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尹简却将玉佩送给了一个顽劣的市井少年,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是以,齐南天才一再的询问原因。
“对,是朕亲手相赠。”尹简颔首,唇角依旧含笑,他不动声色道,“孟长歌还说了什么?”
尹诺答道:“回皇上,孟长歌提出当期三天,当银两千。”
“活当?”尹简挑眉,微感诧异,不待尹诺应答,便浮唇笑言,“皇叔,准他典当,从朕这里拿银子,给他罢。”
“……是。”尹诺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吐出一个字,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尹简默了一瞬,又道:“南天,皇叔,朕与孟长歌之事,万不可泄露出去,明白么?”
“遵旨!”两人拱手,齐声领命。
“另外,不论孟长歌犯什么错,都不可伤他毫厘,你们若好奇原因,朕只能说,算是朕欠他的。”
忆及过往之事,尹简心下百折千回,故人一说,他并非骗他,然他却不记得他,哪怕容颜变化,一个人的音色、瞳孔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可那人偏偏没记在心上,确确实实的忘了他。
此时,长歌并不知道,那个不准任何人伤她的男人,却是后来半生中,伤她最深的人……
……
日薄西山,天色渐黑。
鸿升当铺中,长歌等了近一个时辰,等得她两眼发酸,饥肠辘辘,也不见孙掌柜回来。
“人呢?扣留小爷这么久,你们管饭啊?”
“该死的,信誉这么破,做得什么生意?”
“小爷警告你们……”
长歌怒骂的正兴起时,店外终于传来一声,“孟公子!”
来人为中年男子,一袭锦衣缎袍,相貌周正,笑语柔和,长歌扭头而望,两人四目相视,那男子却神色陡然一变,“你,你是……”
第064章:破门而入()
情绪失控的尹诺,令长歌讶然之余,心中亦是不解,她张了张嘴,拧眉道:“在下孟长歌,请问……”
孙掌柜快步入内,朝长歌小声低语了几句,长歌恍然大悟,忙拱手拜道:“小民见过肃亲王!”
难怪她看着这人似曾相识,原来是尹简的亲叔父。
一枚帝王玉佩,果然惊动了幕后老板,竟亲自来寻她。
长歌暗暗一笑,不知尹简得知,会不会龙颜大怒?
然而,她就是想逼他生气,逼他现身见她,因为现今,她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当铺内所有人循规见礼,而后静默的退至一旁。
“孟……长歌……”
尹诺嘴唇张阖,他反复咀嚼着听到的名字,深谙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长歌的脸,无意识的摇着头,心中暗忖,太像了,简直太像那个人了……难道是他眼花了么?
怎么恍惚觉得,眼前这个顽劣少年,竟像是那个深藏于记忆中的人呢?
“王爷?”长歌良久等不到尹诺说话,不禁皱眉,轻声提醒。
“啊……哦,免礼,抱歉,本王失态了。”尹诺一怔回神,尴尬之余,竟说出如此放低身段的话来。
众人皆惊,一双双疑窦的目光,逡巡在长歌脸上,心思各不同。
“王爷言重了。”长歌亦错愕,她忙摇摇头,比起那个讨厌的齐南天,这个王爷真让人受宠若惊啊!
尹诺盯着她又看了须臾,这才神色复杂的跨进门内,孙掌柜搬了椅子请他到后堂落座,他招来长歌,温声道:“孟公子,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么?祖籍何处?”
“回王爷,小民大秦通州人氏,父母双亡,如今孤身一人。”
“哦。”
长歌答得简练,尹诺点点头,也没再追问详细,现实情况,容不得他冲动。
默了会儿,尹诺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才道:“孟公子,那块玉佩本王收下了,就按你提的,给你两千银子典当。”
闻言,长歌扬唇一笑,眉目间透着抹自信的狠绝,“呵呵,王爷爽快,但我有句话得说在前头,我只当三天,届时加本息来赎回玉佩,若玉佩有任何损伤,或是被鸿升当铺遗失,我必定不会客气,兴许会一把火烧了这间当铺!”
语毕,她从尹诺手中接过银票,再无二话,转身扬长而去。
尹诺及孙掌柜等人,面面相嘘,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少年,行事果然够嚣张!
尹诺喟叹,心中在想,有尹简做靠山,这孟长歌还真有张狂的本钱,但他委实不明,尹简因何故欠了孟长歌?欠的又是什么?
然而,想起长歌的脸,他心口一阵紧窒,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
长歌直奔四海客栈,找来钱虎,将银票交于他,细致的交待了一番,然后便回房间用膳休息。
宁谈宣近夜深时到来,长歌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把头埋进了被子,闷声大吼,“孟长歌不在!”
