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哇,你还呆着干什么?”
“到,到哪?”
从不喜欢凑热闹的白驹,懒洋洋的挪着脚步。他是想等他们涌出门后,自己就转身一撒丫,溜到自己位子上打盹儿想事情。
没想到。
小玫瑰一溜烟跑回来,拉着他就走。
“你也算男子汉?你也算中国人?快走,不然我把那风衣再退给你的呀。”白驹这才看到,开发部的同事们,几乎不见了一大半。
难道?
难道都跟着许部出去啦?
这种工作时间内,员工们集体跟着许头儿外出的事情,还从没发生过。而且,居然,这段时间一直坐着忙忙碌碌的文燕,也不见了,难道也跟着许部出去啦?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哎白大工,你是劲草还是忠臣?咱们马上见分晓。”
没想到。
一向大咧咧的小玫瑰,此时的气力也竟然如此大,白驹挣了几次都没法挣脱。可怜的硬件工程师,就像里,被老婆当场抓住的偷情丈夫,跌跌撞撞的走着。
咕嘟咕噜。
“哎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小玫瑰同志,总得让我知道吧?你总不能拉我去杀人越货吧?你总不能拉我去跳黄浦江吧?你总不能”
“拉你去杀人!”
小玫瑰突然回头。
满面通红,咬牙切齿,气势汹汹:“杀该死的小鬼子!这下你满意了吧?”白驹不禁吓一大跳:“杀小日本?真的?不是开玩笑?”
“开玩笑?我连杀你这个卖国贼的心都有了。”
小玫瑰瞪瞪眼,掉头又拉着白驹的衣襟前进。
进电梯,出电梯,出大门,上大街,女的向前微躬着身子,男的则往后仰着趔趔趄趄,二人一路上就保持着这种可笑的姿势。直瞧着行人纷纷避让,张口结舌。
姑娘们都瘪嘴鄙夷。
可更有不少哥儿们幸灾乐祸的笑着,张开手指对白驹做着v字……
说实在的,白驹一路让就想冒火骂人,这算是什么?这算哪跟哪呀?这要是让明丰苑的大伯大妈看见了,还了得?我白驹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我刚从人力部出来。
还正气凛然的教育了别人,没想到昏头昏脑的这么给揪来了?
小玫瑰,我平时和你并不太熟,和你熟得流油的伊本才女,你怎么不去揪他呀?我好欺侮些吗?真是匪夷所思,莫明其妙!
当然。
到后来白驹要用力挣脱,也是可以的。
毕竟小玫瑰是女人,顾着嘴巴顾不到身子,早己气喘吁吁的了。可是,白驹即顾着自己的体恤衫,更顾着自己的面子。
第三十九章 意外凶猛 六()
体恤价格不薄。
正宗的阿迪达斯。
纯白棉,蓝括领,真正的三透:透光透气透热!妙香说,一个大老爷儿们,一个名校毕业的计算机硕士,上班着装可不能太寒酸。须知你倒是寒酸节约了,可就坑了我呀。
本姑娘。
好歹也是名校毕业的医学硕士。
当年在学校,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小姐。这是在上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你一身寒酸相要是给学姐学妹瞅见了,我还活不活呀?
所以。
这阿迪达斯挣不得。
万一挣烂了,回去怎么向妙香解释?还在,我倘若挣扎叫起来对方仍不放手,岂不是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再瞧瞧,那些路过的姐们哥儿们眼睛。
弄不好。
给当场明中暗里打一顿,挨了还不是白挨?
拉拉扯扯的走着,跌跌撞撞的蹦着,终于走拢了。小玫瑰一松手,叫骂着扑了上去。白驹先顾着把自己的阿迪达斯拉拉,心疼地扯着被小玫瑰拉皱了的衣角揉揉,这才放眼瞅去,不禁一楞。
哎哟。
这不正是那间咖啡厅吗?
咖啡厅前,不正是那人潮如海的红绿灯吗?现在好了,一长排警察,不对,都带着警棍,头盔,透明长长的玻璃警盾,应该叫防暴警察。
不。
是防暴特警。
挺身拦在前面,在他们后面,是一大圈荷枪实弹的武警。武警圈内,是吓得面无血色的三个碧眼黄发高鼻子,还有十几个黑发黑眼黄皮肤的西装领带,正在周围群众的怒吼声中,缩成一团,簌簌发抖……
白驹纵步上前。
挤进人群。
看到许部领着部下正振臂高呼:“打倒小鬼子。”“强烈要求惩治打人凶手!”“中国人不可辱!”而小保安向前,头破血流地被二个便衣紧巴巴抓着,正用力挣扎着争辩着什么。
可给训练有素的二便衣用力一夹。
疼得嗤牙咧嘴的扭弯了脸孔,差点儿瘫倒在地……
一个人抓住了白驹的右手,原来竟是文燕:“白工,你也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快看快看,这太欺侮我们中国人了,这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在上海呀。”
白驹跺跺脚。
“这是怎么回事?向前怎么会被便衣抓着?还有这么多武警和防暴警观察?”
