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上红绿灯什么的,还要加上10分钟。
这样,先于他提前到达的老伴儿,基本上把彤彤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他到来,推车出发。因为早上8点,是个坎儿。
多一分钟或少一分钟都不行。
清晨8点,儿子必须从家里出发,小跑步冲刺三百米,乘地铁转公交,下公交再紧急小跑50米,花上一个半钟头赶到单位上班。
儿媳妇呢?也差不多。
她工作的国企大医院,虽然离自家近一些,可天天一大早,就得骑着电单车离家。因为,她是妇产科室的ct员,特殊工种,半天一转,早上就必须提前。
这样,如果白何老俩口没在清早8点赶到,睡着或醒了的彤彤,就得由隔壁的亲家带着。而按照二亲家的默契,基本上是各带半周的。
儿子家,二手房。
是一套上海典型的小二室一厅,60多个平方,装璜得小小巧巧,精雕细刻,处处透示着小巧细腻,温馨浪漫,细节做到极致的沪上装饰风格。
儿子白驹整装待发,见老爸来了就笑笑。
略略点点头,挎上背包往外就走。早醒了却躺在床上,正和老伴儿戏谑玩耍的彤彤,忽然翻身起来,朝着正推开房门的老爸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白驹重新返回,亲热的抱着女儿,呀呀咿咿。
好一会儿,老伴儿终于提醒到:“要迟到了,走吧。”白驹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彤彤,出了家门。老爸走了,可家的小孙女儿,却视一左一右的爷爷奶奶不见。
挥着小手,含混不清的哭嚷着。
要“爸爸抱抱”,这让白何和老伴儿哭笑不得,使出浑身解数逗哄着,好容易才把一岁多的彤彤,重新哄高兴。
接下来,按照分工。
第一章 阿拉芳邻 六()
老伴儿替小孙女儿穿衣,白何则窜来窜去的,摇着个布娃娃哄她:“瞧,喜洋洋,喜洋洋多可爱哦,比灰太狼漂亮哦,喜洋洋灰太狼,都没有我们彤彤可爱哦。咕咕咕,嘎嘎嘎,你是谁呀?我是彤彤呀,我是可爱的小彤彤呀!”
彤彤像没听见。
站着纹丝不动。
把自己的右手指,含在嘴里津津乐道的吮吸着,像看小丑一样,莫明其妙地瞅着手舞足蹈的爷爷。衣服穿好了,又穿鞋子,小孙女却耍开了脾气。
突然向后一仰。
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小脚丫胡乱踢着,嘴里嚷嚷着:“涮牙歌,涮牙歌。”就是不让奶奶穿鞋。白何知道,彤彤嚷嚷着的涮牙歌,是老伴儿在电脑上,下载的贝瓦儿歌中的一首。
制作者。
殚精竭虑。
为0—三岁的儿童量身制作,卡通人物,精美画面,配上真正的童声,足以令任何一个儿童过目不忘。可要命的是,它必须通过电脑或手机播放。
这呢。
就涉及到儿童眼睛保护的重大问题。
为此,白驹曾多次给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打招呼,还为此引起大家的不快。所以,二亲家就背着小俩山口,心照不宣,达成了默契。
涮牙歌也罢。
拔萝卜,小兔子乖乖,两只老虎和大公鸡喔喔喔也罢,
每天只能限时听听,也就是在最需要它们发挥效果时听听,以保护可爱小家伙的眼睛。可眼下,还不是需要它们发挥最佳效果的时候。
“好乖乖,来,听话把鞋鞋穿上,我们洗脸吃饭饭,奶奶就给你放涮牙歌。”
老伴费力的逗哄着。
双手时而疾动,时而放开地抓扯着小孙女儿的双脚,累得满头大汗。白何也没闲着,除了更卖力的摇着布娃娃,左蹦右跳,还尖着嗓门儿,学着儿童声音,配合着老伴。
“哈哈哈,嘎嘎嘎,瞧呀瞧呀,多好吃的肉松呀,多好吃的蛋蛋呀,多好吃的面包呀,我都流口水啦,口水流到黄浦江啦。”
这一招。
可真灵。
平时就喜欢吃肉松的小孙女儿,果然翻身爬了起来,一面含混不清的嚷嚷到:“松松,我要吃松松。”老伴儿趁机抓住她双脚,敏捷的把鞋子穿了上去。
这时。
有人在身后轻轻笑。
“还是爷爷奶奶有办法哦,我们彤彤最喜欢奶奶做得松松了。”是亲家。亲家本来租住在外区,一个偶然探听到,隔壁邻居嫁姑娘买了新房,老俩口要搬去和女儿同住。
老俩口大喜。
急忙赶到。
终以每月3000人民币的租金,租到了这小二室一厅,成为了自己女儿的邻居。有道是距离产生美!亲家住在外区时,除了表面的礼貌客气,谁也不太了解谁。
现在。
成了芳邻。
不曾被对方知晓的举止动作,便不知不觉流露出来。那是白何到达上海的当晚,风尘仆仆刚放下行李,他就兴致勃勃的要老伴儿,带着自己上儿子家。
