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店小二也说,“菜色都是按恩公您刚刚点的那些上的,又加了几道齐叔和赵伯拿手的,保准叫恩公您吃舒服了。”
慕容泠风一听就高兴了,拽着云漠的袖子就往外跑,“那快走吧!”
晚饭中间官兵进府查了一次,掌柜的出去应付了,那领兵的似乎是郭掌柜的老相识,也没多问,收了郭掌柜一张银票便带着小兵去搜下一家了。
云漠又仔细地询问了一下书生的事情,郭掌柜给了他一个木箱子,里面有他这几年暗地调查的结果,云漠拿着木箱子和慕容泠风一起回到郭掌柜帮他们安排的房间。
云漠把他从文府偷出来的书信拿出来,一封一封地看着,越看越生气,“我就说文仲理这么多年搜刮来的钱财去了哪里,原来都买了军用了!”
慕容泠风也凑过来,“那他是在哪里屯兵的呢?”
云漠铺开地图,按着书信上的方位查找着,“嗯,应该是这里。”
慕容泠风看了看他指的地方,抬起头,二人同时说道,“浴生山!”这会只是个巧合吗?
可是,云漠翻遍了文书,也没发现有关书生的蛛丝马迹,难道还有其他的?
慕容泠风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你说这江陵三子……难道只有文仲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哥三要是信念不和有好有坏也玩不到一块去。”云漠有点明白慕容泠风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件事可能不是文仲理干的,而是和其他两子有关?”
慕容泠风点点头,“一个人再坏,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做一件坏事就要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很走心思的。文仲理又是搜刮大户又是山谷屯兵,还有里通外国,他那里还有精力去嫉妒后生啊,那不得忙死!”
小公子说得在理,云漠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论忠奸善恶,文仲理还是个做大事的人,这种嫉贤妒能的事情,不是文仲理的格局。
云漠翻出之前宋晔调查的江陵三子中其它两子的情况,“梁有道,西北郡王包国青的外甥,天悦十七年中的进士,因为家世原因并没有再去参加秋试,而是留在江陵继承家业,袭了其祖父江陵侯的爵位。是江陵三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现今已有六十三岁。柴世聪,汇文书院院长,寒士出身,从小被送进梁府给梁有道做书童,柴世聪的学问多半是梁有道教的,天悦二十四年被梁府推荐考取进士,同年接手梁家的汇文书院,至今已有三十八年。”
“呦,这江陵三子还有这么个关系,那文仲理呢?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文仲理是梁有道姑姑家的孩子,也算是半个梁家人吧。”
慕容泠风挑起眉毛,“合着这江陵府就是梁家的呗。”
云漠瞪她,“胡说八道,江陵府当然是南楚的!他梁家不过是祖上有功,封侯挂帅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么看来这二人都有嫌疑,不过比起侯爷府,还是书院院长更好查一些,可怎么下手呢。
“我有个主意。”慕容泠风坏笑着凑到云漠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半天。
云漠笑着点点头,“是个好主意!你去还是我去?”
“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小爷亲自来了!”慕容泠风蹦跶到木箱子旁边,“我刚刚有看到的呀,放到哪里去了?”
汇文书院。
柴世聪放下手中的书卷,伸了个懒腰。春试过后,书院又开始招纳新生。入学考试,等级分班,老生考核,还要聘请夫子……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了一起,他这个院长本来就忙不过来了。偏偏又赶上圣王来巡,文仲理事情败露玩了招金蝉脱壳,他自己是跑了,把他们晾在这里是怎么个意思啊。这几日柴世聪忐忐忑忑的,夹着尾巴做人,整天躲在书房中,没什么大事非要院长出面的他绝不出去,做起了缩头乌龟。
老师审阅过的考卷他刚刚又翻了一遍,还是感觉这届的学生太差,没几个可塑之才,不过这样才好,没有了能抢他们江陵三子风头的人了,也省的他再动手。
柴世聪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一抬眼便瞧见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门前,门上的灯笼将那影子映得十分清晰,那影子一动不动,柴世聪有种错觉,他似乎可以透过门板盯着自己。
“是谁在那里?”柴世聪厉声呵斥道。
看影子的形状分明是个年纪轻轻的书生,柴世聪更加不满,“深更半夜,不在寝室休息跑来院长室做什么?还不快回去!”现在的孩子实在是太目无遵纪了!书院明确规定二更亥时要熄灯就寝的。
说着柴世聪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了木门。
春夜冷风拂过,刚钻出土地的嫩草微微颤动着,门上的灯笼也跟着摇晃了几下,树枝相互触碰发出沙沙的响声,院子里除了风在调皮,一切都静悄悄的。院子里别说是书生,连只猫都没有。柴世聪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屋里的温度又降至了冰点。他颤抖着关上门,脚步慌乱地后退了几步。他再抬头一看,那人影又出现在了门上!
