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让曲老夫人在公堂之上又哭又闹训儿子带着脏话的,护国侯府的脸面得彻底跌地上捡也捡不起来了。
“老夫人,护国侯夫人的诰命是圣上御赐的,”万知府冲京城方向拱拱手,才又继续道,“下官自当敬着。”
“不是说京城来人了吗?”曲老夫人不高兴的追问,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皇帝怎么还不下旨处死她?
“京城的忤作已经来了。”万知府气定神闲,这案子没判其实就已经结束了,可笑这老太太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那还不赶快判!”曲老夫人就像这知府衙门是她家开的一样指手画脚,心里对万知府十分的不满,这狗官居然敢向着那个贱*人,滴血验亲的结果还不够说明一切吗,这狗官不但不当场将那个贱*人和那三个野种处死,还帮那贱*人拖延时间!
看曲老夫人狠狠的瞪着夏莲心,祝香瑶忙轻声安慰她,曲老夫人便欣慰的拍拍祝香瑶的手,这才是她的好儿媳妇,对她儿子一心一意的守着,还有本事认识京城的大人物,能让孙家更进一步,不像夏莲心,白当了太子妃的妹妹,只会哄得她儿子沉迷女色不上进!
看曲老夫人如此公开的对自己表示亲热,祝香瑶藏在面纱下的脸满是得意,她是一个小总兵的女儿又如何?她命好着呢,只进京一次就能结识那么尊贵的人,只要她在这件事上立了功,就不只是侯爷夫人了,她还能当上国公夫人,超品的!
到那时候,孙家的前途就拿捏在她手里,这曲的老太婆就该反过来巴结她和她娘了,祝家一定会趁机出了这些年的怨气的!
曲老夫人和祝香瑶的态度,夏莲心是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她到底是当儿媳妇的,公然顶撞婆婆落人话柄的事她才不会做,反正昨天三妹妹和她商定好了,今天会让这些人好看的!
“那就开始吧……”万知府象征性的一拍惊堂木,就要请京城的忤作来,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击鼓鸣冤。
“这是谁……不知本府在审案子吗?等审完这件本府才能再审下一件啊?”钦差就在后面,万知府没敢问也不问就把击鼓鸣冤的人赶走。
第十七章 谁是原配()
“大人,”外面的衙役一路小跑着进来,神情古怪的开口禀报,“门口有一妇人在击鼓鸣冤,她说她才是老护国公的原配,说要告现在的护国公老夫人不守约定,污蔑她儿子的名声,要害她的孙子孙女。”
“荒唐!”万知府还没开口,曲老夫人先怒了,“这是哪来的疯子胡言乱语?还不乱棍打死!”
这老太婆,怎么总动不动就要将人乱棍打死?对孙子孙女这样,对告状的也这样,她不会在家就常常将人乱棍打死吧?
这么想的不只一个,一时间包括万知府在内的衙门众人看向曲老夫人的视线都意味深长。
曲老夫人没察觉,孙盘石却对这种眼光很敏*感,很不好意思,他娘这话其实就是个口头禅,他也不知他娘为什么一生气就喜欢这么说,好象不这么说就不解气一样,不过有他爹看着,他娘对谁也没真的乱棍打死。
爹……孙盘石想到老护国公就心酸,他爹刚过世他娘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而一心酸他就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少了温柔解语的贤淑妻子,乖巧懂事的可爱孩子,原本就因为有他们陪伴,他才熬过丧父之痛的。
孙盘石不由得往对面看去,夏莲心带着帷帽他看不出她是否在怨恨他,可他那一双粉妆玉琢的龙凤胎,才几天原来肉乎乎的脸蛋就瘦下来了,他最宝贝骄傲的长子就显得更像他了,这怎么会不是他亲生的!?
“还是将人带上来问问,国有国法,下官可不敢随便将人乱棍打死。”万知府的话唤回孙盘石的思绪,却让他更抬不起头来。
“哼!”曲老夫人没再说什么,她好歹也当了二十几年的侯爷夫人,也明白她的口头禅是不能在外面乱说,可这是她小时候看戏学来的,就觉得这个最威风最解气,怎么可能改了它?
