,真是很好啊。”

    “百道一向同气连枝。更不提你我本是少年好友,我又承过牡丹老主的人情,不细心妥当些安排,岂不是我用心不周?”

    上官海棠点了点头,突然发问道:“那温折呢?你本来不近人身,突然领了个混血回去,本来就让人议论纷纷。我原先以为那孩子是哪处得罪了你,不想今日一见,你对他竟然相当不错。”

    容雪淮跟上官海棠是多年的老交情,两人间很少有什么事不能言说。容雪淮并不避讳这个话题,他淡笑了一声,叹息道:“海棠,如果我说,我要下温折是因为他跟当初的我很像,你信不信?”

    “哪里像?”

    容雪淮自幼就是天之骄子,温折却是个卑贱的混血;容雪淮气度恢弘,平日里温和洒脱,而温折则畏手畏脚,胆子很小;容雪淮天资绝伦,自幼就是平辈里响当当的人物,而温折见识短浅,十七年来没沾过一点修道的边。

    他们有哪里像?

    “出身、容貌、气质、处境全都不一样是不是?你大约不知道,让我觉得我和他像的,不是这些外物,而是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被逼到了极致的那种绝望。”

    容雪淮的目光渐渐放远,出神道:“他那时的眼神看的我真难过啊。这孩子才十多岁,怎么就被命运戏弄,体会到那么深沉黑暗的绝望?”

    听到绝望两个字时,上官海棠的身体不自主的颤动了一下。

    他端起了那盏容雪淮亲手倒好的清茶,把茶杯放在手心中摩挲着,过了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开口。

    “雪淮,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敢问你:当年在极狱之渊的那十年里在你没能收服冰火红莲之前你你过得怎么样?”

    容雪淮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他慢慢饮尽了自己的茶水,对着空茶杯发了会儿呆,这才缓缓道:“很精彩、很丰富,很让人印象深刻。容雪淮这辈子,大约都忘不了啦。”

    看出海棠君表情踌躇,仍有什么未尽之意要说,菡萏君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你猜了不少当年的旧事到底都过去了,若是这回能满足你一直以来的好奇,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上官海棠站了起来,他面向自己身后的那副字联,轻轻念道:“白首相知犹按剑这幅字笔意深重狂放,更带着极浓的悲郁之意。常人看不出来,但我却从细枝末节之处辨出这是你的字迹。你往常并不写这样的字,更不写这样的内容。”

    容雪淮微微一笑,知道海棠君特意从这幅字开场,使气氛并不一下子就那么紧张僵硬。他顺着对方的话说过去:“不错,这幅字是我从极狱之渊刚爬出来时写下的。”

    海棠君点点头,又道:“你入极狱之渊的时候,我还年轻,并没有想那么多。极狱之渊这个地方,千年来掉下去还能爬上来的,十不存一。但那里有冰火红莲。我当时只以为是自己给了你什么压力错觉”

    容雪淮这次是真的失笑出声,他问:“完全无关。海棠,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已经告诉我,域主之位你必然让给你师兄。映日域的二弟子跟映日域主的身份比起来,自然有天大的不一样。我当时以为你是跟马上要继承碧玉海棠的我相比起来觉得自卑,才想从极狱之渊取得那朵冰火红莲。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你回不来的时候,还一直内疚自责过。”

    “我知道。”容雪淮放远了目光:“我爬上来的时候,你去极狱之渊旁边祭奠我的痕迹还在。我掐了一朵纸下来,至今也还留着。”

    上官海棠面色有些动容,但他叙事的声音却依旧平稳:“直到后来,你师父临终前把你师兄带了下去,我才觉得有些不对。你那时跟你师兄关系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分别的时候,你还告诉我要把域主之位让给你师兄,你离开后你师兄痛哭至噎血失声所以我一直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

    “然而你上来时,这种不对就扩大到极点。你下去了极狱之渊,你师兄哭了七日,眼泪尽干;你携着冰火红莲,以菡萏君之位凯旋归来,为何知道你师兄死讯后只是去上了回坟?还有这幅字,竟然还挂在刑堂里,我真是怎样都想不通。”

    菡萏君突然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海棠君的蓄势。他道:“别铺垫了,海棠,你要问什么,就快快的问吧,我都同你说。”

    “那好。”上官海棠转向容雪淮,他有些紧张,还端起了桌上的茶盏作为掩饰:“你当年极狱之渊雪淮,是不是你师兄推你下去?”

    容雪淮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两人之间只隔一张方桌,上官海棠能看到对方放在桌上的那条手臂,手指微微的颤抖。

    过了一会儿,容雪淮才做好了准备一样,惨然而苍白的一笑,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对着上官海棠亮了亮自己的心口。

    上官海棠倒吸一口冷气!在辨认出对方心口那十七刀纵横交错,仿佛深可见骨的贯穿剑伤后,他手中的茶盏被他咔咔捏出细纹,碧绿的茶水从裂纹中溢出来,流了他满手。

    “这是你的全是你的”

    容雪淮没有说话,默默整理好了衣服。

    是啊,他的。

    他的师兄,拿着他为师兄炼制的名剑,用着他想出来送给师兄的杀招,为了一个他原本就要让出去的域主之位,在他生辰当日,把他打落了极狱之渊。

    “沉舟剑法,本是我当时编出送给师兄做生辰礼物的搏命之招,所以剑剑不离要害师兄他学的真好,每一剑、每一剑全都捅进了我心里。”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残云剑的剑锋被我开的那么利,原来沉舟剑法,还能用来偷袭”

    上官海棠猛然站起,手中的杯盏跌在地上摔个粉碎,他隔着桌子弯腰过去想按住容雪淮的肩膀,却反被容雪淮抓住了手,用力的握了一握。

    “好了,海棠,坐下吧。我都说了,事情到底都过去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当年的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12。第十二章 番外 一片春。心付海棠() 
上官海棠同容雪淮是少年好友,这是真的。

    初逢之时,上官海棠已是海棠郡少主,老君看重他天生玲珑骨,打算把碧玉海棠传给他,让他继承第十二代海棠君之位;而容雪淮则是千散道门下,当代映日域主的亲传二弟子,一向为域主所赏识,倍得青眼。

    千散道这一脉的主人讲究清修,遣散了原先域内的千百弟子,只跟两个亲传的徒弟一起生活。但映日域的势力毕竟还在,容雪淮出门历练的时候,旁人也都对他十分尊重,客气有加。

    那时的容雪淮虽然还是个少年,但行事作风已经和如今的容雪淮一样,善解人意,温柔有礼。上官海棠跟他相交许久,他从没有让上官海棠感觉到一点不舒服。

    那并不是上官海棠往日里感受到的,卑微者阿谀奉承恭恭敬敬供着捧着的讨好,反而是一种朋友之间关照容让的坦荡态度——这样的态度,上官海棠在郡中属下身上、和自己一样身份高贵的同龄少年身上,都从未体会过。

    上官海棠极其看重这个朋友。

    与此同时,他看见过容雪淮对他师兄的态度。如果说容雪淮对普通人有六分好,对朋友就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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