柴世聪倒吸一口气,双腿发软,只能靠着桌子站都站不稳,他的声音愈发颤抖起来,“谁,谁谁……谁在门外装神弄鬼?!”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去开一次门了。
那人影这次并没有站着不动,他先是扬起了脑袋微微晃了下,而后转身朝院中央走去。柴世聪看着纸窗上的黑影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似乎还有些僵硬。那黑影不知是被其他影子遮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又消失了。柴世聪刚想缓口气,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一下子吹开了他右边的窗户。柴世聪浑身发抖,脑袋僵硬地一点一点向右转去。
窗外有一棵大桃树,已经快三十年了,早就衰老不开花结果了。柴世聪之前还想着把这棵树铲除了,再换棵新的。可此时这棵已经半死的树,居然古怪地一夜之间开出了嫩红色的花朵,而且是从未有过的茂密,从未有过的鲜艳。然而这一切都不及桃树下那为白衣书生来得诡异,他背对着柴世聪仰着头似乎是在观赏桃花,又似乎只是望月思索。
书生身上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气息,他白色的衣袍随着春风如水波般飘荡着。书生仰着头看了片刻,慢慢地转过脸去!
柴世聪屏气凝神。
这一切就发生在转瞬之间。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桃花瓣抵不住寒风的劲力,脱离枝叶飘落了下来,同时桃树下的书生也散开消失不见了。
柴世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暗念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可他心里十分清楚,那书生穿的袍子,正是二十年前书院的款式……
第60章 栽赃嫁祸()
柴世聪靠着书案在冰冷的石地上坐了一夜,直到早上来扫院子的学生的交谈声把他惊醒。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哪来的一地桃花瓣?”
“这树看上去还是死气沉沉的。难道是也跟人一样死之前来个回光返照?”
柴世聪顾不得已经坐麻了的腿,扶着墙壁走到院中,看着那树下满地的桃花瓣,树枝上却空空如也,连个花骨朵都没有留下。好像这一地的花瓣是有人故意撒在树下似的。也只有柴世聪知道,昨晚这濒死的老桃树真的开过——和那诡异的身影一道出现一道凋零飘散。
学生回头看到了,柴世聪连忙给他行礼,“院长。”
柴世聪双眼发愣,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回过些神来,“备轿。今日我的都一切事情都推掉。”
两个学生对视一眼,不明白院长这是怎么了,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低着头,“是。”
轿子走到书院门口,柴世聪又折了回来,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那棵急速枯萎的桃树,愈发的想不明白。
郭府里。
闹了一夜的慕容泠风和云漠刚睡下,一只白蝴蝶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在慕容泠风的脑顶转了几圈,最后落在了她的手指上。小公子下意识地动了下手指,然而白蝴蝶并没有像平常的蝴蝶那样,惊得飞起来,而是紧紧地扒着她的手指,随着她上下晃动着。小公子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瞅了眼,“小白,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蝴蝶扇扇翅膀,到了她的耳边。慕容泠风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药下得还不够猛,今天晚上接着吓唬他去!小白,回去盯着,柴世聪有任何行动都要回来禀报。记得你们是去盯梢完成任务的,别总是和小黑打情骂俏,家里的毛毛虫可都已经一箩筐了!”
白蝴蝶用小触角踩踩慕容泠风的头发,赌气飞走了。
慕容泠风回过头来,正看到云漠睁着眼睛盯着她。慕容泠风摸摸鼻子,“那什么,我养的宠物。”
“还有吗?”云漠问道。
“都说了家里还有一箩筐呢。”慕容泠风嘟着嘴答道。
“那不是毛毛虫吗?”
慕容泠风翻白眼,“有个两三个月不就破茧成蝶了。”
云漠点头,“给我来两只,这玩意刺探敌情、军务什么的太方便了。”
慕容泠风怀疑地瞧他,“你能听懂它们说话吗?能指挥它们干活吗?”
“不还有你了吗?我买一组情报队,还不送我个领队?”云漠调侃道。
慕容泠风不干了,“凭什么小爷是送的啊!”
“那我要个领队,你送我一支刺探小分队呗。”云漠依着她的脾气,换了种说法。
慕容泠风还是觉得这买卖不对,“不是,你拿什么买啊?”