“你一定要上去,一定要去救向前,太不像话了,耻辱呀!”通过文燕激愤而断断续续的叙说,白驹才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自撞人事件发生后。
虽有媒体和公众的介入支持。
可因为缺乏具有真正说服力的现场证据,法院难以为受害姑娘立案。而受害姑娘高位截肢后的昂贵费用,其贫困的单亲家庭也无法继续支付。
因此。
医院停止了为其用药,并要受害姑娘出院。
面临绝境的母亲,为了替女儿挽回公道,天天在事发现场举牌,泣血恳请握有现场证据的目击者,良心发现给予帮助。
今天下午。
向前和小周轮班休息。
小周顾着回家,向前就一个人上街溜达。走到这儿,看到受害者白发苍苍的母亲,烈日下举着求证牌,摇摇欲坠,汗流浃背,便主动上去搀扶让她在荫凉处歇歇。
自己则高举着求证牌。
立在烈日下。
一遇有人询问,便慷慨陈辞,细细解说。来往的行人听了都很感动,居然还有当场捐助。可是,当向前把捐款拿给受害者母亲时,却被一双毛茸茸的手抢走。
向前一看。
竟是三个碧眼黄发高鼻梁外国人。
双方都同时认出了对方。x国驻上海总领事馆一等秘的儿子没出面,却唆使他的三个同伙,时时在此对受害者母亲的寻证,进行阻遏干扰。
可没想到。
今天碰到了唯一的一个现场目击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向前也没料到对方竟敢如此放肆和卑鄙,好歹这是自己的国土上啊!愤激之下,当即一掌推去。可对方仗着人多,居然一涌而上,团团围住向前,开始了全武行。
哪知向前训练有素。
出拳飞脚肘击头撞踢裆。
进退自如,左闪右拐,迅雷不及掩耳,倾刻间,打得三个家伙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然而,正当一边群众拍手称快时,十几个黑西装突然冲了进来。
很显然。
黑西装是三个家伙叫来的。
为首的矮胖子,一来就充着三个家伙连连鞠躬,而三个家伙就指着向前,咕嘟咕嘟着标准的中国话:“就是这个中国流氓,想抢走这位中国阿姨的捐助款,我们上前劝阻,他就打我们,我们可一直没有还手噢。”
公开的颠倒黑白。
激起了群众的愤怒。
大家纷纷指责三个家伙时,没想到矮胖子一声令下,黑西装们便围住了向前。向前奋起反抗,可对方训练有素,小保安勉强抵抗一会儿,就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
第四十章 铁架不铁 一()
在受害者母亲的哭叫中。
群众纷纷拿出手机报警。
先是几个便衣匆匆赶到,把双方隔开,可态度明显对三个家伙和黑西装们友好,对向前恶劣,这更加激起了群众的愤慨。
为首的便衣。
掏出了通话器,慌乱的连连呼叫。
不一会儿,三辆大卡车疾驶而至,全副武装的武警跳下来,一面把黑西装和三个家伙围住,一面驱散群众。有群众从外往里扔砖头,准确的砸在黑西装矮胖子的头上。
扑!
鲜血喷起老高。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矮胖子楞怔间摸了一手鲜血,居然一蹦老高,恶狠狠指着群众嚎啕到:“八格牙鲁!统统死了死了的干活!”
一挥手。
“杀格格!”
朝群众冲去,黑西装们则气汹汹的跟在后面。顿时,群情激愤,吼声震天:“原来是小鬼子呀!”“狗日的好嚣张!还以为自己是在1937年呀?”“打!是中国人的上呀,打小鬼子啊!”
刹那间。
砖头石块,树干拉圾,拖鞋凉鞋,瓜皮果屑,口痰唾沫……
雨点般袭来,打得黑西装们东倒西歪,纷纷重新躲回武警包围圈。紧接着,紧急的刹车声,尖利的哨声和凌厉的跑步声响起,防暴警察赶到了。
猛听老伴儿说白驹要40万元,用于换房。
白何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这么一大笔钱,哪里来?以前也没听他说过啊。”老伴儿干笑笑,比哭还难看:“说?他说了就不是白驹啦,我的儿子,我了解。”
一回身。
指着老头儿。
“就像你,有什么都闷在心头,一天到晚就想呀念呀气呀的,看着就令人生气。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白何瞪瞪她:“怎么又牵上了我?你神经病哇?”