祝香瑶于是又趁机安慰讨好曲老夫人,心里却也是不屑的,这老太婆粗鲁至极,难怪老侯爷居然有四个小妾,并在死前做主分家,让她们随庶子女出去住了,这个今天闹上公堂的,估计是老侯爷的外室吧,老侯爷病重没来得及管她,她没分到好处就出来吵嚷了。
不但是祝香瑶这么想,连曲老夫人和孙盘石,甚至万知府都这么认为的,因为康关城上层人物都知道孙老侯爷是报恩才娶的曲老夫人,夫妻没任何共同点,孙老侯爷只能在妾室那儿得到温柔安慰。
进来的妇人用薄纱遮面,一身素衣的打扮,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伤心欲绝的意味,让孙盘石心里的敌意一下就减少了几分,他是不喜这妇人说是老侯爷的原配,但这妇人正在为他爹哀伤带孝,这点比他亲娘强,他爹前脚才没,他娘只掉了两滴泪就开始在府里抖威风,这儿看不顺眼,那儿要推了重建,完全不顾那些都是他爹的遗物。
“哪来的贱*人,还不跪下!?”曲老夫人是一见这妇人的狐媚样就心头火起,老东西临死前只惦记那些狐狸精们,生怕他没了她就欺负她们,早早的就将人送走,可他想不到吧,这还有敢送上门的狐狸精呢!
万知府眉头皱起,这是侯府还是公堂?钦差就在后面看着呢,你一个老太婆倒替本官审起案了,像话吗?难怪孙老侯爷从不带这老太婆出门应酬,原来她是这么不讲体面的。
“啪!”万知府终于拍响惊堂木,“哪来的妇道人家,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无礼?!”他这话是一语双关。
“小妇人姓杜,乃是已故护国公的原配,今日来这里,是要告曲氏鹊巢鸠占,更败坏孙家的名誉。”进来的妇人并不跪下,只冲万知府微微欠身,便朗声说道。
“大胆!”曲老夫人又气得拍椅子,“还不将这胡说八道的妇人乱棍打死!”
万知府也是认为这姓杜的妇人在胡说八道,但咆哮公堂的却是姓曲的,这老太婆总这样先他开口,到底谁才是知府!?
“别理她,让姓杜的妇人继续说。”尤少君在后面轻声对万知府吩咐。
万知府心里有底了,就真的当没听见曲老夫人的叫唤,只对杜氏说:“康关城谁不知道曲氏才是孙老侯爷明媒正娶的发妻,你说你才是,可有证据?”
“我是老侯爷生母陈太夫人的远房侄女,二十六年前来投奔姨母,当时姨母正好在生病,我当然是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旁,可过了好些天姨母也不见好,有高人就指点着说要冲喜,当时姨父在外面打仗,姨母又病着,我和老侯爷的婚事就没张扬,姨母说等姨父回来再大宴宾客,让我坐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进孙家的门,结果姨母的病冲喜之后真的好了,可两个月后姨父回来,却带回来另一个姓曲的姑娘,说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让老侯爷娶她为正妻……”
杜氏说到这里是默默垂泪,曲老夫人却又拍椅子叫道:“荒唐!真是荒唐!我从没听说有这样的事,还不将这女的赶了出去!”
不是乱棍打死?孙盘石惊讶的看向曲老夫人,他对自己娘亲还是了解一点的,曲老夫人这口头禅是不好,但只有她认为自己是占理时才会忍不住“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她不说这个口头禅,往往是心虚的表现,难道……
“当时姨父姨母的意思是,让老侯爷两个都娶,不分大小,我是没意见,可曲姑娘不同意,寻死觅活的,说要不是她爹,孙家早完了,现在一夫二妻纯粹是忘恩负义,她要去军中让侯府的众部都评评理……”
杜氏说到这里孙盘石有点坐不住了,这话也是他娘和他爹吵架时常说的,外面人根本不会知道,这女人难道真是……
“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一开始杜氏说是陈太夫人的远房侄女,曲老夫人心里还真慌了,因为她这婆婆很不喜欢她,教她规矩时总是挑刺,说她配不上老侯爷,还给老侯爷指了好几个小妾,又把孙盘石抱走养着。
曲老夫人一直不明白婆婆为什么一见她就不喜欢,她爹可是对孙家有大恩的!除非陈太夫人事先给儿子相中了另一个姑娘,就像她看夏莲心也是怎么都不顺眼,当婆婆的嘛,总是会希望有个和自己一条心的儿媳妇,最怕的就是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么将心比心,曲老夫人才有点怀疑杜氏真是陈太夫人的远房侄女,是陈太夫人私下给老侯爷订的,可接着杜氏说的话就实在荒诞了,孙家什么时候和她商量过这件事,她又什么时候寻死觅活了?
杜氏并不理会曲老夫人,她见万知府始终都表示很有兴趣的在听,多少也看出这位父母官是想看曲老夫人的笑话,她便趁机赶快再说:“姨父向来自律,哪能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姨母身体才好,更是不能再忧伤费心,我便自请下堂,看着老侯爷迎娶曲姑娘进了门……”
“……我本来是打算回故乡的,谁知走之前却发现已有身孕,孩子是孙家的血脉,我当然不能将他带走,姨母说我已经很委屈了,就不能再委屈我的孩子,他是孙家的嫡长孙,虽然记在曲姑娘的名下,但是姨母亲自将他抚养长大……”
“有姨母在,我还是能放心的,后来听说姨母不在了,可我想曲姑娘只生一个女儿,还得要我儿子来养老送终,她不敢对我儿子不好,所以我依然按当初的约定不露面,可我是万万没想到,老侯爷前脚才走,你就要害我的孙子孙女,害我儿子没脸,害孙家蒙羞,你对得起太夫人吗?”杜氏手指曲老夫人,越说越怒。
公堂上的许多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原以为这女的就是老侯爷养在外面的,闹出来不过是为了银子,谁也没有想到她不但是孙家真正的原配,还是孙盘石的亲娘……真的假的?