主要是想。
看看几月不见的小孙女儿。
第一章 阿拉芳邻 七()
本来呢,白驹成家后,老俩口每年一次由家乡到上海,住在儿子家一月之后,就重回家乡生活。忽一日,儿子报喜,媳妇有了身孕。
于是乎。
起飞吧。
老伴儿就飞到了儿子身边,和亲家一起担负起带养小孙女儿之重任。白何则时不时的跑到上海,陪陪老伴,看看可爱的小孙女儿。
终于。
有一天。
老伴儿作出决定,要白何带足行李,一起到上海租房带小孙女儿。独自在家乡感到无聊的白何,也就满口答应,欣然前往。
当晚。
月明星亮。
白何和老伴儿子媳妇见了面,然后乐呵呵的抱起彤彤,笨手笨脚的逗乐着,一行人围着爷孙俩,有说有笑,其乐无穷。
好容易静下来。
背后传来轻轻的笑声。
“瞧,我们彤彤多喜欢爷爷,亲亲的爷爷哦,来了就不要走了哦,陪我们彤彤哦。”白何骤然转身,一身素衣的亲家母,正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
当晚临睡时。
白何不悦的咕嘟咕噜。
“悄无声息的就站在了身后,我现在耳根子都发麻哟。”披衣端坐在被窝里,双目微闭,气定神闲,宛若观世音的老伴儿,没搭理。
好半天。
幽幽开口。
“你才来多久?我可是背脊一直发麻,总感到背后有人站着呢。”“这习惯?”白何翻翻身,老伴儿霍然睁开了眼睛。
“这习惯怎么啦?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管得了自己,还管得了别人?我可警告你了,要和亲家搞好关系,亲家做得比我们多,比我们累,得罪了亲家,你那个儿子白驹,有好果子吃?”
白何。
何尝不懂这道理?
只是这联想太没诗意,也太残酷,可又无法具体说出来,只得又烦躁的翻个身……现在,白何不由自主的皱皱眉,真的感到背脊发麻了。
“呵呵,是亲家母呀?”
“是我,她爷爷,彤彤该吃早饭了吧。”
亲家依然微笑着,转向了老伴儿:“我看肉松不多了,”老伴儿马上答到:“我晚上买来弄弄,明早拿来。”“还是黄牛肉最好,嫩,特别适合我们彤彤。”
亲家笑着。
声音轻轻。
“对了,昨天,我只在吃饭时给彤彤听了涮牙歌,这小家伙一天叽叽磨磨的,就是闹着要呢。”老伴儿脸色暗暗。
“当然,只能在她最需要时,才能让她听听,要不,白驹还不怪我们不注意保护彤彤的眼睛。”
二亲家。
有一句无一句的唠叨着。
白何就借口烧开水,溜到了厨房,东摸摸,西找找的。因为是开间厨房,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俩老太太瞧在眼里。
亲家母呢。
也确实比老俩口有办法。
在她的协助下,老伴儿成功地哄着彤彤吃了一小半碗小米粥,一片面包,这让俩老太太高兴得击掌而庆,仿佛是自己吃饱了一样。
俩老太太逗着彤彤。
白何就忙着打扫。
他瞅着地下黄黄一片的肉松,觉得实在太可惜,弯几次腰,都半途中忍住了。最终,扫帚头朝它伸出,轻轻的扫进了撮箕。
第一章 阿拉芳邻 八()
几分钟后。
老俩口一前一后,拎车抱孩的下了楼。
出了铁楼门,白何深吸一大口气,顿感脑聪目明。老俩口把彤彤放进童车,骨碌碌骨碌碌和嘎嘎嘎的,朝院落大门走去。
出了大门。
老伴儿就唠叨。
“说话不得体呀,什么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让亲家小看了哦。”白何不用细问或细想,就知道老伴儿唠叨的又是自己。
可是白何。
感到冤枉。
推着彤彤边走边想,实在是想不起,自己又哪点儿说话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天高云淡,秋高气爽,一个大晴天啊。
去公园的路上。
颠簸不平。
可一丛丛的菊花开在墙根,黄灿灿的格外令人愉悦。左边,是一溜儿餐馆,大多关闭着,只有几间开着卖早点。
正是早高峰的上班时间。
平时空旷的路上,此刻年轻人络绎不绝。
都在那几间张贴着“大眼包子”的餐馆前停下,排队购买,然后,一手捏着生煎大包子,一手端着豆浆,边走边吃喝,三三俩俩的涌进一道大铁门。
瞅着这沸腾景象。
白何禁不住伤感。
“老啦老啦,真正的老啦。想当年,我也是这样早匆匆,晚匆匆,一眨眼,就变老啦。”一边的老伴儿,就嘲笑的瞟瞟他。
“不老,你还年轻,你还风流倜傥,浮想联翩,由人抬着哄着奉承着,继续当你的总经理副总经理。”
白何苦笑笑。
扭过了头。
这老伴儿,说话总是这样挖苦难听,难道我当总经理副总理丢人?“什么口水都流到了黄浦江?什么比喜洋洋灰太狼都可爱漂亮?比喻也不知道要贴切合体?”