“现在,你不也成了神经病?”
退休教师又笑了,伸出右手。
“拿来,40万,你宝贝儿子找我要,我就找你要,拿来呀!”白何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双手撑在膝盖上,直喘粗气。自把儿子送到上海读书后,老俩口从来就没有个清静。
那时。
白何从国企留职减薪出来不久。
怀着一腔热血到处打工,经济时有时无,牙齿掉了和血吞,家里就全靠着老伴儿支撑。每次给儿子汇生活费时,瞅着老伴儿疲惫的神情,渐白的鬓发,白何都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好容易。
儿子硕士学位毕业。
紧接着又是恋爱,结婚,生子。要说白驹也真是懂事,基本上都不主动开口找爸妈要钱。可懂事不等于宽余,一个才跨上工作岗位的年轻学子,纵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生活的逼迫呀。
于是。
结婚买房,家里给20万首付,10万婚礼费。
本来这次买车老俩口己商量好,“借”给7万,基本上就是凑了个40万的整数。这对老俩口而言,几乎就是倾尽了毕生积聚。
其实呢。
对儿子的换房。
老俩口并非没看在眼里,而是觉得现在上海的房价节节攀高,小俩口也才工作不久,又有了女儿,经济上并不宽余。
更主要的是。
自己的老本己基本掏空。
一时根本拿不出格外的经济支持,而亲家,或许比自己更艰难。即然如此,小俩口换房可以等一等,反正有套小二室厅坐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
本是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一步棋,心里都明白着呢。
可没想到,白驹竟然就提了出来?白何紧皱起眉头,这狗小子,一向嘴不说心透亮,明事达理的,怎么突然犯了迷糊?
老伴儿。
一直在屋里踱来踱去。
这时,也一屁股坐了下来:“给,就没事儿,不给,就不高兴。这样下去呀,咱老俩口的血不”哗!卡!嚓!惊天动地,那铁架床突然垮塌,烟尘弥漫。
老俩口。
跌了个晕头转向……
白何好容易爬起来,翻身看老伴儿,退休教师正躺在灰尘里,糊里糊涂的眨巴着眼睛。拿走压在她身上的床杠,白何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掸掉身上的灰尘。
还好。
第四十章 铁架不铁 二()
除了惊吓,老太太屁事儿没有。
“你有什么没有?”她也替老头儿上下掸着:“哪儿不舒服?”“暂时还没有。”白何活动活动四肢,后怕的踢踢那二根铁架。
“恐怕是卡子松了?还好,没伤到彤彤。”
俯下身子一摸一找。
果然,是铁架的接头掉了,四根直直的螺栓,全散在灰尘里。老俩口对着散架的铁床发会儿楞,老伴儿气呼呼抓起了手机,嚓嚓嚓!就是一歇猛拍。
然后说。
“当初租赁时,我就问过房东结不结实?房东回答几个大汉在上面跳都跳不垮,还反问我,你说结实不结实?”
“你就没再细看?”
“是呀,我想,这天下不会都是坏人吧?倒霉的事儿也不会让我一个人都碰上吧?”
白何气得连连冷笑:“烂家具,烂床,烂空调,裂口冰箱,单人厨房,都给你碰上了,还自欺欺人啊?”老伴儿颈子一犟。
“可我租给别人的房子,全是新家具呀,将心比心,”
“比你妈的个x,神经病。”
老头儿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你租给别人的房子,全是新家具?那是你自己犯傻。你管得了自己,还管得了别人租给你的房子,也全是新家俱?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纯洁天真,装聋作哑啊?”
提起自己的这个教师老婆。
白何有时真的无语。
看人看问题,甚至聊天,都是以自己的审美出发。到朋友家作客,回去的路上她会忧心如焚:“xx真不懂事,连送客的话也说不来。她应该这样说……”
从儿子家出来。
她同样忿忿不平。
“这媳妇儿枉自当了妈,做事欠妥,她应该这样想……”有时二亲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和白何在一起时,她会突然想起某个细节,某句话或某个动作。
进而拧眉头。
愤世嫉俗。
“怎么能这样说呢?她应该这样认为……”一开始,白何还哭笑不得,劝慰劝慰:“你也是,每个人生活不同,想法处事也就不一样,怎能期望别人都和你一样想,一样做呢?”
老伴儿反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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