孙盘石才是最震惊的,活了二十五年,他还从没怀疑自己不是曲老夫人亲生的,可这个杜氏说的……她知道自己养在祖母身边并不难,但祖母从来就防备着,不让他单独接近曲老夫人,他曾以为是因为祖母嫌母亲行为粗鲁,但难道是……
“荒唐……这人就是个疯子啊……”生气都无法表达曲老夫人此刻的心情了,她就算不知道老侯爷是否还有别的女人,但十月怀胎儿子是不是亲生的,她还能不知道?
“空口无凭,你说你是孙侯爷的生母,总要拿出证据来吧?”万知府觉得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有,”杜氏马上拿出一块一看就是上好的白玉佩,“这是我们成亲时,老侯爷送我的,上面是老侯爷亲手刻的诗句。”
孙盘石心又是一跳,他爹喜欢刻字,但因为刻的不太好看,是从不送人的,连他娘都没有,这杜氏要真有他爹亲手刻字的信物,莫非……
第十八章 谁是亲娘()
如果这白玉佩真是他爹亲手刻字的……孙盘石简直不敢往下想,杜氏要说的是真的,他该如何是好?
万知府则让衙役将白玉佩呈上来,他仔细的观察,这白玉佩质地非常的好,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是皇家的贡品,只赏赐给王侯将相的,不过上面刻的字可不大好看,有些配不上这么好的玉。
不过这诗还不错,万知府有意当场读出来:“君当作盘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盘石无转移。孙侯爷,这可是老侯爷的亲笔?”
尤少君在屏风后面听到,险些就笑出了声,这事是谁安排的,怎么会用这首诗?不过好笑归好笑,尤少君倒没怀疑这诗不该出来在这时空,因为他是发现在他之前,这时空已经来了一个穿越者,用许多先贤的千古绝句骗了许多无辜少女。
事不关己尤少君还有笑的心情,孙盘石的心跳却在听到那首诗的时候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当见到万知府让衙役呈给他的白玉佩,上面的刻字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孙老侯爷是武将,会使大刀,大刀使得好刻字的小刀反而使得不好,孙盘石小时候不懂事还很直接的问过他爹,刻不好为什么还刻,他爹一点也没怪他,亲切的告诉他是为了练功,说小刀若能练的如臂使指,大刀还会使不好吗?
“孙侯爷,这可是老侯爷的字?”万知府催问道,他是着急看这事如何继续下去了。
“是,是我爹的亲笔,”孙盘石其实只说这一句就行了,但他也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补充解释,“我爹一般只在木头或普通玉器上刻字,像这样的上好白玉,只能是赠与极亲近的人。”
孙盘石说完就后悔了,他多什么嘴,可一眼看到曲老夫人狠狠的瞪他,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多解释不是错的,事关他自己的身世,他凭什么不能说话?
“这么说这块玉佩的确是老侯爷的,但这也只能证明你可能是孙家的女人,却是无法证明你是孙侯爷的生母。”万知府和蔼可亲的问话,暗示的在鼓励杜氏,他还想看更精彩的戏呢!
“什么孙家的女人,这玉佩就是她偷来的!”曲老夫人又是一拍椅子,语气怒中还带着酸,老侯爷都没给她送亲手刻字的东西。
万知府的品级决定了他是不能以咆哮公堂的罪名将曲老夫人乱棍打死的,他甚至连当场训斥曲老夫人失礼都不敢,可这公堂上还有满堂的衙差呢,他这个父母官的面子是让这老太婆扇到地上再踩了又踩。
所以万知府才支持杜氏继续说,你让我没面子,我让你也丢脸,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说当官的,老百姓不也希望和自己不对付的人能出丑吗?
杜氏唱过许多戏,年轻时唱恋上穷书生的富家千金,两个女儿长大后,她就改唱嫌贫爱富,不许女儿和穷书生好的“老夫人”,所以在说到她和老侯爷被拆散时,她哀伤却不哭闹,保持良好的家教,而看到曲老夫人一脸的蛮不讲理,比她演的“老夫人”还“老夫人”,她心里就更有底了,从来这种“老夫人”都是遭观众恨的。
“我本来是不想出来的,真要图谋孙家,我早就露面了,可现在你这是在做什么,孩子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