“圣王九骑啊。”云漠挑眉,“兵符不是都给你了吗?现在你才是圣王九骑最高指挥者,所以也不算是我买的,就当是你给自己的家将添点装备呗。”
小公子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了,什么时候所向披靡的圣王九骑成了她家的家将了?“你不说那是给我当镇纸用的吗?”
“那你也不能否定它存在的价值啊。”云漠忽悠她,“就算真的用来压纸了,它也还是个能调动十万兵马的兵符啊。”
慕容泠风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又让人给算计了?“那我不要了,你还是收回去吧。”说着小公子就要起身去给他找兵符。
云漠按住她的胳膊,一翻身将人压在了底下,单手撑着头,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唇边隐约露出一抹魅惑的坏笑,“那可不成,一经出售不退不换。更何况你都拆了封了,就这么丢了你好意思吗?”
“我什么时候拆了封了?”慕容泠风气急,那兵符她可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放着,生怕有什么闪失,酿成大祸。
云漠拉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放在胸口上,“你说元帅都让你收归己有,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一颗心更是丢在你身上,找都找不回来,这还不叫拆了封了?”
慕容泠风红着脸推推他,“不正经!”
“这屋里就咱们俩人,我正经给谁看?嗯?我的小王妃。”云漠低头咬了下慕容泠风的耳垂,嘴唇顺着她的颈线往下滑。
小公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想都没想抬脚便将云漠踹下了床!“你自己一个人不正经去吧!小爷要睡觉了!再打扰我一辈子不理你!”
王爷撑着床板站起来直叹气,你说平常闲人太多经常被打扰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这小家伙还这么不解风情。云漠瞧了眼她那红红的耳朵,可能不是不解风情吧,“害什么羞啊,早晚的事嘛。”
慕容泠风也不理他,佯装睡着了。
云漠无奈,只能重新爬上床,胳膊一伸,又把人揽入了怀里。小公子顿时身子一僵。云漠拍拍她的手,“行了行了,你不肯,本王还能用强的不成?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
“不是不肯。”慕容泠风别扭了半天,含含糊糊嘟囔了一句,“我还没准备好……”
云漠的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本王答应等你了,就一定会等到你点头答应的那一天。只是,别让我等太久,等久了我就该走心思使阴招喽。”
慕容泠风转过身来,瞧了他半晌,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下,“安慰你的。”
云漠砸吧砸吧嘴,“小坏蛋,你诚心的是吧?”
慕容泠风咯咯地笑着,“没有,没有……呜嗯……”
云漠不管那套,搂住亲了个够本,直到慕容泠风喘不过气来才放开,没了还舔了舔她嘴边的口水,“我提醒你啊,男人都是狼,经不起撩拨的。”云漠捏着她的鼻子,“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把持不住了。”
慕容泠风赶紧拽着被子闭紧眼睛,“睡觉,睡觉!我晚上还得找柴世聪玩去呢!”
一连三日,柴世聪每天晚上都被那白影子惹得睡不着觉,可偏偏叫谁来谁都说没看到。但是柴世聪知道确实有人来过。当然,也可能不是人。第一天是落了满地的桃花瓣,第二天是酒杯里未干的梨花白。到了第三天,柴世聪看着石桌上铺开的日出崇明图,再也按耐不住了。他连轿子都没坐,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梁府。门口的守卫想拦他都没拦住,一溜烟让他进了梁府的后花园。
“少爷,少爷!”
梁有道正在后花园摆弄他那盆君子兰呢,见柴世聪慌慌张张地滚进来,不禁皱起眉头,“友恭,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遇事要沉得住气。你整天这么慌里慌张的,怎么能成大事?”
“不是啊,少爷!”柴世聪颤抖着将画卷递给梁有道。
梁有道看了一眼,脸色也有了变化,“这东西哪来的?”
“今天早上,就放在我院里的石桌上!”柴世聪将他这几日的经历都给梁有道讲了一遍。
梁有道怎么也不肯相信,“胡说八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鬼!”
“真的,少爷,我亲眼所见!不然您说这幅画是怎么回事?”柴世聪反问道。“这笔法可是和当年那孩子如出一辙!”
梁有道也是奇怪,“难道他还没死?”说完他便摇摇头,“不可能,我亲自看着他被五马分尸,扔进狼窟里的!或者这画是他死前画的?”
柴世聪在画上摸了一把给梁有道看,“少爷,这墨可都还没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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