老伴儿话锋一转。
又唠叨上了。
“让亲家听见了,还以为我们平时多馋嘴,连亲孙女儿的东西都要偷吃,你这是哪壶不开拎那壶呀。”
白何站住了。
烦躁的皱起眉头,这是哪跟哪啊?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老伴儿可不管他,自顾自的唠唠叨叨:“以为这是都是小事儿,都是女人无事生非,神经质?白何爷爷,你错了。生活就是由这些细节构成,一个人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要在小辈面前树立自己应有的形象,明白了吗?唉,我唠叨了你一辈子,你也烦躁了一辈子,结果还是这样。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彤彤的爷爷!彤彤的奶奶!”
奶声奶气的叫声,让老俩口都转过了脸孔。
一胖乎乎的小女孩儿坐在童车里,由一个胖乎乎的老年妇女推着,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俩呢。“哎,是阳阳呀,阳阳真懂事,真乖!”
老俩口立刻笑容满面。
齐声招呼。
阳阳是彤彤楼上的邻居,仅比彤彤大一个月的阳阳,各方面都比彤彤强得多,成了彤彤的映衬和参照物。
大家高高兴兴。
说笑逗乐一歇。
在自己外婆的引导下,阳阳主动伸出右手与彤彤握手,彤彤却害怕地缩回自己双手,还下意识的躲闪,瞪着眼睛尖叫起来……
第一章 阿拉芳邻 九()
在自己外婆的引导下,阳阳主动伸出右手与彤彤握手,彤彤却害怕地缩回自己双手,还下意识的躲闪,瞪着眼睛尖叫起来……
看着阳阳一路走远。
白何才推着彤彤继续向前。
前面不远处,就是川流不息的公路,阳光洒在大地,一片金黄,以致于让来来往往的车辆人流,都裹上了一层金黄色。
骨碌碌!
嘎嘎嘎!
童车响得刺耳,响得蹊巧,这让白何忍耐不住时时停下,蹲下去仔细查看车轱辘,怀疑轱辘破损,或出了什么大问题?
倒是老伴儿。
不冷不热提醒他。
“别瞎看啦,一准是车轴磨损久了,记着滴上几滴油,不就好啦?”白何点点头,想这老伴儿,虽然嘴巴厉害了一点,可那生活经验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却是胜人一筹,不容置疑的。
这点。
白何领教过许多次,基本上都是她说到了点子上。
“白何大伯,我总觉得我们彤彤有点不对。”老伴儿定定的看着远处,这让白何有种不详之感:“今天看到阳阳,我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我想,我得说出来,尽管他们都不愿意听,也不高兴。”
白何怜爱地抚抚彤彤的小脑袋。
掌心痒苏苏的。
“不会吧?你是自己多心吧?”老伴儿坚定的摇摇头:“相信我,我不会骗自己的,我相信彤彤有自闭症倾向,或许因为前期,可以矫正。”
白何不以为然。
不愉快的看着她。
“自闭症?自闭症是什么东东?有这么严重吗?”“自闭症是一种儿童神经系统疾病,在心理学上又称之为孤独症心理障碍,主要表现是患者不会说话,不爱说话,发育迟缓,不善于交流。对于自闭症患者只有早发现、早干预、早治疗,才能缩短他们与正常社会的差距,让他们早日融入社会,所以首要的任务就是发现自闭症。”
老伴儿走上前。
也怜爱地抚着彤彤的小脑袋。
缓缓说:“自闭症不可怕,可怕是讳疾忌医,硬不承认现实,自欺欺人。说实话,我早就怀疑了。前些天,我把我的怀疑和上网查到的自闭症证候,给亲家母讲,谁知刚说几句,她就满脸不高兴,根本不相信,反而一闷棒打了回来,弄得我下不了台。”
老伴儿拍拍自己胸膛。
有些激愤的提高嗓门儿。
“我是彤彤的亲奶奶,难道我会害她吗?”白何想想,劝慰到:“也许是吧,我知道,你的直觉一向很准的。然而,这是件大事儿,没有决定性的把握,不要轻易下结论。”
老伴儿头一昂。
大义凛然。
“我敢说,就敢负责。白驹要不相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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