“砰!”
一声巨响乍起,宁谈宣一脚踢开门,如入无人之境,“本太师倒要瞧瞧,是哪个小毛贼偷盗入室,该吊起来打!”
第065章:不轻言放弃()
“臭太师,你懂不懂礼貌!”长歌怒极,猛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来,双目喷火的瞪着宁谈宣,幸亏她在看书睡得晚,还没宽衣呢,不然……
“呵,此地无银,你演得真不赖。”宁谈宣大喇喇的在桌前坐下,唇边扬起一抹似笑非笑。
长歌没好气的道:“你倒是说,有什么天大的事找我?深更半夜,私闯民居,你知不知道这很可耻?”
宁谈宣微沉了俊颜,“本太师纡尊降贵,这么晚还亲自来寻你,你竟然说可耻?孟长歌,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长歌答得干脆,连考虑都不用,且笑米米的补充了句,“小爷一向是没良心的小混蛋!”
宁谈宣绷紧了下颔,脸沉得能挤出墨汁来。
长歌见状,笑得开心,被尹简搞得憋屈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拨云散雾了。
宁谈宣真想赏她无数个暴栗,他忍了又忍的说,“收拾行礼,马车在外面等着。”
“去哪儿?”长歌小脸一抽,有些茫然。
“跟我去太师府。”
“干嘛?”
“以后你就是太师府的人,不再住客栈。”
简单的一问一答,以及宁谈宣那风轻云淡的霸道语气,令长歌惊诧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她呆楞了须臾,才得以发出音来,“大哥,你疯了吧?我几时说过我是你府里的人?”
“皇上不准你参考羽林军,你还有出路么?”宁谈宣微微一笑,眸底不觉浮起淡淡的宠溺,“跟着我,我保你富贵生活。”
长歌深深的拧眉,她无言的摆摆手,“大哥,你弄错了,我哪儿也不去,我有我的抱负,哪怕前路漫漫,我也不会轻言放弃的。”
“长歌……”
“大哥,谢谢你厚爱,这份情意我心领了,但我真不能答应你。”
“你就不再考虑一下么?”
“呵呵,真不用的,我的性子,大哥你也了解,就不必要再劝我了。”
说到这儿,长歌掀被下床,她拽起宁谈宣往门口走,“夜深了,大哥快回府休息吧,我也想睡了。”
宁谈宣无奈,长歌的拒绝,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心底多少涌上些许莫名的失落,他跨出门槛儿时,涔冷的勾了勾唇,“孟长歌,你不识好歹,等你撞得头破血流时,可别找我帮忙。”
“哦。”长歌挠了挠头,万分歉意的讪笑。
宁谈宣含怒而走,再未回头。
长歌关上门,苦笑叹气,这个太师吃错药了吧,竟然对她蛮关心的。
虽然,她不确定宁谈宣此举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但起码让她冷寂的心浮起了暖意。
而尹简……
莫名的想到这个男人,长歌的心,又开始乱糟糟的,她回到床边坐下,烦燥的直揪头发,心中一时没了自信。
这一晚,长歌失眠到子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翌日一早,金鸡刚刚破晓,钱虎便敲响了她的房门,“小公子,您交待的诸事已办妥。”
………………………………………………………………
第066章:长歌的策略(1)()
今日的汴京城,天气格外的好,惷光明媚,暖阳柔和。
宣华大街的茶花会一如既往的热闹,兵部尚书齐南天府宅大门前,竟也出奇的人潮纷涌,气氛热烈。
上千人聚集在齐府外,口中高喊着,“跪谢齐大人慷慨救助,赠银施粥青天大好人!”
这些人里,有乞丐、流浪汉、贫苦百姓、京城附近寺院的和尚、尼姑等等,三教九流,身份复杂。
彼时,齐南天上朝还未归来,整个齐府的人都懵了,管家带着守卫挡住大门,满头大汗的高声劝说,“诸位冷静一下,老爷不曾交待赠银施粥,鄙人实在不知此事,待我禀过老爷,再给诸位言说,诸位先散,如何?”
“我们等齐大人!”
“每人十文钱的银子已经赠予了,怎么会不知?”
“我们不是闹事,是来跪谢齐大人的,顺便等齐大人施粥!”
“……”
听着百姓们的执词,管家心中很莫名其妙,“这究竟怎么回事啊?老爷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不得已,管家忙遣人快速入宫,将今日的异事,禀报给齐南天,请齐南天示下。
若百姓人少,令守卫出动足以,可人太多,一来难以驱散,二来百姓分明是来道谢的,于公于理,都不好采取强制手段。
人群中,一袭绯衣的少年郎执扇而立,暖阳笼罩在他身上,似染了一层金光,是那么翩若惊鸿,俊美妖娆。
他不点而赤的唇边,噙着淡淡的笑,邪肆而自信。
许是他的红衣,在百姓们的灰暗短衫中,显得太过独特,是以管家在失措下,竟一眼瞧到了他,大惊之下,管家抹着汗,快速挤进人群,到达少年面前,略带口吃的道:“孟,孟公子,你……”
“不错,是我搞出来的,你可以明白的禀报给齐大人。”长歌勾唇轻笑,端得泰然若定。
闻言,管家倒吸口冷气,从牙关里咬出几个字,“你、死、定、了!”
长歌“哈哈”大笑,“小爷本就没把生死当过一回事!”
管家脸色铁青,抬手招来一守卫,耳语几句,然后打发那人离去。
……
皇宫。
御书房中,帝王与朝中数名重臣正在商讨国事,有关如何加强南方水利,以免夏季洪涝,发生水灾等事宜。
然,待议事结束,诸臣鱼贯而出,却不见齐南天,齐府守卫焦虑之下,忙拜求大内太监通报,不多久,终于听得太监传唤,守卫匆匆入内。
“奴才叩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发生了何事?百姓为何在齐府聚众闹事?”
守卫微抬了抬眼,只见数道目光扫在他身上,有帝王尹简、齐南天、以及三王爷尹琏、四王爷尹珏、六王爷尹璃。
“回皇上,具体原因奴才不知,只知孟长歌身在其中,并且承认是他牵头百姓聚集的,人太多,逾上千人,言称齐大人已赠过每人十文钱,此时都在等齐大人午时施粥,不肯散离。”
守卫禀报完毕,便复又低下了头。
御书房里,静寂无声,每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除了尹简。
他叹笑一声,微微上扬的唇角,勾出几分无可奈何。
第067章:长歌的策略(2)()
已近午时,齐府大门外,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上千人拿着碗盆,兴致勃勃的在等施粥,人人翘首以待。
大街后方突有马蹄声“哒哒”响起,有人高声叫喊着,“齐大人回府了!”
拥挤的人群,快速分开,让出宽敞的道路来。
长歌亦随着所有人的目光,侧眸而望,只是一抹失落,在眸底悄悄蔓延……
来者四人,皆骑着高头大马,齐南天居前,后面三个年轻男子,皆锦衣华带,相貌上乘,却并无她想见的那一个人。
心中一叹,又失败了哦,究竟是他太沉稳,还是觉得她太幼稚?他根本不屑再见她一面?
然而,她的性子,素来是越挫越勇,他愈是不见她,她便愈发的想闹腾,想逼得他生气,哪怕是他再打她几大板,只要肯见她就好,为了达到入羽林军的目的,她可以胡搅蛮缠,不择手段。
用力的吸气吐气,长歌平静下心绪,掉头而走。
“孟长歌!”
谁知,一道高喊,冲破人群,生生钻进了长歌耳中,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抹身影,已从后方飞跃而来,铁钳般的大掌将她肩领一提,一个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倒甩回了马前!
长歌仓猝稳下身子,恼怒得刚想破口大骂,但齐南天刚毅的脸庞闯入眼睑,她喉咙“咕咚”一声,失了音……
“怎么,想跑?不是挺有胆儿的么?”齐南天阴沉沉的盯着她,并且掸了掸双手,仿佛刚才拎她时,沾上了灰尘似的。
长歌见状,气得两眼发黑,她冷冷一笑,“齐大人几时见我跑了?连跑和走都分不清么?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小爷敢做就敢当!”
“呵,脾气倒是硬!”齐南天也被她激得够呛,当下不遗余力的打击她,“可惜你的招用错了,你想见的人,依然不想见你!”
闻言,身在马上的几位爷打量着那身材娇小的绯衣少年郎,纷纷讥笑出声——
“原来这就是那个不自量力的东西啊,本王那天病着没参加祭祀,倒是错过了看这小子挨打的好戏!”尹璃抬着下颚,高傲的嗤道。
尹珏笑道:“老六你说话注意点,怎么着人家也是宁太师的小祖宗呢!”
那语气,那表情,分明在暗示长歌是宁谈宣的男宠!
长歌怒极反笑,她不动声色的看向那位三王爷尹琏,后者神情倒是恬淡,只说,“孟长歌,你适可而止,别仗着得宠,就胡作非为,凡事过了头,小心追悔莫及!”
“谢谢提点。”长歌点头,唇畔溢出一抹欣然的笑痕,“三爷说得还算人话,长歌受教了!”
听此,尹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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